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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安格爾泰追不上哈迪斯

  我的子嗣,偽神的話語不堪一擊,褻瀆者自裝高尚,擅自決定我們的存亡,現在,進攻,將諸神唾棄者拉入地獄。

  沉重的腳步聲在懷言者的甲板上響起,安格爾泰狂奔著跑向艦載機停靠的區域,突發的情況令他的大腦內混沌一片,但他知道自己該做什么,珞珈的權杖在他的手中正閃爍著暗淡的光輝。

  珞珈并不在懷言者的榮光女王號,信仰之律號上,安格爾泰知道這一點,但他確信冥主對此并不知情。

  安格爾泰緊張地咽了口唾沫,他想起曾經那來自背后隱隱的壓迫感,他至少能做點什么……

  他瘋狂地調試著自己頭盔的通訊頻道,但海戰最開始的電子戰讓他只能發出噼啪的雜音,冥主的聲音和原體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彼岸那方傳來,帶著失真的幻覺。

  “347,過來!過來!”

  安格爾泰大喊著,他向甲板上最邊緣的那艘怒火式揮手,他能聽見那里面凡人駕駛員驚恐而疑惑的呼吸,

  “開艙門,讓我上去!”

  安格爾泰毫不猶豫地發出了指令,他粗暴地跳上去,直接命令駕駛員啟航,遠處已經亮起了零碎的光束,在原體的有人開始進攻了。

  短暫的喘息后,宏炮的光線亮起。

  安格爾泰惱怒地錘了一下艙壁,他所在的三十四連并沒有發起進攻,事實上,這艘戰艦正在駛離戰場的中心,這已經是他們在安格爾泰說服下所取得的最大讓步了。

  “去那些黑船上!打開投降信號!”

  安格爾泰吼著,他感受著怒吼號艦身輕微的顫抖,引擎轟鳴,甲板上的場景急速地向后退去。

  安格爾泰再次嘗試著打開他的通訊,他有些后悔從未與懷言者內技術軍士交好了,這就是不跟異端交好的后果。

  他們開始向上升空,安格爾泰看見懷言者混亂的陣列,懷言者緊咬著牙,他看見那些僵在原地的艦船——也不知它們是真的在最初的信號戰中被鎖住了,還是只是不愿意做出選擇,選擇意味著代價。

  有些艦船則開始試著攻擊全速在懷言者陣列中切開一道口子的黑船們,但在其余艦船混亂,缺乏總體指揮的情況下,它們的攻擊效果并不理想,甚至有其他懷言者的船阻擋在它們進攻的道路上。

  魚雷尖嘯著,愚蠢地在虛空劃過,卻因為計算軌道和要避開友軍艦船的緣故,只能在那抹急速的暗黑掠過后堪堪抵達目的地——沒有攻擊目標,那些魚雷靠著慣性和殘存的燃料繼續前進,安格爾泰難以置信地看著陣列對面的艦船為了閃避這些撲空了的魚雷而混亂起來。

  一瞬間,安格爾泰感到莫大的悲傷,他所驕傲的懷言者何時變成了這樣,但另一方面,安格爾泰卻又嘆息著他們的愚蠢并沒有導致更加慘痛的代價。

  他不知道哪種情緒更令他難過。

  怒火號正在滑翔,顛簸,安格爾泰能夠感受到被他所選中的倒霉飛行員的尷尬,長途通訊被截斷了,而短途通訊又無法及時通知在他們航道前方擋路的艦船們。

  安格爾泰咬著牙低吼了一聲,

  “去信仰之律號上!”

  他盯著那些疾馳的黑船,即使距離遙遠,那些瘦削的龐然大物也在他的視線中飛快地移動著。

  “……不要抵抗,不要……”

  那個聲音依舊斷斷續續地在安格爾泰的頭盔內回響,這讓安格爾泰更加焦急了。

  但除了祈禱以外,他別無他法。

  安格爾泰深吸了一口氣,他所搭載的怒火號正自懷言者的一側向信仰之律號穿梭,在安格爾泰命飛行員更改目標后,飛行員明顯松了口氣,至少這意味著不必主動暴露在“敵軍”的射程之內。

