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的局勢早就已經繃緊了,一片死寂的氛圍之下,暗流潮涌奔走,人人面色繃緊,氣氛僵死,而這在真武府邸內,那青衫文士卻是一副風平浪靜,歲月靜好的模樣,微笑從容,打著招呼。
沉默,沉默著死寂。
劍鳴聲音瞬間暴起如龍。
錚!!!
道人雙手持劍,以神兵勾陳劍,朝著前面猛烈豎劈下去,勾陳劍在虛空之中留下一抹燦爛無比的華光,而后毫不猶豫,朝著前面那風輕云淡,歲月靜好的青衫文士腦門兒上狠狠劈斬下去。
死!!!
給道爺我——死!!!!
“???艸!”
青衫文士臉色一白,怪叫一聲,朝著后面一退雙手合十,啪嗒一下直接一合,硬生生地接住了勾陳劍,一股磅礴的力量逸散,青衫文士被這一股力量劈得直接半跪在地,空手入白刃,接住勾陳劍。
轟!!!
真武府邸都瞬間震蕩一聲。
青衫文士膝下地面直接粉碎,裂開了蛛網般的痕跡,而后被一股洶涌無比的氣勢橫掃,直接掀飛了出去,化作了席卷府邸,遮天蔽日般的旋風,文士臉色發白,嘴角抽了抽,道:“冷靜,冷靜!!!”
“不是我,我不是伏羲!不是尊主啊!”
“是我,是我,滅佛斬帝,滅佛斬帝還記得嗎?”
青衫文士幾乎要叫出聲來,頭皮發麻。
而齊無惑在劈斬下去的一瞬間就感覺到了不對,這青衫文士的手掌觸感堅硬,不是伏羲的感覺,而且無論實力,還是根基都遠遠不可能和伏羲這位頂尖之極,太極天皇上帝相提并論。
“滅佛斬帝……”
齊無惑注視著眼前的青衫文士,緩緩收回了劍。
回憶起剛剛曾經見到,伏羲以滅佛斬帝擋住了北極紫微大帝的紫微劍,而后順勢將滅佛斬帝拋擲出去,任由其墜落往下,那時候似乎就是落在了真武府邸之中。
青衫文士見齊無惑收劍,這才稍微放松下來。
而在這時候,忽而一股寒意自心底里面浮現出來,下一刻,眼前寒光一閃,勾陳劍再度展露鋒芒,在這一剎那之間劈斬落下,直抵著青衫文士的眉心,劍氣綿延不絕,其中最為鋒利的一縷流轉而出,刺破了青衫文士的眉心。
一絲絲鮮血流出落下。
青衫文士面色蒼白。
“你……”
道人這個時候才慢慢收回了劍,語氣平和道:“會在這一瞬間放松警惕,看來,你確實不是他。”
就因為這個?!
就因為這件事情,你就對我出手?!
青衫文士瞠目結舌,而后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似乎是在這道人的身上窺見了那位尊主的些微影響,齊無惑呼出一口氣來,臉上浮現出了一絲絲悵然復雜的情緒。
他不能夠否認。
在來到這里,見到青衫文士站在這里的時候,他心底驚怒之后,便是欣喜。
縱然對于其余生靈來說,伏羲的存在代表著危險,代表著計劃被打斷。
但是對于媧皇,人間以及齊無惑來說,伏羲代表著某種特殊的安全感。
在安全的時候或許會危險,讓靠近在他附近的人吃盡了苦頭。
可是真正遇到巨大危機的時候,他的存在就仿佛支撐著天地的支柱,反而會給予旁人一種絕無僅有的安全感,伏羲還站在這里,一定不會有什么問題的。
道人整理心神,道:“伱為何在這里?”
