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兵營入城控制一座城門,大隊人馬自北涌入。
其余三門也相繼打開,一隊隊潞州營士兵魚貫入城,不多時便將整座城池全部納入掌控之中。
亂軍已經全部被解除武器,在一邊看守了起來。
謝文舉此時已經顧不得要亂軍的命了,第一時間便在百多人的護衛下向著自己的府邸狂奔而去。
此時他的監軍府已經一片狼籍,明面上任何值錢的東西都已經被搜刮一空,滿地都是破碎的家具與飾品。
李征老遠就聽到了一聲直可謂深入云霄的尖叫,還有那痛苦不堪,直欲自刎于人間的連連慘叫聲。
李征都不由得打了個哆嗦,直覺得無邊的怨氣從監軍府邸里不斷上揚,直欲刺破蒼天。
虧得這聲慘叫,將一旁余行則的注意力完全吸引了過去。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臉龐的肌肉更是在不斷跳動,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不覺間,李征的親衛隊多了一人,遞上一張寫滿字跡的紙張后,又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人群之間。
李征默默的等待著,人群暫時沉浸在壓抑的沉默之中。
不多時,頭發都披散著的謝文舉雙目通紅,殺氣騰騰的行了過來。由于極度的憤怒,他甚至跑動之際都沒有注意到地上的雜物,差點直接來了一個狗吃屎。
好在身邊的錦衣衛依舊保持著警惕,第一時間扶住了他。
“滾開!”
被扶穩的謝文舉卻是毫不留情的將這個錦衣衛一把甩開,三步并兩步快速來到李征面前。
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苦大仇深的一句話,“沒了!咱家的家當全沒了!”
“公公勿怒,這些亂軍已經全部被拿下,錢物丟不了!這事包在末將身上,決不會令公公少一個銅板!”
李征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激怒心智已經亂的差不多的謝文舉,趕緊將事情攬在身上。
這句鏗鏘有力的保證,頓時讓謝文舉原本已經有些失控的情緒穩定了許多,但卻直接回絕了李征的好意,“不勞李將軍了!對付這些毛賊,本監有的是手段!”
“公公,這幾日受驚了,而且城中說不定還有亂軍的余孽作崇,為保安全,還是末將去吧,保證不會有任何差錯!”
李征試探著勸解道,若是所有事都讓這太監干了,他還有什么好處可拿?
他來這澤州是來發財的,可不是為別人擦屁股的!
“錢都沒了,還要命有何用!將軍勿用多言!”
謝文舉此時雙眼通紅,大有澤人而噬的派頭,誰說什么都不管用,根本不愿意假手他人。
“遵命!”
眼見謝文舉已經快要急眼了,李征便不再多言,領著謝文舉向著俘虜營而去。
戰俘營位于城北一處簡易的營地之中,被解除武裝的亂軍已經大半被送來這里。
一進戰俘營,謝文舉隨便指了一個軍官模樣的人,幾個錦衣衛便猛的竄出去,直接將人拖了出來。
“東廠、錦衣衛的刑訊手段,你們沒有忘記吧?”
謝文舉搬來一把椅子,重重的坐了上去,語氣森冷的說道。
“別跟咱家說不,一刻鐘內咱家要有結果!”
東廠錦衣衛的名頭,那可不是一般的嚇人,在民間屢經加工,早已經被傳的神乎其神,許多人都深信不疑,只要這些魔鬼們愿意,死人也能讓其開代。
這句話一出,不僅那個被提出來的倒霉家伙直接屎尿齊流,就算其他聽到的人,也都整齊的發出一陣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叫什么,你們一個也別想逃開!一會兒就挨個收拾你們!”
這些敬畏的神色,讓謝文舉脆弱的小心靈終于得到了些許安慰,但在仇恨的驅使下,他惡狠狠的將所有人都威脅到了。
這話一出口,其他人的臉色紛紛變得煞白。
傳說一入錦衣衛北鎮撫司,他們渴求的已經不再是從中活著出來,而是什么時候才能死去。
那里的各類刑具,足以使任何心志堅定的人,卻無比渴望立即結束這痛苦的一生,那里可是真正的生不如死的地獄!
一想到這可怕的局面,許多人目光也慢慢從畏懼開始轉向瘋狂,許多人眼中已經有了決死之心。
“公公且慢。何必這般大動干戈,末將有個主意……”
眼見俘虜們已經有暴動的趁勢,李征也不能再沉默了,趕緊上前兩步阻攔住就要動手的錦衣衛,然后湊到謝文舉耳邊低語了一陣。
并不是李征憐憫這些人,相反他是十分痛恨這些人的。這些人大多都是流民出身,大部分人之前甚至還曾在他的佃田里求活。
但是一旦有利可圖,這些人便直接棄李征而去,跑來領了余行則的田地,從嚴格意義上說這些人都算是李征麾下的叛逆之輩。
當然他更無懼這些俘虜們,這些人膽敢在這個時候亂來,要不了半個時辰,就會被直接斬殺一空。
但這些人也是他財富的一部分,將他們扔進礦井干活,將礦井中老實干活的人換出來做佃戶難道不好嗎?這些人還不用李征再給月錢了,更是大大的利好。
上好的勞力,若就這般亂殺一氣,可是對人力資源的極大浪費。
聽了李征的話,謝文舉眼睛倒是一亮,直接便點頭稱是,便將這份有前途的職業交給了李征。
“現在以之前在軍中的編制,重新集結!”
李征接過了審訊大權,便下達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命令。
但是俘虜們卻是紛紛松了口氣,李征這命令透露出了極大的善意,更似乎有著收編他們的意思。
為免于因為拖拉造成再換東廠的人審訊,這些亂軍爆發出平生最快的效率,一刻鐘不到便重新集結完畢。
“以什為單位,一列列走出來!”
李征第二個命令依舊令人摸不到頭腦,不過這些俘虜們根本沒有任何的反抗念頭,依令走了出來。
等走到二十隊,李征便叫停,然后在戰俘們迷惑不解的目光中,二十隊人各自進入到剛剛搭建出來的二十頂大帳之中。
不多時,里面便傳出喝罵聲,隨著時間的推移,罵聲越來越響,最后甚至開始動起手來。
但這種鬧劇很快便被蜂涌而入的潞州軍連打帶罵下,漸漸沒了聲息。
就在所有敵軍越想越怕之時,二十頂大帳不斷走出人來,雖然許多人鼻青臉腫,但明顯沒有被虐待的痕跡。
唯一奇怪的是,原本還抱團的一什十人,看起來卻個個如同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