尿檢過后，楚超站在場邊，再三的謝過觀眾，這才準備回休息區。
下一場比賽，都快要開始了。
自己也別在這兒繼續占用公共資源了。
況且，兩個小時之后，還有第二場呢。
直奔更衣室。
楚超這時赫然發現，門口站著一堆人，都很小心翼翼的樣子，猶如排隊隊吃果果的小朋友。
當即回過神來。
不出意外，這是，領導在里邊了。
肯定是比戴春風更大的領導。
田徑管理中心，可是總局的下屬部門。
一時間，楚超心中也略微生出幾分凝重。
總局什么級別？
戴春風就站在門口。
見到楚超走來，他當即快步趕過來，臉上帶著抑制不住的笑容，卻也有顯而易見的緊張。
匆匆說道：“梁司長正好在滬市調研，過來看你的比賽，現在在里面，想和你聊幾句。”
“你……嘴上有個把門。”
他很不放心楚超！
楚超：呃。
點點頭。
好奇問道：“哪個司？”
對于總局的構架，其實自己也不是非常了解，但大概知道一點。
主要就包括機關的各司，各地的體育局，各項運動管理中心，各種運動協會……
總而言之，全國上下搞體育的，都歸這兒管！
“競技體育司！”
戴春風擠出五個字，大概解釋一遍。
這是相對要害的部門，各種大型比賽，運動會，以及平時的年度目標，訓練計劃，基本都出自于這里。
楚超……再次點頭。
于是，便在戴春風的帶領下，進門。
袁強站在里頭，正在匯報工作。
匯報的對象，是個穿著一身運動服，看上去平平無奇，只是旁邊有著四五個助理的男人。
也就四十來歲，自己不認識，倒斯斯文文的，有種學者的感覺。
“楚超，比賽完了？”
梁司長看了一眼，很和氣的打個招呼。
“領導好。”
楚超露出個笑容，禮貌說道。
“哈哈，我可不是什么領導，就是給你們運動員服務保障的……”
他笑著回應。
楚超琢磨了一下，隱隱覺得這話有點耳熟，在哪里聽過，想了幾秒鐘，頓時想到，先前戴春風也說過類似的話。
官話套話，已經出現人傳人現象。
再看看他還要說點什么吧。
寒暄了一陣，都是些恭喜，祝賀，等等沒營養的話題。
直到……
他忽然笑著冒出一句話：“下一步有什么計劃安排？”
楚超心中一動。
來了。
正戲來了。
“我目前倒是有點微不足道的想法，想向橫向領域發展，拓展自己的上限空間，拿出一種破釜沉舟的勇氣，和重頭再來的精神，打破常態，造就新常態，以三到五年為單位，苦干一番，看看能不能再接再厲，做大做強，再創輝煌。”
楚超慷慨陳詞，語氣嚴肅的說道。
袁強：……噗！
他差點沒笑出聲，腮幫子都憋酸了，你他娘的，豬鼻子插大蔥，在這兒裝什么象？
在這考申論呢？
戴春風嘴角微微抽搐，人都麻了。
他沒想到，楚超竟然真的會在這個時候，繼續整活兒。
你要作死啊！
不過，這……說的，確實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
當然，意思大家都很清楚——你就是不想玩田徑了唄，想去足球發展。
一句話的事兒，非要長篇大論！
這小子還真有當領導的潛質！
梁司長聽著楚超開口，一開始微微有些錯愕，旋即臉上的笑意，卻是越來越濃。
有意思。
他自然聽得出楚超的言外之意。
只是這個態度……多少讓人哭笑不得。
“那行。”
“不過，我有兩個要求，只有兩個。”
他不打什么官腔了，直接了當的說道。
楚超：“請領導大力指示。”
梁司長：……
這個年輕人，是真的蔫壞啊。
不過，他也沒有點明，只是深深看了楚超一眼。
“第一，明年的奧運會，必須參加，至少一塊金牌預定。”
“第二，不許拒絕國家隊的征召。”
楚超頓時回過神來。
這……這是在給自己挖坑呢啊。
第一點倒是還好說，巴黎奧運會，自己本來也既定參加的。
不過，第二點嘛……
他說的是“不許拒絕國家隊的征召”，但卻并沒有說，是哪個領域的國家隊。
結合自己的實際情況，他說的，顯然就是足球嘛！
“第一點我保證大力完成，加倍完成，至少在馬拉松和百米領域，提前預定金牌，絕對不辜負全國人民，還有各級領導對我的信任支持。”
楚超表了個態。
只是關于第二點，卻完全沒提。
戰術忽略。
梁司長自然聽出楚超的言外之意。
楚超就算去踢足球，也不想跟國足扯上關系。
他眉頭輕輕皺了皺，卻很快恢復平靜。
“情況，現在還是有所不同的。”
“也不著急，就像你說的，三到五年，應該也能看出一些成效了。”
“到時候，再酌情來看，好不好？”
他并沒有完全放棄，只是態度更溫和。
從去年到今年，在足球領域有很多大動作，算是整個體育界，第一個被開刀的典型。
或許依舊積重難返，但還是要發展的。
楚超笑了笑。
輕輕點頭。
“我主要是怕自己發展的不好，丟國家隊的臉，我已經賭上自己的職業發展前途，不能再賭上國家隊的前途啊。那是一種極其不負責任的姿態，既對不起我自己，也對不起各位領導，更對不起全國人民！”
這話……
更衣室的氣氛，再次變得詭異起來。
你是真的會啊！
關全國人民什么事兒！
動不動就扣大帽子！
無言以對。
這場對話，到現在，也就差不多算是結束了。
梁司長又就團隊，講了幾句，便準備離開。
這時。
楚超卻忽然追了上去：“領導，我有一個不情之請……能不能給我一個您的聯系方式，希望在面對一些關鍵抉擇時，能夠讓您給我把把關。”
自己……有這個面子吧？
有吧？
梁司長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向旁邊的助手，助手頓時回過神來，拿紙筆寫下，遞給楚超。
楚超把紙條折疊好，笑嘻嘻道：“謝謝領導。有機會我請您吃飯。”
這話……
戴春風內心倒吸一口涼氣。
這……
你這是搞我心態呢啊。
梁司長卻只是擺擺手，大步離開。
楚超，還是挺不懂“規矩”的，一些明面上和暗地里的規則，他幾乎都不懂。
或許，是故意的不想理會。
他說的話，做的舉動，雖然不至于讓人難堪，面上都還說得過去，但總歸……就是不太舒服。
像是老實人的陰狠，魚肉里藏著的刺。
還是桀驁。
還是難馴啊。
這要是一個二十七歲的運動員這么說，梁司長可能當場就發飆了。
你跟我在這裝什么陰陽人？
不過，楚超才十七歲……
年輕人，不講武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