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齊秋看起來,那個人族修士在兩頭妖禽的夾擊之下明顯的落了下風。
想要逃卻沒有辦法逃走,那兩頭妖禽飛行速度很快,讓他每一次的突圍都沒法成功。
如果沒有外部力量的干涉,看他現在的樣子,最多只能夠支撐一兩個時辰。
路上遇到了人族修士和妖獸戰斗,該幫誰那就不用說了。
在齊秋的控制下,飛舟向那邊飛了過去。
到得近了,齊秋才感應到那兩頭妖禽是七階妖禽,而那個修士的修為已經到了元嬰大圓滿。
那是一個老修士,須發蒼蒼,氣血已經衰朽。
雖然法力高強,可是面對兩頭七階妖禽的攻擊,左支右絀,落了下風。
齊秋還感應到,那一個修士修煉的功法和他修煉的功法一樣,都是《太浩真經》。
而看其服飾,明顯的不是飛仙盟修士。
那么,就有可能是太浩門弟子。
或者是和太浩門有著比較深淵源的修真家族。
發現這一點之后,齊秋有那么一些猶豫。
如果是修真家族的散修也還罷了,就算是和太浩門有一些關聯,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下流落在外,顯然關聯已經不是很深。
可若是太浩門弟子……
雖然飛仙盟弟子修煉的都是太浩門功法,可以說得上是出自于太浩門一脈。
但是,他們的源頭,寧少陽的師父諸葛明珠都已經發出聲明表示和寧少陽斷絕師徒關系。
同時表示和寧少陽斷絕關系的還有寧少陽那個身為太浩門精英弟子的妻子許蓁。
當時兩份斷絕關系的聲明流傳出來,讓飛仙盟弟子很是感覺到了羞辱,使得他們對太浩門的感覺也跟著不好了起來。
另外一方面,他也覺得太浩門的弟子應該看不起飛仙盟,認為飛仙盟背叛的人族。
——這一點上,飛仙盟的弟子都會有一些自卑的感覺。
雖然留在飛仙盟的都認為在那種情況下飛仙盟也沒得選擇,他們的選擇并不能算是背叛人族,而是保護了幾億人族。
但畢竟是投靠妖族,不是多光彩的事情。
在這幾十年內新生的那一代,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彩鳳族是神族,那樣就算是加入到了飛仙盟,也不會認為這是一件多么恥辱的事情。
可是幾十年前的那一代,她們都知道彩鳳族就是瑤族中的一個族群,飛仙盟就是投靠了妖族,那種自卑感,那種恥辱感,是刻在了骨子里面的東西。
再不得已,那也是恥辱。
——在這一場浩劫中,作為人族修士還能夠好好的活著,這本來就是一種恥辱。
發現那個修士修煉的是太浩門的功法之后,齊秋就有一些擔心救了他之后會不會遭到對方的鄙視,討一個沒趣。
有那么一會兒的猶豫。
不過,很快就下定了決心——不要考慮那么多東西,現在是一個人族修士遇上了危險,同為人族修士,就應該過去相救。
于是,飛舟還是繼續飛了過去。
同時下達了命令,讓那些金丹修士準備好布陣。
這么一艘飛舟從遠方飛過來,那邊那個修士和兩頭七階妖禽當然也都發現了。
那個年邁的修士臉上現出很糾結的神色。
而兩頭七階妖禽里面的一頭,雙翅一展,就向著這一艘飛舟飛了過來。
這是一頭破壞力巨大的七階妖禽,齊秋可不能讓它的爪子抓到飛舟。
被它的爪子抓上一下,那飛舟就得毀掉了。
“列陣!”
