窗外路燈早已亮起,芙蘭卡望著對面的布朗絲.索倫道:
“姓名我已經說過了,我住在市場區,是薩瓦黨這個黑幫的主要頭目之一,我能說的就這么多,你們想怎么審查都可以,反正我的目的只有兩個,一是追查‘至福會’,清除掉隱患,二是趁機體驗下女性歡樂派對。”
說到最后那句話的時候,芙蘭卡沒有掩飾地露出了笑容。
她今天采取的策略是和盧米安商量出來的“以誠動人”,只要紅房子咖啡館的“魔女”主動接觸她,她就“坦白”自己的目的,并試探對方是否和“至福會”有牽扯。
而在一些細節上,芙蘭卡還特意找了安東尼.瑞德這位“心理醫生”商量,免得自己表現過火,那樣還不如不做。
根據安東尼.瑞德的意見,她“坦白”但又不是完全的坦白,如果一口氣說出“我曾經是男人,現在是‘歡愉魔女’,正潛伏在薩瓦黨,為的是加入‘鐵血十字會’,將來變回原本模樣”,不僅不能取信于人,反而會讓對方心生警惕,覺得她太過坦誠,必定另有目的。
所以,她只是說出了明面上的身份和主要的目的,其余都隱藏在細節里,讓對方自己領悟和調查。
經過努力獲得的情報肯定比嘴上直接說出來的讓人相信!
布朗絲.索倫盯著芙蘭卡的眼眸道:
“以你表現出來的實力,為什么要委屈自己做一個黑幫的頭目?”
“為了很重要的事情,我相信換成是你也會這么做。”芙蘭卡半遮半掩地回答道,并暗示自己也辨認出了對方的神之途徑、大概序列和原本狀況。
說到這里,她抬手摩挲起夾在右耳耳垂上的銀白色“謊言”,笑吟吟補補充道:
“忘了告訴你,這不是我真正的模樣,我有做足夠的偽裝,要不然,你上次為什么會跟丟我?”
布朗絲望了那個銀白色的耳夾一眼,有所明悟地點了點頭。
她沒再追問芙蘭卡的身份和來歷,轉而打聽起“至福會”的事情。
芙蘭卡看得出來,這位“魔女”對紅房子咖啡館的女性歡樂派對很重視,拒絕任何心懷不軌的組織和個人接觸。
你不會真的把歡樂派對的部分參與者當成自己的情人,產生了感情吧?這樣下去,你遲早會出問題,有感情是好事,在這種歡樂派對里找感情則是腦子不好使的表現……靈與肉真的沒法徹底分開嗎?靈魂的交流多了就想要肉體的結合,肉體的結合多了難免會拉近心靈上的距離……芙蘭卡作為旁觀者,根據自己兩段人生的見識和立,腹誹了布朗絲.索倫的狀態幾句,由此還產生了一定的哲學思考。
這讓她隱約總結出了屬于自己的第一條“歡愉魔女”扮演守則。
她沒有隱瞞,一邊懷疑魔女教派是為了圖謀索倫家族,所以才發展了這么一位略顯“純真”,感情充沛的“魔女”,一邊將至福會的大概情況和能力特點講了講。
聽到“性癮病人”這個名稱和對應的表現,布朗絲.索倫神情凝重,愈發警惕。
芙蘭卡見好就收,喝掉剩余的餐后甜酒,慢悠悠起身,戴上藍色的圓頂軟帽,走出了紅房子咖啡館。
坐上出租馬車,返回市場區的途中,她腦海念頭電轉,分析起后續可能存在的漏洞。
“得讓簡娜搬走,不,她住在我公寓里更能證明我的真實性別,但必須叮囑她最近不要表現出‘刺客和‘教唆者’的能力……..
“夏爾那邊的問題在于,如果布朗絲.索倫和普伊弗.索倫經常見面,就有可能發現慷慨大方的富商子弟其實是稱霸市場區的黑幫頭目,從而暴露出‘鐵血十字會’的目的,嗯,布朗絲是魔女教派的成員,和索倫家族不在一個立場,大概率會隱瞞這件事情并加以利用……..
“布朗絲現在感情充沛,是為了序列5的‘痛苦’做準備?
市場區,夜鶯街。
盧米安直接“傳送”回了自己的安全屋。
等著芙蘭卡交還“謊言”,讓自己變回原本模樣的空閑時間里,他思考起人血面包的相關流言:
“如果最開始就發現還好,現在已經傳開,幾百上千人相信,再想追溯到源頭很難很難,而且,就算找到了,那個人估計也是滿腦子的虛假消息,根本說不出是誰告訴他的……能催眠的‘心理醫生’真是太難揪出來了……..
“拉諾.布魯赫聽說的曼德拉草流言感覺也有點問題……”
盧米安思前想后,決定不去煩惱,直接匯報給“魔術師”女士,看能不能請蘇茜女士,乃至“正義”女士這位高位的“心理醫生”來追查流言的源頭。
她們是類似操作的專家,擁有“我有個朋友”的全部能力,并且更強!
