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正樂呵呵抽著煙的張德邦愣了一下，隨后面色驟變。
仔細一算，霍云亭和華誼的合同也快到頭——這就要開個人工作室了？
在一陣茫然錯愕之后，很快收束心神，想到另一個嚴肅的問題。
那自己呢？
是留在華誼還是跟著霍云亭去創業打拼？
跟著霍云亭去干工作室，自己的職位肯定低不了，但很有可能暴死；留在華誼可能穩定，但就自己現在這半經紀人半助理的身份，霍云亭一走，自己搞不好要淪為保姆助理。
大腦飛速運轉，沒有兩秒他作出選擇。
“霍哥，我肯定要跟著你的。”張德邦淡然開口，目視著前方，“我跟著你打下一片大大的江山。”
“老張啊，這關乎你以后職業生涯的事兒，可得琢磨好了。”霍云亭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萬一我這工作室沒搞起來一下爆死，你整不好啊，得回去干群頭兒。”
聽到這個話，張德邦剛鼓起來的氣勢就萎縮下去。
不過想了想，還是咬咬牙，“霍哥，我跟著你干。”
就像當初霍云亭所說，他這資源大部分都是人家主動找上門兒，沒幾個是華誼幫忙撮合出來的。
那他還怕個雞毛，干就完了！
反正他這些年也存了點小錢兒，真博輸了就從萌萌學校門口擺個煎餅攤兒。不敢說大富大貴，但肯定是餓不死。
看著張德邦變幻莫測的臉色，霍云亭拍了拍他肩膀，“老張啊，跟我去搞工作室，以后就沒有穩定可言了。”
張德邦頗為沉重的點頭。
四十多歲的人了，這輩子就賭過兩次。一次是和他老婆結婚，另一次就是現在。
“行了，收拾收拾吧，你籌備一下這工作室。”
聽他說這話，張德邦明白，往后在這工作室里，自己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了。
心中突然有些膨脹，不過很快又癟了下去，這工作室是能有幾個人了啊。
“霍哥，那我先走了，到時候給你發消息。”
“慢走，不送。”
張德邦離開之后，霍云亭站在陽臺上眺望夕陽入山，直到身上被咬了好幾個包這才麻溜回了屋兒。
他大爺的，這剛到夏天蚊子就這么多了？
從陽臺進來直接去了臥室，床對面擺著一個柜櫥。
是木質櫥柜，玻璃門，每一行都有隔板，可拆卸。
打開行李箱，掏出一塊鐵皮盒，打開，捧出里面一張發黃的紙。
小心翼翼的攤開，又從背包里翻出畫框，把這張印著無數個紅手印的請愿書裱好，塞在櫥柜的一個小隔間里。
然后是一本小冊子，有些破破爛爛，上面寫著《雙手螳螂劍十二法》，放在了請愿書旁邊。
看著兩樣東西，猶豫片刻，摘下手腕處的佛珠，擺在了請愿書的下面。
合上玻璃櫥柜，霍云亭靜靜看了好一會兒，吐出一口氣。
“可得留好了。”
次日一早，《射雕英雄傳》首日收視率出來了。
這一版的《射雕英雄傳》比較特殊，是在地方臺播，而不是衛星臺，相對而言受流量要少些。
同樣的，這收視率也不能和衛星臺比。
上映的地方臺也不少，江蘇，AH，廈門，武漢，四川……
單看各地方收視率，最高的是江蘇綜藝頻道，首日就有七點多，最低的是AH衛視，三點五六。
收視率這塊霍云亭不大了解，但看首日的收視率來說，整體趨勢應該屬于是上等水準。
不過單看首日沒什么用，還得看后續發展情況。
關掉電腦，起身朝公司走去。
仔細一算合約沒幾天了，不續約，總得跟人家提前打個招呼。
和王忠軍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自己有重要的事兒想和他聊聊，隨后便聽到電話那頭傳來杯子碰倒的聲音。
“云亭啊，你這個事兒…電話里能先簡單說一下嗎？我也好先做個心理準備。”
霍云亭想了想，“王總，咱還是當面說吧，電話里不好講。”
短暫的沉默之后，聲音從手機中傳來，“行吧，你現在來公司，我在這兒呢。”
“好嘞王總。”
