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布利多沒說話，他低下頭，沉默起來。
思考好一會后，才緩緩開口：“哈利，你是名副其實的救世主，你有勇氣、也有決心。”
哈利沒說話，豎瞳在昏暗的燈光里，愈發顯得狹長。
“有些事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鄧布利多頓了下，語氣盡可能的溫柔。
哈利打斷他：“那就沒得談了，鄧布利多校長，祝你好夢。”
毫不拖沓，轉身就走。
在哈利推開辦公室大門，半只腳都邁了出去的時候。
鄧布利多喊住他：“等等。”
“哈利，你先坐回來，讓我想想。”
哈利沒聽他的話，但也沒繼續自己離開的步伐，半依在門口，遠遠望著鄧布利多。
“我只是有一個猜測，如果有誰能徹底殺死伏地魔的話，只有你能做到。”鄧布利多語氣誠懇。
“放心，他不會對伱……”
哈利一擺手，若有所思：“只有我能？”
“是因為這道傷疤？”
說到這，哈利一頓，眉頭擰成一團疙瘩：“沒有人能在殺戮咒下生存，除了我。”
“是父母保護了我？”
“一個什么魔咒，至今還有效果？”
鄧布利多一怔，神色更加復雜。
這讓他想起了一個人，同樣異于常人的雙眼，也同樣異于常人的敏銳。
“鄧布利多。”哈利重新往屋子里走，開口稱呼，不再加上“校長”二字，“你想我做什么，可以。”
“伏地魔是殺死我血親的仇人。”
“如果能做些什么，我很樂意，但你得告訴我原因，我不能不明不白，什么都不知道，就像怨種一樣、木偶戲一樣被人操縱。”
“我不是那種被人慫恿、恭維上兩句，就熱血上頭的人。”
鄧布利多吐了口氣：“好吧，我想你已經做好準備了。”
他招招手，哈利坐下。
“在伏地魔肆虐的那段時期。”鄧布利多緩緩述說起來，“出現一則預言，生于七月結束的孩子，將會成為伏地魔的死敵，他們二者，只能有一人活下來。”
他說著，還仔細打量著哈利，企圖從他臉上看到什么。
不管預言會以什么方式實現。
哈利終將直面伏地魔。
他...還會有勇氣嗎？
哈利嚴肅起來：“納威也是七月底，比我早一天。”
鄧布利多臉色微微松弛一分：“是的，納威也是，有兩個預言之子，但伏地魔最終選擇了你。”
“你母親為了保護你，使用一道很古老的魔咒保護了你。”
“伏地魔被魔咒反噬，你活了下來。”
說著，鄧布利多一頓：“那道魔咒，有人世間最偉大的情感力量——愛。”
“你父母臨死前，把他們所有的愛灌輸在你身上。”
“這種力量會一直保護你——雖然有形的保護遲早會結束。”
哈利明白過來：“所以…我是一劑針對伏地魔的特效魔藥？”
鄧布利多點頭。
哈利把玩著魔杖：“你沒有辦法殺死他，是因為…力量不足，還是殺死后，他還會、或者說有機會復活？”
“是后者。”鄧布利多淺淺回道，“但他用了什么方法，我現在還不太清楚。”
他對上哈利目光，又補了一句：“真的。”
哈利沉默。
這讓他想起一種怪物。
一種同樣…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死而復生的怪物——鹿首精，它會隨機用黑魔法詛咒自己領地里的過路旅人，只要被詛咒的人不離開領地，它無論死亡多少次，都能再次復生。
“我需要你試著去對上他。”鄧布利多見他不說話，繼續開口說了下去，“這道古老的魔咒已經很久沒出現過了，我需要知道它還有什么樣的效果。”
“僅僅是保護你…”
“還是像那天晚上一樣，能夠反擊他對你的惡意。”
哈利深吸一口氣，不再去想鹿首精。
兩個世界的魔力體系幾乎沒任何相似之處，伏地魔能復活的魔法，也很難和鹿首精的魔法相同。
他端起牛奶，滋潤略顯干涸的喉嚨：“可能性有多大。”
鄧布利多一愣，有些茫然：“什么？”
“那個古老魔咒能起到效果的可能性。”哈利把問題拆開，說的盡可能詳細，“它也有可能失效，不是嗎？”
“雖然傷疤有反應。”
“但我確定，我身上沒任何不屬于我的魔力氣息。”
在獵魔人世界，特莉絲就替自己做過詳細檢查，如果有，她早就和自己說了。
鄧布利多抬手，摘下眼鏡，放到一旁：“那個魔咒的效果還存在，它沒有失效，至少在魔法上，你現在就可以完全相信我。”
“那么報酬呢。”哈利在心里掂量了一下。
鄧布利多又一愣，他很疑惑：“報酬？”
哈利很理直氣壯：“當然，你讓我冒風險去做這么一件事，我總不能什么都得不到。”
“分院帽那已經在你手里了。”鄧布利多一攤手。
哈利搖頭：“我有進行格蘭芬多試煉的資格，它在我手里，理所應當。”
“你想要什么？”鄧布利多向后一仰腦袋，半瞇起眼，神色深邃。
哈利抿了抿嘴。
這屬于委托，獵魔人從不做沒有報酬的任務。
可自己不缺加隆。
而且對面本世紀最偉大的白巫師，只收取加隆，猶如入寶山空手而歸。
魔咒？
年紀擺在這，自己根本學不會什么高深魔咒，況且…一道強力魔咒并不能決定什么，戰斗最需要的是腦子。
“想好了嗎？”鄧布利多適時出聲。
哈利搖頭：“不，讓我再仔細想想，學期結束之前給你一個答復。”
見鄧布利多要張嘴，他立馬補了一句：“不會太過分，我知道分寸。”
鄧布利多點點頭，微微一笑：“當然可以，哈利，我相信你。”
哈利搓了搓自己的臉，把杯子里剩余牛奶喝完，毫不拖沓地轉身離開。
辦公室內，一片寂靜。
鄧布利多呆呆坐著，手里拿著眼鏡，不知在想什么。
“阿不思，你是不是太慣著他了。”一枚畫像沒忍住開口，“和你討價還價......”
