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和樊少黃的第一回合交手，只是摸底試探。后期真正要用的鏡頭他們還得再去協商。
“樊兄，沒事吧？”
霍云亭收住身手，有些擔心。
雖說他下腳有分寸，可畢竟是關節薄弱處，力道控制的再好，頂不住這關節的脆。
活動了一下腳腕腳踝，樊少黃臉上露出笑來，“沒什么大問題。”
樊少黃不是學少北拳出身，從某種角度上講，他更像是霍云亭，學的多且雜。
他父親樊梅聲和李小龍是好朋友，他也一直被認為是李小龍的侄子，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是義無反顧的踏入武行。
京翻，如鷹拳，跆拳道，龍形十八摩……他的師傅數不勝數。
和限制于詠春的霍云亭不同，他的拳腳不一定要百分百是少北拳，摻和些別的也無妨。
要是正經比試敗給人家倒也沒啥，可現在人家只用詠春自己要是還輸就有點兒說不過去了。
看著問手擺好的霍云亭，各種念頭從腦子里一閃而過，隨即握住掛在墻上的長刀——
“森”
刀刃鋒利，嘶鳴聲刺耳。八法刀纏頭裹去，葉問連撤數步，忽的一把抽出花瓶中一只雞毛撣子來。
“我去，用雞毛撣子。”葉準忍不住說道，“這個夠狂啊。”
這雞毛撣子有些甸手，指骨用力一捏，便察覺這竹管兒是實心的。可就算是實心又怎么和刀來比？
八法刀偏笨重，追不上這雞毛撣子。竹管兒噼里啪啦甩在身上，痛的樊少黃呲牙咧嘴。
最終找準時機，一刀劈下去，一時間雞毛飛舞，這撣子終究是被砍成兩段兒。
樊少黃心中也是微微松了口氣，自己總算是贏了一籌。
長刀對破棍，優勢在我。這種機會不能錯過！
念頭從心中閃過，金山找手拖長刀沖了上去，橫劈側砍，霍云亭連連后退躲閃。
退至無路可退，腳后跟忽然碰到墻，金山找大刀橫刮過來，趕忙低頭躲過。
八法刀還在墻上刮，霍云亭忽然捏住那截兒竹棍兒，盯準腋窩處，手腕兒一抖，“啪”一聲響，竹棍兒如離弦之箭奔射出去。
打在腋窩處，樊少黃面色忽然扭曲起來。這握著大刀的手也開始止不住顫抖。
若不是手與刀柄之間纏了布條，這刀真就脫落掉在地上了。
那竹棍兒正正好，戳在了他的極泉穴上。
“咔！”
洪巾寶忽然大喊一聲叫停。
霍云亭拍拍身上的土，從卡在墻上的大刀下走出。樊少黃等手腕兒緩過來，這才一臉苦笑的朝霍云亭拱拱手。
“兇哥，你這身手，我服了。”
霍云亭也很謙虛的擺擺手，“樊兄這話說的太客氣了，我也是僥幸罷了。”
僥幸？這可不是僥幸。
就剛剛甩竹棍那一收，都甩出爆音來了。這可不是僥幸能做到的。
“霍師傅，您最后那一手，不是詠春了吧。”
“樊兄，你這八法刀又兇又狠，我不得不防啊。”
最后甩竹棍那一手，的確不是詠春，用的是飛彈子的路數。放在今天這場景，或許應當叫飛棍子更合適些。
樊少黃沒說話，只是再次拱拱手。
洪巾寶把二人招呼過去簡短說了下剛剛對打那一段，從顯示器里給他們看了回放。
問題不大，洪巾寶提出的唯一建議，就是后面雞毛撣子那一段兒要保留，而且不要斷，要用一根雞毛撣子把對方打贏。
若是時間倒退一個多月，那霍云亭是指定不能同意。
寬廣場地，大開大合的少北拳敗給詠春已經實屬離譜，若是還要再加上用雞毛撣子把人家打贏，這就有些過頭了。
可若是說拍個如同超級英雄似的葉問，那霍云亭覺得就算是空手接白刃也顯得較為合理。
答應下來，便去和樊少黃把剛剛打這套完善下來，陳知輝在一旁時不時提點兒意見。
兩三天的功夫，把他和金山找的戲份武打戲份拍完。這個速度，別說是葉偉鑫和黃百名了，就連樊少黃都被驚著了。
拍戲，最磨人，最耗時間的就是這武打戲。
演員若是對武打不通竅，就要用大量時間去學，去研究這些武學套路。
