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一到，導演維倫紐瓦的聲音，通過電子擴音器傳了出來：“各部門注意，準備開拍。”
休息處，調整完造型，造型師看了眼馬丁，確定沒有問題，趕緊去了一邊。
馬丁已經換了件灰色運動外套，來到片場里面，坐在了破舊硌人的沙發上。
道具師佩恩打開電視機，播放冰球賽的錄像。
維倫紐瓦看向這邊，問道：“馬丁？”
馬丁點了點頭。
攝像機順著滑軌轉了過來，維倫紐瓦看了眼面前的監視器，說道：“準備。”
場記來到鏡頭前打板，拍攝開始。
要拍的戲份馬丁排練過數次，爛熟于胸。
他拿起啤酒瓶，直接在矮桌邊緣一磕，瓶蓋崩飛了出去。
啤酒冒出了泡沫，弄了他一手。
馬丁抽來幾張紙巾，擦干凈手，看到了紙巾包旁邊的鐵盒，打開鐵盒取出其中的塑料袋，看了眼裝在里面的粉末，迫不及待的打開，倒了一些在白紙上。
攝像機鏡頭轉過來，開始給馬丁面部特寫。
馬丁吐出一口氣，面帶急迫的湊了過去，接著就抬起頭來，喊道：“停！停止拍攝！”
劇組其他人一起看了過來，一般都是導演喊停拍攝，演員喊停的情況很少見。
馬丁將塑料袋封好裝進鐵盒里面，又把鐵盒拿在手里。
布魯斯跟馬丁多默契，此時直接進了片場，低聲問道：“怎么了？”
馬丁以眼神示意那張白紙：“不太對。”
布魯斯湊過去稍微聞了下，臉色凝重起來，湊過來低聲說道：“不是維生素，應該是真的。”
馬丁目光掃過片場，并未察覺到異常。
導演維倫紐瓦已經快步走了過來，他問道：“馬丁，什么情況？”
馬丁指了指白紙：“這些玩意不是用維生素做道具嗎？怎么變成真的了？“
維倫紐瓦湊過去看了眼，作為藝術行業從業者，對這玩意一點都不陌生，馬上意識到紙上的不是道具。
他起來，喊道：“道具，道具！”
佩恩立即跑了過來：“導演？”
維倫紐瓦指了指白紙：“這些是你準備的？”
“不是。”佩恩說道：“維生素片是我交待采購的，但采購回來以后，交給了布蘭登，由他研磨成粉。”
維倫紐瓦問道：“布蘭登呢？”
現場沒有人回答。
劇組安保部的主管已經過來了，湊到布魯斯身邊，說道：“我通知了制片人。”
維倫紐瓦這個導演的權力，遠沒有馬丁這個男主角兼制片人大。
甚至此時此刻，布魯斯說話都比他管用。
但維倫紐瓦必須拿出一個態度來，畢竟他這個導演是劇組各部門的第一負責人，原本用來充當道具的維生素，竟然變成了真貨，差一點就被演員用了。
這個演員還是項目發起人和投資公司的老板！
維倫紐瓦說道：“馬上把布蘭登找來！”
佩恩趕緊去找同伴。
布魯斯使了個眼神，安保主管帶著一名手下跟了過去。
馬丁把鐵盒交給布魯斯，返回休息處待著。
幾名安保人員過來，站在了他附近。
維倫紐瓦雖然第二次真正做導演，第一次在好萊塢執導影片，但基本的控場能力還是有的，立即讓各部門的人回到各自位置，暫時禁止離開攝影棚。
很快，在制片廠辦公區域的格拉漢姆就趕了過來。
但佩恩和其他人暫時沒有找到布蘭登。
道具組的專用隔間里面沒人，同時消失的還有布蘭登的專用道具包。
格拉漢姆過來征求馬丁意見：“需要報警嗎？”
“先找人。”馬丁對布蘭登有印象，片場清場的時候，他剛剛離開，前后不過幾分鐘：“他走不遠。”
格拉漢姆面色格外嚴肅，這件事往大了說可以算是投毒。
而且針對的目標還是馬丁。
維倫紐瓦過來了，說道：“暫時還沒找到人。”
攝影棚此刻燈光通明，安保主管帶人找過每個角落，沒有發現布蘭登蹤跡。
布魯斯讓人打開幾道門，帶人出了攝影棚，問了下外面的人，進了旁邊的小樓，進了男士公共廁所。
廁所有多個獨立隔間，其中一個大門緊閉。
安保主管趴下看了一眼，發現其中有人，喊道：“布蘭登！布蘭登……”
里面傳來一陣奇怪的囈語，卻沒人說話。
布魯斯右手始終放在腰側槍邊，使了個眼色：“開門。”
一名壯漢嘭的一聲踹開了隔斷門。
布蘭登坐在馬桶上，正神游天外，腳邊放著他的道具包，地上還落了兩個透明的小塑料袋。
安保主管說道：“磕多了。”
布蘭登意識不太清醒，口水都流了出來。
布魯斯連續拍了多張照片和視頻，給馬丁發過去一張，馬丁的電話打了過來：“送醫院，你全程跟著，別死在劇組里。”
