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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帝星飄搖熒惑高

  “大秦能停的徭役都有哪些?”

  車架行進之中,趙泗仔細盤算。

  目前大秦的徭役有正在打地基的阿房宮,北邊正在修建的長城,秦始皇陵,百越之地的城池修筑和道路建設,以及天下各地的馳道鋪設以及溝渠修建。

  這個時代是役兵制,也就是說,目前北境長城的三十萬駐軍,百越之地的六十萬駐軍,都算是徭役。

  加上南北二地的駐軍,天底下所有的徭役發動人數超過兩百萬。

  停哪些?

  停止北境長城的建設么?那長城軍團要不要裁軍?兵役也是役。

  停止南邊的百越征服計劃么?眼下的百越剛剛被征服,還尚未完全納入統治,城池道路都要重新修建,還需要大量人手開荒,才能夠真正意義上把百越納入大秦的統治之中。

  算來算去,趙泗發現。

  不影響大秦現狀且能夠停止的徭役,也就只有阿房宮的建設和秦始皇陵了。

  天底下各地的馳道也可以暫緩修建,溝渠鋪設可以稍微放緩。

  北邊三十萬,南邊六十萬是萬萬動不得的事情。

  “難怪始皇帝一直沒有明確表態……”趙泗恍然大悟。

  以趙泗目前和始皇帝的接觸來看,始皇帝絕對不會放棄匈奴攻略計劃和百越征服計劃。

  趙泗倡議停止徭役,無外乎就是建議始皇帝停止阿房宮的修建和秦始皇陵的修建。

  陵寢和宮殿啊!

  站在趙泗一個現代人的角度上來看,這兩件事或許是最無關緊要的事情。

  可是站在始皇帝乃至于文武百官的角度上來看,真的是這樣么?

  陵寢是人的安息之處,是靈魂的長眠之所,而宮殿更不用說,天子四海為家,非壯麗無以重威。

  現代人認為的面子工程,世界奇觀,對于古人來說是具有真實意義的。

  “暫緩修建呢……”趙泗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沉思。

  “有璞玉光環在,現在的始皇帝不過五十歲罷了,堅持鍛煉身體,活到八十問題應該不大。”

  “遷貴令執行結束,大秦就有足夠的人手和錢財了,暫緩個兩年時間,應該沒什么問題吧?”趙泗認真的想到。

  百越和匈奴那邊的徭役肯定不用想了,邊疆之地,戰機稍縱即逝,停不得。

  陵寢和阿房宮停個三年五載,趙泗認為問題不大。

  “大不了……到時候我來修嘛……又不是沒見過秦兵馬俑!”

  “回頭陵墓里面弄點澆筑點飛機坦克航空母艦,還能給現代人來點世界未解之謎……”

  擺在趙泗面前的問題其實很簡單。

  不降低徭役和賦稅,民憤無法平息,黎庶的心無法安定下來。

  黎庶之心不能安定,施行遷貴令就是給六國舊貴可乘之機,稍有不慎就是兵災之禍,甚至會釀成人間慘劇,大秦就算能夠取得最終勝利,可是受傷的終究還是千千萬萬的黎庶。

  “先從阿房宮和秦始皇陵這邊把徭役賦稅降下來。就能抽出手來料理六國舊貴,料理完六國舊貴,他們積攢的財富,他們畜養的奴隸,就會落在大秦的袋子里,到時候人手充足,國內安寧,錢財足夠,陵寢和阿房宮不是隨便修?”

  趙泗想了很久,最終認為這件事還是有可行性的。

  又不是無限期暫停,最多兩三年時間,把六國舊貴一窩端了,就能繼續重新修建,何樂而不為?

  “不過站在始皇帝的角度上來看……哪怕是暫緩兩年修建,想要做出決定,恐怕也殊為不易……”趙泗嘆了一口氣。

  畢竟……誰也不知道自己會何時死去。

  “況且,放在有些帝王身上,只怕寧愿停止百越和匈奴的征服計劃,也不愿意暫停陵寢和宮殿的修建。”

  趙泗可以肯定,遷貴令是始皇帝必然會施行的政策。

  也想清楚李斯臨走前對自己說的話。

  始皇帝已經看清楚了,徭役和賦稅降下來已經是板上釘釘了,只是始皇帝還沒有做出來最終決定,在哪里把徭役和賦稅降下來。

  趙泗現在再行提議,也無異于多此一舉。

  始皇帝,又怎么可能看不明白個中原因?只不過這個決定,對于始皇帝而言,也未必那么好做。

  一邊駕車,一邊自我反省,在想清楚其中緣由以后,趙泗意識到自己的屢次提議確實有些冒犯。

  也難怪李斯一直沒有提徭役賦稅的事情。

  今日李斯之所以開口,恐怕也只是為了幫助自己彌補。

  “倒是多虧了李相了……”趙泗搖頭失笑,意識到自己在政治這方面,確實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若不是自己有璞玉光環,深得始皇帝親近和喜愛,始皇帝也確確實實離不開自己,就自己這沒有半點心眼,不是李斯刻意提醒都想不明白的樣子,恐怕別人稍微給自己上點眼藥,就在不知不覺中觸怒帝王了。