  安格爾泰最后一次嘗試了打開他的通訊頻道,他絕望地試著聯系那些艦船,再一次失敗了,對面的電子攻擊切斷了艦船和艦船之間的通訊。

  于是安格爾泰閉上了眼,將珞珈的權杖頂在額頭之上,他開始祈禱。

  在一片混亂的懷言者艦隊內部,無人注意到一支小小的怒火號正向著信仰之律號進發。

  戰艦猛地顛簸了一下。

  安格爾泰睜開眼,戰艦正在滑翔,他敲敲艙壁,示意打開艙門。

  刺眼的光自門縫間射入,冰冷的氣流擠壓過他的動力甲,安格爾泰毫不猶豫地跳下依舊在甲板上低空飛行,試圖降落的怒火號,他猛地落地,像是一枚炮彈,安格爾泰趔趄了一下。

  他降落在了信仰之律號暗處的甲板上,安格爾泰聽見刺耳的警報聲在轟鳴,胡亂的凡人船員們擠過他的身側,沒命般地試圖擠入一個安全的角落。

  他舉目,他的戰斗兄弟們正站在甲板上,吼叫著令那些凡人們回歸崗位。

  不……在懷言者軍團里,那些凡人也大多信仰著宗教,原體的宗教變革太短暫而急迫了,連軍團的大部分戰士們都沒有被說服,更何況那些被忽略了的凡人們呢?

  但安格爾泰沒時間嘆息,他向前一步,邁開他的腿,向著離他最近的懷言者大吼,他看出他是第一連的,

  “嘿——”

  下一刻——

  轟!!!

  震耳欲聾的巨響傳來,甲板上波紋般絢麗的光彩轉瞬即逝,那是被解除的虛空盾所投下的尸體,安格爾泰能夠明顯感受到信仰之律號猛地側傾了一下,沒時間多想了,他用右手攥住背后的懲戒黑矛,向著巨響傳來的方向奔跑。

  向他奔跑逃難的人群自他身旁擦肩而過,巨大的氣浪夾雜著甲板上的金屬貨物向他如海嘯般撲來,安格爾泰奔跑著,氣浪沉重地推擠著他,金屬碎片在盔甲上劃出道道破口,但安格爾泰的腳步依舊未有半分減速。

  他看見其他的戰士也在向前奔跑——不——安格爾泰想到,不,他們和他的目標并不相同。

  他大吼著希望他們離開,但氣浪沖走了一切,被離子風暴擾亂的通訊更是無法使用,僅剩的只有巨大的颯颯風聲和被風裹挾著吹過的警報轟鳴。

  巨風駛過,安格爾泰緊接著沖入了硝煙的圍墻,信仰之律號起火了,金屬被燒灼的臭味飄過,恍惚間安格爾泰認為自己正在完美之城的斷壁殘哈中奔跑。

  目鏡中亮起瑩綠色的人影,安格爾泰聽見爆彈槍開火的聲音,他看見硝煙中的火星,他腳邊所躺倒的戰斗兄弟,像是睡著了那樣。

  安格爾泰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他向著最深沉的黑暗奔跑,不僅僅是硝煙了,還有什么別的東西在那里,安格爾泰清楚對面是什么。

  他腳邊的所躺倒的懷言者越來越多,最外圍的身側下有著淌出的鮮血,子彈和電漿的痕跡,但越是往里,這些戰斗的痕跡便越發稀少——

  ——即使倒下的懷言者身軀越來越多。

  安格爾泰開始喘氣,也許是他自一整個甲板的一側奔跑到另一側太累了,他感覺自己的腳步猛地軟了一下,右手處傳來發麻的鈍感,黑暗籠罩著他,煙塵越來越濃,幾乎成為了實質的壁壘。

  安格爾泰喘息著,另一只手中的權杖變得更加暗淡。

  不——不——安格爾泰想到,他快不行了,而暗淡的權杖更是擊垮他意志的一環。

  安格爾泰猛地摘下頭盔,濃煙直接刺入他的呼吸道,他張開嘴,大吼起來,

  “——噤者,冥主!請您聆聽信徒的祈求!!!”

  他聲嘶力竭的吶喊直接沒入了黑暗之中,仿佛無聲無息。

  濃煙立刻熏黑了他的口腔,安格爾泰強壓著咳嗽的感覺,他繼續大喊著,

  “我奉原體珞珈之名——請求您救贖懷言者軍團!吾父被佩圖拉博背叛,被惡魔所寄生!懇請神皇之下的行刑者您賜予他們應有的處罰!!!”

  終于說完了這句話,安格爾泰劇烈地干嘔起來,他咳出一口濃黑的唾液,試圖繼續開口,

  “——我的戰斗兄弟們,以珞珈之名,停火!停火!!!”

  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安格爾泰絕望地在一片漫無邊際的黑暗中奔跑,甚至連腳下所躺倒的懷言者們都消失了,他機械地奔跑,但每一步都越發沉重,越發無力。

  終于,安格爾泰撐不住了,砰地一聲,他砸在甲板之上,他大口喘息著,咳嗽著,昏睡感越來越強——

  他看見了那個遠處幽幽移動著的綠色熒光。

  安格爾泰抓住了這最后一次機會,他沖著那個模糊的身影大喊,

  “冥主!!!請您聆聽我主珞珈的懇請!!!”

