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意變形術。
這是一種能將視野內的任意目標變成以上三種生物之一的控制類法術。
因法師們在使用這個法術時通常都不懷好意而得名。
作為三階即可學習的實戰神技之一,掌握著惡意變形術的法師在進入五階之后還能學到它的進階法術:
群體變形術。
這可是真正的大殺器,談笑間就能令一群人變成慌亂無措的小動物。
只是群體變形術的惡意形態是直接繼承自惡意變形術的。
所以馬修現在的選擇非常重要。
這個法術比較反直覺的一點是——
青蛙、野豬、山羊這三種惡意形態的學習難度是從容易到困難的。
沒錯。
把人變成青蛙是最輕松的,野豬次之,山羊最難。
馬修起初也很疑惑,但在了解這個法術的機制后,他就理解了。
原來,雖然這三種惡意形態的法術生效時間是一致的,但形態之間的穩定性卻存在著顯著的差異——
你把一個敵人變成青蛙之后,一旦有什么東西傷害甚至是觸碰到他,法術都有可能立即失效。
之前澤勒把辛瓦克變成了青蛙,就特意用玻璃瓶子裝了起來,目的就是為了防止法術提前失效。
而如果是小野豬的話,你可能需要很用力地推搡他幾下,惡意形態才有可能無法維系。
至于最穩定的山羊。
法師們甚至可以沖山羊的屁股上狠狠地……
踹上幾腳!
這就是穩定性的差異了。
穩定性越高的惡意形態,學習難度就越高,這也很合理。
當然,太強的穩定性也不是沒有隱患的。
在聯盟的歷史上,就有好幾例法師將敵人變成山羊之后,結果反被山羊狠狠地撅了屁股或褲襠的慘例。
山羊角可不是鬧著玩的。
由此可見,惡意變形術雖是神技之一,卻也不是零風險的。
無論是山羊還是小野豬,都具備一定的橫沖直撞的能力以及攻擊性。
馬修沉思良久。
最終還是選擇了。
他覺得自己身上應該不會發生被山羊撅了這么離譜的事情。
如果真有這種案例發生,他就得好好追責貼身的那兩個不死者護衛了。
至于學習難度。
馬修琢磨著自己好歹也掌握了幾個荒野形態,后者和惡意變形術都和變形領域沾親帶故,這對學習法術應該有所幫助。
雖然說變別人和變自己完全是兩碼事。
馬修的態度還是很樂觀的。
當下。
他從材料袋里取出了所需的物件:
一張標準化的法術契約。
一撮山羊小腹絨毛。
兩根10歲以上的公山羊胡須。
少量山羊角研磨成的粉末。
一份完整的山羊胎盤。
順利擺放好之后,按照法術儀式的需求,馬修低聲啟動咒語。
桌角上的蠟燭陡然加速了搖曳的速度和幅度。
桌上的羊血和胎盤彌漫著腥臭又邪惡的味道。
馬修的雙目和手掌都因法力的溢出而泛起青灰色的光來。
地下室始終回蕩著詭異的呢喃聲。
有那么一瞬。
地下室里的光線消失了一秒鐘。
「提示:你已成功締結了“山羊契約”,伱的惡意變形目標形態確定為“山羊”!
你獲得了一部分關于山羊的身體結構知識……」
馬修閉著眼,靜靜地梳理著法術儀式灌入自己腦海里的那份知識。
漸漸的。
他對山羊有了更多的了解。
他能直接在腦海里勾勒出一只山羊的外貌和形態。
他也能分辨出獨屬于山羊審美的眉清目秀或面目可憎。
這種感覺是如此的奇妙。
這是他之前化身荒野猛獸也未曾體驗到的東西。
那是一種對動物形態深入淺出的了解和掌控。
“還不夠!”
馬修睜開眼。
想要成功地掌握惡意變形術,就必須非常詳細地了解惡意形態的每一個細節。
締結儀式提供了一條捷徑。
但也只是在他的腦海里成功建立起了一個山羊的框架而已。
想要更進一步。
馬修不僅需要學習后續的施法理論和知識,還得對山羊做出更深入的了解才行!
對此。
羅南大法師早就給出了不二法門:
“和變化系沾邊的法術,往往都沒有捷徑可走。
你必須化身體驗派,把自己當成變化目標的一員,最好的辦法就是和目標朝夕相處。
某一天,如果你發現自己和它產生了共鳴,那么恭喜你,這時你的法術不僅是入門了,而且掌握程度也是入門即小成。
至于真正的技藝大成。
那就需要日積月累的水磨工夫了。”
馬修對羅南大法師的經驗之談還是奉如圭臬的。
所以第二天一早。
在上班前,他起了個大早,去郊外找了個見過幾次的農場主,從他的手里購買了一只山羊。
而在購買山羊的時候,馬修突發奇想,如果自己熟悉的是母山羊,那么惡意變形術變化的是不是也是母山羊?
