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娜,起床了。”
希娜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到夏明正掐著她水嫩柔滑的臉蛋叫她起床。
清晨的陽光熹微,金色的光透過晨霧穿過格子玻璃,映照出一種朦朦朧朧的美好氛圍。
希娜眨了眨眼睛,眼神與微笑瞬間帶上,那股包容慈愛的圣潔氣質一瞬間也隨著晨光的照進籠罩她身上。
她一邊自如的起床穿好衣裳,一邊溫和端莊的向夏明道謝。
五天前,這位名叫夏明的先生,或者說少年,忽然在教堂里找到自己提出請求說想要在自己房間里住下。
為了幫助陷入困頓迷茫的他,她理所當然的答應了。
少年便把照顧她一事作為報答,每日為她做飯,為她洗衣,為她操勞工作,關心她的身體,關心她的心情。
希娜沒有拒絕。
畢竟她從來都不會拒絕。
走到桌邊,熱氣騰騰的烤面包和牛奶已經在桌上擺好,面包還被夏明細心的切成了幾塊,方便她拿取,牛奶也加了糖,因為他說這幾天他發現加了糖的牛奶自己會愿意稍微喝得更多一些。
她在安靜的用餐時,少年就靜靜的坐在桌邊撐著手肘看著她,時不時幫她整理一下衣服上的扣子,撥弄她散亂開來的頭發,雖然其實根本就沒必要整理,因為為了成為一名完美的修女,她穿好的修女服上根本就沒有一絲凌亂,頭發也梳理的相當到位。
但這樣細心的溫柔,體貼的照料,是希娜自有記憶以來的十年時間里,從未有過的體驗。
從有記憶開始,她便被教導要成為一名遵循教義一心向善的修女,她平等溫柔的對待帕拉鎮的每一個人,認真努力的去幫助所有請求她幫助的人。
鎮里的人都很好,很善良,有什么矛盾和心事只要聽她一開導勸解就能很快解開心結走出煩憂,遇到什么困難麻煩向她請求幫助之后也總會真摯誠懇的向她道謝。
主教大人告訴她,她要成為一個完美的修女。
要圣潔端莊,要美麗善良。
她努力去靠近那樣的形象,去成為主教大人希望她所成為的模樣。
十年過去了,她的性格氣質乃至所有的一舉一動都如同一位完美的修女。
她受到所有人的尊敬與夸贊,走到街上,到處都能聽到人們對她親切的呼喊和真摯的感謝。
可他們卻又仿佛離自己很遠,那些真誠的面孔與道謝仿佛一個個同質化的符號,每天都在她面前上演。
就連主教大人經常教導她告訴她要遵循教義,要成為一名合格完美的光明神座下的修女,他卻也從來不靠近她,不關心她,只是一味的說教。
“希娜,你的嘴角沾了東西哦。”
或許是因為吃東西時想得出神,嘴角上不知何時殘留了幾粒面包屑和奶漬。
夏明伸出手指輕輕勾走這些破壞她完美形象的壞東西,毫不嫌棄的把這些壞東西統統放進嘴里吃掉。
“今天還要去告解室嗎?我來這里五天了,這里幾乎沒人來告解室訴說心事或是請求懺悔原諒,不如希娜給自己放個假,陪我去鎮上逛逛怎么樣?”
“……”
少年的笑容陽光燦爛,希娜的大腦陷入了宕機。
要成為完美的修女,自然不能就這樣翹掉自己的工作,雖然來告解室懺悔訴說心事的人很少,可萬一今天正好就有這樣需要她開解的人呢?
但她也不想拒絕夏明的請求,尤其是夏明那副期待的眼神,看起來就像是如果她不同意就會陷入失落困擾的境地。
他需要她的幫助……
“好了,既然你那么糾結的話,那么今天就先不去逛了,等會兒我去找老皮說一聲,讓他以后給你時不時放個假,就算是修女,也不能全年三百六十五天二十四小時都為了神明為了工作而活,也該有些自己的私人時間吧。”
“對了,你每天早上和那些修女們一起在教堂禱告吟唱的時候我也在,你的歌聲很好聽,以后可以也為我而歌唱嗎?”
希娜點了點頭,溫溫柔柔的應了下來。
吃過早飯之后,兩人一起來到教堂的大廳,希娜和幾名修女一起走到唱詩班的位置,主教大人帶領著神父們開始向教堂中央那座沒有面目的雕塑行禮。
前來的鎮民們也被這種莊嚴肅穆的氣氛所感染,跟著一起行禮,一起隨著神父念誦的頌詞開始禱告,伴著修女們低吟圣潔的歌聲。
夏明來這里五天了。
有了上一次的教訓,他并不打算直接正面逼問老皮爾遜。
他一邊用同樣的方式住進了希娜的房間,每日試探著嘗試喚醒著這位人偶大姐姐的自我意志和情緒,一邊偷偷的在暗地里觀察整個教會的神父修女們,觀察老皮的行動。
這五天的時間里,夏明發現帕拉鎮的人真的都很淳樸善良。
這里幾乎很少發生爭斗沖突,就算是鄰里間發生了矛盾也幾乎很快都會各自謙讓解決,民風簡直淳樸到不可思議。
那些神父修女們也沒看出有什么不對勁,都在認真的完成自己的工作,宣揚教義,引導人們向善,時不時出面幫忙解決一些矛盾糾紛。
就因為這個小鎮偏僻遠離大城市,連網絡都沒有架設到這里,再加上這個光明會的引導,所以這里才像是一片世外桃源?
可是每個夜晚夏明趁著希娜睡著后偷偷溜出房間,都能看到漆黑而深邃的教堂大廳里,老皮手握著十字架對著那尊面目模糊的雕塑痛苦猙獰的低聲訴說些什么。
殘月透過那些彩繪的玻璃窗投下清冷模糊的月影,老皮爾遜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像是被扭曲成某種猙獰的怪物。
他手里的十字架發著淡淡的光亮,那些鑲嵌在教堂穹頂的彩繪的玻璃窗上似乎也有紋路般的光亮微微亮起。
那是輕微流動的靈能散發的微光。
一個巨大的靈術大陣構筑隱藏在整個教堂的建筑結構里,夏明每次都不敢多待,只是遠遠看著。
他想起了教會里那些同希娜一樣包容而善良的神父修女,想起了小鎮上那些淳樸善良,總是掛著和善微笑向他問好的鎮民。
想著想著,記憶里他們臉上的模樣和五官面貌逐漸消失抹去,變成了沒有面孔的人偶模樣,那些人偶臉上寫著一個個標簽,一個個設定。
他的心里已經有了某些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