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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九章 汾國的天

  蘇牧沒有向齊秋隱瞞的打算。

  他并不知道明王寺的存在,更不知道明王寺和飛仙盟的恩怨以及和道門的恩怨。

  他給自己的定位就是一個飛仙盟的修士,甚至自己的命都是飛仙盟的修士給的,特別是眼前這個頂頭上司給的。

  就算是齊秋不問,他都會找一個機會主動的說出來。

  遇上了自己不能夠理解的事情,第一選擇當然是向師長求教。

  齊秋在他心中,就是師長一輩。

  “在顏渥將金剛降魔鐲祭出來之后,我腦海里就看到了很多的畫面,也多了很多的知識……”

  蘇牧開始向齊秋詳細認真的說起了自己的情況,只要是能夠記得的,就沒有一點遺漏。

  他不想向齊秋隱瞞。

  另外一點,他也不是一個小孩子了,能夠知道,隱瞞的代價是什么。

  只要讓飛仙盟知道他有所隱瞞,這天地之大,大概就沒有了他的容身之處。

  這個世界確實很大,可是人族的世界就只在那個小小的汾國。

  顏渥是他的好朋友,在他來到汾國之前那幾十年怎么過去的,顏渥講過很多。

  蘇牧一點都不想過那樣的生活。

  而且他自己也排斥那樣的情況,不想莫名其妙的變成一個自己不了解的怪物,在他看來,那種情況跟被人奪舍沒有什么差別。

  擁有了強大的力量,自己卻變得不是自己了,那對他來說又有什么意義?

  他還想著有朝一日能夠再見到邱瑤,當然不希望別人的思維來控制自己。

  如果聯盟能夠幫助自己解決那樣的問題,那就更好。

  所以,還是坦誠一點比較好。

  他的坦誠讓齊秋很滿意。

  齊秋當然不希望自己欣賞的人變成聯盟的敵人。

  他能夠感應到蘇牧沒有騙自己。

  這也說明現在的蘇牧還是他熟悉的那個蘇牧,并沒有變成明王寺的高僧。

  以后會不會變成明王寺的高僧他不知道,但至少現在不是。

  他也能夠感覺出來,蘇牧并不想變成那樣。

  “我耗盡了所有的法力和神識,才斷開和那一件法寶的聯系,以后我不想再碰到那件法寶了。”

  最后,蘇牧這樣對齊秋說道。

  想到當時的情況,他還心有余悸。

  如果不是當時決斷得快,說不定就已經被那個金身佛陀給融合了。

  齊秋聽完他說的那些話之后,沉思了很久,說道:“不去觸碰那件法寶是對的,誰也不知道里面有沒有什么陷阱。你這件事情我會向聯盟反應,看有沒有人來幫助你。”

  要是有辦法讓蘇牧斷開和明王寺的關聯,那當然是最好的。

  他還向整支隊伍都下達了命令,這件事情以后都不要討論了,回去之后也不要向任何人說起,違令者逐出飛仙盟。

  逐出飛仙盟,那可是很重的懲罰。

  下達這樣的封口令,當然不是為了隱瞞事實,而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特別是不能夠讓明王寺余孽知道這件事情。

  要不然誰也不知道以后會不會發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如果那些明王寺余孽知道蘇牧很有可能是一個明王寺高僧的轉世之身,他們不可能不采取行動。