“我明白。”布魯斯過去拍了拍布蘭登的臉，又試了下他的呼吸，確定人只是嗑藥磕多了，不會有生命危險，讓人架著布蘭登出去，開了車送到臨近的醫院。
這邊處理類似情況經驗豐富，一套治療措施下來，人漸漸穩定下來。
醫院很快就按照布魯斯的要求，把人送進了單人病房里面。
布魯斯親自守在病房中。
兩個安保人員留在了病房門口。
一切要等布蘭登清醒。
制片廠這邊，劇組出現了意外情況，只能暫時中斷拍攝。
馬丁讓人保存了剛剛拍攝的視頻，還有白紙上的道具。
格拉漢姆下達了封口令，任何人不得對外談論這件事。
當然，這只能延緩此事的傳播速度，不可能阻止流傳出去。
現場幾十個工作人員，又是好萊塢這種行業，其中指不定就有新聞線人。
維倫紐瓦說道：“我通知下去了，拍攝暫停一天。”
格拉漢姆看向馬丁：“幸好你及時察覺，沒有出現意外。”
馬丁拿出手機，正在翻看通訊錄，波士頓警局這邊他也認識一些人，當年過來體驗生活建立的關系，這些年一直有所聯系。
“不是我運氣好。”馬丁實話實說：“是我們這個圈子夠爛夠亂，真假都分不出來，我早完蛋了。”
格拉漢姆點點頭：“其他圈子也差不多。”
馬丁手機響，他看了眼短信，說道：“那邊人快醒了，我們先過去看看，布蘭登到底什么情況。”
格拉漢姆和維倫紐瓦跟著馬丁一起出了攝影棚。
三人乘坐一輛商務車，趕到了醫院。
來到病房門口，安保主管立刻迎了過來，說道：“布蘭登已經醒了，老布在里面陪著他呢。”
馬丁率先進了病房，格倫漢姆和維倫紐瓦隨即跟了進來。
布魯斯倚在墻邊，正盯著躺在病床上的布蘭登。
馬丁進來，看了老布一眼。
布魯斯低聲說道：“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布蘭登見到馬丁、格拉漢姆和維倫紐瓦劇組三巨頭同時出現，連忙說道：“這次是我的問題，劇組對我進行任何處罰我都沒有意見，我保證以后絕對不會在劇組碰那些東西，不會再給劇組帶來麻煩。”
布魯斯早已開了錄音錄像。
馬丁問道：“那些東西是你帶來劇組的？”
“是的。”布蘭登隨身的道具包就放在這里，知道隱瞞不過去，乖乖承認：“我今天沒有控制住，就帶入了劇組。”
格拉漢姆厲聲問道：“只是今天？”
布蘭登雖然是劇組招募的人手，但與格拉漢姆的公司有過數次合作，遲疑了一下，說道：“劇組開拍以后，一直帶著。”
維倫紐瓦知道沒有發言權，安穩的陪在一邊。
反正他的立場始終站在兩位制片人這邊。
馬丁看了眼布魯斯根本不用說話，布魯斯就走過來打開那個鐵盒，露出其中的塑料袋和裝著的粉末，問道：“這是你的吧？”
布蘭登辨認了一下，點頭：“是我的。”
話說完，他臉色刷的變白，認出了那個鐵盒是劇組的道具，還是拍攝用的道具，連忙辯解道：“不是，我不是放的這些東西，而是維生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馬丁只是冷冷的看著他。
布蘭登慌亂起來，記起了之前發作時做的蠢事，用力拍了下腦門，說道：“我不是有意的，真的！真不是故意的！維生素的袋子我專門做了標記，正常不會拿錯的！當時我……我突然發作，腦袋一團糟，慌亂中拿錯了，拿錯了啊！”
格拉漢姆冷冷說道：“這么重要的道具，是拿錯就能解釋的嗎？”
布蘭登急忙說道：“真的是拿錯了，我拿完道具，趁著劇組還沒開拍，趕緊去了公共廁所的隔斷，要不是老布發現的早，我可能把自己搞死了。”
這話聽起來有些道理，布蘭登的所作所為更像是工作失誤，而不是故意為之。
但被迫害妄想癥晚期患者馬丁一個字都不相信。
哪怕他看著布蘭登不像撒謊。
格拉漢姆說道：“你不適合再留在劇組工作，我會讓人與你的經紀人和經紀公司溝通。”
“金先生！”布蘭登想要說話，卻被格拉漢姆打斷了：“這是一次非常嚴重的事件！”
布蘭登臉色蒼白，這玩意在好萊塢從來不是問題，但因為這玩意給劇組帶來問題，后面很難再找到工作。
馬丁把手機遞給布魯斯，隨即離開了病房。
布魯斯最后出來，撥打了報警電話。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