母山羊雖然也有角,但總體上威脅性也要小很多吧?
就這樣,一個小時后。
馬修捧著一捧干草,手里牽著一頭溫馴的母山羊,身后跟著藏在斗篷里的阿兵,優哉游哉地來到了領主府的辦公大廳。
打卡上班!
今晨的辦公廳里依然很冷清。
事實上,滾石鎮的日常政務都是由市政廳的五人委員會處理的,領主府的辦公廳通常只處理威脅到領地的大事件以及極少量的公務。
而后者又被澤勒一人包圓了。
所以澤勒不在的時候,這里和馬修的橡樹林也沒什么區別。
馬修牽羊進門的時候,雷加正在看報紙。
那是一份名叫的期刊,領主大人看得津津有味。
他看到馬修的時候還下意識地道了聲“早上好!”。
馬修也禮貌性地問好。
一直到馬修快走到自己的屋子里的時候,雷加才突然察覺到了什么不對勁。
他放下報紙走了過來,納悶地指著山羊道:
“我有跟你提過,不能攜帶寵物上班嗎?”
馬修眨了眨眼:
“沒有。”
雷加不客氣地說: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抱歉馬修,我不是針對你,但領主府不允許帶著寵物上班!”
“你也別問這是什么時候的規矩了,哪怕是今天剛定下的規矩,你也得執行,畢竟我才是老大。”
馬修嘗試狡辯:
“可如果我說,她是我的家人呢?”
雷加瞪大了雙眼:
“哪怕是女朋友也不行!”
馬修驚詫于雷加的腦回路。
他干脆把自己正在學習惡意變形術的事情告訴了對方。
雷加聞言摸了摸下巴,露出了為難的表情:
“可是山羊身上的異味真的很重唉,會影響其他人的工作。”
馬修差點沒憋住笑:
“其他人的工作……是指看報紙?”
雷加不滿地看著他:
“你懂什么?這叫關心世界大事,聯盟周刊和煉獄小報上的消息雖不盡然是真的,但很多大事件的風吹草動往往都體現在那些失真的報道上。作為滾石鎮的領主,我應當負起解讀世界風云變化這種重大的職責。”
這話馬修倒是贊同。
他對聯盟周刊也很感興趣,只是因為囊中羞澀,一直沒有訂閱。
于是他問雷加:
“我能看看你的報紙嗎?”
雷加很大方地說:
“當然可以,不過最新一期的要等我看完之后,你再來借閱。除此之外,在看煉獄小報的時候,不許用剪刀把某些桃色的圖片給剪下來!”
馬修驚訝地問:
“有人干過這種事?”
雷加意味深長地說:
“你應該問,找我借報紙的人中,哪個沒干過這種事。”
馬修露出了哇哦的表情,他對原本不感興趣的煉獄小報忽然有了幾份興趣。
“我去給你拿上一期的,等等!”
雷加緩過神來,他指著山羊道:
“今天就算了,但下不為例。”
馬修用懇求的眼神看著他。
后者不為所動。
馬修又道:
“那我們來談談劍油的事情吧。”
雷加頓時來了精神,他笑著拍了拍溫順的母山羊:
“你要這么說的話,我確實可以考慮為你破個例,不過劍油我沒帶在身上,明天下班,我去你家找你。”
說著他心情大好地走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作為領主的法術顧問。
馬修的工作相當無所事事。
這里雖然清靜,但終究和地下室沒法比,那就沒辦法進行深度的學習,所以只能看看書打發打發時間,或者進行一些淺層的法術理論研習。
一晃眼。
大半天就這么過去了。
在這期間馬修也沒忘了多和山羊親近親近。
只是這只母山羊雖然溫順但顯得很是害羞。
連馬修伸手去摸她腦袋的時候,她都會下意識地閃躲。
這讓馬修有些郁悶:
“早上雷加摸她的時候,她怎么不躲?”
吃過由韋斯利夫人準備的午餐后。
馬修就蠢蠢欲動起來。
他的眼睛時不時地朝著雷加的辦公室瞟上幾眼。
他知道,按照習慣,雷加很快就會午睡了,介時就是他溜走的好時機。
果然,中老年人的作息十分有規律。
幾分鐘后,穿著睡衣的雷加伸著懶腰走了出來。
出乎馬修預料的是,雷加沒有離開辦公廳,而是朝著自己的辦公室走的過來:
“結束了半天的工作,真是辛苦啊。”
他看上去滿臉疲憊。
馬修心道看報紙真有這么累嗎?
