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你是想拿我當炮灰吧?呵,正好套一套話,了解下朱莉身上究竟有什么物品……用白色繃帶蒙著眼睛的盧米安一副“是嗎,我不信”的表情:
“能有多危險?”
提著馬燈、同樣蒙著眼睛的阿不思正背靠某個陪葬墓室的墻壁,借助二十多米外那些鋼鐵兵偶的眼睛注視著盧米安的一舉一動。
與此同時,他心里嗤笑了起來:
“找到那顆破爛腦袋后卻沒有把它裝進你的那個袋子內,而是不怕礙事地提在手上,這是在預謀著什么吧?
“而且,你的右手剛才一直放在那個‘學徒’途徑高位者制造的袋子里……
“之前得到的破爛腦袋半幅身體應該已經裝進去了,不想讓腦袋和身體現在就重聚,擔心這會帶來什么意外,等到關鍵時刻再拋出,作為不分敵我的攻擊手段來使用?
“這正好可以給朱莉他們‘驚喜’,我就不自己嘗試了,以免提前消耗。
“合作好啊,能讓危險們自己聚集在一起,互相抵消……”
阿不思讓某具兵偶的嘴巴一張一合,發出了帶著金屬質感的聲音:
“那個‘魔女’身上的物品是第四紀蒼白之災結束后,‘原初魔女’陷入沉睡前,特意制造出來的,共有五件,它可以讓佩戴者成為‘原初魔女’的神降容器。”
“神降容器……”盧米安重復起這個名詞。
你們魔女教派玩得這么大嗎?
他之前以為朱莉身上再有特殊也只是讓她臨時擁有序列4“絕望魔女”的力量而不具備半神的位格,以繞過因“0—01”產生的相應禁忌,沒想到對方竟然能短暫變成“原初魔女”!
哪怕只有本體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力量,那也是真神層次的力量!
阿不思的笑聲于金屬腔體內層層回蕩開來:
“是的,神降容器。
“幸運的是,那個叫朱莉的‘魔女’作為神降容器還遠不夠堅固,如果她是天使層次的魔女,那能負擔神降一兩分鐘,事后也不會死亡,若是圣者層次的魔女,可以負擔十幾秒鐘,靈與肉將因此崩潰,而朱莉現在只是‘痛苦魔女’,維持神降狀態不會超過三秒鐘,并且還會以徹底泯滅為代價。
“當然,她即使不祈求神降,依靠那件物品也具備種種特殊,能短暫使用出序列4的力量。
“我們兩個如果不合作,憑自己的力量對抗普通狀態的朱莉雖然比較艱難,但也不是沒有獲勝的希望,可一旦將她逼入絕境,嘗試神降,我們誰也撐不過三秒鐘。
“而我們要是合作,毫無保留地用出自己的底牌,是有可能支撐到朱莉神降狀態結束的,到時候,我們再各憑本事。”
“魔女”面前……支撐三秒鐘……你這些話好有歧義啊,要是放到特里爾,被林蔭大道那些報社的緋聞記者聽見,絕對能剪接出你不想看到的意思,還要質問你到底行不行……被特里爾的《鬼臉》等雜志報紙和芙蘭卡時不時冒出的低俗笑話長期熏陶的盧米安忍不住腹誹了幾句。
他完全不相信阿不思說得精誠合作,他覺得真到了關鍵時刻,這位“紅天使”的后裔肯定會把自己扔出去擋致命攻擊。
這也許才是對方撐過朱莉神降狀態的最大底牌。
正像羅塞爾大帝講過的寓言一樣,普通人在森林里遇到巨熊時,不需要跑得比巨熊快,跑得比同伴快就夠了。
芙蘭卡也時常開玩笑說,冒險行動中,同伴是最有力的盾牌。
不過嘛,朱莉和莎莉絲特應該已經知道我的真實身份,知道我是她們一位同僚的情夫,曾經加入過“鐵血十字會”,對我的重視肯定不如對梅迪奇這個姓氏的警惕,到時候,誰是被她們攻擊的第一目標,誰是真正的盾牌,還不知道呢……盧米安念頭電轉間,用一種遲疑猶豫,不太信任的口吻道:
“我能感覺到朱莉的危險,但沒想到會這么危險。
“當然,我始終還是不太相信你。”
“合作和彼此提防并不矛盾,我也沒法真正地相信伱。”阿不思語帶笑意地回答道,“有共同利益的時候,殺掉父母的仇人都能暫時合作,更何況我們。”
說話間,阿不思在心里想道:
一起合作對付那兩個“魔女”,總比我現在就和你激烈戰斗一場,直面你還未用過的底牌好,那樣的話,我就算能贏,消耗也會非常大,之后還怎么應付“魔女”們和瓦納克?
