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在京城的修仙者,池漠北等人是做了嚴格登記的。
加上朝臣中修仙者也少了,不敢說全部,許墨辰大部分都是很熟悉的。
用神念直接溝通,在十方世界屬于挑釁行為,弄不好就是引起戰斗。
不過許墨辰卻不認為,對方會選擇在這里對自己出手。
不是敵人的話,那就是來訪者了。
他頓時心中有數,帶著唐德潤,直接來到樓上的雅間。
剛到門口,那門就打開了,里面出來一名瘦個子的青年,看到許墨辰就拱手:「陛下,上次見面事情緊急,來不及打招呼,失禮了。」
這話一出,許墨辰心念一轉,立即就明白對方的身份。
進入雅間,唐德潤布下禁制,許墨辰和青年就著桌子坐下:「想必你就是當世妖王斗戰了。」
他心中其實很好奇,眼前的人是不是那位啊。
畢竟藍星的華夏,斗戰那位實在太有名了。
青年斟了一杯酒,他露出笑容:「陛下好眼力,我就是斗戰,也是有十世之約的。
甚至我還是天庭十二圣之一。
不過出了那樣的事情,這天庭我就回不去了。
而且和陛下此次見面,也是我最后的時間了。」
許墨辰挑眉:「愿聞其詳。」
「陛下應該猜到的,」斗戰舉起酒杯示意,「我也是異域修仙者,和那黃帝其實來自同一個地方。」
許墨辰心想巧了,我們都是老鄉。
這里面肯定還有隱情,他禮節性地抿了一口,繼續聽對方說。
「十世之約的目的是什么,我們不清楚,」斗戰表情漸漸嚴肅起來,「但我們的話,屬于荼道逍遙仙這邊的陣營。
至于我們的對手,目前只知道是這個世界的修仙者。
真正在后面掌旗的是誰,我們不知道。」
許墨辰并不意外:「天庭的話,屬于那邊勢力的頂層。」
「是頂層,」斗戰點頭,「但不是真正的對手,他們后面還有人。」
許墨辰笑了:「就好比你們后面是荼道,大家都是棋子。
這里面甚至包括朕,不知不覺成了你們的棋子。」
斗戰沒有任何反駁和不好意思:「棋局一共十局,前面九局已經進行過對弈,是我們輸了。」
「所以你們現在,集中全力應對這最后一局。」許墨辰反問。
「是,」斗戰嘆了口氣,「我們只知道,十局中只要贏一局,那就是我們的勝利。
最初拋出這個誘惑的時候,是不是覺得成功率很高。
十次機會,對弈者水平相當的情況下,總能贏一次吧。」
許墨辰認可這個觀點:「所以荼道就這么入了坑。
不過值得你們入坑的,要么是贏了之后報酬豐富,要么是無奈之舉。」
「陛下以為是哪一種?」斗戰笑著問。
「朕以為是后者,」許墨辰認真地回答,「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去參與這樣的棋局,或者說是賭注。」
「說得對!」斗戰苦笑,他繼續斟了一杯酒,「最開始的時候,對弈者中并沒有我們。」
也就是說,一開始是雙方大佬的直接對決。
但孤身一人,怎么能夠和十方世界所有的修仙者對抗。
「所以一開始,棋局就是不公平的。」許墨辰問。
「嗯,」斗戰輕輕點頭,「我們只知道,第一局之后,修改了規則。
這邊也可以有幫手,可以從異域那邊找人過來。
而且這些人過來之后,沒有寂 滅劫的限制。
只不過,只有十次機會。
機會用完,這些人也就是隕落,不能轉世或者回到自己的世界。」
有得必有失,因果銜接如此。
許墨辰明白了:「你就是他找過來幫忙的其中一位。」
「陛下應該見過另外幾個,最后的見面機會,」斗戰調查過許墨辰的,「只是我們也是棋子、是參與者、更是執行者。看書菈 但我們不知道,棋局為什么存在,也不清楚每一局的走向。」
這話的意思,是想要從他這里獲得更深入的信息,是不可能的事情。
許墨辰也沒想著這么容易打開魔盒:「既然不知道,那不如我們就談談,我們知道的事情。」
斗戰露出欣賞的表情:「不愧是陛下,難怪能成為上古以來第一個能修仙的皇帝。」
「你們看重朕是因為朕也是特殊的緣故吧,」許墨辰單刀直入,「對于執棋的弱者而言,棋局內一旦出現特殊的棋子,自然是物盡其用。」
「可以這么說,」斗戰不否認,「但正如我說的,我只是執行者,找到陛下用陛下的原因,我們不清楚。」
「你們拿我混淆荼道的存在,」許墨辰好笑,「現在告訴朕不清楚,說不過去吧。」
斗戰看著他:「是么?