  這件事情他肯定會向聯盟匯報。

  聯盟會做出什么樣的處置,那就不是他能夠干預的。

  他能夠做的也就是盡量的給蘇牧說好話。

  接下來的巡邏時間里,并沒有發生什么危險的事情。

  大多數情況下,他們的巡邏都是很安全的,因為更為強大的妖獸已經被飛仙盟和天青山的聯合巡邏隊伍給清除掉了。

  之前他們遇上的三頭八階妖禽,那屬于特殊的情況。

  巡邏任務完成之后,隊伍返回汾國勝峰城防區,齊秋都沒有拿收獲的妖獸材料去兌換修煉資源,就先去了飛仙城,求見了恨堂堂主葉濱,向他說起了蘇牧的事情。

  葉濱是化神中期的修為,和飛仙盟現任盟主齊晉是同代弟子,而且他也是呂青蘿的徒弟。

  他是恨堂堂主,蘇牧是恨堂弟子,蘇牧身上發生了那種奇怪的事情,當然需要向他來稟報。

  齊秋現在只是一個小小的防御營統領,還夠不到齊晉這樣的存在,只能夠找葉濱。

  要說別的恨堂弟子,葉濱未必有多深的印象,可是說到蘇牧,他可一點都不陌生。

  蘇牧在恨堂是表現得特別出色的那幾個弟子之一,又是第一個進入到戰堂防御營的,本來就比別的弟子要顯眼很多。

  最讓人印象深刻的問題還是葉濱知道蘇牧修煉的不是聯盟傳授的,而是玉都派的。

  而這件事情,還得到了師祖寧少陽的特別許可。

  葉濱從齊晉那里就知道了寧少陽知道蘇牧這個人,還多次過問他的情況。

  那就很不一般了。

  齊秋這一次匯報的事情他非常的重視。

  以前不知道為什么師祖會關注那么一個挺普通的弟子,現在聽到齊秋的匯報,他覺得他明白了。

  ——應該是師祖當初就知道蘇牧是明王寺高僧的轉世之身,所以才特別的關注。

  甚至他懷疑蘇牧修煉都是師祖的安排——不相信蘇牧這個明王寺高僧的轉世之身,所以才不讓他修煉聯盟的最高功法。

  這樣就算是蘇牧覺醒宿慧之后對聯盟有破壞,也不會造成太大的破壞。

  聽完了齊秋的匯報,葉濱皺著眉頭對他說道:“這件事情很大,關系到的明王寺,我也不能做主,要向盟主匯報。”

  這確實不是小事。

  齊秋明白這個道理。

  不然他也不會過來匯報了。

  但他還是忍不住對葉濱說道:“蘇牧他自己是抗拒那種事情的,他甚至都不想再碰那件法寶,當時他也是為了拯救大家才做那樣的事情……”

  “我知道了,”葉濱知道齊秋的想法,對他說道,“你要相信聯盟會做出最正確的處置。”

  “我明白。”齊秋說道。

  他當然相信聯盟。

  他也只能夠相信聯盟。

  從飛仙城回來,他還是有了一些心事,整個人都不是那么的快樂。

  在出去執行巡邏任務的修士分配收獲物資的時候,排成戰陣之后獵獲到的妖獸,每個人都有份,都分得一樣的份額。

  在此之外,每個人獵殺的妖獸都歸自己所有,屬于自己的收獲。

  那三頭八階妖禽死的時候雖然已經布下了戰陣,可是戰陣并沒有發揮作用。

  發揮作用的是顏渥的金剛降魔鐲,還有驅動這一件法寶的蘇牧。

  所以在分配上面,由齊秋作主,將那三頭八階妖禽作為蘇牧和顏渥二人的共同收獲,讓他們兩個人平分。

  發揮作用的法寶是顏渥的,他當然有份。

  而蘇牧作為驅動這一件法寶的人,當然也應該有份。

  這樣的分配也沒有引起多大的反對。

  畢竟大家都知道,如果沒有這兩個人,不只是那三頭八階妖禽與他們無關,甚至他們的命能不能夠保得住都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被那三頭八階妖禽豬殺的五頭七階妖獸,則算作了大家共同的收獲,所有過去的人都參與分配。

  顏渥和蘇牧都主動的表示退出這五頭七階妖獸的分配。

  能夠兩個人平分三頭八階妖禽,對他們來說已經是意外橫財。

  如果齊秋一定要將那三頭八階妖禽當做大家共同的收獲,也不是說不過去。

  他們已經得到了齊秋的照顧,在七階妖獸那里,就沒必要再參與進去了。

  一頭八階妖禽的價值,就已經超過了那五頭七階妖獸的價值。

  兩個人得到了最大的好處,已經是心滿意足了。

  他們修為還是太低了一些,甚至連處理那三頭八階妖禽的能力都沒有,只能整個的賣給了聯盟,然后兩個人平分靈石。

  顏渥就向蘇牧提到了金剛降魔鐲的事情,對他說道:“這件法寶在我手上反正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你能夠發揮它的作用,要不我就送給你吧。”

