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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十八章 靠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就算信息到手了又怎樣?我的‘興致’還沒下去呢!嘻嘻嘻!你可是我的‘寶貝玩具’,我怎么會輕易把你交出去,輕易停下來呢?”

  他臉上的笑容瞬間變得猙獰而病態。

  啪!!!

  話音未落,倒鉤血鞭帶著刺耳的破空聲,再次狠狠抽在宋振榮的肩膀上!

  鞭梢回卷,一大片模糊的血肉被硬生生扯下!

  宋振榮悶哼一聲,身體劇烈搖晃,肩頭那道傷口瞬間深可見骨,鮮血如泉涌出。

  他身上幾乎沒有一寸完好的皮膚,整個人如同一個被粗暴縫補后又反復撕裂的血色人偶。

  “不對的!”

  宋振榮強忍著幾乎令人昏厥的劇痛,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盯著竹大人,聲音雖虛弱,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正氣。

  “我們本就無辜,何來認罪之說?即便令狐姑娘被屈打成招,那也是你們愚地府手段卑劣!我所認知的愚地府,應是秉持公義,護佑蒼生之地,絕非你這等用酷刑逼迫無辜,屈打成招的陰暗角落!”

  這番義正言辭的話語,如同黑暗中驟然亮起的一道光,帶著對愚地府昔日榮光的追憶和拷問。

  然而,在竹大人聽來,卻充滿了“令人作嘔”的虛偽和天真。

  啪!!!!

  回應宋振榮的,是竹大人用盡全力、飽含暴怒的狠狠一鞭!

  這一鞭裹挾著凌厲的風聲,精準無比地再次抽打在他肩頭那處深可見骨的傷口上!

  “呃啊——!!”

  饒是宋振榮意志如鐵,這一下也痛得眼前發黑,忍不住發出一聲短促的慘哼。

  鞭子收回時,他肩頭那片區域的血肉幾乎被徹底刮凈,慘白的肩骨清晰暴露在昏黃的火光下,觸目驚心!

  “愚地府,向來公正嚴明!你此言,是在污蔑愚地府的清譽!”

  竹大人臉上掛著冰冷的獰笑,聲音如同毒蛇吐信。

  “宋隊長還請慎言,否則免不得又要多添幾條大罪,這輩子……就爛在這暗無天日的牢底吧!”

  這番話,如同一塊沉重的寒冰,狠狠砸在宋振榮的心上。

  今日的酷刑,他能扛,也能忍。

  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無休無止的折磨呢?

  他不敢保證自己永不崩潰。

  而京城的愚地府,早已腐朽到可以隨意編織罪名,將一個人徹底埋葬在這不見天日的深淵,永世不得翻身!

  何等……悲涼!

  宋振榮緩緩閉上了眼睛。

  這悲涼,并非為自己。

  他是為這京城的百姓感到悲涼!

  為這寄托著無數人斬妖除魔、守護正義理想的愚地府,竟在權力中心墮落至此而感到徹骨的悲涼!

  曾經對京城愚地府的美好憧憬與向往,在這一刻徹底粉碎、湮滅。

  除了那龐大的規模和深不可測的實力,京城的愚地府,在“人情味”和“良善純粹”上,甚至遠不如那些邊陲小鎮的分部。

  它早已淪為了京城權力游戲中的一環,與其他腐朽的機構組織別無二致。

  斬妖除魔?

  守護蒼生?

  宋振榮嘴角勾起一抹充滿譏諷和絕望的冷笑。

  這愚地府創立之初的崇高理念,恐怕早已被這群盤踞高位的貪婪蛀蟲們,踐踏得連渣都不剩了!

  “宋隊長,何必如此固執?”

  竹大人的語氣忽然一轉,變得“語重心長”。

  “你我皆不過是在這大牢里討生活的普通人。再怎么說,你也是愚地府內部的人,行個方便,讓我好向上頭交差。我回頭也給你安排個僻靜干凈的牢房,大家各自安好,如何?”

  他變臉如翻書,硬的不行立刻來軟的。

  但這番“好意”,不過是浸透了無數囚犯血淚的空頭支票。

  囚犯的待遇,全在他一念之間。

  今日的“優待”,明日便可化為更殘酷的折磨。

  在這里,他的承諾,比陰溝里的污水還要廉價。

  “我一沒犯罪,二沒做對不起愚地府的事,于情于理,我都沒有理由待在這里!”

  宋振榮依舊強硬,不肯屈服。

  啪!!!

  回應他的,是竹大人瞬間變臉后的又一記狠鞭!