他說了一句,飛舟的幾個艙門同時打開,里面所有的修士都飛了出來。
每個人飛的方向都不一樣。
每個人手中都拿著一件布陣的法器,在飛行的時候,就紛紛的激發出來。
還在空中,就布出了一座覆蓋面積達到數十里方圓的大陣。
齊秋作為這一座戰陣的指揮者,手中持著一桿大旗,飛在戰陣最高處。
大旗一揮,已經調動了大陣的力量,
一片迷霧之中,無數的妖獸虛影出現,咆哮著沖向了那一頭飛過來的七階妖禽。
同時,整座大陣也在他的帶領之下向前方快速的移動。
這是一座施展起來可以抵抗兩頭八階妖獸大陣,現在只是對付一頭七階妖禽,當然不會有什么問題。
那一頭七階妖禽才飛過來,就被那無數的妖獸虛影給困住撕咬,沒過片刻,便死于陣中。
另外一頭七階妖禽見勢不妙,沒有繼續沖過來,而是揮舞著翅膀遠遠的逃走了。
齊秋他們的這一座大陣是以防御為主,擁有著一定的攻擊力量,但是因為布陣的主要是金丹修士,他們移動的速度并不快。
用最快的速度也不可能追得上七階妖禽。
這個是他們的短板,這是沒有辦法解決的。
這座戰陣最能發揮戰斗力的情況就是埋伏在那里,讓敵人進攻過來,在敵人進入到他們的大陣覆蓋范圍之內后,再激發大陣,困住敵人。
可現在是要救人,就沒有辦法那樣從容布置,只能夠這樣。
不管怎么說,他們也達到了他們的目的,將那個元嬰大圓滿的修士給救下來了。
另外一頭七階妖禽飛走之后,齊秋也沒有向那一個修士飛過去。
他不知道人家會不會看不起他們這些飛仙盟的修士,不想湊過去自討沒趣,而是收整陣形,讓手下這些修士回到飛舟上去。
那一個修士臉上神情也有一些糾結,糾結了片刻,還是飛了過來。
遠遠的就向他們道謝:“在下散修顏亮,謝過諸位道友救命之恩。”
齊秋聽到“散修”兩個字,知道人家是在表示自己并不是太浩門的弟子,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人家都已經做出了這樣的說明,那就不可能對著他們擺大派弟子的譜。
心情輕松了一些,迎了過去,含笑說道:“原來是顏道友。你我同屬人族,現在看到了顏道友有難,我們當然要出手相助。想來顏道友要是見到我們有困難,也會如此。”
雙方接近來,齊秋發現這個叫顏亮的修士已經非常的蒼老,看上去壽元不多的樣子。
他覺得也應該不是太浩門的弟子,很有可能是和太浩門有著很深淵源的修真家族弟子。
這樣的修士,氣血已經衰朽,不可能有著機會突破到化神境界。
看起來也不會有多少年好活的了。
元嬰大圓滿的散修還是挺少的,也許在分界線消失之前,就是某個修真家族的老祖,擁有著很高的權勢。
只是,分界線消失,妖族入侵,那些世俗界的修真家族都沒有能力抵抗,不知道被毀滅了多少。
想起來還是覺得有一些感慨。
那個叫顏亮的修士神識有一些復雜的看著齊秋他們,問道:“諸位道友,可是汾國飛仙盟的修士?”
“正是,”齊秋說道,“在下汾國飛仙盟戰堂西線勝峰城防區第三營統領齊秋。”
說完,又指了指飛舟那邊,說道:
“那些都是我勝峰城防區第三營的修士。”
“原來是齊統領。”顏亮又行了一禮,“多謝齊統領救命之恩!”
齊秋擺手道:“這個就不用謝了,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事情。”
又問:“顏道友可曾去過汾國?”
他這么問是正常的。
因為現在道門各派之外,對人族來說唯一的安全的地方,那就是汾國。
大批的散修都涌入到了汾國。
也只有在那里才能夠獲得休養生息的時間,同時可以交換更多的修煉資源。
不進入到汾國避難,那就只能永遠在妖獸的追擊之下躲藏,活下來的幾率很小,而且會相當的辛苦。
修煉上面也就不要想著有多大的進展,根本就沒有什么資源可以修煉的。
齊秋覺得顏亮應該也是進入到了汾國的修士,這一次可能是仗著自己元嬰大圓滿的修為出來獵殺妖獸,跑得太遠了一些。
顏亮臉色一窘,說道:“聽說過汾國以及飛仙盟的大名,只不過沒有去過。”
齊秋愣了一下:“分界線消失三十多年的時間,你從來沒有去過汾國?一直都在外面躲避著妖獸?”