  “這彎彎繞繞的……實在麻煩……”

  趙泗涉足官場不深,但已經初步感受到了其中疲憊……再一想日后自己還要主持遷貴令改革,和各種各樣的大能交手博弈,只覺得土都要埋到自己脖子上了。

  一路思索,駕攆直奔封田而去。

  趙泗下車,照常在田地之間行進,璞玉光環開到最大,以籠罩所有的農作物。

  又是一個月的時間過去,如今的小麥已經發了出來,綠油油的分外惹眼。

  水稻已經開始抽穗了,約莫著再有一個多月就能成熟。

  黍也已經長到了趙泗的腿彎處。

  小米眼看果食都快長出來了。

  大豆也已經長出了豆莢……

  “五谷啊……”趙泗看著地里的谷物發出了感慨。

  這里種著的,才是大秦真正的希望。

  “等這一批種子出來,以后的五谷可就要多出來一個稻了!”趙泗臉上帶著笑容。

  眼下大秦正在征服開發百越,恰好那片地方降雨量比較充沛,氣候比較宜人,挺適合播種水稻的。

  如今的稻子再加上趙泗璞玉光環的滋養,得出來的種子產量只會更高。

  以前的五谷是麻、黍、稷、麥、菽。

  等到這一批高產量水稻出產,隨著南方的開發,未來水稻晉升五谷可以說是板上釘釘。

  “不過五谷有六個嘛,很合理!”趙泗笑了一下。

  現在距離播種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

  小米生長周期比較短,已經快要到了收獲的時候。

  剩下的黃米大豆和水稻生長周期相近,估計著還要一個多月左右的時間。

  而小麥生長周期比較慢,估摸著都得趕上秋后了。

  “也不知道璞玉光環的影像能夠持續幾代,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是漸衰退的五代種。”趙泗蹲在低頭撫摸著小米穗喃喃自語。

  “只維持兩三代的話周期太短,剛剛推廣到了地方,就要開始產量衰退基因退化,如果一直維持高產沒有衰退,就怕被別的地方撿了便宜……”

  “五代以后開始衰退是最理想的,既能夠滿足大秦推廣地方,代代不窮,國庫充盈,又不至于因為糧種外流,讓他國占了便宜,甚至大秦還可以在糧食上做文章,以糧種鉗制他國。”趙泗認真的想到。

  可惜……璞玉光環的效果有點唯心,趙泗也不知道自己的祈禱有沒有用。

  五代以后基因倒退,那大秦作為糧種誕生地,可操作空間,可就太多太多了。

  “璞玉啊璞玉,來點作用啊!”趙泗起身舒展筋骨,長嘆一聲,抬頭望天,只覺得今日的星辰,似乎格外明亮。

  而另一邊……

  觀星臺之上,騶奉端坐其上,弟子安靜在一旁服侍。

  “先生,天黑了!”弟子抬頭看了看漫天星辰。

  騶奉沉吟片刻,抬起頭顱……

  滿目星辰映照天穹之上,清晰無比。

  只見代表著熒惑的火星,已經和心宿三星組成的心宮無比接近。

  “熒惑守心?”騶奉眉頭緊皺。

  起身抬頭,目光看向代表帝星的紫薇。

  只見星光忽明忽暗,飄忽不定。

  “帝星飄搖熒惑高……”

  “熒惑侵入心宮之像……”

  騶奉的手指猛地攥緊,爾后又看向蒼龍七宿……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二十八宿之上,仔細觀摩許久,面上的沉凝之色大重。

  “熒惑守心?”弟子抬頭看了半天,忽然發出驚呼。

  “先生,是不是有大事要發生了?”弟子臉上帶著擔憂,又好像帶著即將見證大事發生的緊張和好奇。

  “我說過了……星象并不能代表什么,觀星,觀的也只是過去,星象從來不能決定未來發生什么。”騶奉拍了拍弟子的肩膀,臉上卻并沒有半點輕松的意思。

  只不過,對于弟子的教誨,卻還沒有停下。

  “楚惠王滅陳的時候,就曾經發生過熒惑守心之異象。”

  “心!宋之分野所在,景公為之憂慮,問司星師該如何應對。

  司星師說,可以把災難轉移給相國。

  景公說:“相國是我的股肱。”

  司星師說可以移給百姓。

  景公說:“百姓是為君之本。”

  司星師說移給年歲。

  景公說:“年歲不好,百姓就會困乏,我還給誰當君主啊!”

  “那后來呢?”弟子開口問道。

  “后來上天聽到景公說的話,認為景公是一個有德行的君王,熒惑因此發生偏移,也就沒有了熒惑守心之像。”

  弟子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騶奉轉身問道。

  “災禍是會因人而轉移走的。”

  騶奉聞言,張了張嘴,最終沒有說話。

  那個時候,天下未定,七國分野,災禍是可以轉移。

  可是現在,天底下,到處都是大秦的疆土,災禍又該轉移給誰呢?

  眼下熒惑守心,帝星有飄搖之像……

  騶奉沉默的望向天空……看向大秦的皇宮所在。

  “陛下,又會如何應對?”

  (還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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