滅佛斬帝老老實實回答道:“尊主讓我來這里等你,然后還要我一定要擺出風輕云淡的姿勢來,那一句話也是尊主伏羲囑托我,一定要和你說的。”
“他是在想我了嗎?,愚蠢,本座等你許久,真武何來之遲三句話里面選擇了一句,對此還耗費了頗多的心思。”
道人無言。
在這行事的背后,確確實實是那個青衫文士的風格。
會故意留下些后手嚇唬你。
會惡意的作弄,并且對折騰人的心態這種事情,樂此不疲,道人都忍不住失笑旋即意識到青衫文士的遠去,無可奈何的笑意凝固住,慢慢消失了,他看著眼前的滅佛斬帝,道:“他讓你給我帶了什么東西嗎?”
滅佛斬帝器靈道:“是的,尊主他確確實實是有東西給你。”
他取出了一封信件,然后小心翼翼地遞給眼前的青年道人,似乎是有些擔心這個道人會不會突然間就給自己來上一劍似的,齊無惑接過信箋,出乎預料,上面并沒有存在什么特殊的手段和氣息,只是一封普普通通的信箋。
展開來,上面寫著平和的文字。
一如既往地惡趣味。
“嗨親愛的外甥,想我了嗎?”
道人無視了伏羲的話語,看向接下來的文字——不知道你有沒有遇到我的器靈,對于你舅父給你準備的‘驚喜’,有沒有感覺到愉快,不過,無論如何,這一次的我是沒有后手了面對著兩個同境界的御,我想到了如何制衡他們,并且將他們帶走的方法,但是這也已經是此刻的我所能夠做到的極限,我并不確定在完成這一切之后,我是否還可以活下來萬物蒼生皆有所求,而此所執所求,才是真正束縛住他們的牢籠北極紫微大帝渴求于道侶的復蘇南極長生大帝渴望踐行自己的大道 而我沒有他們這樣對于外物的奢望,想要讓阿媧徹底安全的環境之中復蘇,唯有我親身涉險,帶著他們離開六界,至于我能夠拖延多久,說實話我自己也沒有什么把握——
這是一段未知的時間,卻也是對于你來說難得的喘息之機去將阿媧帶回來吧,臭小子而后,在北帝和南極不在的時期,去創造出自己的勢力和名望去強大自身,去登上御尊的境界,你應該可以感覺得到,哪怕你已經是真君的巔峰,甚至于有足以在大品境界之下逃生的手段,只要愿意,隨時可以登臨御境,但是面對著我和北帝南極的交手,仍舊沒有什么插手的余地不過,你有御清之炁,至少可以行動自如不至于如螻蟻一般被碾死都沒有反抗的能力小子,我能做到的極限是拖延時間,南極完全殺不死,北帝的劍鋒卻又比我更強,一段時間之后,北帝和南極都會歸來,而你在這一段時間里面的所作所為一定會引來南極的注視,如果在這個時期都無法真正掌握御的境界,之后則必死于南極之手到時候可沒有人給你上香是的,我給你搭建了一個讓你發揮你實力,揚名六界的舞臺,卻也是將你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由不得你有半點后退,最終也會直接落入南極的目光之下,無論你是怨恨我還是感謝我,我都不會在意哈,我想大概是抱怨更多些畢竟,你想要做的應該是如你的老師那樣游歷世界,不問世事罷,我將你推到了這一條路上,你抱怨我倒也似乎理所當然,但是抱怨也無用,因為我比你強大,因為我非但是御,更是極,我自是可以操控你的未來軌跡 語氣之中,滿是得意洋洋的嘲諷。
哪怕是這個時候,哪怕是做出了某種幫助,伏羲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很拉人心中的惱恨和仇恨值,他似乎并不喜歡任何人對他抱有感謝的情緒,此刻文字之中,多有調侃——
如果不想要命數永遠被影響和操控,那么你就應該成為礁石 亦或者,你自身成為影響蒼生和六界局勢的風暴!