  這一鞭精準無比地再次抽打在他肩頭那裸露的白骨之上!

  倒鉤刮過骨頭的“咯吱”聲令人牙酸!宋振榮身體猛地一弓,倒吸一口冷氣,劇烈的疼痛讓他渾身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

  “嘶……嘶……”

  這痛苦的反應,卻讓竹大人眼中爆發出病態的滿足與快意。

  他伸出猩紅的舌頭,竟貪婪地舔舐著鞭梢倒鉤上殘留的,屬于宋振榮的細小肉末碎屑,臉上露出陶醉而殘忍的笑容。

  “我喜歡聽這聲音……非常喜歡。你不說?沒關系,我可以陪你玩上一整天,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交流’。”

  “千堂主到——!”

  就在竹大人沉浸于施虐快感之時,牢房外忽然傳來一聲高亢的通傳。

  竹大人臉色驟變,如同被兜頭澆了一盆冰水,瞬間收斂了所有變態的神情。

  手忙腳亂地將血鞭丟在一旁,迅速整理了一下染血的衣襟。

  挺直腰板,換上一副嚴肅恭敬,甚至帶著諂媚的表情,垂手侍立一旁。

  京城愚地府的堂主之位,其分量之重,絕非地方上的堂主可比。

  在這權力交織,盤根錯節的京城,能坐上這個位置的,無不是背景深厚,能量滔天的人物。

  實力只是基礎,權勢才是關鍵。

  得罪一位實權堂主?那無異于自掘墳墓!

  別說在愚地府混不下去,在京城都可能寸步難行!

  竹大人深知其中利害,自然表現得畢恭畢敬,不敢有絲毫怠慢。

  踏…踏…踏…

  沉穩而帶著威壓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千堂主的身影出現在牢房門口,他身后跟著幾名氣息沉凝的親隨。

  他并未理會躬身行禮的竹大人,目光先是嫌惡地掃了一眼刑房內那張沾滿血污和不明穢物的椅子。

  身后一名親隨立刻會意,毫不猶豫地四肢著地,迅速趴伏下來,用自己的脊背拱成一個堅實的人肉坐墊。

  千堂主面無表情,仿佛理所當然般,直接坐了上去。

  冰冷的目光這才投向被吊在半空,如同血人般的宋振榮。

  “它死了。”

  千堂主開口,聲音平淡無波,卻如同驚雷在宋振榮耳邊炸響!

  宋振榮瞳孔驟然收縮,心臟仿佛被一只無形巨手狠狠攥住!

  一股巨大的恐慌瞬間淹沒了他。

  難道妹妹……?!

  但下一刻,理智強行回籠!

  不可能!

  有方羽和丁惠在,妹妹怎么可能輕易死去?

  而且對方這種態度……

  這是……試探!

  “……我不知道堂主大人在說什么。”

  宋振榮連忙低下頭,掩飾自己瞬間的失態。

  然而,已經晚了。

  千堂主那深邃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早已捕捉到了宋振榮那一瞬間最真實的,無法掩飾的劇烈情緒波動。

  他似乎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與妖魔狼狽為奸,明日午時,公開處斬。”

  千堂主的聲音毫無波瀾,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

  他站起身,頓了頓,補充道:“給他喘口氣,留個體面。”

  “是!謹遵堂主之命!”

  竹大人連忙躬身應諾,臉上堆滿諂媚的笑容。

  千堂主不再多言,帶著充當坐墊的親隨,轉身便走,身影迅速融入牢房外的黑暗通道。

  宋振榮猛地握緊了拳頭,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他想追問更多關于妹妹的消息,想知道隔壁令狐香的處境!

  可問?還是不問?

  無論哪種選擇,似乎都充滿了巨大的風險和不妥。

  就在他這片刻猶豫掙扎之際,千堂主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

  這不是欲擒故縱!

  千堂主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便毫不猶豫地宣判了死刑!

  宋振榮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陰沉。

  之前的堅韌、隱忍、甚至那一絲對愚地府的幻想,此刻都徹底被冰冷的絕望和憤怒所取代。

  死亡的陰影,如此真實地籠罩下來。

  “嘻嘻嘻!”

