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米安喊出對應名字后,鏡子表層映出的畫面一下破碎,就像是湖水遭人投入了石塊。
“查拉圖斯特拉?不對,現實世界里,應該叫祂查拉圖。”芙蘭卡也辨認出了剛才那雙眼睛的主人是誰。
簡娜跟著說道:
“天尊的手下在和‘病神’的恩賜者合作?
“這枚圖鐸金幣有什么作用?”
盧米安先是搖頭,接著說道:
“莫科西多斯是從漩渦事件后才得到序列3恩賜,擁有那只手掌的,我懷疑,天尊手下和‘病神’恩賜者的合作是漩渦事件的余波,或者說某個分支的結果。
“那么大一個事件,涉及那么多偉大存在,絕對不是‘極光會’信仰的那位說結束就可以結束的。
“這可能就是祂改變立場,希望近期就讓‘愚者’先生醒來的原因。”
芙蘭卡等人皆是點頭——路德維希在盧米安做“魔鏡占卜”的時候就接受了簡娜的照顧,將濕漉漉的衣物換了下來,現在又是一個干凈清爽的小男孩。
“圖鐸金幣的作用涉及偉大存在的謀劃,可能無法占卜出結果。”盧米安思索著繼續說道,“但我們可以占卜下這枚金幣的上上個主人,也許會有點收獲。”
他說做就做,再次祈求起“愚者”先生注視,以排除某些危險和相應的干擾。
“這枚金幣的上上個主人是誰……
“這枚金幣的上上個主人是誰……
盧米安握著那枚暗金色的錢幣,一連誦念了好幾遍。
擺放于他面前的鏡子忽然變得明亮,就像是內部有光源在迸發。
不,那是無形無色的火焰在燃燒,整面鏡子都燃燒了起來。
淡薄的灰霧降下,這些火焰未能蔓延開來,只是讓鏡子和書桌迅速變成了灰燼。
看到這一幕,芙蘭卡產生的前兩個念頭分別是:
“確實有很大的危險,還好我們足夠小心,還好‘愚者’先生又高又強!”
“嚇死了,幸虧我提前把抽屜里的金幣都收起來了……”
等到無形無色的火焰熄滅,作為“0—01”代行者的盧米安嗓音略沉地笑了笑:
“我知道這枚圖鐸金幣來自哪里了:
“第四紀那個特里爾!”
在場眾人,除了路德維希,都是進過第四紀特里爾的,聞言皆產生了一定的聯想。
“‘病神’恩賜者和天尊手下合作的目的,指向第四紀那個特里爾?”芙蘭卡若有所思地說道,“這枚圖鐸金幣到時候將作為媒介,發揮某種作用?”
盧米安點了下頭,將圖鐸金幣放入了“旅者的行囊”內:
“我們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尋找查拉圖下落的線索,挖出更多的天尊手下和‘萬物終滅會’的成員。”
然后,他對安東尼道:
“‘正義’女士那邊也不知道還要等多久,我們可以先要‘操縱師’的魔藥配方,自己試著搜集和準備材料,遇到困難再請他們幫忙。”
“操縱師”是“觀眾”途徑序列4的魔藥名稱,也是安東尼的下一個序列。
“我沒意見。”安東尼也覺得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于“正義”女士找到那條古代巨龍。
盧米安又看向了簡娜:
“再有兩天,朱利安就要回來了,你想好辦法了嗎?”
簡娜沉默了幾秒道:
“我會花錢,使用‘教唆’,幫他在勒塞爾港、蘇希特或者紐維爾這些大城市創造一個待遇不錯的職位,有效期三年。
“然后……”
簡娜停頓了一下又道:
“如果朱利安不聽我的勸說,堅持不離開,我想請安東尼幫我‘說服’他,做一定程度的催眠。”
“這……”芙蘭卡驚訝脫口。
這不是簡娜頗為排斥,一直不愿意采用的辦法嗎?
她不希望用非凡能力影響朱利安,干涉他個人意志的選擇!
簡娜自嘲一笑:
“如果這是會持續朱利安一生的選擇,我肯定不會這么做,但要是只有三年,想想還可以接受。”
她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自言自語道:
“人生,總是在不斷放棄一些堅持中前行……
“都這個時候了,一些潔癖可以丟掉了,‘魔女’本來就是要承載痛苦和煎熬的,我有沒有變狠變冷酷不重要,重要的是朱利安有沒有脫離危險的處境。”
說到這里,簡娜再次嘲笑起自己:
“把罪責和愧疚推給神性吧,就當是我獲得了神性的代價。”
“不,某位會背負這一切的罪。”盧米安以調侃的口吻回應道。
接著,他點了下頭:
“這是最好的處理辦法,就像搬家,如果還有充裕的時間,還有很多天,那自然可以小心翼翼地收拾和整理,什么都不放棄,什么都不弄壞,但要是只剩幾分鐘房間就會爆炸,無法阻止,那只能選最重要最核心的帶走,剩下的,再不舍也得任由它們毀滅。”
芙蘭卡、簡娜和安東尼聽著聽著,忽然覺得盧米安其實是在講人性與神性的對抗,講序列一步步提升的過程中,非凡者應該怎么做。
盧米安這也是有感而發,他想到了之前和“愚者”先生的那番對話。
為了更重要的東西,只能這么做。
值得嗎?
