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彎月鐮刀劃破虛空，暗淡綠光映照死亡，太空死靈的艦隊行于它們的主場。
數據密密麻麻地叩擊著佩圖拉博的血管和神經，鋼鐵勇士的艦隊宛如蟲群般散開變幻，每一次光點的閃爍都是一次進攻，無數的光點點亮了這深邃的蒼穹。
按照先前的數據，佩圖拉博對于此次的攻擊留下了足夠多的余量，傾瀉鋼鐵勇士主艦隊的巨量彈藥，在可承受和可預期的損失之內，炮火和激光會順利點燃這些漆黑而呆滯的死靈。
太空死靈的海戰，本就是建立在大量計算，以及極高的科技實力之上的暴力解法。
而它們所面對的佩圖拉博，卻也是掌管著計算和數據的王者。
即使鋼鐵勇士的一般艦船上所裝備的武器遠沒有太空死靈具備的先進，但勝在鋼鐵勇士艦船的數量龐大。
每增加十艘巡洋艦，佩圖拉博就可以讓艦船排列的艦船群列復雜一個量級。
沒有尋常星球表面上的泥濘和變量，空闊宇宙間的海戰將是一次純粹的計算較量。
海量的數據傾瀉到佩圖拉博的腦中，難得的全力以赴，佩圖拉博短暫地放下了106地面上的指揮，以及其他的感官，全身心地投入這次戰爭。
沒有血肉四濺，沒有嘶吼咆哮，冷漠宇宙間，只有閃光和鋼鐵可以留下微弱痕跡。
只有理智和數據，只有冷酷和堅硬。
千萬年的堆積讓這兩個種族在這里角斗，億萬人的血淚只夠支付一次小小的爆炸。
宇宙之間，唯余戰爭。
佩圖拉博的嘴角在不經意間勾起，與狂暴數據搏斗的事實，傳感器投影回的冰冷畫面，讓他大腦發熱。
但他很快就會意識到不對勁了。
納斯抬起頭，望向它所率領艦隊的上空，異族的主艦船群正以一種令它目眩的隊列所變幻，每一絲縫隙都被光矛所淹沒。
納斯確信，如果它仍是懼亡者，此刻或許早就被對方巨量的光線所刺傷，或者在巨量的輻射面前慘叫著融化。
但它不是了，它已經沒有肉體了。
巨量的輻射，只會讓它金屬的身軀感覺到一絲溫暖的感覺。
或許它該害怕，因為它所率領的艦船群，最外側防御的豺級突襲艦正像是懼亡者曾經潰爛的皮膚一樣一層層脫落。
但無所謂。
納斯可以復活，即使它所率領的這支艦隊全部被擊潰，它們也會在溫馬斯淺層墓穴里再次睜開眼，而這樣子的艦船，它們多的是，再開就行了。
納斯的目標是找到那個星神碎片的信息，除此之外，王并不在意。
它也不在意。
對面的目標艦船正在試圖逃離，它們需要速度，更加極致的速度，納斯希望盡可能縮短這次海戰的時間，作為執政官，遠離所保護的王這一事實，令它感到不安。
為了確保速度，只有必要的豺級突襲艦在納斯的示意下脫離艦隊去吸引火力，剩下的主艦隊仍死死地咬在第四騎士號之上。
快到了。
莫塔里安沉默地看著鳥仆儀，那之上，淺綠色的友軍艦船群亂糟糟地鋪了一團，并以一種眼花繚亂的姿態纏繞，壓縮。
但任憑佩圖拉博再怎么擺弄他的艦船，那支紅色的敵軍仍筆直地撕開了一道口子，而它們的目標——
正是莫塔里安所在的第四騎士號。
莫塔里安沉默地看著那支敵艦，在其上，有些紅色的碎片不時脫落再變灰，莫塔里安知道，那是為了保證主艦隊速度，而犧牲的突襲艦。
莫塔里安仿佛回到了加拉斯帕的戰場上，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但死亡守衛所處的立場早已更改。
唯一令莫塔里安感到疑惑的是，這些異族的目的。
為什么它們要死追著他所率領的這支艦隊，即使在他們停下了支援地面的行動后。
可能這就是異形吧，他們不能用人類的角度去思考對方。
莫塔里安心不在焉地垂下了眼。
與佩圖拉博的通訊頻道里，電流聲一直在響，但佩圖拉博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話。
而鳥仆儀那邊，鋼鐵勇士試圖拖慢太空死靈艦船的艦船群已經近乎瘋狂了。
不管如何，對面這次的目標是莫塔里安所率領的死亡守衛艦船，而看起來佩圖拉博的計劃失敗了。