顏亮點了點頭。
“為什么?”齊秋表示不能理解。
顏亮深深的嘆息了一聲,臉上現出一絲悔恨之色,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實不相瞞,分界線消失的時候,我是在蒼溟大陸最東方。”
齊秋恍然:“那個時候很多散修都認為最東方還是比較安全的,都跑到了那里去。可是他們還是低估了妖族的實力,只是幾年的時間,整個蒼溟大陸都已經成為了妖獸的世界。幾年之后有很多散修從東邊又跑到了我們汾國來避禍。”
顏亮道:“我當時就是一念之差,沒有過來,結果我的家族就毀在了妖族之手……”
說著臉上顯出深深的懊悔之色。
為什么一念之差,這個齊秋倒是能夠理解。
有一些家族是因為看不起飛仙盟投靠妖族,也不大信任已經投靠妖族的飛仙盟會保護這些人族修士。
還有一些家族也有著現實上的考慮。
那就是整個家族的搬遷實在是太困難了。
飛仙盟現在擁有數量比較多的飛舟,進行遠程的搬遷還是很方便的。
可是世俗界的修真家族有幾個擁有這種東西的?
一個修真家族最少也得幾千人口,多的甚至有上百萬人口,雖然號稱是修真家族,但是凡人更多。
要他們跨越百萬余里的路途,從蒼溟大陸的最東方搬遷到最西方,那個難度太大了。
——當年那些逃到汾國的散修,也沒有整個家族整個家族逃過來的,那種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除非舍棄大部分的家族子弟,只帶著最精英的那一部分修士搬遷。
不然就沒有成功的可能。
但是舍棄大部分甚至是絕大部分家族的子弟,這樣的決定也很難做出來。
人心都是肉長的,沒有幾個人能夠絕情到那種地步。
而在那種情況下,根本就不允許猶豫,猶豫就可能面臨著整個家族的覆滅。
齊秋也沒有問顏亮到底是因為什么原因才一念之差,這要是問起來人家是因為看不起飛仙盟投靠妖族,那大家都挺尷尬的,還不如不問。
他也嘆息了一聲,說道:“妖族入侵,對我們人族犯下了滔天罪行,這筆血債,我們遲早都要討回來的!”
顏亮有一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們……也要和妖族對抗嗎?”
齊秋心里有一些不爽,說道:“分界線消失這么多年,我們飛仙盟斬殺的妖獸數量是最多的,我們飛仙盟保護的人族數量也是最多的。道門各派在這方面都沒法和我們相比,我們對抗妖族的決心,這個是不容置疑的。”
顏亮又拱手道:“失敬了。”
猶豫了一下,又問道:“齊統領,現在汾國還接受散修過去避難嗎?”
問這話的時候,臉色頗有一些尷尬。
“當然接受,”齊秋道,“道門不愿意承擔的事情,我們還是愿意承擔的。”
顏亮道:“齊統領能不能稍等一下,容我找到我幼孫,和你們一起去汾國?”
這等于是請求齊秋這一支隊伍護送著他們去到汾國避難,他知道這是一個不情之請,可是要他單獨的上路,還真沒有那個膽氣。
這個世界很不太平,他沒有那么強大的自保能力。
齊秋愣了一下:“你還有一個孫子在這里?”
顏亮臉現苦色:“就只剩下他一個了……”
齊秋知道這種經歷了家族覆滅的人,心情到底有多難過,不忍多問,說道:
“我們可以陪著顏道友一起去。”
不管這一個修士以前到底是不是因為看不起飛仙盟而不愿意投靠過來,可是現在人家都已經落到了這樣一個地步,已經相當的慘了,他真的不忍再說什么。
邀著顏亮上了飛舟,然后在他的指引之下,向大山深處飛去。
向大山深處飛了兩三百里,到了一座山谷降落下來,顏亮從飛舟里出來,飛向山谷中的一道石壁,手捏了個法訣,往前一揚,石壁上面出突然出現了一個洞穴。
他就在洞口外面叫道:“顏渥,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