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自一人的臥室里,徐年年靜靜地站在窗邊,望著窗外,寂靜的院落,和街對面被白雪覆蓋的田野。
和徐行還有顏池醋互道晚安以后,徐年年回到臥室里,打開熱空調后,拿上換洗的衣服,簡單的洗了個澡。
此時她剛洗完澡,只簡單的穿了一條單薄的睡裙,一雙修長的白腿踩著濕漉漉的拖鞋,側耳聽著什么。
其實什么也聽不見,只能聽到空調口吹出來的嗚嗚聲,像是在低訴。
但這樣的聲音,傳到徐年年的耳中,卻像是隔壁臥室里那對男女在打情罵俏的聲音似的,扎在徐年年的心里,仿佛都能刺出鮮紅的血絲來。
“男女朋友的話,肯定會做一些事情的吧。”徐年年的雙手搭在窗臺上,嘴里喃喃,低垂著腦袋,發絲遮掩了她落寞又難受的神情,“明明應該是很正常的事情才對。”
但是一想到這些,她心里就憋得難受。
盡管從情理上來說,她才是那個事實上晚來一步的人。
甚至前幾天的晚上,她還跟徐行在床上親密接觸過,乃至于在她前兩個月的生日那天,還做過更過分的事情。
所以,果然還是都怪徐行。
徐年年咬著嘴唇,心里氣惱怨憤,恨不得再去給徐行甩上一巴掌,然后便將這件事情徹底放下。
但每當她想要做出這樣的決定時,內心卻總是有一個聲音,隱隱約約的呢喃著,也誘惑著她。
“萬一徐行回心轉意了呢?”
“或者萬一哪天,隔壁臥室的那兩個人就出現了感情問題呢?”
盡管這么想很是讓徐年年感到卑鄙,但是走到這一步,徐年年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
就像是來到了一個死胡同,怎么也無法再前進。
可明明距離最初的目標,僅剩下最后這一堵墻的差距,卻近在遲尺又遠隔天涯。
唯一的出路只剩下后退,也意味著此前的一切付出與情感都付之一炬。
除此之外,你也只能期待這堵墻,有一天會自己倒下。
真是討厭的感覺。
徐年年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吐出。
轉身離開窗邊,坐到床上,隨后躺下,蓋上被子,只露出一雙眼睛。
原本被窩里還帶這些涼意,隨著時間推移,很快變得暖和起來。
只是如果身邊還能多一個人的體溫,就再好不過了。
徐年年扭頭看向自己身邊空著的半個枕頭,又想到隔壁臥室里的場景。
這個時候,徐行和醋醋就是這樣同床共枕的吧?
甚至可能還正在做一些羞羞的事情。
徐年年抿著嘴唇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這種事情,但是一旦閉上雙眼,眼前似乎就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幻想的這些畫面,讓她心里堵得慌,如同嘴巴里塞滿了棉花,叫不出聲來。
如果可以的話,她還寧可徐行什么都不要告訴她,也就不至于讓她變成現在這樣了。
也不知道那兩個人現在在干什么。
徐年年側過身來,半張臉都埋入了枕頭里,只露出一只霧氣蒙蒙的眼睛,在昏暗的臥室里面,什么也看不真切。
而在隔壁,洗漱過后,徐行和顏池醋就上了床。
但是第一次在徐行爺爺奶奶的家里過夜,顏池醋還是很拘謹的,沒讓徐行一下子就挨過來,反而縮到一邊去,小心翼翼的用被子蓋住自己姣好的身材。
“都幾天沒見了,終于又能睡到一起,你也不主動一點啊?”徐行躺到她身邊,看了眼這么膽小的顏池醋,不由失笑道,“他們都睡著了,大半夜的也不可能跑我們這里來啊,你就當在自己家里好了。”
“這不一樣啦……”顏池醋嘴里滴咕著,但這么躺了一會兒后,還是忍不住朝徐行的位置靠了靠,直到兩個人的手臂肌膚相貼,她才停下來。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徐行壓根沒忍住多久的時間,從兩個人的手臂肌膚觸碰到一起,到兩人嘴唇貼合到一起,中間總共也就一兩分鐘的時間。
臥室里的鼻息聲,親吻許久后粘膩的口水聲,以及短暫分開后又立刻戛然而止的喘息聲,以及被窩里跟被子與床單摩擦產生的聲音。
全都交織在一起。
一直到顏池醋被吻的意亂情迷,眼神迷離,小嘴被親的水潤,身子骨都發軟發熱,徐行才放過她。
窩在徐行的懷抱里,顏池醋閉上眼睛,感覺到難以言喻的安心。
而就在這時,床頭放著的手機響了起來,是顏池醋的手機。
徐行伸出手臂,將手機拿過來,看了一眼后,交到顏池醋手里:“圓圓姐打來的。”
一聽是姚圓圓,顏池醋立馬接過電話,接通后小心翼翼的問道:“喂?”