從山莊出來，霍云亭等了好一會兒才有出租車經過。
“我說哥們兒，你這是給人家修水管去啦？”
那司機很健談，從后視鏡里看著剛上車的霍云亭，見他口罩兒捂得嚴實，便猜測道，“咋的，是通馬桶啊？”
“嗯……我不像業主嗎？”
“AUV，哥們兒你這玩笑開的，不好笑。這邊兒高檔別墅區，別墅都買了，還能差輛車？”
霍云亭恍然大悟，怪不得這邊出租車都沒多少。
看來自己配個司機還是挺重要的，不能老是坐出租。畢竟司機能隨時到，可出租車不行。
到了公司，前臺新來的倆小姑娘和他要了簽名，就徑直坐電梯去往王忠軍的辦公室。
敲敲門，沉悶的聲音傳來，“請進。”
“王總，不好意思啊，路上耽擱了點時間，來晚了。”
“沒事兒。”王忠軍正襟危坐擺擺手，“直接說吧，有什么大事兒必須得見面談啊。”
他面色波瀾不驚如海面，實則內心慌的不行。這小子不會是跟誰簽了生死狀，把人給打死了吧？！
不是夸張，他是真懷疑霍云亭干得出來！
他可都聽說了，三月份從橫店拍《功夫之王》的時候拳打程龍腳踢李蓮杰，現在都不叫他霍云亭啦。
叫啥啊？霍兇！
而且這小子當初帶去劇組那倆人，直接從打雜的升到武指團隊里兒了。
而且聽說有一個小胡子打的特別狠，招招要害，袁家班好些小子都讓他給揍過。
這是啥啊？他的幫兇，同伙，共犯！
這小子是一點兒不老實，活脫脫一個武癡。
“王總，是這樣哈，我的合同不是要到期了嗎，我琢磨著去外面走走呢。”
王中軍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他書的是委婉的不再續約。
沒有很生氣，倒是有些竊喜。
“哎呀，那真是可惜了，以后有機會咱們再合作。”
嗯？這么好說話嗎？
霍云亭有些疑惑。
自己現在這名氣地位不敢說是大紅大紫，但也算得上是獨擋一面了，王老總挽都不挽留一下。
霍云亭產生了些許自我懷疑，我又不惹事兒，他娘的老子這么不受待見？
“云亭啊，你是個好孩子，好演員。在華誼確實是限制了你的發展，希望以后你能有個更大更寬廣的舞臺。”
王忠軍看著他，眼中有些許解脫的意味。
說句實在話，他玩，見過的藝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霍云亭絕對算得上是翹楚那一批。
不能說是個做藝人的好苗子，只能說是個天生的明星。
唯一不好的就是路子太野。
三天兩頭的跟人干仗，那個散打比賽，這個功夫大賽的，私底下不知道這小子還跟人打過多少場。
惹事兒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背后還有人給他撐腰。而且給他撐腰的人自己還真不一定能惹的起。
現在一想到那張請愿書頭皮就發麻。
實際上這幾天他一直琢磨著如何委婉開口，現在好了，不用想了，人家主動找上來了。
體面的分手。
“對了云亭，你這以后是要去別的經紀公司啊，還是自己單干？”
“打算開一家工作室。”
“哦，那倒是不錯。”
撓了撓下巴，霍云亭又斟酌著開口，“王總，我還想帶一個人。”
“誰？”
“張德邦。”
聽到這個名字，隨后一張諂媚的臉出現在腦海中。
哦，是這個老油子啊。
要是沒記錯，這人好像就是霍云亭帶過來的。
嘖嘖嘖，臭味相投啊。
咂了兩下嘴，大手一揮，“沒事，盡管帶。”
隨后又一臉關心的看向霍云亭，“還有什么別的要求嗎？”
“……沒了。”
怎么感覺這么怪呢？
站起身和王忠軍道了別，走出辦公室。從此往后，和華誼就再無半點瓜葛。
離開公司走在街道上，盡管合同還沒到期，但此時他只覺得一身輕松，心無枷鎖。
沒多停留，回了別墅每天晚上準時準點候在電視前面看《射雕英雄傳》。
有些犯罪分子總喜歡事后回到犯罪現場檢驗成果，霍云亭覺得他此時大概也就是這種心理。
這劇他個人來說還是挺滿意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房里只有他一個人，顯得有些空蕩蕩。
