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議過后。
序夜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對她而言。
能得到陳伯符確切的答復比什么都重要。
“萊恩去買物資了,過兩天我們就出發去廢土,抓緊時間先讓你晉升才是正事……”
“嗯,好。”
“現在家里沒外人,你告訴爺爺,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陳伯符躺在沙發上。
他嘴里叼著煙,望著天花板上的吊燈不知在想些什么,表情有些說不出的復雜。
“你不會真打算幫議會除掉隱修會吧?”
“一半一半吧。”
陳景坐在小板凳上看著電視,頭也不回地說道。
“隱修會的威脅比議會更大,而且誰也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會狗急跳墻,如果他們忽然接受了其他兩個教派拋來的橄欖枝,麻煩的還是我們……”
“這就是你想除掉隱修會的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其實在你身上。”陳景回頭看了老人一眼,說話的語氣十分無奈。
“我身上?!”陳伯符呲溜一下坐了起來,不可置信地反問道,“關我屁事啊?”
“我記得在我十一歲的時候,你好像跟隱修會發生過一場正面沖突,不僅在他們的教堂里連殺了三個主教,還弄死了一個叫荷光者的修道士……”
這些都是從“里世界陳景”的記憶里挖出來的。
說實話。
當陳景想到這件事的時候,他都感覺心里瘆得慌。
“那個叫荷光者的人……好像是教皇唯一的學生對吧……”
陳伯符皺著眉點頭,說是。
“這不就對了。”
“議會的人,你得罪得差不多了。”
“隱修會的人,你也得罪得差不多了。”
“其實這次與其說是要站隊,還不如說是我們自己要做出一個選擇……”
陳景無奈地嘆了口氣,又將目光移開,繼續看著電視上的新聞節目。
“現在局勢緊張,外來的教派一直在想方設法入侵永夜城,所以這兩個勢力,我們必須先除掉一個,否則我們不會有安生日子。”
“我們一直保持中立不就行了?”陳伯符一臉苦惱地說道,“讓他們投鼠忌器……是這么說吧?”
“怕就怕他們會聯合起來先弄死我們。”陳景苦笑道,“說句不好聽的,爺爺,你在他們眼里就是一條能隨便咬死人的瘋狗,沒人會信你真的能保持中立……”
“你這是什么比喻啊!有說自己爺爺是瘋狗的么!”陳伯符吹胡子瞪眼表示不滿。
“差不多就這意思。”陳景無奈地解釋道,“他們都讓你給咬疼過,說不恨你肯定是假的。”
“你怎么敢肯定他們會聯合起來對付我?”陳伯符哼了一聲,似乎并不贊同他的觀點,“外面的那些對手還不夠他們頭疼的,對付我,他們敢么?”
“我在車上跟序夜聊天的時候,她無意間跟我說過一件事……她說,隱修會最近一直在對議會示好,甚至還想交出一些修道士來,給他們完成任務。”
陳伯符愣住了,什么話也沒再說。
“對抗外人他們可以聯合起來,但攘外必先安內的道理他們也不是不懂……留一個隨時會發瘋的定時炸彈在大后方,你覺得他們敢嗎?”
“這些也是序夜跟你……”
“不。”
陳景打斷了陳伯符的話,笑道。
“她說議會懷疑隱修會突然示好有詐,所以他們根本就沒搭理那幫修道士。”
“你說的這些也只是猜測……”
“哪怕只有一絲可能,我們都不能掉以輕心,所以今天我給序夜說的那些話都是在做準備。”
“所以我們先站隊除掉一個,至于議會……看情況再說吧。”
陳伯符看著眼前這道略顯消瘦的背影,忽然覺得這個孫子變得有些陌生了,以前的他根本就不會想這么多,心機也不會……
“爺爺,為了這個家,我做什么都行,所以有些事我不得不往深處想……”
陳景頭也不回地說道,雖然目光一直放在電視屏幕上,但他很明顯有些出神,因為他有些話注定是不能說的。
現在的里世界已經不是“內測版本”了。
無數從表世界穿越而來的考生遍布世界各地。
再加上考題的約束與那些逐步覺醒的“舊裔”。
這個世界注定不會平靜太久。
所以在大亂來臨之前,我必須謀劃出足以保護這個家的方案,把一切潛在的危險都扼殺在搖籃里……
“除掉隱修會之后呢?”陳伯符嘆了口氣,“我們不就變成議會必須要拔掉的第二顆釘子了?”
“我們這顆釘子不是那么好拔的。”
陳景纖細白皙的手指在膝蓋上輕輕彈動,像是在演奏鋼琴樂曲一般富有節奏感。
“在除掉隱修會的過程中,我會想辦法讓議會傷筋動骨……至少在很長的時間內,他們不敢對我們動心思。”
“而且議會的作風就是……秩序。”
“相比起幾十年前的那批領導者,序夜對權力并沒有那么渴望,所以只要我們低調點,他們不一定敢來找我們的麻煩,除非他們想看見永夜城陷入真正的混亂。”
陳伯符重新給自己點上一支煙,眉頭緊皺地沉默了很長時間沒說話。
直到火光燃盡。
他咳嗽了兩下,將熄滅的煙頭丟進了煙灰缸里。
“接下來你需要爺爺怎么做?”
“去撒瘋吧。”
陳景抬手撫摸著前不久才被開膛剖腹的肚子,那里的創口幾乎愈合得看不出受過傷,但他還沒忘那種刺骨的疼。
“去月光教區撒瘋,殺點人發泄一下,但一定要注意尺度。”
“行,那我現在就去。”陳伯符打了個哈欠,罵罵咧咧地站了起來,“老子正憋著一肚子火呢!”
“理由,我們已經有了,你去教區給孫子報仇雪恨,沒人會說什么,所以隱修會那邊,你也不用擔心他們會翻臉,他們甚至都不會反抗。”
陳景似乎預見了隱修會接下來的反應,臉上的笑容依舊那么人畜無害。
“真的假的?”陳伯符有些不信。
“當然是真的。”
陳景不動聲色地說道,臉上笑容不減。
“你如果不去撒瘋,估計教皇也不會放心,所以干脆點放飛自我吧……去讓他出點血,這樣大家都開心,說不定他還得感激你呢。”
“那我現在就去。”陳伯符露出了一個興奮的笑容,摩拳擦掌地說道,“這么多年都沒跟他交過手了,我還真想試試呢……”
“悠著點,別鬧大。”
陳景說著,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補充了一句。
“如果他對你示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