“喂。”姚圓圓在那頭說道,“你說要去找徐行,現在見到沒啊?”
“嗯嗯,見到了。”顏池醋點點頭。
“那今天還回不回來?”姚圓圓又問,“這都十點多了。”
“答桉不是顯而易見嗎?”摟著顏池醋柔軟身子的徐行朝電話那頭說道,“我女朋友陪你睡了幾晚,你就知足吧。”
“臥槽?”姚圓圓聽到徐行的聲音,頓時氣惱,“你倆有點過分了吧?”
顏池醋被他說的有點臉紅,連忙轉移話題說道:“圓圓姐,我今天就不回來了,你今天早點休息吧,不用等我了。”
“你住徐行那邊?”姚圓圓這么一問,逐漸回過味兒來,頓時驚訝又狐疑的問道,“你倆不會已經躺床上了吧?”
“知道就好,所以能不能不打擾了?”徐行笑呵呵的說道。
“靠!”姚圓圓頓時覺得硬是被塞了一嘴狗糧。
原本靠在徐行懷里的顏池醋,被他說的紅了臉頰,連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你別說話了啦。”
聽顏池醋這么急切的語氣,電話那頭的姚圓圓頓時語調幽怨:“所以還真就已經睡上了唄?嘖嘖嘖。”
顏池醋被說的不好意思,不過姚圓圓也沒有要繼續擠兌她的想法,搖頭說道:“不逗你了,你今晚不回來的話,我就直接回我自己那邊去了,晚安吧。”
“嗯……”顏池醋點點頭,“圓圓姐晚安。”
總算掛了電話后,顏池醋松了一口氣,重新把手機放回床頭,縮回徐行懷里。
兩個人如此溫存,安靜了許久,才又慢慢閑聊起來。
徐行跟她分享著這幾天在鄉下發生的趣事。
包括他爸媽他們知曉了自己公司老板的身份后,驚訝的反應。
跟徐年年徐歲歲姐妹倆,還有李智斌一起打雪仗,結果李智斌被集火最多的慘桉。
放過的煙花,炸過的雪堆,堆過的雪人,畫過的烏龜。
過年期間,有太多可以分享的事情。
相比之下,顏池醋那邊就要單調許多。
“裴阿姨在圓圓姐很小的時候,就跟她丈夫離婚了,這么多年下來,過年一直都是帶著圓圓姐,跟父母一起四個人過年。”
“不過因為裴阿姨平時很忙,有時候哪怕過年,除夕夜也在外面工作,所以很多時候,其實都只有圓圓姐和她外公外婆三個人。”
“今年倒是還好,裴阿姨也回來了,不過吃完大飯,第二天就又去工作了,所以我跟圓圓姐也沒別的事情,就也回去上班了。”
過年這段時間,公司里也比較冷清。
除了被龔奧提出的高額加班費勾引回來開發新項目的員工之外,其余本就留下來過年加班的員工,大多都是為了維持一些項目的基本運行。
要么是離家太遠,今年懶得回去的。
要么就是家就在滬市本地,來會比較方便,依舊能正常上班,所以來賺點加班費,順帶著還能名正言順的躲避家里催的相親。
徐行分享完了自己的過年經歷,就抱著顏池醋,安靜的聽她說著這些細索的小事兒。
不過,自始至終,顏池醋都只說了除夕夜開始以后的事情。
包括她到姚圓圓家里吃大飯,包餃子,看街上盛放的煙花,給徐行打電話說新年快樂。
然后就是過年后的上班,在公司里的工作,做的項目有了什么進展,又遇到了哪些問題。
今天下班后趕過來,明天早上她就得回去。
“那明早我們一起回去吧。”徐行說道。
“啊?”顏池醋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哦,哦哦……你之前也說,初五的時候就回去了。”
“嗯,這邊親戚請完客之后,其他關系遠一點的親戚的酒席,我就懶得去了,讓我爸媽去就行。”徐行聳聳肩膀,“公司里年后也一堆事情等著我處理,明天等我跟爸媽說一聲就走。”
說到這里,徐行看了眼很開心的顏池醋,揉了揉她的腦袋,語氣也跟著輕柔下來,隨后說道:
“那現在,醋醋小姐,能跟我說說看了嗎?”
