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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 姆與霧先生(上)

  別看陳景還有心思跟喬幼凝玩幽默。

  在這個時候。

  陳景已經在腦子里給“他”瘋狂點信號了。

  “人呢?!”

  “之前喊你就沒動靜,你不會又睡著了吧?!”

  “大哥你別在這節骨眼上嚇唬我啊,趕緊出來幫我想個主意,再不出來我可就死定了!”

  “臥槽伱人呢!?”

  陳景在一系列呼喚無果后。

  徹底放棄了。

  毫不夸張的說。

  網址p://m.

  應該是死定了。

  現在的他就跟個普通人沒什么兩樣,只是命稍微硬一點身體素質強一點,除此之外他是真沒辦法去應付那些恐怖的月光了。

  不,不是月光。

  那玩意兒很明顯就是被霧先生當做障眼法用了。

  “阿景。”

  “啊?”

  “你怕不怕死?”喬幼凝蜷縮在陳景懷中,說話的聲音依舊輕輕軟軟的。

  “怕……吧?”陳景不確定地答道。

  也許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是對的。

  在里世界生活的這段時間,陳景的性格相比以前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變,甚至在某些觀念上,他已經開始向里世界的老頭子潛移默化了。

  死算個屁。

  誰能不死?

  強如黃王那般力壓一個時代的舊日之王不也掛了嗎?

  能活著當然更好,活不了那就嘎!

  有什么可怕的!

  “其實我一直都挺怕死的……”

  喬幼凝低聲說道,回憶起了從前,說著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小時候怕被餓死……讀書的時候怕成績不好被爹媽打死……工作了又怕累得猝死……進里世界又怕莫名其妙的橫死……不過現在倒是不怕了。”

  “為什么不怕了?”陳景下意識問道。

  “因為真的要死了呀。”

  喬幼凝好像又恢復到了去里世界之前的狀態,那個有些呆頭呆腦的性格,想的東西好像跟普通人都不太一樣。

  “真要死了就不怕了。”

  “反正人死了也不算徹底消失,按照物質守恒定律,組成我們身體的一切物質能量都會回到宇宙里,只是換了一種存在的方式……”

  聽她這么說,陳景也忍不住苦笑了一聲。

  “你還挺看得開啊。”

  “其實還有些舍不得。”喬幼凝嘆道,“姥姥在寺院里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生活,如果我死了,以后應該也不會有人陪她聊天了。”

  “我也舍不得啊。”陳景無奈地說道,“老頭子那脾氣本來就偏激,如果發現我消失不見了,指不定他會難受成什么樣呢,還有隗楠跟言雀那倆丫頭……說起來我都頭疼。”

  喬幼凝偷偷抬頭看著陳景,安靜地聽著一言不發。

  “那倆丫頭一個木一個瘋,老頭子又懶得管她們,要是沒我盯著,指不定以后她們要吃多大的虧……還別說,帶她們就跟帶女兒一樣,操心死了,萊恩都比她們讓我省心。”

  說著,陳景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自己死了。

  深空也會失去主人。

  不出意外的話,作為眷族的耶格托斯與拜阿吉也會給自己賠命……對了,還有深空異彩。

  拜阿吉跟深空異彩也就不說了。

  耶格托斯多慘啊。

  熬這么多年好不容易遇見新主子。

  結果還沒等主子混起來就嘎了。

  越是想,越是氣。

  一想到這事都是霧先生折騰出來的,他真是氣得牙都要咬碎了……我又沒得罪過你,你至于這么搞我嗎?你特么就算要殺我也得給個理由吧!

  只可惜陳景手頭沒有舉報霧先生的途徑,但凡有辦法去舉報霧先生,陳景現在也就真去了,甚至跑那什么[造物主俱樂部]門口靜坐拉橫幅也行啊!

