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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鋼鐵冶煉,火器和火藥。

  趙泗話雖然說的漂亮,可是劉辟心里清楚,這活沒有不接的道理。

  趙泗對匠作局的重視程度很高,光是實驗辦公場所幾乎直接挪了一半航貿軍府出來,經費直接給了五十萬兩白銀。

  領導都給出來這么大的重視了,你說接不下來?

  劉辟沒有任何猶豫的開口:“還請上卿試下,這鋼鐵冶煉,還有這火藥火器,究竟要弄到何等地步?”

  “不急,且先弄來鐵器木炭硝石硫石。”

  不消片刻,便有墨家弟子帶來趙泗需要的東西。

  “這是現在的鐵器。”

  趙泗舉起鐵制犁具用力往石頭上一磕,頃刻間碎裂開來。

  “如今的鐵器,農用都難堪,更不能用作刀兵之利,比起來青銅器相差甚遠,但是青銅器雖利,銅礦卻太少,又要用作鑄造錢幣,又要用作鑄造武器鎧甲各種禮器,已遠不能滿足國之所需,而鐵器雖劣,鐵礦卻遠遠多于青銅礦,如今大秦已有錢荒之象,而日常生活所需金器卻遠遠不足,解決這個問題已經迫在眉睫,要么是找到更多且易于開采的銅礦,要么就是用鐵器來替代青銅器。

  可是自青銅器為人所用以后,自商周以來,銅礦已經開采將竭,海外雖有銅礦,然而一來運輸成本太大,二來數量也不夠,對于擁有兩千萬庶人的大秦來說只能是杯水車薪。

  只不過青銅器歷經近千年的冶煉工藝才能達到如此地步,想要再短時間內追上去并非難事,其中不光是冶煉,還有鐵礦開采,各種各樣的東西都要涉及,推陳出新,十五萬兩白銀只是初期投入,我只有一個要求,十五萬兩白銀,我要你們弄出來能夠可堪農用的鐵器!”趙泗開口說道。

  現在的鐵器只在民間有一定的使用,而且還很少。

  太脆了,太不經用。

  哪怕是用來制作農具都有點夠嗆,趙泗不指望今天掏錢,明天鐵器就直追青銅器。

  那是扯淡,秦朝的青銅器工藝已經臻至大成,直到南北朝時期鐵器都才堪堪能夠比得上這個時代的青銅器,隋唐時期,鐵器才從各方面都全面超越了這個時代的青銅器。

  自秦往前,青銅器已經有了千年歷史發展,鐵器使用卻還極為原始,哪里是一兩年就能追的上的。

  不過也不用全面超越青銅器,實際上鐵器如果能夠達到漢朝中期的工藝水準,就可以全面推動鐵器取代青銅器了。

  沒別的原因,就是量大。

  量大了,軍隊鎧甲列裝的比例就更高。

  受限于原材料的稀缺,大秦原本軍隊著甲率或許只有十分之一。

  但是換成原材料豐富的鐵器,雖然質量下降了一些,著甲率卻可以往上翻倍,孰優孰劣那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而且更不用說民間對于金屬的需求了……

  劉辟點了點頭,等待著趙泗對于火藥火器的吩咐。

  “火藥……怎么說呢?”

  趙泗想了想干脆自己調配火藥。

  趙泗對于火藥這玩意的知識僅限于那個廣為流傳的順口溜。

  一硫二硝三木炭,加點白糖大伊萬。

  硫磺自然界就有,山上能夠撿到,而且也是這個時代修仙人士煉丹的主要原材料之一。

  硝就不用說了,旱廁,鳥糞,都能出硝,大秦境內硝石礦也有,只不過不太好開采,硝的主要來源還是得靠刮廁所。

  木炭就更不用說。

  趙泗嚴格按照順口溜的配比弄出來了火藥。

  無非就是研墨成粉直接紙包,趙泗不是啥動手達人,只是為了讓他們知道火藥的概念,他甚至連引線都搓不出來。

  用上好的宣紙包好粉墨狀的火藥以后,趙泗讓劉辟生火。

  爾后小心翼翼的將紙包投入火堆之中。

  “都后退!離遠一些!”

