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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別抓我啊呃啊啊啊?

  巴巴路斯,夜晚,一個中型村落里。

  哈迪斯手持弓弩,背靠土墻,緊緊地用弩瞄著門口的位置,全身繃緊,一動不動。

  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輕笑,木制的門板像是被用指甲刮過,從門縫里止不住地向屋內滲著黃綠色的毒氣。

  哈迪斯盯著門口。

  一根細長到詭異的慘白手指從門縫的最上面伸進來了,上面還沾著黑紫色的黏液。

  它不緊不慢地向下滑著,劃到了門栓的位置,就在黏液碰到鐵質門栓的那刻,銹跡瞬間爬上了鐵器,一個半新的鐵門栓頓時銹跡斑斑。

  哈迪斯預判了一下,舉高弓弩,他只有一次機會。

  輕笑聲又起來了,撫過哈迪斯的耳畔。

  那根手指向下一挑,門栓像是豆腐一樣地被平滑切開,掉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結束了它工作的一生。

  一個巨大的詭異人臉緊貼著門的最上面伸探進來了,占據半個臉龐的蒼白眼瞳好奇地窺視著屋內,尋找著它的玩具。

  電光火石,就在那個異形探頭進屋的剎那,哈迪斯瞬間扣下了弓弩,箭矢筆直地向著那個可笑碩大的眼睛破空而去!

  與此同時,沒有猶豫,哈迪斯拿起匕首,一手持弩,一手匕首,向著門口沖去,這種名為蒼白笑者的異形身體像是長腿蜘蛛,即使堵門,哈迪斯也可以從它的腿底下跑出去!

  哈迪斯想好了,沖出去后就往玉米田里跑,這種異形不是領主們的抓奴隊,只是一種成群游蕩在毒霧里的家伙,智商很低,它們襲擊村落只是為了進食。

  一般的蒼白笑者不會脫離群落,而且行動緩慢,這意味著只要哈迪斯跑出它們的視線,跑出怪物們的合獵圈,就有生還的機會!

  那個詭異的笑臉像是沒有意識到哈迪斯的反抗,箭矢筆直地插入了怪物的瞳孔。

  “嘶哈哈哈哈哈哈啊啊啊啊啊啊!!!”

  深紅色的血從眼睛噴了出來,卡在門口,怪物的腿瘋狂地亂舞抽動著!巨大的疼痛讓人臉上的笑容越發詭異!

  哈迪斯從怪物的腳下跑出,他用匕首格擋那些瘋狂舞動的長腿們,但左臂仍然狠狠地挨了一下!鮮血飛濺!

  跑出屋子,哈迪斯看到,還有四五只蒼白笑者在村子各處徘徊,慘死的尸體被它們高高舉過頭頂,他認出了曾經跟自己玩的海蒂拉,她的內臟灑在蒼白笑者的臉上,四肢仍在掙扎——

  哈迪斯感到自己的牙齒咬破了下嘴唇,一絲絲鮮血流出,憤怒和不甘同時攥緊了他,他的大腦飛速運轉——

  ——差距過大,只能逃跑。

  沒有一絲猶豫,腎上腺素使他的感官放大到極致,他拼命向著村外的白玉米地跑去,心臟彭彭跳動,風迅猛地刮過耳邊。

  那只蒼白笑者緊緊地追著他,昆蟲般尖端的足在松軟的土地上刨出吭哧吭哧的聲音。

  哈迪斯能夠感受到它的憤怒,那只怪物在他身后尖叫。

  ——就快到了!

  哈迪斯一把跳進高聳的玉米田里,玉米葉刮地他臉生疼,他不顧一切地玩兒命奔跑著,毒霧在他的身旁翻騰——他正在往毒氣更濃的地方奔跑,但他沒有選擇!

  當你弱小的時候,除了逃跑,你什么也做不了!

