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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眾聚

  今日的東山坊市氛圍格外沉重。

  客棧中。

  幾名年輕修士圍桌而坐,三名男修三名女修,俱是一臉的凝重之色。

  他們幾人相聚在此,點了一桌酒菜,但卻無人動筷,互相沉默無言。

  良久。

  那坐在靠窗位置的光頭大漢猛地悶了一口杯中酒,呲了一聲,然后用力把酒杯拍在桌上,咧著牙道:

  “我輩修士竟遭此橫禍,可悲,可恨!”

  “劉老哥,別太生氣了,誰也沒想過會發生這種事”另一邊的一位年輕修士忍不住開口了。

  “呵,那云霧宗的修士連洞底下的結構都沒探查清楚,便輕易放我們這些散修下洞,擺明了是想讓我們給他們探探路!我聽說他云霧宗馬上還要派人將坍塌的礦洞積土清理干凈,準備再次招攬一批散修進去挖礦,如此不把人命當一回事,實在可恨!”

  被稱為劉老哥的光頭大漢自然是那劉老二了,他旁邊的年輕修士是張良松,此外,飯桌邊還有孫四娘、王小妹、周文以及花熒等人。

  劉老二義憤填膺,借著酒勁恨恨痛罵著那云霧宗的修士,嚇得一旁的張良松連忙相勸著。

  “劉老哥,這話可不當講,咱這坊市里不知道多少人想入那云霧宗而找不到門路呢,小心被人家聽到后拿你去當投名狀!”

  張良松年紀雖輕,人卻頗為機敏,生怕客棧里的其他客人偷聽到劉老二的言論后,暗中去給霧宗告密,平白給幾人引來禍端。

  “哼,他云霧宗做事不仁義,俺老二自然要說道說道!”劉老二撇撇嘴,語氣不由自主地弱了幾分。

  這時,那一直擺弄首飾的孫四娘也忽然將手里的物件放下,跟著嘆聲道:

  “唉,其實也不能怪那些云霧宗的修士,任誰也想不到那礦洞底下的妖獸打得洞如此之多,幾乎要把地底下掏空了。那穿山獸兇狠無比,頭先進去的幾十名修士被其撲殺了大半,好在最后被聞訊趕來的筑基大能隨手滅了.”

  “幸好咱們那天沒趕過去,不然也得遭殃。”王小妹悻悻道。

  “唉。”

  孫四娘說得話在理,劉老二知道此事真的只是意外罷了,怪不到他人頭上。

  畢竟,那云霧宗修士還指望著有人給自己挖礦呢,當然不可能有意讓他們這些散修進去送死。

  只能說,要怪就怪死的那些人命不好吧。

  可劉老二還是氣不過,又悶了幾口酒,罵罵咧咧道:“他云霧宗強占了礦脈,還收了入場靈石費,到頭來卻死了這么多修士,他們能沒有一點責任?”

  “劉老哥!別說了!”

  張良松急道,說著還鬼鬼祟祟地偷看了幾眼其他桌的食客。

  幾杯酒下肚,劉老二怕是已經醉得不輕了,面紅耳赤的,張口嚷嚷道:

  “云霧宗不是好東西!還有那徐明也不是什么好貨,他倒是狡猾得很,撇下咱們偷走靈獸幼崽,跑去進獻給云霧宗了!嘖嘖,這下可美死他了,用一只靈獸換取入門資格,以后可就是大門派的人上人了,再見到咱們還不得趾高氣昂,蹬鼻子上臉啊?”

  “徐明確實太過分了!”

  提起這徐明,孫四娘幾人也俱是憤憤不已,面露惱怒之色。

  那日被張家兄弟一行人伏擊后,徐明丟下眾人逃命,還順走了靈獸幼崽,借機找上云霧宗拜入山門,可謂是一步登天,受盡了好處。

  而他們呢,冒著危險什么都沒有得到不說,還被人在山里追殺了幾天幾夜,東躲西藏數日才得以甩掉對方。

  好不容易逃回坊市,結果又碰到那趙家子弟,被他們帶人圍追堵截,搞到最后,連坊市大門都出不去了,一出去就得惹來趙家修士的盯殺。

  平白無故惹上這么個仇家,找誰說理去!

  與那抱上宗門大腿,已然飛黃騰達的徐明兩相對比,他們幾人的境遇可以說是悲慘至極,說不得以后又要落魄到何種地步呢。

  所以,也難怪這劉老二會對徐明痛罵不止,恨不得現在就把那家伙從云霧宗里揪回來扇兩耳光解解氣。

  徐明這事,花熒倒是今天第一次聽說。

  她原本還想著那徐明搶到靈獸之后,會不會已經跑路去六行山其他坊市修行去了,不曾想,人家頭腦靈光得很,想到這么一招借花獻佛的計策來,該說不說,還挺讓人佩服的。

  徐明拜入云霧宗后,以后就跟他們這類散修不是一路人啦,此生再見的可能性,許是沒有了。

  花熒暗自感慨間,偶然看到桌對頭的周文似在暗自神傷,愁眉不展地喝著悶酒,禁不住張嘴問道:

  “周兄,怎未見到王貴道友,他不曾在坊市中嗎?”

  此言一出,那周文抬頭一愣,轉而苦澀一笑:“王兄幾日前便與一眾修士同行去往左蒼山礦脈了,此時未歸,恐怕.”

  話音至此,他便沒有再繼續往下面說了,不言而喻。

  周圍幾人面色一肅。

  花熒面目微驚,忍不住悵然道:“王兄去的晚,應當不會有事的”

  說起那王貴,也算得上是她來此東山坊市最先熟識之人了。

  從對方借與她靈石為始,她們之間偶有聯系,哪怕是在歸還靈石之后,二人也未曾斷了交往。

  上次外出坊市,王貴還很好心地提醒她,要多多提防此間坊市的一些惡修,莫要被人給打殺了。

  不曾想,只短短數日未見,迎來的卻是這么一個不幸的消息。

  世事難料啊。

  花熒心中一聲哀嘆。

  “王兄本打算喊我一起去的,不過我的性格他很清楚,最后就沒有強拉著我去。”

  和花熒相比,同王貴一起看守坊市大門數年之久的周文感傷之情更甚,此刻忍不住長吁短嘆了起來。

  周文向來是個謹慎之人,自打落戶到東山坊市,快十年的時間里,走出坊市的次數屈指可數。他人仿佛是在這里扎下了根似的,邁不開腿,身體是怎么挪也挪不動。

  也正是這份謹慎,讓他撿回了一條性命。

  惆悵之情彌漫此間,那劉老二也沒有什么心情喝酒了,他也曾多次見過王貴,雖只是點頭之交,但也難免兔死狐悲,為其心痛。

  眾人隨即再次沉默下來。

  許久之后。

  最先坐不住,似有心事在身的孫四娘忍不住開口了:

  “東山坊市遭此大劫,修士數量大減,以后坊市的經營恐怕難以為繼,落寞下去已是必然,不知諸位可有遷到別處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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