  竹大人那令人厭煩的笑聲再次響起。

  “還得是千堂主!一來就問出了關鍵。你看,你早這么‘配合’不就省了這些皮肉之苦了?放心,既然你明日就要上路,今夜我絕對讓你舒舒服服的。有什么遺言,盡管提出來,念在同僚一場的份上,不太過分的那種,我都可以幫你辦到。”

  他湊近了些,語氣充滿了誘惑,眼神卻像毒蛇般緊緊盯著宋振榮的嘴唇,期待他吐露秘密。

  宋振榮陷入沉默,大腦飛速運轉。

  他幾乎要脫口而出,讓對方去歐陽府找方羽求救!

  但話到嘴邊,一股強烈的危機感驟然攫住了他!

  他猛地抬起頭,銳利的目光直刺竹大人!

  只見對方那看似“專注”、“熱心”的表情下,分明隱藏著一種獵手等待獵物踏入陷阱的期待!

  套話!

  直到最后一刻,他還在試圖套取信息!

  宋振榮心中警鈴大作!

  他緩緩地,堅定地搖了搖頭,緊緊閉上了嘴巴。

  竹大人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不悅和陰鷙。

  千堂主雖然得到了信息,但他這個負責審訊的執刑人卻毫無建樹!

  這要是事后追究起來,他難辭其咎!

  所以才想在宋振榮臨死前再榨取一點價值。

  沒想到,這家伙死到臨頭了,防備心還這么重!

  至于令狐香那邊?

  并非他沒去審問,而是無論怎么問,令狐香的口供都出奇的一致和“干凈”,所有矛頭都明確指向宋振榮。

  結果證明,突破口確實在宋振榮這里。

  他對折磨令狐香興趣不大,折磨宋振榮這種硬骨頭帶來的快感,才是他享受的。

  可惜……千堂主開了口,他再想動手折磨,已是不可能了。

  “宋隊長真是守口如瓶的高手,”

  竹大人陰陽怪氣地說道。

  “不過有些話,現在不說,等明日上了刑場,人頭落地,可就真的……來不及了。”

  宋振榮如同老僧入定,對這番“好意”充耳不聞,一副油鹽不進,引頸就戮的模樣。

  竹大人見他如此,知道再難撬開其口。

  只得悻悻地嘆了口氣,朝門外喊道:“來人!”

  他準備叫人把宋振榮解下來,好好“伺候”,確保明日能以相對“體面”的姿態登上刑場。

  然而,喊了兩聲,卻無人應答。

  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急促而有力的腳步聲,正快速向這間刑房靠近。

  竹大人疑惑地扭頭看向門口。

  只見一道挺拔的身影,正帶著他那幾個點頭哈腰,大氣不敢出的獄卒手下,出現在昏暗的通道口。

  火光映照出他那張標志性的,帶著幾分陰郁氣息的臉龐。

  “奉……隊長?”竹大人眼中閃過一絲意外。

  他和這位奉隊長并不算熟絡。

  兩人分屬不同系統。

  一個在外執行任務,刀口舔血。

  一個在內審訊囚犯,陰私酷烈。

  雖有交集,但不多。

  不過,奉隊長的大名和事跡,尤其是他那遠超普通隊長,據說早已達到堂主級別的強悍實力,在愚地府內部可是如雷貫耳。

  只是此人性格剛直,不擅鉆營,又缺乏過硬的后臺,所以一直屈居隊長之位。

  但這并不妨礙他成為一個值得結交的潛在人脈。

  因此,竹大人平日見到奉隊長,多以交好為主。

  此刻見他親臨,立刻堆起笑容迎了上去,也不顧自己身上臟污的血跡,就伸手去接奉隊長那件似乎剛經歷過激烈戰斗、沾著塵土和些許破損的外衣。

  “奉隊長,今日怎么有空光臨這腌臜之地?”竹大人熱情地問道。

  奉隊長的目光似乎有些游離,緩緩掃過刑房內冰冷的刑具,斑駁的血跡,最后才落在被懸吊著的,奄奄一息的宋振榮身上。

  他的眼神深處,一絲難以察覺的怒火和凝重一閃而逝。

  “剛在外城,與一頭兇悍的妖魔交過手。”

  方羽模仿著奉隊長那略帶沙啞和陰郁的聲線,緩緩開口。

  “聽聞你們抓到了可能與那妖魔勾結的嫌犯,特來問問詳情。”

  竹大人頓時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

  “原來如此!奉隊長來得正好,我這邊已經審問完畢,千堂主也親自來過了。剛才我還略感疑惑,現在聽您這么一說,就全明白了!此人,”

  他伸手指向宋振榮。“必是與那妖魔里應外合,意圖危害我愚地府,才被千堂主下令緝拿,落得如此下場!不知奉隊長想了解哪方面的情況?不如由我直接向您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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