  “沒想到我們最后會死在拉斐爾手上……”喬幼凝似乎也有些不甘心,始終她都認為那些月光是來自于拉斐爾引導的自爆,根本不知道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他算個屁。”

  陳景忍不住罵了一句,正想著要不要給喬幼凝說一下真實原因,只聽她又唉聲嘆氣地吐槽起來。

  “死也就算了,沒想到還死得這么不體面,連一件好看的衣服都沒能穿上……”

  “你比我強好不好!”陳景哭笑不得地說道,“至少你還能看出來一個人形,我這就剩下半截了,再說了,我不也光著么……”

  喬幼凝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陳景不說這話她都差點忽略了。

  都不用抬頭也不用側臉,一睜眼就能看見那抹粉紅在眼前晃。

  “你顏色怎么這么淺。”

  “什么?”

  “這個。”

  “臥槽你別戳啊!”

  陳景齜牙咧嘴地說道,下意識就想拍開喬幼凝的手,但抬起手來卻又不忍心拍下去,因為他這時候忽然反應過來……這姑娘身上的皮都沒了,拍一下子說不定有多疼呢。

  “我……我這樣抱著你……你身上疼不疼啊?”陳景試探著問道,小心翼翼地想要松開手。

  “抱著不疼,一點都不疼。”喬幼凝輕聲說道,反手將陳景抱得更緊了,“但你不許拍我,拍我就疼,一疼我就哭!”

  在這時候。

  組成墻壁與地板的“血肉”都已經被外面的月光撕裂開來,連陳景他們所在的位置,其地面都出現了數十條筷子粗細的裂縫,殷紅的縫隙里擠滿了森白的月光。

  “我其實還有好多話沒跟你說……但現在好像沒時間了……”

  “姐你說歸說你別戳了行么……”

  “又不是沒見過。”喬幼凝不屑地切了一聲,“上次你從南極回來,昏迷的時候還是我幫你洗的澡呢,該看的不該看的我都……”

  忽然。

  距離陳景他們不過一米的地面裂開了一條巨大的裂縫。

  數不盡的月光如流水般涌了進來。

  “媽的……”

  陳景睚眥欲裂地望著那些月光,心中滿是不甘與自責。

  “都他媽怪我……如果不是我讓你們跟來……你們也不會……”

  陳景撲騰著兩只手想拖著喬幼凝往后爬,但再怎么使勁卻也拖不動喬幼凝的身子,低頭一看才發現喬幼凝的雙腿已經與地面融為一體,似乎這處空間被破壞之后對她也造成了極大的反噬。

  “阿景你不用自責,沒人會怪你的,而且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剛畢業的時候你告訴我,要學會為自己活著,要學會尊重自己的想法。”

  “記得。”

  “我一直都是這么做的。”喬幼凝笑著說道,語氣透著一絲驕傲,“現在也是!”

  話音一落,喬幼凝便掙扎著推開陳景的雙手,想讓他自己跑遠一點,晚一點再死也是好的。

  “所以你不要自責呀,我自己的想法就是這樣,能幫上你就好啦,我怎么樣都可以,雖然這次我也沒能幫上什么忙……”

  陳景一怔。

  只見喬幼凝那雙眸子里滿是愧疚,似乎至今還在自責沒能保護他。

  “當初是你把我從泥潭里拉了出來,所以我一直都想幫你,但到頭來我還是什么都沒能幫上,對不起啊……”

  陳景沖上前去又拽緊了喬幼凝的雙手,想要拖著她遠離那些月光,一言不發地紅了眼眶。

  從地面滲入的這些月光十分詭異,與之前那種能將萬物湮滅的表現不同。

  它們剛碰到喬幼凝溫溫軟軟的身子,就像是忽然間變成了一種腐蝕性極強的液體,使得她被碰觸到的地方都在以極快的速度融化。

  “阿景……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說話是什么時候?”

  “高中進期末沖刺小組做同桌的那次!”

  “你還真的記得!”

  “我記得你就說了‘你好陳景’四個字,然后就悶著頭刷題去了!”

  “我那時候太膽小了,跟你說四個字都很努力了,其實后面還有一句話來著……不過現在說也不晚。”

  “什么話?”

  此刻,喬幼凝雖然半個身子幾乎都被月光吞噬,但她臉上卻始終掛著笑容,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一般,雙眼盡是年少時不敢表露的歡喜。

  “陳景,很高興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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