  哈迪斯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他一直奔跑著,奔跑著,奔跑著,身后的聲音逐漸變小,嘶啞的吼叫聲被落到了遙遠的后方,漸漸地,他耳邊只剩風聲和玉米葉噼啪的響聲。

  ——那個怪物回去了——

  這種群居的怪物不會自己跑太遠的,在巴巴魯斯的食物鏈上,它們也是中下層。

  他賭對了。

  當哈迪斯跑到村莊最邊緣的玉米田邊上時,他停止了奔跑。

  腎上腺素的作用退下去了,哈迪斯的胸口直疼,他不知道這是心臟撞擊地疼痛,還是吸入了過多的毒氣導致的——亦或兩者兼有。

  他的雙腿在顫抖,左臂淅淅瀝瀝地留著血,在毒氣的作用下,傷口已經開始有發膿的跡象了。

  哈迪斯先環顧了四周,確定了周圍沒有怪物。

  他嘗試著撕開衣服給自己包扎,在巴巴魯斯,流血是及其危險的,這意味著你更容易被捕獵者發現,也意味著毒氣可以通過你的傷口要了你的命。

  這也是為什么哈迪斯決定先包扎,再尋找一處過夜所,流著鮮血亂逛可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他試了幾次,然后發現自己的手幾乎僵住了——它們僵硬地保持著緊握匕首和弩的姿勢。

  他不得不又等了一小會兒,努力地嘗試著恢復手的控制權,終于,手部的知覺恢復了,他用匕首劃掉里面長袖衫的一篇下擺,給自己的左臂做了個簡單的包扎。

  沒有草藥,該死,他忘記帶了。

  最后,他晃了晃左臂,血跡渲染在被撕破的袖子上,還是有血腥味,但血已經止住了。

  沒辦法去清洗傷口,洗去血腥味,能夠在巴巴魯斯上直接獲取的水都是被污染的,能喝的水需要提前過濾。

  哈迪斯意識到自己還是太粗心了,他明明可以帶上水壺和草藥,但突然被襲擊打斷的他僅僅拿了武器和防毒面具。

  還是大意了。

  這意味著接下來的時間也很難熬。

  哈迪斯咬緊牙關,現在他渾身沒有哪一處不疼的,晚飯喝的一點點稀粥完全不夠剛剛的活動量,他四肢發虛,頭腦泛空。

  也就是說,現在只要是個有毒的癩蛤蟆襲擊他,他都得跪。

  他把弩重新上上箭,放回懷里,拿著刀,一步一蹌地走在玉米地里,他知道附近的玉米地里有個新挖的小墓坑,放著死者尸體的馬車也在那里,他可以在那里找到一定的掩護。

  然而,事實上,巴巴魯斯從不對弱者憐憫。

  嘈雜的聲音從遠處響起來了,哈迪斯趕緊鉆到玉米地的深處,他半匍匐著,用手死死地捂住傷口,防止血腥味溢出。

  隨著時間的推進,哈迪斯能清晰地分辨出那些聲音。

  腳步聲,哀嚎聲,蒸汽載具特有的轟鳴聲,坦克履帶的磕達聲。

  艸!!!艸艸艸!!!

  是他媽的高級異形領主的捕奴隊!!!

  他哈迪斯難道今天真要寄在這里??!!

  那些被領主施加巫術的傀儡們雖然沒什么理智,但能輕易分辨毒氣中的血腥味兒,哈迪斯不指望著自己能不被發現了。

  瞬間,巨大的,由毒汁浸過的大網精準地落到了哈迪斯的頭上。

  哈迪斯沒有掙扎,憑他自己掙扎不開這種東西,他只能絕望地做出暫時不動,保持體力這種絕望的選擇了。

  他被拖出玉米地,被粗暴地塞進人滿為患的貨車車廂里。

  他麻木地環顧四周,男女老幼,所有人都在絕望地哭泣。

  沒有勝算,一點勝算都沒有,巨大的力量差距,在這個充滿了絕對惡意的世界里。

  這就是戰錘的世界,弱小從來都是原罪。

  他救不了任何人,他連自己都救不了。

  絕望和疲憊同時抓住了哈迪斯,他昏了過去。

  ...

  今天哈迪斯也在哭得像個被踩了腳趾的屁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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