鄧布利多吐了口氣，語氣有些疲憊：“我要相信他。”
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里。
當哈利剛爬進去。
迎接他的就是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
“屠殺了巨怪的勇士回來了！”有人振臂高呼。
“干得漂亮！”
喬治擠到哈利身旁，熟練地遞過來一杯黃油啤酒，“我們聽羅恩說了，你一個人就殺死了一頭巨怪。”
“這可是不少六年級巫師都還沒法做到的事。”弗雷德附和著。
一旁明顯被狠狠戳了一刀的六年級巫師通紅著臉，極力且勉強地爭辯著：“是我沒法做到嗎？”
“每年換一個教授。”
“每次都要重新跟上他們的授課思路，煩死了！”
哈利假笑著，一一回應。
突然，一個人擔憂地抱怨起來：“波特，我知道你很厲害，但下次不應該這么冒險了。”
“赫敏在那。”哈利回道。
那人皺著眉頭：“羅恩說了，但她不值得……”
“不，她值得。”哈利打斷她的話，“赫敏也是格蘭芬多，而且…她之所以受傷進了校醫室，是想要幫我。”
羅恩眨巴著眼。
真的好想質問一句——哈利，你說這話，你就不違心嗎？
那人一愣。
“她還只是一個十一歲的孩子，不成熟是正常的，犯錯了也該給一個改正的機會，不是嗎？”哈利再進一步反問。
周圍人沉默下去。
哈利提起擺在桌子正中央的巨怪腦袋，朝羅恩一招手：“走吧，羅恩，你不還有事要和我說？”
他們倆往寢室走去。
“哈利，你知道我去找教授的時候，看到什么了嗎？”剛一進寢室，門都還沒關上，羅恩就迫不及待地嚷了起來。
“什么？”
羅恩深吸一口氣，表情嚴肅：“我看到了斯內普教授，他往四樓去——你知道的，就是校長說的那個不準去的四樓走廊。”
哈利揉了揉自己腦袋：“所以，你拖延到我把巨怪都給殺了，才帶教授來，是因為跟蹤斯內普去了？”
羅恩一怔，表情訕訕，縮起腦袋。
但很快他又把頭伸了出來，張牙舞爪：“哈利，你應該知道意味著什么！”
哈利翻出箱子，把巨怪腦袋塞進去：“意味著什么？”
“我們第一次去找海格的那天。”羅恩興奮著侃侃而談，“他就說過，古靈閣被搶劫的那天，他去為鄧布利多校長取了一個包裹。”
“那是一個很珍貴的東西。”
“古靈閣沒丟其他東西，那個罪犯的目標一定是那個東西。”
“而且那個東西絕對藏在四樓。”
哈利點頭：“對，你很聰明，確實如此。”
羅恩得意一揚腦袋，沾沾自喜：“那個人一定是斯內普，也不知道會是什么寶貝，讓他這么……”
“是魔法石。”哈利一擺手，打斷他的話。
羅恩一愣，表情僵住：“你知道那東西？”
“鄧布利多跟我說的。”哈利拿起分院帽，仔細檢查，“而且要偷魔法石的不是斯內普教授，是奇洛。”
“奇洛？”羅恩驚呼出來，“怎么可能是他。”
“他那么唯唯諾諾、那么膽小，一定是斯內普脅迫……”
哈利一擺手，打斷他的話：“不，沒有斯內普教授的事，只有奇洛，我和鄧布利多校長都確認了。”
羅恩有些失望，嘆了口氣：“哦，好吧，但那個魔法石是什么？”
“不知道，也許你可以去問問赫敏。”哈利搖頭，他讀書貴精不貴雜，一些自己現在用不到的東西，他幾乎從不會去看。
羅恩神色復雜。
攥緊拳頭又松開。
哈利沒繼續和羅恩說下去，他和鄧布利多的那個約定，一字也沒提——這不是一個小巫師該承受的。
他戳著分院帽：“說話，你不是說有事要跟我說？”
“洗澡真是件痛苦的事。”分院帽嘆口氣，“你不知道韋斯萊這小子有多粗暴。”
羅恩嘟囔：“你太臟了。”
哈利沒說話，眼神犀利。
“把我戴上，哈利。”分院帽服軟，輕聲說道，“試煉的消息我只能讓你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