  一瞬間,閃亮的光線猛地刺入他的雙目,安格爾泰詫異地感受著這一切,因為光線猛地射入,他的眼角分泌出生理性的淚水,力量突然開始涌現,他難以置信地望著前方,對上了那個黑甲身影的目光。

  刺啦的聲音夾雜著電波,自安格爾泰的胸甲的緊急通訊口響起,

  “你是誰?”

  冰冷的聲音響起,但下一刻,腳步聲自安格爾泰身后響起,安格爾泰看見冥主抬起了在他身上的目光,他舉起槍——

  一名抱著槍的懷言者倒在了安格爾泰的身側,發出了痛苦的呻吟聲,安格爾泰的瞳孔猛然放大,他盯著自己同伴掙扎的身軀——

  在短暫的思考后,安格爾泰果斷舉起了手中的黑石長矛給了這個正在呻吟的同伴一下,他瞬間像是個尸體那般安靜了,但他至少還活著。

  安格爾泰蹲在甲板之上,他抽出自己腰間的爆彈槍,扔在甲板上,他一手握著原體珞珈的權杖,一手握著還是長矛,然后他緩慢地起身,盯著那個存在。

  安格爾泰將兩柄長武器插入甲板,還有背后的那一柄,他舉起雙手,

  “冥主!吾父珞珈并不在此處,他在卡迪亞之上!被佩圖拉博所軟禁!”

  安格爾泰大吼著,很顯然他的行為和話語為他爭取了冥主的信任和耐心——畢竟跳幫戰最關鍵的就是時間,他能感受到那審判般的目光燎過他,并且在黑石長矛上困惑而帶著興趣地略微停留了片刻。

  “帶上你的武器,過來。”

  平靜的聲音響起,然后冥主毫不猶豫地繼續前進,順著強行切開的墻壁缺口進入信仰之律的內部。

  而此時,冥主身后的無魂者隊才出現在安格爾泰的視線中,不清楚無魂者特性的安格爾泰不會知道,自己剛剛靠著意志力突破了連無魂者都會覺察到不適的那個點。

  他咬咬牙,抓緊身側的武器,即使是犧牲,即使是被懷言者列為叛徒,他也要跟過去。

  安格爾泰追不上對面。

  他咬著牙試圖跟上遠處那沉重而急切的腳步聲,但他只能聽著那聲音逐漸遠去,冥主的速度足夠快,他跟不上——

  那些裝備著黑甲的無魂者亦奔跑在安格爾泰的身側,安格爾泰唾棄著被凡人都能跟上的自己,而他則依舊在脫力感中掙扎。

  前方的黑暗逐漸消退,遠去,被黑暗吞噬過后又被拋棄的紅盔戰士們脫力地側躺在墻壁之上,安格爾泰希望他們還活著,他依稀聽見了他們的呼吸聲,有時,在他們奔跑時,偶爾掙扎了一下的懷言者會被無魂者們補槍,但好消息是看起來他們并沒有沖著頭去瞄準。

  冥主仿佛是熟悉信仰之律號的每一條道路那般,熟練地直徑沖著指揮室去了,避開了所有的埋伏點和陷阱點,以及可能卡住自己的關卡。

  安格爾泰聽見遠處如悶雷般的爆炸聲,那是懷言者們炸斷走廊,以阻斷侵略者繼續前進的腳步。

  但終究是徒勞,像是預料到了他們的行為,就像是事先走完了全部可能的機械造物,冥王的腳步總會在下一刻轉向。

  最終,當安格爾泰氣喘吁吁地闖入指揮室時,他看見了已經在用槍強迫著船長轉向信仰之律號的冥主,剩余的船員們哆嗦著在指揮臺前工作,幾個人癱軟地躺倒在地上,安格爾泰分辨出那是信仰之律號的領航員。

  希望他們還活著,安格爾泰再次在心中默念了一句,至少他們身下淌過的液體并不是血液。

  那個用槍正指著船長的人緩緩扭過頭,猩紅的亮光閃過,安格爾泰看見一個被猙獰傷疤貫穿左臉的存在,冰冷的機械面龐毫無表情,而另一邊,白發垂下,蒼白平靜的臉上,漆黑仿佛黑洞般的眼正凝視著他。

  冥主正盯著他,甚至看起來對他饒有興趣。

  “說吧,你有五分零七秒的時間。”

  安格爾泰深吸了一口氣。

  合章,4k,好耶!滴滴滴嗶嗶嗶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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