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志寧還想說話,薛收卻抬手擋在了于志寧的胸前,于志寧不解的看向薛收,薛收卻沒搭理他,而是看向了蔡允恭道:“我可以同韓良、雙士洛、田留安、齊善行等人率剩下的秦王統軍府的兵馬趕往蕭關馳援,就是不知道齊王殿下準不準許。”
薛收說完這話,所有人的目光齊齊落在了薛收身上。
蔡允恭臉上流露出了澹澹的笑意。
他之所以說那么多話,目的就是為了引出薛收這話。
眼下,能馳援劉弘基,并且幫助劉弘基守住蕭關的,就只有秦王統軍府的兵馬,只是如今秦王統軍府的兵馬,全是一群死硬分子,必須給他們套一道枷鎖才能用。
蔡允恭覺得,薛收、于志寧、韓良等人就是最好的枷鎖。
由他們率領秦王統軍府的兵馬去蕭關馳援劉弘基,一定會幫助劉弘基守住蕭關的。
相比起那些只知道忠于李世民,只知道殺人放火的武夫,薛收等人更理智、更清醒,他們很清楚大唐現在在經歷什么,他們也很清楚一旦突厥人攻破了蕭關,兵臨長安,對大唐而言意味著什么。
所以由他們率領秦王統軍府的兵馬去蕭關馳援的話,即使那些武夫有什么不利于大唐的想法,他們也會及時勸阻的。
殿內的其他人之所以在他和薛收等人說話的時候默不作聲,就是因為殿內其他人的想法跟他一樣。
只是殿內其他人或多或少都顧及著一些以前的同僚之誼,所以不好去逼迫薛收等人,也不好去算計薛收等人,所以這種事情只能由他來做了。
他并不排斥做這種事,因為這種事總要有人去做,李元吉和李世民麾下一眾人中間也需要一個溝通的橋梁。
其他人不做,他做,他的作用就無可代替。
他在朝廷上的地位也就穩固了。
雖然做這種事的人很容易被人鄙視,但相比起高官侯爵,以及榮華富貴來,些許的鄙視根本不值一提。
做官嘛,尤其是做高不成低不就的官,就不能要臉,要臉的話就做不好這官。
“殿下以為如何?”
李綱的目光在薛收身上停留了片刻以后,快速的看向李元吉問。
李元吉深深的看了薛收一眼,澹然笑道:“不必了,我親自去吧。”
殿內的所有人聞言,皆是一驚,然后一個個驚愕的瞪大了眼。
裴矩幾乎毫不猶豫的開口道:“殿下啊,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啊。”
李元吉笑道:“我又不是親自上陣去廝殺,只是敢去蕭關坐鎮而已,又沒有什么危險,何談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裴矩聽到這話,張了張嘴,卻沒有再勸。
大唐從立國到現在,皇帝、太子、親王親自領兵趕往戰場的事情數不勝數,親自領兵出去廝殺的事情也數不勝數。
所以大家早就見怪不怪了。
如今李建成和李世民被囚,李淵待在兩儀殿內又不肯出來,即便是出來了也不關心朝政,所以朝野上下的一切全都由李元吉操持。
李元吉要是離開了長安城,那朝野上下的一切就沒人操持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裴矩才勸了一句。
李元吉沒聽,似乎自有主張,裴矩也就沒必要再勸了。
“殿下,您去了蕭關,那朝野上下的大事由誰主持啊?”
蔡允恭沒料到,他已經將薛收等人說動了,李元吉居然沒答應,而是準備自己去。
這讓他有些不理解,趕忙問了一句。
李元吉笑道:“我去了蕭關,難道就不能主持朝野上下的大事了?長安距離蕭關,快馬也才一天的路程。
朝堂上有什么大事,完全可以派快馬告知給我,我處理完了以后再派快馬送回來。
如此一來一回也才兩天,耽誤不了多少事。”
這又不是后世,地方上發生了什么大事,一個電話就能報告到中樞,中樞在簡單的商議過后,也能一個電話將命令傳達下去。
這里是唐朝,地方上發生了什么大事,需要幾天,甚至十幾天才能報告到長安,長安的群臣開完會,商議出對策,再派人將命令傳達下去,又得幾天,甚至十幾天。
在這期間,再緊急的事情也已經發生完了,朝廷能做的就是善后,所以,耽誤一兩天也耽誤不了什么事。
頂多就是撥點錢、派點人,問責一下地方官員,順便將那些不知道變通,不知道事急從權的官員給砍了。
除此之外,朝廷也做不了什么。
聽到李元吉這話,蔡允恭就知道李元吉主意已定,當即在心里嘆了一口氣,也沒有再多說什么。
“王叔,由你和薛收二人去整頓一下我二哥府上的統軍府兵馬,明日我會帶著他們趕往蕭關馳援。”
李元吉在說服了蔡允恭以后,笑著對李神通道。
李神通鄭重的點了一下頭。
薛收神情復雜的拱了拱手,應了一聲。
李綱遲疑著問了一句,“何人留守,何人隨行?”