  這一次出去執行任務分到的那些靈石,讓他可以購買幾件極品防御法寶,對他來說,比金剛降魔鐲還要更好用。

  金剛降魔鐲在他手中就是一普通的極品防御法寶,還不如送給蘇牧,以后一起出去執行任務,安全上面有著更大的保障。

  就算是白送,他都愿意。

  蘇牧驅動金剛降魔鐲的威能,大家都看在眼里,翻手之間就捏死了三頭八階妖禽,比一座戰陣還要有用。

  他想著蘇牧不可能拒絕這樣的機會。

  可是沒想到蘇牧聽到他的建議之后,連連搖頭:“那件法寶還是你留著用吧,我可不敢再使用了。”

  “為什么?”顏渥不解,“你能夠發揮它的作用,擁有它連八階妖獸都可以輕松鎮殺,為什么不用呢?”

  蘇牧苦笑:“我怕再用一次,我的命都要交代在那里了,你忘記了我用了那件法寶之后的情況嗎?”

  顏渥想起當時的情況,捏死了那三頭八階妖禽之后,蘇牧就暈過去了,過了十幾天的時間才調養過來。

  他不知道那是怎么個情況,想來應該是使用那樣的法寶對自身的消耗太大。

  可他還是說道:“但你也不挺過來了嗎?擁有著那件法寶以后,遇上了強大的妖獸,也有了自保之力,等于多了一條命,豈不是更好?”

  蘇牧還是搖頭,一臉的心有余悸:“不了,不了,我怕再有一次我的命都要交代在那里。以后你不要在我面前使用那件法寶,我真的是怕了。”

  他不是怕自己的命要交代在那里,他是怕自己的身體被莫名其妙的東西給控制。

  顏渥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但是看到蘇牧那么堅持,想著他肯定是有著自己的原因,也就沒有再提這件事情了。

  不過心中還是有著一些遺憾的。

  蘇牧這一次雖然得到了很大的收獲,可是心中實在是缺乏歡愉之意。

  他感覺到這件事情還沒有過去。

  齊秋當時對他的態度他現在還記得,雖然不知道是因為什么原因,但是知道那肯定是有著麻煩,而且是很大的麻煩。

  他懷疑自己有沒有能力扛過去。

  這是一個亂世,在這個亂世里,人族的生存空間被擠壓到了汾國這一片小小的地方。

  世界雖然很大,但是屬于人族的世界太小了。

  而飛仙盟在這個小小的世界里,就是至高無上的主宰。

  他知道他的命運要接受飛仙盟的安排。

  如果使用那件法寶會引起飛仙盟的不安,他的人生很有可能就到頭了。

  除了這一點,腦海里多出來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信息,也讓他感覺到相當的不安。

  他沒有主動的去接受那些信息,只是被動的看到了一些畫面,知道了一些東西。

  現在他不要說去主動地接受那些信息,就算是被動看到的那些東西,他都不敢去想。

  他怕了解多了,自己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那是一件很讓人恐懼的事情。

  對他來說,那就是奪舍。

  他不能接受那樣的事情發生。

  回來之后,他的心情一直都在忐忑之中。

  一方面擔心聯盟會對自己有著什么恐怖的處置,一方面又希望聯盟能夠幫助自己解決那個可怕的問題。

  就在這忐忑之中過了兩個多月的時間,突然有一天齊秋過來找他,對他說道:

  “蘇牧,今天你去一趟飛仙城,盟主府有人要見你。”

  盟主府是飛仙盟最高的權力所在地,也是汾國最高權力的象征。

  這樣的地方本來和蘇牧這個小小的戰堂修士扯不上關系的,現在竟然要蘇牧過去,明顯的不正常。

  蘇牧心里咯噔一下,忖道:“莫非是為了我驅動金剛降魔鐲的那件事情?”

  想一想,除了那一件事情,自己似乎也沒有什么值得盟主府關注的了。

  就是不知道盟主府讓自己過去到底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是要準備處置他,還是要準備幫助他。

  他看向齊秋,發現齊秋的眼神里隱隱的有著一絲擔憂,這讓他的心往下沉去。

  但他沒得選擇,只能夠乖乖的去飛仙城的盟主府。

  人族只剩下汾國這一塊地盤,而飛仙盟就是汾國的天。

  蘇牧沒有逆天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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