岐山大營。
沈無相第一時間收到了元明輝那邊發來的軍情信息,秦劍一和蠻族聯軍正大舉向黃金城發起進攻。
“蠻族和秦劍一是怎么搞到一起的?”
沈無相表情凝重,對這個消息很是震驚。
這畫面.
怎么有種唐厲又回來了的感覺?
“蠻族恨我們鳳凰人入骨,多次錘殺我方談判使者,怎么會幫助秦劍一呢?”
“秦劍一的天狼軍不是被困在昭陵嗎?什么時候離開的?這是不是李德志和曾開天的失職?”
“他們是怎么越過獨山的?獨山守軍呢?守夜人呢?獨山將領都是干什么吃的?”
軍事府的幕僚們議論紛紛,顯然,突發狀況打破了他們之前的軍事部署。
因為有獨山之險,以前,他們并沒有一支專門的部隊用來防范北疆門戶。
獨山守夜人便已經履行了這一職責。
沈無相是個專行霸道的人,不待大家討論出一個結果,就已經開始發布命令:
“王伯韜,立即和元明輝那邊聯系,詢問是否需要支援。無論如何,黃金城不容有失。黃金城丟了,讓他提頭來見。”
“是。”
“謝道昀,和獨山守軍那邊進行聯系,詢問荀樸到底是什么情況,為何任由蠻族和秦劍一的部隊越過獨山。”
“是。”謝道韻領命,又問道:“如果獨山那邊沒有回復呢”
“那你就親自帶人過去瞧瞧。活著還是死了,總得有個準信。”
“是,軍相。”
“沈弘,你率領麾下的三萬玉溪軍前往昭陵戰區進行支援,盡可能的壓縮他們的活動空間。”
“秦劍一的天狼軍離開,昭陵區域必然空虛孱弱.如果能夠一舉將他們擊潰,我給你們記大功。”
“是,軍相。”沈弘站起身來,朗聲應道。
大家心里都很羨慕,如果沈弘能夠趁機拿下昭陵,這可是天大的功勞啊,給個少將都不意外。
沈弘是沈氏遠房,這好事果然都落到沈家人頭上去了。
“其它人隨時待命,散會。”
沈無相說完,轉身就走。
進入自己的書房,軍師孫射虎已經在此等候。
“軍相,蠻族當真和秦劍一搞到一起了?”孫射虎出聲問道。
“我這里有衛星拍攝下來的高清畫面。”沈無相把手里的文件夾遞了過去,出聲說道:“沖在前面的是蠻族特有的食鐵獸.高空上飛行的也確實是秦劍一的天狼軍,那些星碟戰機上面都繪有天狼的圖案。”
孫射虎接過文件資料看了一陣,說道:“不應該啊.蠻族恨人類入骨,又怎么可能接受招安?”
在帝國很多人眼里,蠻族是一個特殊的種類,不隸屬于‘人’。
很多人叫他們‘野人’或者‘惡鬼’。
所以,鎮守蠻族的獨山也被稱之為鬼山。
一入鬼山,十去九不返。
“我也覺得有些奇怪。”沈無相眼神冷冽,沉聲說道:“蠻族不過萬,過萬不可敵。”
“一旦這些皮糙肉厚的家伙,裝備上帝國先進的盔甲武器,想要殺死他們就很困難。而他們給我方軍隊城池帶來的卻是毀滅性的打擊。”
“正是如此。”孫射虎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出聲說道:“當年逆匪唐厲以這些蠻人為先鋒,便是看中他們的破壞力和靈活性。”
沈無相瞥了孫射虎一眼,沒有接茬。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鳳凰人和蠻族的仇恨源頭,當年正是他親自動手囚禁蠻族首領,下令大肆屠殺蠻族精英,這才導致雙方勢成水火。
后來發現事情不可控的時候,他又下令對蠻族所在的獨山區域進行‘核打擊’。
雖然破壞了他們的生存環境,可是.