通竅雖好，可也不代表就高枕無憂。陳副主任和樊少黃的打戲雖然還沒拍，可兩人先前也在別的場地上互相切磋試煉過，結果不甚理想。
像霍云亭這種從磨合到完工，兩三天就能結束的演員，縱使是全國挑不出幾個來。
黃百名心中感慨，以往他遇到的羽毛球高手雖不在少數，可說到頂天也是非職業，今天他這兒來了個國家隊的。
這喂球，接球的本事確實強。
洪巾寶也是赫然。這小子的身手比起數年之前可謂是有增無減，如同坐火箭。
盡管自己已經聽了他許多事跡，可還是得親眼瞧見之后才算相信，正所謂百聞不如一見是也。
拍完和樊少黃的武打戲，葉家大宅的戲份暫且告一段落。霍云亭收拾著東西，準備去美國了。
臨走的時候問了一下黃百名，自己還差什么大戲沒拍，黃百名豎起兩根手指：打鬼子，還是打鬼子。
一場是打那個領頭鬼子三浦，一場是打十個柔道高手。
霍云亭稍稍琢磨，問道，“那群柔道高手，是用群演還是用真的？”
“三浦的扮演者池內博知確實是個懂柔道的，不過懂得不多，只知道些基礎的東西。”
霍云亭思索片刻，開口建議，“黃導，打群架那場，我覺得還是給我找點兒有基礎的。”
“之前棉花廠那場群架，我就打的手腳舒展不開。那幫人不懂武，連打配合都難。”
黃百名愣了神兒，稍加思索之后，點點頭，“這話確實有理。霍師傅，那我可就找些懂行的人了。”
“黃導，不必擔心我能不能接住，您只需要擔心對方能不能接住。”
最后霍云亭和大伙兒揮手道別，帶著沈滕踏上了飛往舊金山的路途。
路上和劉亦霏發消息約好在洛杉磯見面，登上飛機便靠在椅子上合眼假寐。
這路程可有些遙遠，整不好一個回籠覺不夠用。
剛要合上眼，肩膀被人拍了拍，緊接著就是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霍云亭側頭看去，一個扎著丸子頭的空姐站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滿臉緊張。
依稀還能見得她額頭沁出點兒汗珠。
看的霍云亭也緊張起來了，心里兒想到了驊哥的那個狂熱粉絲。真他奶奶的是風水輪流轉，這么快就到我這兒了？
“那個，霍老師，您能給我簽個名兒嗎？”
見她這么客氣，霍云亭放下心來。
“呵呵，可以。”朝空姐笑了笑，沈滕和非常識趣對遞上自己隨身攜帶的鋼筆。
“簽在哪兒？”
“奧！我這里有個本本。”
霍云亭龍飛鳳舞的簽下名字，又問了空姐名字，順便寫了一大段祝福的話。
空姐很激動，她的小姐妹也很激動。一晃神兒的功夫，全涌上來了。不知道她們剛剛躲在哪兒瞧著。
給這群鶯鶯燕燕的空姐簽完，還有空少也略顯羞澀的遞過來本子。
“霍老師，您能給我也簽一個嗎？”
“霍老師，我爸特喜歡您。”
“霍師傅，我們機長也想跟您要個簽名……”
霍云亭一瞅，好家伙，合著這整個航班都是我的粉絲怎么著？
名字還沒簽完，有個空姐悄悄蹲在他身邊，“霍老師，您愿意讓其他艙的乘客知道您在嗎？我覺得想要您簽名的人也不在少數。”
霍云亭一聽，這還了得？給他們這點兒空乘人員簽就很累了，再加上后面兒一堆乘客，他還活不活了。
看了看這小姑娘的銘牌：劉月。
“小月啊，我覺得還是低調點更好。干嘛要因為我一個人，引起整個機艙的騷亂呢？”
劉月腦子反應很快，微微頜首致歉，“抱歉霍老師，打擾您了。”
“呵呵，沒關系。”
等都應付完，霍云亭已經是手腕酸痛。當年中考寫作文的時候他奮筆疾書也沒這么拼過。
“霍老師，辛苦您了。”
“哈哈，你們更辛苦。”
“太謝謝您了霍老師，我一定珍藏。”
“不客氣不客氣……”
把她們送走，霍云亭說的口干舌燥。好在他也享受了一把頂級服務。
和劉月要了個毯子裹在身上，正要睡去，又回頭看向沈滕。