“之前你去了你爸家里,說有事情要了解一下。”
“現在既然見到了,應該可以分享一下了吧?”
聽到徐行說的這番話,顏池醋一時之間沉默了下來,張了張嘴巴,又沒立刻說什么。
“唔……”
她看上去有點為難的樣子,很是難以啟齒,又或是不知該從何說起。
徐行倒也沒有想要為難她,只是很貼心的說道:“沒事,你要是沒想好應該怎么說,也不用著急跟我說這個,我就只是好奇一下而已。”
“倒也不是不能說,只是確實有點難說。”顏池醋嘆了一口氣,臉色很糾結,“而且我現在也不知道這事兒是不是真的,也沒別的渠道能了解真相。”
“什么意思?”徐行奇怪問道。
“嗯……怎么說呢。”顏池醋有點無奈,神色也頗為落寞,“當初我爸媽兩個人,離婚的真實原因,可能跟曲阿姨的關系不大,而且是我媽主動提出的離婚。”
“什么意思?”徐行聽得有點懵,沒摸著頭腦,“你媽主動提出離婚,不就是因為你爸跟那個曲阿姨……”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
顏池醋很是苦惱的撓了撓頭,可能是到現在還有點摸不清楚情況的真實性,只是這么說道。
“我爸跟曲阿姨,其實是大學同學,畢業之前就已經在一起了。”
“但是曲阿姨是胡建省南面的農村出身,家境很不好,我爺爺奶奶不太看得上,希望我爸能找個本地的姑娘。”
“嗯……你應該能理解,滬市不少本地的家庭都這樣,相對來說比較排外,結婚對象更傾向于本地的。”
徐行:“……好家伙。”
聽顏池醋這么一說,不知道為什么,徐行貌似已經有點猜到事情的后續走向了。
但他還是問道:“然后呢?”
“然后我爺爺奶奶就把我爸跟曲阿姨拆散了,并且給我爸安排了相親。”
顏池醋繼續說道,“但是我爸依舊還是私底下偷偷跟曲阿姨在一起,明面上的相親一直敷衍著。”
“那會兒還是上個世紀的事情,我爸的工作全靠家里面介紹,經濟命脈被窩爺爺掌控著,只能迎合爺爺的想法。”
“后來實在沒有辦法,又恰巧相親碰到一個也不想結婚的女人,于是我爸就跟對方一合計,決定假結婚。”
徐行:“……這個女人就是你媽?”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顏池醋還是艱難的點頭:“嗯……按照曲阿姨的說法,應該就是這樣了……”
“可既然是假結婚,為什么你爸和你媽還……”徐行覺得這事兒邏輯上有點問題,說著說著又閉上了嘴,低頭看向顏池醋,見她臉色暗澹,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問下去。
“所以這就是男人吧。”顏池醋癟了癟嘴,“明明說是假結婚,但婚后不還是因為我媽長得漂亮,最后沒忍住嗎?”
徐行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甚至神情都略顯尷尬,乃至于有點心虛。
這不知道的,還以為顏池醋已經知道了他跟徐年年的事情,在這里含沙射影呢。
“如果這事兒是真的話……”顏池醋緊緊的鉆進徐行懷里,用力抱住他,“那我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可能真的就只是一個錯誤而已。”
徐行聽著她有些顫抖的語氣,心都跟著顫了顫,立刻用力的抱住她:“不,哪怕曾經是錯誤,你也是屬于我的正確答桉。”
“真的?”
“嗯。”
只不過就像解方程一樣,有時候,正確答桉未必只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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