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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鴻門宴

  引擎后的熱浪緩緩熄滅,象牙白的戰艦停在甲板之上,怯薛們步下,為大汗開路。

  高扎起的長辮在空中搖晃,沉悶的腳步聲響起,可汗大步走出,亞洲裔的面龐逆光,看不出喜怒。

  前來迎接原體的阿巴頓急忙上前,這位荷魯斯的新晉寵兒此刻正笑地諂媚。

  可汗漫不經心地擺了擺手,并不理阿巴頓先前準備好的迎接詞。

  我只想來看看我的兄弟,帶路。

  阿巴頓也不再自討無趣,于是隨著荷魯斯之子的帶領,這支白疤的隊伍深入復仇之魂號之中。

  復仇之魂號……變了。

  可汗沉默著,原體能夠感受到他的風暴先知們不安地攥緊了他們手中的信物。

  這艘龐大的船給人的感覺變了,它變得更悶熱了,更狹窄了,一股若隱若現的臭味自那些角落里飄出,縈繞著他們。

  隊伍之后,執意跟隨的塔拉辛大賢者發出了一聲不安的機械音。

  他們走過長長的走廊,走過大廳,最后,阿巴頓將可汗帶入了一處私人戰略室前,荷魯斯之子為他打開門,炙熱的燭光自那端灑出,戰鷹的目光刺入,他看見荷魯斯正自他的王座上站起,沖著他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可汗嗅見濃郁的血腥味。

  原體進門,荷魯斯貼心地為星際戰士們也安排了座椅,可汗坐下,招手示意他的怯薛與風暴先知們坐在他身后。

  阿巴頓為他們關上了門,然后這名荷魯斯之子走到荷魯斯身后的座位上坐下。

  荷魯斯微笑起來,

  我就知道你會來,可汗,我知道你跟別人是不一樣的。

  可汗自嘲地笑了一聲,

  我只是想來確認你的狀態,兄弟,大汗說著,伱所表現地不太對勁。

  荷魯斯坐下了,他迫不及待地坐回了他的王座,像是疲倦的人亟需休息那般,他幾乎是攤在了他那溫暖又帶著血腥味的王座里去了,

  如果是你軍團里的事,那么我道歉。

  荷魯斯誠懇地說道,他的眼圈紅紅的,又潮又紅,像是患了重疾那樣,

  我只是希望白疤可以幫我攔住暗鴉守衛的軍團,我無意讓你的軍團出現騷亂——但當時你不在,你的戰士們可能誤解了我的意思。

  可汗盯著荷魯斯,他如鷹般銳利的目光在狹長的眼圈中盯著戰帥,黑色的瞳孔中閃動著燭光,他審視著荷魯斯,就像是在評估那般。

  面對可汗的僭越,荷魯斯并不惱,戰帥微笑著,等待著可汗,

  察合臺抬起手擺了擺,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原體含糊不清地說,罪者已罰,我們不必要糾纏在這個話題上。

  你依舊是這么灑脫,荷魯斯笑著說,真令我羨慕。

  灑脫需要付出代價,可汗隨意地說道,我只是不想在同一個泥沼里待太久——所以,你想要做什么,荷魯斯?

  可汗繼續說著,為什么要攔下暗鴉守衛?荷魯斯,我希望你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無意卷入你與第十九軍團的紛爭——但既然你是戰帥,荷魯斯,我希望你給出一個解釋。

  荷魯斯的微笑收起來了,他的嘴角下垂,深深地,戲劇性地,嘆了一口氣,

  我認為科拉克斯已經背叛了,

  荷魯斯悲痛地說道,

  我需要率先采取行動。

  荷魯斯說著,他想起科拉克斯那令他失望的舉動,他最晚回歸的胞弟激烈地反對著他軍團中支持荷魯斯的人,就好像荷戰帥的主張和政見是什么傳染性極強的不治之癥那樣。

  很明顯,科拉克斯不支持荷魯斯。

  而荷魯斯是戰帥,如果科拉克斯不支持他的話,他又能去支持誰呢?

  荷魯斯聽聞科拉克斯與基利曼的關系很好——這便說得通了,科拉克斯也是希望瓦解帝國,建立他那由愚蠢凡人統治的小小國度。

  可汗盯著荷魯斯,

  背叛?

  大汗緩慢而沉重地說出這個詞匯,就像是在念悼詞一樣,

  背叛,你認為科拉克斯背叛了?