讓蒼生隨著你而起舞無論你心中是怎么樣想著的,秉持著對于我的怨恨或者抱怨,然后踏過本座吧,當然,我給你留了些禮物,一些實際意義上的‘驚喜’,希望你可以好好利用,希望南極和北帝歸來的時候,你已經成為了御尊至少,擁有了御尊的資質另外,不必隱藏什么,盡數告訴阿媧吧,不要將你們的母親看得太過于軟弱,她是最初的神靈,也是我的妹妹,將一切都蒙在鼓中,不過只是對她的輕蔑,源初的蛇神,人神的源頭,擁有知曉一切真相的資格 齊無惑的神色微凝。
伏羲不在意自己在媧皇心中的形象,這代表著……
他難道當真秉持了死志。
翻開了第二頁。
不必擔心我當年北帝道侶未死,本座那時需要的是北極參戰,而不是和北極不死不休,那時候南極長生可以救助他,但是可惜,南極正被太一鎖起來,本座將她真靈藏匿了起來,北極紫微大帝不會殺我的哪怕你成為了御,也永遠保留有揍你資格的伏羲留 齊無惑緘默許久,抬起手指揉了揉眉心。
文字傳遞情緒,他仿佛親眼看到了那青衫文士似笑非笑在前面攤手。
他想要喚來火焰把這信箋直接焚盡,頓了頓,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完全不知道伏羲所言,到底是真是假。
但是無論如何,有一點可以確認,那就是伏羲此行,必然冒著極大的風險,他說自己留著北帝道侶的真靈,但是以齊無惑對于北極驅邪院和北帝的認知,北帝完全可以做出把伏羲雙臂和尾巴都打斷然后囚禁拷問的事情。
或者說抽出真靈,鎮壓靈魂,強行詢問。
伏羲,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也不知道,是最終戰死,還是說留一口氣。
但是,祂確確實實,是拼盡了一切在拖延時間了。
御尊么……
齊無惑的心境出現了一絲決意。
道人抿了抿唇,將這信箋收好,轉身欲走,腳步頓了頓,看向那邊的滅佛斬帝,道:“他說的禮物是什么?”
伏羲口中的禮物,齊無惑甚至于不知道那對自己是好是壞。
還是某種潛藏的隱患。
畢竟是伏羲。
“嗯?”
青衫文士滅佛斬帝愣了下,然后思考許久之后,遲疑不定地指了指自己,道:“額,如果說是寶物之類的話,我怎么樣也算得上是最頂尖的法寶,太古神兵,滅佛斬帝,算是寶物嗎?”
然后見到那道人似乎作勢拔劍要劈斬下來,頭皮一麻,回答道:
“有有有,有的,我記起來了,記起來了!”
“尊主伏羲這一段時間,好像是在人間界,照顧著一個孩子。”
“或者說,一家三口,那孩子,排名老二。”
“為二郎。”
“咳咳,二郎?你怎么了?”
云海壓低,風云席卷,雷霆聲音陣陣,橫掃四方。
似乎是被驚動,也似乎是這風暴的席卷。
人間界的院子里面,身體始終不好的青年劇烈咳嗽了下,呼喚那屋子里面的少年人,少年生得眉宇清冷,抬起頭看著天空,他死死看著天穹之上,看到云海翻卷,看到了雷霆轟鳴,最終看不到了那青衫文士身影。
他努力瞪大眼睛,窮極目力去看!
最終只是讓眼睛發酸而已,閉了閉眼,道:
“大哥,我們走。”
“走?怎么了?”
那白衣青年不解道:“先生不是說,有誰會來的嗎?”
這才十四歲的少年二郎回答道:“先生的話,素來不能真的全聽的。”
“況且,先生這樣登天而戰,第一批找到我們的,會是先生口中的那位,還是說其余的仇敵,還不好說。”
他很清醒且理智,完全不像是這個年紀的孩子。
他找來了一根結實的扁擔,把東西都收拾好了裝進去,然后背著大哥,把三妹放到胸前,然后挑起來這扁擔,大步朝著紅塵更深處走去,道:“天上雖然有仙神,可是人間有夫子丘無雙無對,有諸子百家。”
“去了城里面,哪怕是仙神都不能怎么樣呢。”
“到時候我做工可以養活你和三妹的。”
少年二郎的臉上露出一絲期待的笑容:
“我們租一個便宜些的院子,讓三妹去學堂,然后我多做些工。”
“可以給你治好身子。”
“然后我們可以一直一直好好生活下去。”
“那樣就好,這樣就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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