值得。
“是啊。”芙蘭卡感慨了一句,轉而對簡娜說道,“其實,你有沒有想過,教導你哥哥神秘學知識,給他搜集對應魔藥,讓他成為非凡者?這樣,他就能理解為什么必須離開特里爾。”
簡娜緩慢搖起了頭:
“不,我很清楚他,他是一個非常固執的人,等他弄清楚了真實原因,我要是不走,他也不會走,而我……”
說到這里,簡娜的目光掃過了盧米安和芙蘭卡。
接著,她想了下道:
“催眠還是要催眠,這和教導朱利安神秘學知識,引導他成為非凡者,并不矛盾。
“嗯,哪怕只是低序列,也能提升他的自保能力,但絕對不能告訴他末日將近,特里爾一兩年內就會發生大的變故,這會讓他急切,他這個人,一急切就容易走極端,走歪路。”
“那得給他挑選一個好的途徑,至少不能是‘惡魔’、‘囚犯’、‘大地’、‘月亮’、‘刺客’這種明顯有大坑的途徑。”芙蘭卡幫忙思考起來。
最終,她還是覺得,魔女嘛,拋硬幣靠靈性來選答案說不定正確率更高。
下午時分。
因為簡娜帶著長高了一些的路德維希去買新衣服,芙蘭卡選擇陪同逛街,而安東尼也出門找自己的線人,接觸“心理煉金會”的成員去了,所以,偌大一棟別墅內,只剩下盧米安自己一個人。
他倒在了沙發上,想著要不要契約一個特長是打掃房間的靈界生物。
休息了一陣,盧米安思考起最近要做的事情和自己作為大阿卡那牌“戰車”需要負責的任務:
“一是鞏固并加深病教信徒對我和芙蘭卡的信仰。
“二是得考慮序列2的問題了,‘災難魔女’的魔藥配方我有,但作為“不老魔女”,我還不知道“災難魔女”們有多么難殺?而且,祂們還有“原初魔女”庇佑,‘愚者’先生又只是初步蘇醒的狀態……最好的選擇是‘獵人’途徑的序列2‘天氣術士’,之前神前會議時,‘愚者’先生有拿出過‘紅祭司’牌,我可以從他那里兌換魔藥配方。
“‘天氣術士’的非凡特性除了索倫家族、艾因霍恩家族,還有哪里會有?教會里某件‘0’級封印物?
“如果不是沒有別的選擇,還是不要去‘幽藍復仇者’號的寶庫里,面對鏡子內部的那個亞利斯塔.圖鐸……
“呵呵,也許我沒有選擇……
“‘塔羅會’的任務里,‘偉大母親’相關現在不用我負責,但以我身上這種狀況,想真正避開,很難,很難啊……目前就只是需要找出查拉圖的行蹤和‘萬物終滅會’的成員……前面那個任務的難度不小,愚者’先生作為‘占卜家’途徑頂端的存在,都沒有鎖定查拉圖……”想到這里,盧米安忽然有所感應,將目光投向了客廳的邊緣。
他那位焦尸一樣的信使,“懺悔者”巴音費爾,浮現了出來,手中拿著一封信。
盧米安凝視了眼窩內有深色火焰燃燒的巴音費爾幾秒,終于發出了聲音:
“把信給我吧。”
他旋即接過信件,將它展開,發現上面書寫的內容很簡單:
“我想于今天傍晚拜訪你,可以嗎?
“‘隱者’。”
“隱者”女士有什么事?我之前關于“隱匿賢者”狀態問題的猜測?盧米安若有所思地點了下頭,對巴音費爾道:
“麻煩你幫我回復寄信者,告訴她,可以。”
巴音費爾點了下頭,消失在了客廳的邊緣。
傍晚時分,夜幕剛降臨時,一直在等待的盧米安、芙蘭卡和簡娜等人聽見門鈴被人拉響。
叮叮當當,叮叮當當。
“‘隱者’女士真禮貌啊……”習慣了“魔術師”女士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很少走門的風格后,盧米安對當前這種情況竟有點不適應。
他親自去開了門,發現果然是戴著厚重眼鏡、套著紫紋長袍的“隱者”女士。
各自問候了一句后,他領著這位同僚,大海上的王者,進了起居室,請她坐于單人沙發。
盧米安坐到芙蘭卡和簡娜旁邊,剛寒暄了幾句,就聽見“隱者”女士直截了當地說道:
“我有事情想請你們幫忙。”
“什么事情?”盧米安若有所思地問道。
“隱者”抬頭望了眼高處,沒立刻回答。
下一秒,起居室四周彌漫起了淡薄的灰霧。
這……盧米安發現事情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簡單。
芙蘭卡等人都坐直了身體后,“隱者”嗓音低沉地說道:
“‘愚者’先生準備獵殺‘隱匿賢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