大概追著看了一個多禮拜，張德邦興致沖沖的給他打電話，工作室大體籌備完，人也都找的差不多了。
媒體運營部門，法務，公關團隊，造型師，化妝師，助理，還有一個司機外加一位經紀人。
“霍哥你瞅瞅，這些都是暫定人選，你要哪個不滿意咱們再換。”
本來張德邦還想給霍云亭安排倆保鏢的，不過再一想他那身手。估摸著得是他保護保鏢，也就放棄了這個打算。
看著張德邦遞來的紙上那一大串人員名單和后面備注的薪資，霍云亭只感覺心在痛。
自己往后這每天眼睛一睜就是無數張嘴等著自己喂飯啊。
皺著眉頭，眼睛一行行往下掃，最后停在助理那一行上。
“助理？你不就是我助理嗎？”
張德邦臉皮抽搐幾下，認真強調，“我是經紀人，經紀人啊霍哥。我跟助理那是一回事兒嗎？”
“助理就相當于你保姆，一些雞毛蒜皮的事全交給他負責。”
“保姆。”
霍云亭眨眨眼，又看了一遍那個助理的名字，“張瀚，男的女的啊？”
“男的男的。剛畢業一大學生，別小瞧了人家，中戲表演系畢業的。”
霍云亭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臉上綻開耐人尋味的笑容。
他一個中戲畢業的高材生給自己干助理這種雜活兒，所圖甚大呀。
“我說老張啊，你找這個人，是安穩給我當助理來的嗎？”
“那肯定不是啊。”張德邦呵呵一笑，大大咧咧坐在他對面，“這種剛畢業的大學生，活好，年輕，能干，還便宜，干兩年再換新的唄。”
“他這是想另辟蹊徑，不走跑龍套的過程，攀上你這個高枝兒，等你給他介紹活兒吶。”
“咋的，你忽悠過來的？”
“霍哥瞧你這話說的，我們這是雙向奔赴的結果。”
霍云亭嘖嘖兩聲。
中戲出來的表演系學生，霍云亭搖搖頭，這一聽就是個要往明星上發展的。
把自己的工作室其余人的個人簡歷都看了一遍，沒什么大問題。
唯獨這個張瀚，霍云亭要老張帶他過來，自己見一面瞧瞧。
畢竟以后是得長期跟在自己身邊的人，總得先打個交道。
張德邦點點頭，“行，我帶他過來。”
打了個電話讓張瀚往這邊趕，隨后自己去接人。
不多時，一個面皮白白凈凈的年輕小伙被帶到霍云亭的別墅前。
“走吧，小張，我帶你見見老板去。”
看著這三棟小樓，張瀚眼中羨慕快要溢出來。
自己和霍云亭歲數差不了多少，人家現在已經是當紅小生了，自己現在給人當助理。
要是不上這個大學，直接去混劇組跑龍套，他是不是也能住上這么棟——
“嗒兒！”
老張一臉詫異的在他面前打了個響指，把他從思緒中拉回來。
“瞅什么呢？走哇。”
“奧，不好意思。”
張瀚見到霍云亭第一眼，就覺得面前的男人是個鐵血硬漢，身上的氣息鋒芒逼人。
個頭不比自己矮，但是塊頭要比自己壯的很。他嚴重懷疑，霍云亭一拳能打死兩個他。
霍云亭見到張翰第一眼，就覺得面前的男人應該是個男人。
乍一看是個白白凈凈的陽光開朗大男孩，然而仔細看去……
“我靠，你小子長得好像黃小明啊。”霍云亭感慨。
張瀚愣了一下，有些開心的向上揚了揚嘴角。
黃小明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演員了，霍云亭見面第一句就這樣夸他，看來自己給他留下的印象還不錯。
“霍老師，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我長得像黃小明。”
“不，我不是說長相。”霍云亭擺擺手，“我是說氣勢。”
張瀚愣了一下，隨后笑著開口，“是和黃小明一樣很有魅力嗎？”
這算是自我調侃，霍云亭想了想，“差不多吧。”
實際上是有點油膩膩的。
這一句，霍云亭在心里補充道。
ps：這個是要gank掉的，這個是要gank掉的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