他們竟然在那樣惡劣的環境下生存了下來。
直到現在還在給帝國軍隊帶來麻煩,成為他前進路上的攔路熊。
實在是可恨之極。
早知道就出動大軍將他們殺光,永絕后患。
可惜啊,自己當時還有其它的一些念頭,所以一直把它們給留著,養寇自重。
孫射虎自然知道這一段公案,卻也并不擔心沈無相因此就對自己生出嫌隙。
沈無相胸有丘壑,他能夠接受更加激烈的諫議。
只要你說的有理有據,能夠讓他信服。
“蠻族和秦劍一的天狼軍出現在黃金城,獨山守軍缺失,這著實詭異。”孫射虎看向沈無相,出聲說道:“是否和獨山那邊有過聯系?”
“已經吩咐下去了,應當很快就會有結果報上來。”
“軍相,沈家兒郎沈清平不就在獨山鎮守嗎?聽說現在已經成為一軍的領軍將軍軍相何不著人和他聯系一下?”
沈無相表情一愣。
他都忘記沈清平這個人了,這小子竟然已經做到領軍將軍的位置了?
看來在獨山表現的還不錯嘛。
沉吟片刻,出聲說道:“我讓人和他聯系一下,問問獨山那邊到底是什么情況。”
沈無相身份特殊,他自己是不會主動聯系家族里面那些出外歷練的兒郎們的。
因為這會讓人浮想聯翩。
當然,沈星瀾例外。
沈清平在家族內部表現不佳,還因為犯一重大錯誤被沈伯漁給發配出去了。
沈無相每天事務繁忙,日理萬機,又恰逢沈氏上位的關鍵時刻,哪會把心神放在家族內部一個不孝子身上?
話音未落,便有機要秘書敲門而入,行了軍禮之后,朗聲匯報道:“報告軍相,謝道韻將軍和獨山大營進行聯絡,那邊無人應答.他又聯系獨山首長荀樸和各大領軍將軍,直到現在還沒有成功,謝道韻將軍現在已經在趕赴獨山的路上了。”
沈無相和孫射虎對視一眼,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獨山守夜人全軍覆沒?
獨山戰區落入敵人之手?
獨山。
議事大廳。
沈清平看著不停閃耀的來電顯示,沉沉的嘆了口氣。
幸好電話早就已經被他靜音,不然腦袋都要炸掉了。
他倒是想要和其它領軍將軍一樣,把通訊系統全部關閉但是他不能那么做。
因為他要隨時和唐匪那邊保持聯系。
想及此處,心里就苦澀不已。
他被唐匪給坑慘了。
唐匪對蠻族部隊進行過改編之后,便讓自己以領軍將軍的名義召集獨山高級將領會議,說有緊急軍務要和大家商議。
沈清平便向獨山區域最高軍首長荀樸進行匯報,荀樸不疑有它,畢竟,這種軍事會議是經常開的。
大家有什么想法建議暢所欲言,獨山軍區不及其它地方,大家都是一群不受上面重視的‘可憐人’。
也正因為有這個共同點,將軍參謀們相處的都非常不錯。
時不時的還聚在一起吃個小火鍋,喝個小白酒。稱得上是患難與共了。
沈清平上午作了匯報,荀樸便召集所有的高級將領在當天下午三點鐘開會。
他們開會的時間也一般都是選擇在白天,晚上要時刻提防蠻族進攻,全軍戒備。
沈清平他們剛剛在會議室坐定,唐匪和小胖就沖了進來,嚷嚷道‘你們都被包圍了’。
然后,沈清平便不得不把軍首長荀樸和各領軍將軍高級參謀等人全部給‘控制’了。
“沈清平,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干什么?你是在叛國?”
“任由蠻族跨越獨山.你知道他們會給帝國帶來多大的破壞?你知道他們有多恨我們鳳凰人嗎?”
“你趕緊把我們放了,讓我們去追擊蠻族不然大家得一起死。”
大家瞪著沈清平,吼得嗓子都嘶啞了。
沈清平轉過身去,一臉諂媚的笑著,說道:“來,各位兄弟,我敬大家一杯.從中午到現在都沒吃過飯,都餓壞了吧?趕緊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我特意讓人做的灘羊火鍋,這可是從獨山上抓的野山羊,和城里吃得味道完全不一樣.鮮著呢。”
荀樸看向沈清平,說道:“想要請我們吃火鍋.那也先把我們的手腳松開。手上還戴著電子鐐銬呢,怎么吃?”