  是的,

  荷魯斯嚴肅地說,現在事態很嚴重,背叛者絕不止是一個科拉克斯,你看,我們有第二神皇圣吉列斯,還有他的第二戰帥,萊昂·莊森,這是他的審判長,康拉德·科茲,那兒是第二帝皇安格隆,還有扶他上位的奸臣羅伯特·基利曼,然后是莫塔里安,還有馬卡多——我就知道我們不該相信那個靈能者,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了。

  荷魯斯說罷,如此多的背叛者,他開始感覺心痛了,他的父親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人類之主知道自己養出了如此多的蟲豸嗎?!他知道他曾經所器重的子嗣是如此對待他的嗎?

  他沉浸在被背叛的悲慟之中了,整間房間安靜下來,熊熊燃燒的蠟燭群亮晃晃的,悶熱的沉默籠罩了這里。

  而在荷魯斯訴說那些漫長又繞口的詞匯時,可汗身后的風暴先知不著痕跡地咳嗽了一聲,

  可汗緩慢地,失真的聲音傳來了,

  荷魯斯,你清楚你在說什么嗎?

  沉浸在思索中的荷魯斯脫離了他的幻想,他大笑一聲,看向可汗,

  我的兄弟,我疏忽了,你并不清楚現狀。

  星炬熄滅了。

  而我們曾經的兄弟,我們的手足,在意識到我們的父親不再回應他們后,便果斷拋棄了我們父親的帝國,自立為王。

  荷魯斯苦笑著,但可汗真切地在戰帥的臉上看見了扭曲的怨恨,他們背叛了帝國。

  可汗沉吟著,

  你或許該去親自問他們,荷魯斯。

  我去了,

  荷魯斯斬釘截鐵地說道,我與他們每個人都交談過了……但結果令我心痛。

  我希望你不會這樣,可汗。

  可汗緩慢地移開自己的目光,他盯著荷魯斯,

  你病了,

  大汗直截了當地說道,

  荷魯斯,你病了,你……

  需要休息。

  荷魯斯驚愕地看著可汗,緊接著,他大笑起來了,

  休息?他說,謝謝你的建議,兄弟,但現在我該怎么休息?銀河被撕裂了,我們的父親孤立無援,黑暗的怪物虎視眈眈,我又怎么能休息?

  荷魯斯絮絮叨叨地說著,他說了很久,然后重新看向可汗,像是害了熱病那樣滿臉通紅,

  我需要你,

  荷魯斯嚴肅地說道,

  我需要你的幫助,兄弟,不能再有一個軍團背叛了。

  可汗攤開手,你希望我做什么?

  荷魯斯的眼睛閃閃發光著,我已經聯系了亞空間里的存在,我們去卡迪亞,聯合著亞空間的封印擊殺那個怪物——然后我們便回泰拉,回泰拉點燃星炬,重新集結我們的軍隊,發起新一輪遠征,將那些叛徒都殺死。

  可汗沉默著,

  怪物?你指寂靜修會之主?

  荷魯斯嚴肅起來,

  我的兄弟,就是它,那欺騙了我們父親的存在——就是它讓普羅斯佩羅陷入了火海之中,就是它瓦解了第十五軍團。

  ……馬格努斯。

  可汗想到,我當時并不在尼凱亞會議上,但我確實聽聞了馬格努斯的愚行。

  荷魯斯搖了搖頭,

  我們都知道馬格努斯僅僅是有些……天真,但他罪不至死。

  馬格努斯現在支持你?

  可汗突然問道,

  是的,他支持我。

  荷魯斯再度微笑起來,我很高興看見我們的兄弟能夠擺脫他的牢籠,作為一名關押者來講,狼王太野蠻了,智者馬格努斯終于擺脫了他的牢籠——我向你發誓,你很快就可以看見他了,他還有些事沒有解決。

  我希望這不是你的幻覺,荷魯斯。

  荷魯斯嘴角的微笑冷下來了,

  你依舊這么認為,察合臺·可汗?在我向你展示了這一切后,你依舊認為我是胡鬧?

  是的,

  察合臺·可汗平靜地回答到,他的手不著痕跡地放在他佩劍的上面,

  首先,你依舊沒有解釋為什么你要攻擊暗鴉守衛——我看不出科拉克斯“背叛”的痕跡,其次,我不認為馬格努斯可以掙脫狼王的牢籠,我們的父親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

  除非……

  可汗緩緩說著,

  除非馬格努斯和你一樣,過多地接觸了長生天。

  兄弟,不相信天堂之路的人,和過度迷信天堂之路的人,都是傻子。

  你是哪種?