呵呵,真要和兩個“魔女”發生了戰斗,不是你想隱藏底牌就能隱藏住的,局面必然會變得混亂,每個人都將竭盡全力,危險們也會彼此消耗,而我最擅長于混亂中取得勝利……
盧米安斟酌了一陣,咬了咬牙道:
“那就合作到解決掉兩個‘魔女’。”
“非常明智的選擇。”阿不思沒有掩飾自己的喜悅之情。
盧米安提著電石燈和“膿腫斷手”的腦袋,緩慢往前行走了起來。
他用“我在竭力展現誠意”的姿態道:
“除了兩個‘魔女’和瓦納克,我們還有一個敵人。
“那就是來自第四紀特里爾特殊鏡中世界的‘鏡中人’,他在摩羅拉的名字是格伊。”
“‘鏡中人’……”位于前方的兵偶咀嚼起這個名詞,隨即笑道,“我并不意外,這都是亞利斯塔.圖鐸那個瘋子留下的問題。”
“怎么說?”盧米安趁機問道。
阿不思收斂起笑意,帶著明顯尊崇感地說道:
“你應該知道我的先祖是天使之王,祂告訴我,那個特殊鏡中世界應該是圖鐸弄出來的。”
“‘紅天使’?祂不是在亞利斯塔.圖鐸成為‘血皇帝’前就被殺了嗎,怎么知道特殊鏡中世界來源的?”盧米安表達出了疑惑的情緒。
“什么叫被殺了?”阿不思嘆了口氣道,“所以我很不喜歡和‘獵人’合作,要不是今天實在沒有辦法,我也不會找上你,‘獵人’說話真的不好聽。”
“我也不喜歡和‘獵人’合作,比如說你。”盧米安贊同阿不思的說法。
阿不思改用起另外一具鋼鐵兵偶:
“之前,我先祖進入過第四紀特里爾,確認了那里存在的種種問題,祂說,特殊鏡中世界也許不是那些問題的產物,而是那些問題出現并保留的原因。”
“紅天使”的意思是,那個特殊鏡中世界不是“血皇帝”隕落和第四紀特里爾毀滅制造出來的,而是早就存在的,并導致第四紀特里爾沉沒后必須用一個新的特里爾來封印?“紅天使”會不會是在故意散播虛假信息,以達成某個陰謀?
但這和我在“幽藍復仇者”號寶庫里發現的情況初步吻合——“血皇帝”隕落前可能就在利用鏡中世界完成自身的復活布置,同樣的,塔瑪拉家族和特殊鏡中世界產生聯系也是在‘四皇之戰’前……盧米安停下腳步,思索了幾秒道:
“亞利斯塔.圖鐸遺留的麻煩也太多了吧?”
雖然“寶劍騎士”說第二紀那些瘋狂的古神里,不死鳥始祖格蕾嘉莉是最喜歡折騰,也折騰出來不少事情的一位,和第四紀的‘血皇帝’亞利斯塔.圖鐸比較像,但不死鳥始祖相關之事,盧米安目前只接觸到冥界問題,而“血皇帝”帶來的麻煩,他幾乎是每隔一段時間就能碰到一次,所以,在他的心目中,“血皇帝”才是最折騰的那個,比不死鳥始祖麻煩了不知多少倍。
阿不思似乎也有類似的感慨,他用鋼鐵兵偶的嘴巴說道:
“因為祂就是災禍的象征。”
這……盧米安忽然對“獵人”途徑有了更深刻的認知。
阿不思轉而問道:
“作為臨時的合作者,需要我共享兵偶的視覺給你嗎?這樣你就不用繼續扮演盲人了。”
還有這種好事?盧米安瞬間警惕。
想到瓦納克是完全臣服于“0—01”才能共享一點力量,想到現場的兵偶都是“0—01”的傀儡,盧米安沉吟了幾秒道:
“不用。”
在自身不真正屬于阿不思團隊成員的情況下,他擔心共享視覺會導致自己逐漸成為傀儡。
“有時候,太謹慎也不是好事。”阿不思.梅迪奇未做更多的勸說,語氣里似乎蘊含著一點不加掩飾的遺憾。
接下來一段時間里,盧米安依循著腦內地圖,于地下陵寢中七拐八繞地走著,阿不思時不時利用這片區域到處都有的鋼鐵兵偶提醒一兩句,表示他沒有掉隊。
過了一陣,盧米安放緩了腳步,于心里咕噥起來:
“在《地下陵寢的修建實例》里,前面一片空白,沒標注任何東西……
“這種時候,阿不思的作用不就來了嗎?”
盧米安沒再猶豫,走過疑似大門的地方,進入了腦內地圖上的空白區域。
下一秒,他感覺皮膚各處都變得刺刺麻麻,像是正靠近兇猛的閃電又還未觸碰到。
盧米安頓時回想起之前噩夢中的雷霆森林。
他的耳畔則響起了阿不思用鋼鐵兵偶發出的聲音:
“瓦納克趕來了。
“就在前面十幾米。”
瓦納克?盧米安腦海里一下浮現出了那個頭發血紅眼眸鐵黑的摩羅拉最危險人物,精神瞬間高度緊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