  趙泗知道火藥的危險,帶領眾人齊齊后退。

  所有人都眼中帶著期待看著火堆。

  一個大呲花給劉辟嚇了一跳。

  在那一瞬間,火堆發生了爆燃現象。

  然而也就止步于此了……

  并沒有預想之中的爆炸,僅僅只是一個大呲花。

  “我他媽就知道一硫二硝三木炭不是一比二比三這么簡單……”趙泗略顯尷尬的看著退出了十幾步開外的眾人露出了笑容。

  “這就是火藥了……”

  趙泗本以為自己嚴格按照順口溜還能爆一下,結果爆都沒爆,僅僅是個大呲花,情況略顯尷尬了一些。

  “或許是我配比不太對……總之這三種物事,以合適的配比調配到一塊是能夠發生爆炸的……”趙泗撓了撓頭。

  眾人很給趙泗面子,哪怕是個大呲花依舊認真的聽著,劉辟甚至一邊聽一邊做記錄。

  “上卿,可否讓我一試?”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響起,趙泗轉身一看,只見一個面目略顯呆愣,雙眼卻炯炯有神,一看就充滿了智慧氣息的小伙子正看著自己。

  趙泗記得這個小伙子,之前參與過造紙術,喜歡研究木鳶,致力于復刻墨子飛天木鳶的拙。

  趙泗點了點頭,拙沒有任何猶豫,上前研磨調配。

  趙泗注意到,拙甚至弄出來了簡易的引線,比起來趙泗簡陋的大呲花,拙弄出來的更有炸藥包的樣子。

  引火!

  這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爆了。

  雖然,爆炸范圍不是很大,威力也乏善可陳,除了聲音有點響亮以外,依舊難以投入戰場所用,但可以確定的一點是,拙調配出來的火藥很明顯已經更加接近正確配比了。

  “你甚么時候鉆研出來的?”趙泗眼中帶著驚喜看向拙。

  “上卿忘了?當初上卿賜書之時,里面寫過火藥,一硫二硝三木炭,我試過這個配比,并不能如上卿所言能夠爆炸,故而鉆研了一段時間,但是現在弄出來的火藥,還是不足以用作軍工。”拙臉上帶著笑容撓了撓頭。

  “那就做的更精更細!”

  “諸君且看,倘若火藥里面夾雜鐵丸砂石,這樣爆炸開來豈不是就能造成有效殺傷了?

  至于我所說的火器,就是基于此而來!”

  趙泗蹲在地上畫出了火炮和火槍的雛形。

  這玩意不用解釋的太過深刻,趙泗也解釋不深刻,腦子里知識是有,但是想要憑借腦子里的知識深入淺出的講出來趙泗目前還做不到。

  趙泗指著畫在地上的火炮開口道。

  “內置火藥,上填發彈丸,火藥爆炸,彈丸就隨之擊發,順著彈桶直射而出,而不會再普通現在四分五裂,方向不均勻。

  而伱們要做的,就是讓彈丸射的更遠,方向更加精準,威力更大!”

  就目前這種爆竹威力大小的火藥,弄個炮管子估摸都夠嗆射出去。

  但是趙泗提供了什么?思路和發展方向,這是最難能可貴的。

  科研領域,向來都是漫無頭緒的摸索,無數個方向齊頭并進,并且從中找出來一條正確的道路。

  而趙泗的出現意味著一開始就讓他們避免了很多的無用功,給了他們最好也是最正確的努力方向,將他們的努力最大化。

  這反而是最珍貴的!

  而恰好,這個時代大青銅器工藝是夠的。

  別的不說,青銅大炮肯定是能弄出來了。

  青銅冶煉的工藝沒任何問題,強度絕對跟得上,最大的難點其實就在于火藥的威力。

  只要火藥的威力能夠上去,分分鐘就能把土炮搓出來。

  倘若放在經歷了秦末亂世而導致青銅器工藝遺失的漢朝,那弄出來火藥以后,還得把銅器冶煉工藝重新點出來。

  在場的眾人都是科研人才,相對來說是不管是接受能力還是腦洞都比較強,因此哪怕趙泗在進行的是無實物演說,在場眾人也聽的津津有味。

  像拙這種頂尖的科研苗子甚至還能夠舉一反三,還能夠提出趙泗所忽略的問題。

  趙泗干脆和這群大秦第一批的科研苗子交談了整整一天。

  無他,這還是為數不多能夠在這個時代跟趙泗對上腦電波甚至有些時候讓趙泗自己都啞口無言的頂尖人才。

  當趙泗提起來后世的各種東西引發的暢想的時候,他們的第一反應不是質疑,而是思考又沒有將夢想變為現實的可能。

  腦海之中的幻想基于的不再是對神神鬼鬼的猜測,而是對事物客觀規律發展的預測和總結。

  這或許就是科幻和玄幻的最大區別。

  一天下來,不管是趙泗,還是這群科研人才,都收獲良多。

  趙泗委任劉辟全面負責鋼鐵冶煉技藝的更新迭代,委任拙全面負責火藥火器的研發,并且給予了他們在航貿軍府自由調度人手的權利,如果匠人不足,他們也可以直接跟趙泗打報告去將作少府直接調人參與工作。

