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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一章 哪有這樣的好事

  烏東嶺上。

  戰斗打到這個份上,無論高闖還是李征,都有些乏味了。

  這數日來,無論是用拋石機攻城,還是掘地入堡,都被早已準備好的李征一一破解。

  尤其是掘地道這招,更是被李征玩弄于股掌之中。一直耐心等到闖營挖掘到堡下,這才突然灌以濃煙,然后再來了一次防守反擊!

  突然的反擊,頓時讓闖營上下都混亂一片。

  最直接的結果便是,地道內挖掘的坑道的士兵,在突然遭到攻擊,卻又沒有通暢指揮的情況下亂成一團,幾乎傷亡殆盡。

  而附蟻攻城,更是力道一次不如一次,尤其是最后這兩天,更是時不時出現臨陣嘩變的情況。

  這是軍心士氣已經低落到谷地的表現,若是再強行逼迫攻城,估計下面的流寇們,都要直接造反了。

  李征兵力微弱,無法主動出擊,高闖軍則是士氣低落,也沒有主動攻擊的意思。

  一連數日,雙方基本上都在維持著靜坐戰。

  這種靜坐戰,對于李征來說,那是再好不過之事。

  畢竟有著充足的錢糧供應,又有關隘可守,進可攻,退可守,耗也足以將十數萬眾的闖營給耗死。

  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小心別給高闖機會,讓其有機會破關,只要小心謹慎,這仗李征便覺得不可能輸了。

  登高望遠的李征,看著一里之外,密密麻麻的闖營陣地,心中卻是鎮定如恒。

  幾日并不算高強度的戰斗,不僅提升了軍心士氣,更是達到了以戰練兵的好處。

  只看下面那些已經進退有度的士兵們,就知道戰場上的磨練,遠遠強于訓練場之上。

  “流寇已經沒有花招可耍了!”

  李悅站在李征身邊,望著一片死寂的闖營,十分得意的說道。

  “闖營一日未退,就一日不可大意!”

  李征卻沒有附和這話,語氣堅定的說道。

  “監聽大甕的人不能撤,哨探更不能放松。現在就差臨門一腳了,別讓高闖翻了盤!”

  李征雖然在下著命令,心卻飛到了沁水方向,那里的戰斗應該已經開始了吧,希望一切能夠順利。

  “謝公公!這糧真的征不得了!再這般征下去,遲早會出亂子的啊!”

  知府衙門中,余行則捶胸頓足,只差老淚橫流了。

  如今的他背負的壓力實在太大了,謝文舉此番橫征暴斂,已經不知搜刮了多少錢糧。

  更可氣的是,這死太監不是兩三天一次,而是一天兩三次的不停攤派。

  如今澤州各地的縉紳們,無不怨氣載道。

  若是背后詛咒怒罵有用的放,估計這會兒謝文舉已經被五雷轟頂而死,而且還不止五道,起碼也得數百道閃電齊劈!

  只是這死太監再不是東西,那也是皇帝家奴,他們這些縉紳無論人脈再強,也無法通過朝堂板倒這廝。

  只要皇帝一天不下令撤回他,他們就一天拿這個死太監沒有辦法。

  若只是一個死太監,就算這死太監身邊帶著幾個錦衣衛,他們也并不擔心。

  畢竟江南也不是沒有這種貪得無厭的死太監,蘇州鎮守太監奉旨拿人之時,還不是被地方縉紳煽動民意,數千人群起而攻,連同護衛他的錦衣衛,都被亂拳打死!

  但是這死太監,偏偏還握有軍權,那就很恐怖了。

  而這軍隊,還不是他們可以滲透,歷來戰力驚人的潞州營,這事就難辦了。

  若是還敢煽動民間作亂,估計第一時間就會被鎮壓下去,到時隨便一審問,就是一場謀逆大案!

  那專門辦理這種案件的錦衣衛,那可是可以名言正順的將他們全部一網打盡。

  他們的家產就不是受損了,而是直接被一鍋端了,被人美美的吃個飽。

  這種傻事,縉紳們是不可能會去做的。不過自身利益受到極大損失的他們,既然拿這個死太監沒辦法,那自然而然的將這股怨氣轉移到了知府余行則身上。

  這些天來,并不少有頭有臉的縉紳向余行則施壓,要求知府大人盡快解決這事。

  否則的話,他們就要彈劾知府大人勾結閹黨,肆虐地方了。

  這個罪名可大可小,但對于近年來不斷丟城失地,甚至府城都被圍了數次的余行則來說。

  那就不是罪行大小的問題了,無論罪行大小,正缺一個理由的朝廷都會要他的好看。

  而且還不會太輕,最起碼也是一個丟官去職的處罰。

  這對于剛剛開始過上好日子,安全也開始有了保障的余行則來說,不可謂不是一個晴天霹靂!

  眼看地方安靖,生產在恢復,民力也在慢慢蓄養中。

  一切局面都在向好處轉之時,他哪里能忍受就這樣將這個大好局面交給下一個幸運兒!

  因此無論為公為私,他都得站出來給縉紳們出這個頭。

  這是一個態度,無論成敗,只要他站了出來,甚至擺出一副勢不兩立的姿態,就已經足夠了。

  只要姿勢擺好了,沒有話說的縉紳們,自然也就消停了。

  不過讓他失望的是,端坐于主位的謝文舉并沒有惱羞成怒,直接摔杯子,或者與他叫陣,反而十分平靜的打量著他,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到他說的話。

  “大人既然說這樣不好,那便依大人便是。咱家可以撒手不管,但若是前線因為缺糧缺餉,導致戰敗……”

  謝文舉輕輕抿了一口茶,似笑非笑的看著余行則,接著說道。

  “戰敗也沒什么,本監也只是一個監軍罷了,守不了澤州,大不了隨李將軍回潞州堅守。”

  “畢竟那可是數十萬的流寇大軍,靠著幾千人馬,就算敗了也不丟人,只要潞州守住了,怎么也有回旋的余地,跟萬歲爺都能交代過去……”

  一番話說的余行則臉色陣青陣白,顯然被說中了心事,已經有些患得患失起來。

  “至于大人,咱家也說不上什么話,自然會有家產受損的地方老爺們與你理論。”

  謝文舉輕輕將茶杯放于幾上,淡淡的道。

  “咱家也不會為難大人,甚至還肯向這些曩蟲們說明,這是因為大人求情才不再征糧餉。不過李將軍那里,咱也會實話實說。至于才不會引起軍心震動,以致禍事,就需要大人好好想想如何應對!”

  “言盡于此,如何選擇,就看有大人一句話了。”

  說完這句已經明顯有些威脅的話語,謝文舉便再不理睬余行則,自顧自的喝起了茶。

  心中還在冷笑,跟咱家來這套,好人全讓你做了,咱家黑鍋全背了,哪有這樣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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