可是陛下有沒有想過,陛下就是荼道,只是還沒有完全入局。
畢竟見了你,也就消耗完十次機會,說你不是荼道,我是不信的。」
許墨辰愣住了。
「所以陛下,可以靜心聽我說了嗎。」斗戰總算扳回一城。
許墨辰放下酒杯:「請賜教。」
他其實不是沒有懷疑過,自己的存在,也許就是荼道「養著的」容器。
哪一天時機到了,荼道就會借著自己的身體,破殼而出。
想想都覺得詭異。
許墨辰選擇繼續喝酒。
那斗戰也喝了幾杯,這點酒當然是不會醉的,不過也可以看出他內心的郁悶。
「其實怎么來到這里的,我一點都不清楚,」斗戰苦笑,「在那邊,我好歹也是一方霸主,享受著香火,日子過的滋潤。」
許墨辰點頭,這家伙來頭太大了,基本上就沒有不知道他的。
世界名人啊。
就好比土豪,睡醒過來發現自己到了非酋的世界。
同情啊!趕緊給他斟酒。
「但來了之后,就沒辦法回去,契約已經生成,」斗戰說著說著,語氣都帶了點急躁,「這個該死的荼道,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居然把俺老孫給圈在這里。」
許墨辰表示冷靜冷靜,不要拿出當年大鬧天宮的性子。
「那貨又是花言巧語,說什么‘茲事體大,非要我這邊‘千年才俊才能解決,」斗戰繼續郁悶,「關系到‘我域存亡之類的。」
許墨辰看著他:「所以你沖動了。」
沖動是魔鬼,拒絕魔鬼的到來。
斗戰喝了好幾口的酒,又罵了幾句才轉回正題:「不過來了也就來了,想要回去卻不行。」
「諸天的道路被斬斷了?」許墨辰問。
「不是,」斗戰搖頭,「那是后來的事情,最早的時候,諸天之間往來很隨意。
只是我們契約者,卻沒有了那樣的自由。」
許墨辰憤憤不平:「這該死的荼道!」
斗戰深以為然:「可不是,總之當年我雖然氣憤,卻也沒有辦法,只能在這邊呆了下來。
之后才知道,這邊的修仙者雖然多,不過魚龍混雜,和人族糾纏不清,反而實力不如我們那邊。
凡間呆膩了,于是我就去了云上界,在妖獸界混了些時候,變成了大佬層次的存在。」
許墨辰點頭:「等于說大學畢業生來到幼兒園唄。」
「什么,」斗戰沒弄明白,不過他也不以為意,「后來逐漸知道了,荼道和這邊的存在,有十次對局的機會。
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達成協議的,荼道可以找自己的幫手,從諸天那邊將我們弄了一些人過來。」
許墨辰繼續喝酒吃瓜:「然后呢然后呢。」
「我們這些人過來了,規則是有松動的,」斗戰開啟故事之旅,「寂滅劫不會找上我們,可以至始至終存活著保持記憶。
當然也有限制,那就是和荼道逍遙仙,只有十次接觸的機會。」
許墨辰端著酒杯的手停住了:「修改了法則,這只有天道能夠做到。
豈不是……」
斗戰點頭:「是你說的,當然也有可能,寂滅劫其實是某個超級大佬設定的,他能夠自己修改,而天道默認這樣的過濾。」
許墨辰對此也沒有糾結。
「然后就是后來幾次對局,荼道雖說有我們幫忙,只是他每次都是重新開始,」斗戰直搖頭,「都是差不多的時候,功敗垂成。」
許墨辰理解:「等于說,一個什么都不懂的人,面對的是什么都準備好的對手。
每一手下在哪里,對方一清二楚,豈有不敗之理。
不過這些和現在妖獸界,有什么關系。」
斗戰撓了撓頭:「其實我也不懂。
我就那樣在妖獸界呆著,前面協助了荼道幾次,雖然失敗,卻沒有暴露我。
有了能夠越過三千年寂滅劫的能力,自然記憶還有經驗,要比其他修仙者豐富很多。」
許墨辰贊同。