  同時關于匠作局的內部知識體系也開始了正式梳理,所有已知的各種理論都會被整理成冊,以供學習記錄所用。

  趙泗給予了他們的指點不算太多。

  對于鋼鐵冶煉,趙泗知道的也就只有提升溫度,祛除雜質,以及含碳量高低會一定程度影響鋼鐵的強度。

  他將他所知道的東西盡數交付給了這群人才,趙泗很清楚,自己只是知識的攜帶者,他很難做到學以致用,但是這些放在上一世僅限于高中的知識,落在這群人手里,或許會帶來意想不到的變化。

  匠作局,終于事畢。

  而另一邊,陳勝吳廣二人也來到了東海之畔。

  他們是在監督貴胄遷移的途中收到的趙泗的命令。

  于是在經過一番商議過后,劉邦和盧綰繼續負責監督貴胄遷移關內,而陳勝吳廣則帶領一部分人手中途趕往東海之畔執行趙泗的命令。

  理論上來說,趙泗其實沒有資格給陳勝吳廣直接下令,趙泗指使陳勝吳廣的行為算是越權。

  但是政治并非非黑即白,陳勝吳廣在黑冰臺資歷很深,不是小人物,秩比兩千石,也算是和趙泗一個俸祿級別的人物,二者的地位并非上下級,而是對等。

  都是領導,也就沒有什么指使不指使的。

  無非就是給予了一些小小的提示,而陳勝吳廣則根據提示發現了端倪。

  陳勝吳廣是擁有自主行動權的。

  “廣施仁義,四海頌義,時人皆贊其德,這位滄海君,好大的名頭啊!”陳勝看著面前案幾之上的調查報告開口說道。

  黑冰臺天下各地都有設立分部,因為建立時間較短的原因,暫時涉及不到太多隱秘的情報,可是也總歸避免了到一個地方就一抹黑睜眼瞎的情況。

  譬如現在,陳勝吳廣就知道滄海君在東海之畔廣有賢名,而且滄海君并非中原本土貴族,而是一個穢人,還是穢人曾經的君長。

  “一個穢人,能使得東海之畔的貴族都認可他的名聲,以君敬稱,看樣子這位滄海君也是一位有故事的人。”陳勝臉上帶著玩味的笑容。

  眾所周知……

  在秦朝,地方名聲好意味著什么。

  畢竟秦國輿論一直處于劣勢,能夠名揚天下的,多半包藏禍心。

  “像這樣的人,確實是會做出來暗中藏匿刺客的行為。博浪沙刺殺,幾千甲士追捕,都能讓張良逃之夭夭,甚至一時之間名聲大噪,其中沒有他人的幫助我是不相信的。”吳廣點了點頭說到。

  “要我說,像這般在天下之間廣有聲名的,一抓一個準。”陳勝啐了一口唾沫。

  “什么世襲貴胄,廣有仁義,各自吹捧罷了。”

  或許是因為在黑冰臺待的太久,陳勝的行事和性格愈發有些極端。

  畢竟他實在無法和這群世卿世祿的人共情,而黑冰臺又直屬皇權,是帝王鷹犬,因此這位歷史上的反賊頭子反而對始皇帝和大秦的忠誠不斷拔高。

  做事情做的多了,他就越發清楚天下究竟是什么模樣。

  殺人殺的多了,看多了世卿世祿的貴胄的痛哭流涕,就會發現其實也就那么回事。

  “去郡府調兵,抓人抓人!”

  陳勝擺了擺手。

  “不稽查一番?”吳廣愣了一下,不做一下樣子的嘛?

  “稽查甚么?還趕著回咸陽呢!

  先抓再審!

  于是,風風火火的陳勝吳廣調兵以后,直奔滄海君府邸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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