值得慶賀的是，莫塔里安現在所處的艦船是第四騎士號。
而這條艦船的引擎和整體架構，都曾經為了適應加拉斯帕那場戰役，而做了更改。
莫塔里安開始下令，引擎預熱，開啟全部護盾，密集隊列。
他很擅長在絕境里掙扎，死亡守衛每次都是如此。
太空死靈的艦船馬上就要接近了——
噼啪的電流聲總算是停下來了，令莫塔里安所厭惡的，佩圖拉博的聲音響起，
“最大程度加大你們的引擎，讓其它艦船去阻擊對面，鋼鐵勇士能防御住它們。”
佩圖拉博都快瘋了，計算令他顫抖，但他實在無法理解對面太空死靈的行為，即使對面的戰術完全遵循著最優解計算，但對面在目標的設立上簡直跟個瘋子一樣？！
它們對于損耗，以及攻擊鋼鐵勇士艦船毫無興趣，只是全力追逐著死亡守衛。
他甚至故意讓鋼鐵勇士露出破綻，對面只需要極小的代價和停頓，就可以對他們造成可觀的損失。
但那些鐮形的飛船沒有那么做！好像它們唯一的目標就是追上死亡守衛的艦船，它們甚至不在意是否能打贏這場海戰。
按照太空死靈現在的軌跡，所有冰冷的計算都會指向那一個結果，指向那一個最殘酷，佩圖拉博最無法接受的結果。
佩圖拉博雖然很希望莫塔里安去死，但他不希望莫塔里安死在他鋼鐵勇士的管轄范圍！
他會成為其他原體眼里的奇恥大辱，父親，帝皇會怎么看他？其他原體在談起他時，他們會說什么？
這個骯臟的兄弟會成為他難以抹去的污點！
聽著對面佩圖拉博的話語，莫塔里安握了握他的鐮刀寂滅，他身上的香爐隨著他的動作而發出輕微的響聲。
雖然莫塔里安日常聽不出別人話中的情緒，但他對于絕望和恐懼的感知比所有人都要優越。
佩圖拉博在絕望，他害怕了。
莫塔里安抿了抿嘴，他很樂意見到這一幕。
莫塔里安開口，聲音嘶啞，
“我的兄弟，讓鄉巴佬給你上一課吧。”
隨后莫塔里安關閉了通訊頻道，開始指揮他的部隊。
太空死靈艦隊正急速逼近死亡守衛，它們前列的小型突襲艦開始分開，露出它們的主艦。
莫塔里安眨了眨眼，全神貫注。
果然，太空死靈開始略微減速了。
這是跳幫戰的前兆，莫塔里安賭對了。
死亡守衛的光矛和魚雷開始發射，但毫無意外地被死靈的主艦船輕易撕開。
太空死靈在死亡守衛的艦群中橫沖直撞。
第四騎士，調轉船體。
細流的毒氣緩緩地從莫塔里安身上的香爐飄向空中。
原本向前疾馳的第四騎士開始向后轉身.而這一急剎車更是立刻拉進了兩條艦船的距離。
眼見太空死靈的艦船即將直接撞上第四騎士號脆弱的側弦——
就是現在。
反向推力，左側引擎拉滿。
死神說出了他的命令。
第四騎士號瞬間爆出了極致的速度，巨大的加速度甚至讓第四騎士號加固過三次的主梁開始顫抖！
這是足以將凡人船員脊柱抽出來的加速度！在莫塔里安的視線里，那些凡人的皮膚死死地張了起來，然后直接撕裂，鮮血筆直地向后濺了出去。
而在他們的內部，估計大部分內臟已經被震成了肉泥。
但莫塔里安無暇顧及其他，原體計算著角度。
右翼引擎拉滿。
莫塔里安話音未落，巨大的碰撞聲順著第四騎士號的船身爆出！
成功了。
在莫塔里安的指揮下，第四騎士號在一瞬間完成轉體，并且成功脫離原有位置，船體筆直地從太空死靈艦船的側面撞了進去。
特意加固過，撞爛過加拉斯帕主巢都的第四騎士號的艦首，在犧牲了它自己后，也成功為太空死靈的主艦船開了一道口子。
但第四騎士號的前端此刻也爛地不成樣子了，無數警報響起，前端和中段的空氣正在被瘋狂地抽離第四騎士，一些不幸的凡人船員被這些亂流裹挾，拋入了冰冷的宇宙之間。
莫塔里安則毫無停頓，在意識到第四騎士號與對面撞上后，他就立刻開始前往船體的前端，而死亡守衛的連隊也早已向他指定的位置前進。
灰色的披風颯颯作響，莫塔里安知道他們可以開始戰斗了。
比起空洞的艦隊戰，他還是更擅長這些。
佩圖拉博難以置信地看著死亡守衛的艦船群。
在那里，原本都在極速飛馳的雙方停了下來。
在互相纏斗的巡洋艦，以及豺級突襲艦之間，雙方最大的兩艘船撞在一起，第四騎士號死死地插進了半月狀死靈艦船的內部彎鉤。