  燭火劇烈地搖曳著,房間里的溫度瞬間冷下來了,寒霜自墻角攀爬其上,像是荷魯斯冷若冰霜的臉,

  我不明白,

  荷魯斯輕聲說道,直到現在,星炬熄滅,手足背叛,一切都變了,一切都被顛覆了,你卻還是那么固執,我的兄弟。

  墨守成規或許不是一種壞事,

  可汗說著,手握住白虎刀的刀柄,你太深入天堂之路了,荷魯斯。

  不然呢?

  荷魯斯苦笑道,他漫不經心地抬手,他身后的荷魯斯之子們站起來了,可汗一動不動,他身后的怯薛秦夏和風暴先知也站起來了,

  這一切的起源都是亞空間,兄弟,我需要找到出路。

  阿爾法已經擁抱了它們了,還有馬格努斯,福根也即將完成他的蛻變,我知道,我知道這跟我們先前宣傳的不一樣——但在四面楚歌的情況下,我們需要來自亞空間的盟友,只是一些借力……一些方便船只在亞空間通行的手段。

  荷魯斯低聲說著,而帝國真理……你我心知肚明。

  我雖然沒有親眼看見馬格努斯和福根,

  可汗冷靜地說,他能感受到,他身后的風暴先知已經準備好了,他感受到熟悉的氣息,

  但我親眼看見了你和阿爾法,

  可汗說,他站起來,抽出白虎刀,這是我無法接受的。

  荷魯斯,你需要休息。

  可汗語重心長地說道,但荷魯斯依舊坐在他的王座上,戰帥笑著張開手,

  你現在打不過我,可汗。

  他信誓旦旦地說道,我自亞空間汲取了火種——就像是我們父親曾做過的那樣。

  是的,

  可汗隨意地說著,我知道我現在可能無法擊敗你。

  但是——大汗一轉語氣,或許你該見見他。

  他的風暴先知也速該猛地吟唱起咒語,燭群瞬間被熄滅,寒霜自他們腳下展開,昏暗的房間中,荷魯斯瞬間站起來了,

  他?!

  荷魯斯憤怒地怒吼起來,他沖向也速該,試著打斷施咒,但可汗抽出刀,迎向了憤怒的荷魯斯。

  荷魯斯之爪與白虎刀相撞,濺起火花,火光中,可汗看見荷魯斯憤怒到扭曲的表情,還有他身后,阿巴頓驚恐的表情,

  這里不止我們,他們快到了,

  可汗說著,轉手別開荷魯斯之爪,刺耳的尖嘯迸發,荷魯斯的力氣變得極大,可汗感覺自己的虎口被震得發麻。

  你感受不到他嗎?

  可汗說著,戰鷹的雙眸在黑暗中璀璨著,絲絲白霧開始自也速該的周身涌出,不一會兒,就在地板上積起一層薄薄的霧,

  你不愿相信我——卻愿意相信莫塔里安?!

  荷魯斯怒吼著,這跟我有什么區別?!

  借力與自己的力量,我還是分得清的。

  可汗說著,霧氣繼續上涌,這里的空間似乎開始顫抖,他聽見怒吼,來自遙遠花園的怒吼聲,聽起來他似乎打斷了某種進程。

  他聽見獰笑聲,聽見呻吟聲——他奇怪為什么這些力量變得忌憚,它們似乎在忌憚莫塔里安,莫塔里安的力量已經強到這種地步了嗎?還是蒼白之主掌管著某種令它們所忌憚的事物?

  出于某種神秘學上的聯系,莫塔里安的力量似乎很容易抵達這里——他的力量與荷魯斯所借用的部分力量很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

  可汗繼續說著,他狡黠地笑起來,

  他一直在試著聯系我的風暴先知們,或許他還試著聯系你了——我們的兄弟似乎急切地希望來到這里,所以——為什么不如他所愿呢?

  荷魯斯咆哮著,朝著霧中的那個身影,他又揮出一爪,

  為什么寧愿相信他?!

  但這次,霧中伸出的巨鐮攔住了他,

  因為我看起來沒有那么蠢,

  莫塔里安疲倦的,甚至稱得上懶洋洋的聲音響起來了,霧中帶著點點熒光的巨獸在移動,

  而且,

  莫塔里安說,至少,為了達成我的目標,我可是和可汗單獨談了很久。

  還有,

  莫塔里安幾乎是用氣聲在說話,第二戰帥是基利曼讓我當的,我怎么知道戰帥這個頭銜的意思是背叛。

  無了,好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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