「于是我漸漸發現,雖然不明顯,但是整個妖獸界,修仙者的水平是逐漸下降的,」斗戰開始進入正題,「我猜測是隔離出來之后,仙緣逐漸減少的緣故。」
仙緣,本就是生命存在和天地感應,從而誕生凝結出來的。
隔離,相當于孤立,減少也是自然。
當然了,任何事情不去做,就沒有推導出結果的可能。
「經過無法飛升時代,后來的修仙者,其實飛升成功率高了很多,」斗戰又喝了幾口,「本來這些都是正常,但我漸漸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那就是妖獸界的大佬,越到后面整體的能力越是接近。
這里的接近,不是實力水準,我指的是他們的功法、或者說神通。
很像,包括神念等等。」
許墨辰第一反應是不可能:「大道三千、小道無數。
證道飛升沒有固定的,怎么會有那么多類似的。」
「不知道,」斗戰搖頭,「但我也留心了,此外就是妖獸界隨著時間流逝,一些特殊血脈、上古神獸種族也逐年減少。
這說明,看著妖獸界人數多起來,其實質量是不斷減弱的。
但如果是那樣的話,飛升整體應該也隨之減少。
可是實際情況不是。
我跟蹤了三萬年,統計了大概的飛升人數,發現飛升者的數量,有逐漸增加的趨勢。」
許墨辰皺眉:「如果不是飛升變得容易了,那就是他們獲得飛升的手段……」
他說著愣住了,腦中閃過一道靈光。
「有人發現了飛升的標準化操作模式?」許墨辰不敢相信這樣的結果。
「標準不標準我 不知道,但我發現,這些人身上的神識神念,乃至神核,都有可以拼接的痕跡,」斗戰臉色凝重,「我這么說你可明白。」
許墨辰頓時想起,當初和文法宗圣人對戰的時候,進到過的東煌古籍的世界。
一大群修仙者,朝著飛升神跡之地前進,最后互相吞噬融合。
他們……也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功法神識之間,可以互相兼容!
「吞噬或者融合嗎?」許墨辰問。
斗戰點頭:「妖獸界這種手段,并不是很稀罕。
但到了最后飛升等級的高手,還用這個手段的話,卻不夠看了。」
許墨辰也認真了:「或許他們不是想用,而是迫不得已或者必須用。
他們一開始修煉的功法、或者說隔離出來的妖獸界,迫使他們只能走那樣的道路。
畢竟不趕緊飛升,那就只能等三千年的寂滅劫來毀滅他們。」
很好,很有意思。
有時間上限的限制,還有一個標準化的路線,這些修仙者不管再怎么驚才絕艷,也只能按照規定的路線走。
走到盡頭,走到別人想要的結果。
飛升嗎?
許墨辰突然覺得,這事情很不對勁。
「所以你也看出來了,」斗戰苦笑,「只是具體什么手段,這些年我一直沒有查找到。
不過當年,我還是趁機告訴了荼道。」
「所以,今天這個局,是你們早早就布好的。」許墨辰冷笑。
「是吧,」斗戰有點心虛,「荼道為此去了趟妖獸界。
正好那個時候,突然飛升變得困難,妖獸界搞來黃帝、也就是異域修仙者。
一來二去,荼道就出手封印了祂,讓我耐心等待機會。」
許墨辰笑了:「早年留下的底牌,放在最后一次博弈中打,好手段。」
「其實也是機緣巧合,」斗戰解釋,「以前也想過用掉,但總是陰差陽錯。
這回陛下加入了,才更加順利成章。」
許墨辰繼續冷笑:「你們一定是覺得,隔離出來的妖獸界,應該是對手實驗之地。
既然如此,干脆破壞這樣的實驗地,打亂對方的陣腳。
所以才等到朕的參與,滿池塘渾水中,你們好趁勢摸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