而涉及“福生玄黃天尊”的事情屬于“塔羅會”的公共任務。
同樣的,另外一條線索,盧米安也打算讓大阿卡那牌們煩惱,因為以他的實力,根本沒法調查。
他覺得既然“洛基”潛伏在第八局,那就有可能隱性污染過部分同事或者被同僚們發現過一些問題,這都是線索。
但有了對抗“秘偶大師”的經驗,盧米安再回想“獨自一人”酒吧的狀況和那個地下室木偶戲劇場的表演,就不像以前那么渾噩,只是覺得陰森,昏暗,透著點恐怖,他能較為清楚地感受到各種細節里隱藏的實質危險了。
他懷疑,木偶戲劇場的絕大部分觀眾都是“秘偶”,這才符合酒吧的名稱:
“獨自一人”!
只有一個活人,其余都是秘偶!
當然,這是夸大的說法,“獨自一人”酒吧內明顯還有幾位第八局的成員充當著酒保和侍者,比如“洛基”,比如莉雅。
但不管怎么樣,能操縱一劇場秘偶的非凡者都遠強于“洛基”,絕對不止序列5,很可能是一位“占卜家”途徑的半神。
盧米安再是自信,也不覺得自己能從一位半神庇護的酒吧內找出線索,他甚至不敢嘗試。
對這個方向的深入調查,只有“塔羅會”的大阿卡那牌們能夠完成!
盧米安沒再猶豫,鋪開信紙,向“魔術師”女士匯報起工作。
“玩偶”信使被召喚出來時,看了盧米安一眼道:
“你很喜歡打扮自己嗎 這么說是因為我現在頂著一張全新的臉孔嗎?盧米安笑了笑道:
這是生活所迫,做某些事情的時候不能被人認出來。”
“玩偶”信使緩慢點了下頭:
“難怪你看不出來我每天都不一樣。”
盧米安望著“玩偶”信使的淡金色小裙子,不知該撒謊,還是坦誠。
它和以前有什么區別?
見盧米安沒有回答,狀似默認,“玩偶”信使抓起信紙,尖利說道:
“我頭發更光滑了,我皮膚更有彈性了,我裙子變新了……...
這聲音漸遠,隨著人影消失在了燭火里。
盧米安嘆了口氣,無聲自語道:
“可能越是熟悉的人,我越不會關注他的細小變化……
這就像芙蘭卡在他面前非常放松,以至于很多事情都懶得過腦子一樣。
如果面對任何一個人都得高速運轉大腦,狀態無比緊繃,精神遲早會出問題。
見時間差不多了,盧米安離開夜鶯街,敲響了白外套街3號601公寓的房門。
開門的是簡娜,她愣了一下道:
“你是 盧米安嗤笑了起來:
“你到現在都還聽不出我的腳步聲嗎?
“十,你這種讓別人想揍你的氣質會讓你偽裝失效的!”簡娜知道盧米安有一件可以變化外形的神奇物品。
盧米安一邊走入客廳,一邊環顧起周圍:
“芙蘭卡呢?
“去紅房子咖啡館還沒回來。”簡娜已大致知曉芙蘭卡是要接觸魔女教派的成員,也聽同伴提了這個隱秘組織對女性“刺客”的惡意。
盧米安摸了摸懷里的芙蘭卡“鏡子替身”,見它沒什么異常才坐到了單人沙發上。
這是簡娜慣常的位置。
簡娜白了他一眼,坐至旁邊椅子的扶手上,若有所思地問道:
“你怎么又冒出來好幾個仇人?你究竟有多少仇人?
盧米安之前講過科爾杜村那場災難,直接略過前情,簡單說道:
“讓我姐姐出問題的‘喚魂術’是從那個叫“愚人節’的組織買來的,而他們是故意賣給我姐姐的,我現在的目標是找出他們的核心成員,一個一個處刑。”
簡娜抿了下嘴唇,沒去打聽細節,免得刺激到盧米安。
我有什么能幫忙的嗎?”她認真問道。
盧米安想了下道:
“你努力地成為‘女巫’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
“愚人節”的核心成員們不僅實力強大,而且沒有下限,簡娜只有成為“女巫”,可以自己做“鏡子替身”后,才能參與追捕那些混蛋的事情。
簡娜氣得暗罵了兩句,但沒有逞強,她靜靜打量了盧米安幾秒道:
“我感覺,你比前段時間要累.….
盧米安下意識露出了笑容:
“但也更有動力了。
“但這樣會不會太緊繃了?芙蘭卡說過,始終繃緊的弦容易斷掉,最好的做法是緊繃和放松交替著來。”簡娜有點擔憂地說道。
盧米安自嘲般笑了笑:
可他們也不會放過我,甚至打定主意要親手殺死我。”
見簡娜不太理解,他表情冷峻地補充道:
“在知道我通緝犯身份的情況下,他們竟然沒有向官方舉報,這明顯是希望我繼續留在市場區,等他們完善計劃,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