“哦哦.”沈清平像是剛剛才想起這樁事情似的,連連點頭,說道:“來,長官,我喂你吃。”
又對其它將軍參謀身后的衛兵吩咐道:“都沒聽到嗎?快喂各位長官吃東西。”
這些親衛立即抄起筷子,將涮好的灘羊肉喂到長官們的嘴邊。
“沈清平,你瘋了?想要燙死老子?”
“沈清平,你死定了.就是把官司打到帝國軍事委員會,我也要告你一狀.”
“我們定要記住今日之恥.荀長官,你怎么吃了?”
荀樸一口吞下沈清平喂來的灘羊肉,在嘴里仔細的咀嚼著,然后喊道:“來口酒。”
于是,沈清平便把倒好的酒杯端到他的嘴邊。
“要什么杯子?拿壺喝。”荀樸說道。
沈清平趕緊放下酒杯,拎起酒壺送到荀樸面前。
“舒坦。”荀樸一口氣喝了半壺,這才滿足的漬了漬嘴,看向沈清平問道:“剛才那小子是唐匪吧?唐厲的兒子?”
“是的,首長。”沈清平一臉尷尬的應道。
唐匪的身份特殊,他現在的身份更加特殊 在場的都是自己的老首長老兄弟,以后自己在獨山這塊是無法立足了。
不趕緊跑路,怕是要被這些人給生吞活剝了。
“唐匪帶著蠻人和秦劍一去搶你們沈氏的地盤.你就這么放他們過去了?”
沈清平不應,又給荀樸涮了塊肉。
荀樸用嘴巴接下,把羊肉吃完之后,若有所思的看向沈清平,說道:“看來你心里已經做出選擇了。”
“我只做我認為對的事情。”沈清平出聲說道。
“什么是對的事情?你這是愚蠢之極。”
“等到上面追究起來,我看你怎么活命。”
“你以為你是沈家人就能夠逃過一劫.你把我們害慘了。”
眾人看到沈清平死不悔改,更是氣憤不已。
荀樸便看向在坐的參謀將領,出聲說道:“沈清平都不著急,你們生那么大氣干什么?”
“你們沒看到嗎?帝國長公主鐘余秀雪都來了他們打他們的,跟咱們有什么關系?”
“我們這些人的職責是鎮守獨山,守護蠻族不能侵犯.公主要帶蠻人回去,我們又能怎么辦?”
“我們這些年沒少和蠻人打交道,名義上來殺鬼.實際上,我們困居獨山幾十年,又和那些惡鬼有什么區別?”
“我老了,不愿意想那些有的沒的.我就想著,人生得意須盡歡。有肉吃,有酒喝,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眾人沉默不言。
若是沒有犯點事,誰愿意到獨山來?
有了獨山,便是有今日沒明日.
現在出了這檔子事,獨山失守,可能等待他們的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看到眾人被自己說的臉色難堪,荀樸大聲呼吁 “來,諸君,同飲一杯。”
沈清平趕緊拎起酒壺送到荀樸面前。
他沒想到荀樸會幫忙說話,作為一軍之長,獨山戰區的最高軍事負責人。如果他能夠站在自己這邊的話,沈清平所要承受的壓力就小了許多。
其它親衛也趕緊把酒壺送到各領軍將軍和參謀嘴邊。
眾人面面相覷。
然后,有一人喝了,第二人喝了,越來越多的人喝了。
“謝謝。”沈清平也拎起酒壺,說道:“我敬荀長官和各位兄弟一杯。”
說完,將酒壺里面的白酒一飲而盡。
荀樸看向沈清平,說道:“清平,這肉我們也吃了,酒也喝了就是吃喝得太不爽利了些。”
“你把鎖拷給我們打開,讓我們自己斟酒吃肉,豈不痛快?”