沒有想象中，第四騎士被太空死靈直接裝成碎片的場面出現。
佩圖拉博意識到，莫塔里安對第四騎士號進行了足夠的改造，使得這艘船可以在前部遭受巨大沖擊的時候不至于散架。
他們活下來了。
或許佩圖拉博很希望現在愣一下什么的，理性上告訴他這件事并不現實，但他仍冷酷地立刻指揮著鋼鐵勇士的艦船圍剿住這停滯的雙方，用火力一點點撕碎對面的突襲艦。
在眾多艦船互相激戰的中央，主艦之上，一場別致的跳幫戰也拉開了帷幕。
以莫塔里安為首，死亡守衛的鐮刀輕易地揮向這些也拿著鐮刀的異族。
比起死亡守衛，這些太空死靈的近戰能力明顯更弱。
只要小心對面的高斯激光，死亡守衛就可以輕松取得優勢。
莫塔里安鉤鐮，輕易地撕開一個金屬骨架，然后他舉槍射擊，每發子彈都將帶走一個異族的“生命”。
在莫塔里安眼里，對面的士兵就是一堆金屬骨架和高斯武器拼起來的東西，或許它們的形狀有所不同，但大差不差。
金屬骨架，更多的金屬骨架沉默地爬了出來，像是沒有靈魂的尸體，再被死亡守衛賜予死亡。
死亡守衛在莫塔里安的帶領下，一步步推進著戰線，很快他們就站到了太空死靈艦船上的一處平地。
一個更大的骨架走了出來，它一手持斧，一手持著一個像是棺材形狀的護盾。
莫塔里安不在意這些，在他眼里，這個死靈跟別的沒什么區別。
他直接舉手就是一槍，冥燈的子彈擦著對面的護盾，濺到了它的腿上，形成一片黑焦。
納斯看著對面明顯要更加高大的異族，它清楚，它打不過對面。
但它也不必要打贏，要是它真的想要對方的性命，那么早在剛剛，它就可以用艦隊撕碎他們。
令納斯所沮喪的是，星神碎片的信息消失了，即使是近距離的偵查，碎片確實不在這里。
或許它可以詢問，即使這樣顯得它足夠愚蠢，但這至少可以向著王證明它努力過了。
“低賤的血肉生物。”
納斯開口。
“我代表王的意志，向你問話，”
見到對面的金屬架子開口說話了，莫塔里安驚詫了一下，然后——
他直接開始沖刺。
莫塔里安對于異形的話語不感興趣，他之前已經聽得夠多了。
轉瞬之間，莫塔里安已經近身納斯，原體沉重的鐮刀破空，撕開了納斯的護盾，而納斯只得堪堪向后一躲，才躲開了這一擊。
莫塔里安的攻擊讓納斯感到煩躁，它更加覺得自己的行為是愚蠢的了。
為什么要跟這些低賤的種族試圖交流？
但納斯的線程又開始安慰它，至少是納斯來到這里，王還是安全的，不必遭到血肉生物的侮辱——
地面之上，令納斯絕望的信號傳來，這讓它短暫地停滯了片刻——
它需要回去，回到王的身邊？！
莫塔里安抓住了這個機會，直接斬斷了這個異形。
復生協議運行，擁有高等級權限的納斯，其思維被傳送回溫馬斯地表上的冥工構造體。
失去了主指揮官的死靈艦船，則逐漸在佩圖拉博的操控下被擊潰，沒了目標的艦船們開始了自主攻擊，鋼鐵勇士為此再次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莫塔里安則繼續率領著死亡守衛清繳著主艦上的太空死靈，這些士兵的近戰不會是他們的對手，比起正在海戰的鋼鐵勇士，死亡守衛的進攻異常順利。
莫塔里安原本還期待著遇到另一個領導者一樣的異族，但看起來，他剛剛砍死的那個就是唯一的領導者了。
如果太空死靈的步兵近戰都是這個強度的話.或許哈迪斯那邊的壓力沒有他想象地那么大。
莫塔里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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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我今天會再更，或許我不會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