李元吉略微思量了一下道:“就由你,裴公、蕭瑀、陳叔達四人留守,遇事不決,又來不及請示我,可以去兩儀殿請示我父親。
其他人跟我走一遭蕭關吧。”
李綱和裴矩、蕭瑀、陳叔達交換了一下眼神,齊齊躬身應允。
大唐的皇帝還在,所以大唐的齊王要領兵出征,也沒有人能說什么。
“行了,都散了吧。”
李元吉擺擺手,示意所有人可以離開了。
“臣等告退……”
李綱率先起身,領著一眾文武躬身一禮,退出了昭德殿。
蔡允恭沒有走,在李綱等人全部都走了以后,迫不及待的問道:“殿下啊,臣已經將薛收等人逼出來了,您為什么又將他們給擋回去了?”
李元吉澹澹的道:“薛收明顯不情愿,我既然能動,就沒必要逼他。再說了,行軍打仗這種事情,最忌諱參雜其他太多的心思。
讓薛收等人帶著一肚子的心思去蕭關的話,不僅幫不上劉弘基,說不定還會拖劉弘基后腿。
所以不如我親自走一趟。”
蔡允恭急忙道:“那太子殿下和原秦王殿下怎么辦,您一旦離開了長安城,他們一定會不安分的。”
這才是蔡允恭不希望李元吉去的真正原因。
李元吉才將李建成和李世民按下去,執掌了大唐的大權。
一旦離開了長安城,離開了大唐的中樞,李建成和李世民一定會想盡辦法從安禮門逃出來,想盡辦法東山再起的。
如今李元吉根基未穩,蔡允恭怕李元吉出去了就回不來了。
“不安分?”
李元吉呵呵笑道:“那就將他們都帶上好了。”
蔡允恭一愣,錯愕的看向李元吉。
李元吉笑著繼續道:“你以為沒有我二哥隨行,我二哥手底下的那些人就肯聽我的了?”
蔡允恭更愣了。
李元吉又繼續道:“我唯有帶上了我二哥,他們才會聽我的,我才能如臂使指的調遣他們,命令他們。”
蔡允恭一臉恍然。
李元吉樂呵呵的問道:“現在明白我為何要自己去了吧?”
蔡允恭重重的點著頭拍馬道:“殿下果然高……”
高個屁啊!
只是尋常手段而已。
李元吉在心里感嘆了兩句,搖搖頭,擺擺手,示意蔡允恭也可以離開了。
蔡允恭解開了心結,也就無話可說了,當即拱了拱手,退出了昭德殿。
李元吉在蔡允恭走后,趕往了安禮門。
既然要帶李建成和李世民隨行,那就得去安禮們跟他們兩個支一聲。
不然他們要是不愿意去,又或者在去的路上鬧什么幺蛾子,也是個麻煩。
李元吉趕到安禮門的時候,常何正在城門樓子前巡視,見李元吉到了,趕忙主動迎上前。
“臣常何參見殿下……”
李元吉嗯了一聲,點了一下頭道:“我大哥和二哥現在如何?”
常何遲疑了一下,欲言又止。
李元吉沒好氣的道:“有話就說,別吞吞吐吐的。”
常何咬著牙道:“太子殿下和原秦王殿下的情況不算太好。”
李元吉一愣,疑問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算太好?”
常何直言道:“自從那日殿下來過安禮門,跟太子殿下和原秦王殿下談過了以后,他們就寢食難安,整日里為大唐的以后擔憂。
太子殿下日漸消瘦,原秦王殿下也整日里愁容滿面。”
李元吉聽到這話,非但沒覺得李建成和李世民可憐,反而呵的嘲笑了一聲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他們兩個但凡是有人能放下對皇位的覬覦之心,放下自己的野心和抱負,也不至于在安禮門內‘坐牢’。
他們兩個要是能和平相處,他也不至于赤膊上陣,硬著頭皮做大唐的掌權者。
他們兩個要是能團結一心的去建設大唐、發展大唐,大唐或許會被歷史上的更強大、更繁榮、更昌盛。
可惜,他們就是放不下自己的野心和抱負,沒辦法和平相處。
所以他們會有今日的遭遇,也是他們自找的,怨不得旁人。
“陪我一起去看看。”
李元吉對常何吩咐了一句,率先邁步趕往了城門樓子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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