“首長,我相信您和兄弟們,但是唐匪不相信。”沈清平一臉為難的模樣,說道:“電子鎖拷的密碼是唐匪設置的他說等到他回來,自會幫各位長官開鎖。”
荀樸懵了一會,然后便開始破口大罵起來。
其它參謀將軍也立即響應,罵聲如潮。
那小子要是回不來了,他們就得一直這么帶著鐐銬生活?
吃飯喝酒也就算了 拉屎撒尿怎么辦?
唐匪小子,我等與你不共戴天。
黃金城。
城主官邸里,趙德樸一直在關注著外面的狀況。
“報,敵軍現在距離第一防線三百里。”
“報,敵軍現在距離第一防線一百五十里。”
“報,敵軍現在距離我們五十里”
“報,敵軍在第一防線前面停了下來。”
趙德樸表情一僵,不確定的問道:“停了下來?”
“是的,停了下來。”
“他們沒有發動進攻?”
“確實沒有發動進攻。”
“奇怪。”趙德樸思考問題的時候,喜歡在空闊處走來走去:“難道他們擔心自己難以取勝,所以在第一防線前就停了下來?”
“沒道理啊,蠻人兇狠愚鈍,根本就沒有畏懼之心再說,高空之上還有天狼軍的炮火支援,沒道理試都不試,便停了下來。”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難道他們接到了撤軍的命令?還是說在等待支援?還有什么人能夠給與他們支援?”
“也沒道理。蠻人好不容易越過獨山,秦劍一也得到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怎么可能輕易錯過?”
“定然是發生了什么我們尚且不知道的事情.”
一群城府屬官圍繞在趙德樸的四周,看著他在這巨大的觀戰室里走來走去,嘴里念念有詞。
正在這時,巨大的觀戰屏幕上,突然間出現了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酷酷女孩兒。
她在鍵盤上一陣敲擊,然后冷聲說道:“好了。”
于是,屏幕上便轉換成另外一張清麗高雅的熟悉面孔。
“鐘余秀雪.”
“是公主殿下”
先是片刻的恍惚,然后便有人驚呼出聲。
“快來人啊,快來人.”
“我們的網絡被人入侵我們的監控屏幕被人掌控了”
“安全中心呢安全中心的人都死光了?”
鳳凰看著面前的亂象,沉默片刻后,聲如雨蕭,朗聲說道:“我是鐘雨秀雪,我要和趙德樸城主對話。”
趙德樸稍微沉吟,還是走上前來,說道:“我是黃金城城主趙德樸。”
他沒有行禮,也不知道如何稱呼鐘余秀雪.
雖然她是帝國公主,可誰都清楚現在帝國是由沈氏掌控,而鐘氏又是被沈氏趕出去的。
他仍然執以君臣之禮,眼前人多嘴雜,傳了出去,沈氏往他頭上安一個‘叛逆謀反’的罪名,那就要家毀人亡,吃不了兜著走了。
“趙城主,見到本公主為何不行禮?”鳳凰沉聲問道。
“亂臣賊子,意欲奪城,我如何行禮?”趙德樸狠聲說道。
他的心里是帶著氣的。
你們為什么要來黃金城啊?
你們為什么要欺負我一年老體衰的城主啊?
你不要過來啊 “亂臣賊子?我倒是要問問趙城主了,誰是亂臣?誰又是賊子?”
“你們心里有數。”趙德樸出聲反駁:“你和秦氏亂賊在一起,勾連蠻族,想要圖謀我帝國基業我豈能讓你們如意?”
“我是何人?”
“鐘余秀雪。”
“鳳鳴宮里又坐著何人?”
“.鐘天闕。”
“現在可曾改朝換代,帝國易主?”
這個問題趙德樸不敢答,也不能答。
雖然沈無相已經篡奪了軍政大權,但是,并沒有官宣天下。
他們沒說自己篡位,趙德樸怎敢自作主張替他們揚名?
“既如此,我哥是帝國儲君,我是君主的妹妹。那我鐘氏仍然是這帝國之主.趙城主,難道不應當獻上你的忠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