“沈滕，以后再遇到這種事兒，你就主動著點兒，昂。”
說罷，緊了緊身上的毯子，睡去了。
沈滕似懂非懂，自己怎么個主動法？
到了洛杉磯已經是下午，沈滕租車帶著他前往主辦方給他們預定好的酒店。
他是去的最晚那一個，可到了酒店才發現，參與宣發的人員總共就五個。
導演蘿卜，自己和茜茜，程龍和邁克爾。
李蓮杰那邊有事務忙著，抽不開身，所以沒來。霍云亭大為震驚。
原來還可以不來，自己怎么就他娘的沒想到呢，早知道就不來了。
“云哥，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劇組那邊抽不開身。”
揉了揉她的腦袋，忽然開口問道，“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的那個事嗎？”
“啊？”劉亦霏歪歪頭，“什么？”
歇息了一個白天，晚上的時候幾人前往參加首映發布會。
霍云亭穿的是一身黑西裝，劉亦霏則是一身銀色露肩長裙，兩人胳膊挽在一起，跟在程龍和蘿卜身后。
程龍大哥的面子還是大啊，ABC、CBS、CW、PBS等美國30多家主流媒體全到齊了。
只是等到眾人亮相，大多數媒體記者卻把話筒對準了霍云亭和劉亦霏。
這二位，一個扮演的是最終反派，一個扮演的女主，兩個看似完全不搭的人為什么手挽著手一齊出場？
最先出場的是導演和男二，隨后是反派和女主，男主還在更后面，孤零零一個。
別說記者們覺得荒謬，就連羅伯·明可夫都有些不好意思。
邁克爾怕不是史上最沒有存在感的男主角了。
“霍先生，請問您和劉小姐是什么關系？”
“霍先生，您和劉小姐是戀人嗎？”
輕輕咳嗽兩聲，記者們的聲音逐漸微弱。
霍云亭微微探身，湊到離他最近的一個話筒前，“沒錯，我們已經在一起一年多了。”
記者們先是一愣，好正宗的布魯克林的腔調，隨后就反應過來，愈發大聲的提問起來。
“霍先生，您為什么同意您的戀人去演女主角？”
“您對于出演過劇中最大反派是何感想？”
“湯姆·克魯斯先生真的是您的弟子嗎？”
見他這邊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甚至還有人湊到邁克爾那里去問。
“邁克爾先生，您對于霍云亭先生和劉亦霏小姐如何看待？”
邁克爾嚇了一跳，哪個是他碰瓷的起的？趕忙表示霍云亭算他半個師傅，劉亦霏自然是師母，合作很愉快。
各種翻車轱轆似的話說了一通，咬死了一個觀點，我很敬重霍云亭和劉亦霏。
記者們前問不出什么勁爆消息，也都頗為失望。
程龍看著差不多了，把霍云亭和劉亦霏擋在身后，記者們也開始正兒八經問起關于片子的問題。
霍云亭拉著劉亦霏，悄悄往后捎了梢，有攝影師給他們拍照。
聊的差不多了，晚上九點多鐘，眾人前往舊金山著名的Kabuki劇院舉辦看片儀式。
美國這邊的各種社團組織不少，美國電影協會，舊金山電影教育部等等，霍云亭覺得有不少都是被請來做托的。
一個個手里拿著筆本，這是看完了就要做評價的架勢。
夾雜在這群體味不小的西方人之中，進了放映廳，不多時，燈光熄滅。
熒幕上燈光亮起，霍云亭忽然覺得掌心有些發癢。劉亦霏的指甲輕輕撓著。
身子悄悄放低了些，霍云亭把頭湊過去，“怎么了？”
“我們這樣，算是官宣了嗎？”
“怎么不算，肯定會傳到國內都，只不過是早晚的事兒。”
“哼，這種事還神神秘秘的，我那會兒還以為是什么大事呢。”
“怎么？這還不算大事啊。”
電影里的聲音愈發大，霍云亭湊的更近，在她耳邊小聲嘀咕。
“一輩子就說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