雷加忽然問他說:
“馬修,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施法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馬修想了想,嚴肅地介紹說:
“我們法師在施法的時候,大致上可以分成三個階段,這三個階段分別有三種感受。
第一階段,是準備施法姿勢和吟唱咒語的階段。
這時我們會被強制性地回憶起相關法術的全部內容,當初學習法術時的痛苦、艱澀、迷茫、悲傷等負面情緒,也會一股腦地涌入我們的腦海。
這個過程不僅會消耗我們的精神力和法力,更對我們的意志造成了巨大的挑戰。
這個階段的感受就是痛苦、滯澀、吃力。
第二階段,是吟唱結束,魔法能量完成積累的階段。
這時有很多魔法元素在我們身上匯聚,我們承載著很大的壓力,這種壓力迫使我們去釋放。
但不到關鍵節點,我們都得憋著。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就好像排尿之前刻意的隱忍一樣。
這個階段的感受就是憋屈,好在持續的時間不久,最多也就零點幾秒的樣子。
最后階段就是法術釋放的時刻了。
在這個階段,由于之前積攢的壓力會被一口氣宣泄出去,我們會感受到一股酣暢淋漓的痛快感。
這個階段大約能持續一到三秒,越高級的法術持續時間越久。
這期間的感覺是非常爽的,也容易讓人沉迷其中。
很多法師在釋放完高級法術之后,往往會在原地呆個一兩秒,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這也被不理解施法原理的人們稱之為。
大概就是這么一個復雜的狀況。
施法其實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它時時刻刻地在考驗一名法師的精神、心智、與意志。
它遠沒有常人想象中的那么美妙,并且存在很多的痛苦與恐怖,但確實也有獨特的魅力。
怎么了,為什么突然問這個問題,你也想施法嗎?”
雷加撇了撇嘴:
“誰不想施法呢?我只是看到了這么一個新聞。”
說著他把手上的聯盟周刊遞給了馬修。
馬修定睛一看,雷加手指壓到那一版的豆腐塊內容上,赫然記載了幾個法師因施法上癮而走上犯罪路途,偷走了聯盟密庫一顆名為的寶物的新聞。
這玩意兒據說可以大幅度縮短施法冷卻時間,破除每日施法限制。
目前這幾個法師已經上了七圣聯盟的懸賞名單。
馬修心中一動,暗暗記下了這幾個名字。
“可惜他們逃亡的方向是北方,不然或許又能換一筆懸賞金。”
雷加顯然也抱著同樣的想法。
隨后他打了個哈欠,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辦公大廳。
馬修稍微等候了一會兒,見雷加沒有折返的意思,果斷下班走人。
結果就在他牽著山羊經過走廊時,遇到了韋斯利夫人。
“下午好,韋斯利夫人。”
馬修很有禮貌地和她打招呼。
后者停下打掃的工作,抬起頭來看著馬修:
“下午好呀小馬修,你這是要上哪兒去?”
馬修面不改色地說:
“出去逛逛就回來。”
韋斯利夫人一語道破:
“你這是想下班了吧?”
馬修赧然一笑:
“這樣做是不是有點不好?”
韋斯利夫人搖了搖頭:
“早點下班也好,年輕人就該早點下班,這樣才有時間去談情說愛。”
她打掃了兩下,忽然又對正準備走的馬修說道:
“不過我現在算是知道,雷加為什么要把你招進來了。”
馬修好奇地問:
“為什么?”
韋斯利夫人認真地說:
“在你到來之前,他本來是領主府上最無所事事的那個人。”
馬修不明所以:
“嗯?”
韋斯利夫人把一堆灰塵掃到了角落,聲音中帶著笑意:
“現在不是了。”
橡樹林里。
馬修的身影如勤勞的小蜜蜂般忙碌著。
這段時間的種樹任務很重。
他必須指揮僵尸們努力干活。
幾天下來。
馬修成功地在更北方的土地上種起了一片迷你的橡樹林。
他本來還擔心小樹林會離得太遠,沒辦法和原有的橡樹林形成集體效應。
但橡樹領域卻告訴他多慮了。
哪怕中間隔著一段空地和亡者之痕的末端。
馬修的橡樹林仍是一個整體。
而在種植期間。
馬修除了廣泛地培育綠甲橡樹之外,還挑了某一日,在特定區域種植了十幾棵食人樹。
這些食人樹看起來和普通的橡樹沒什么區別。
只有帶血的活物接近它一米之內才會有緩慢的攻擊動作。
為了防止意外。
馬修還在食人樹旁和林子外頭不同的路口出立下了警示牌——
食人樹的出現并沒有遭到橡樹領域的排斥。
相反。
馬修能察覺到其他橡樹居然很喜歡這些食人樹。
只有橡樹妖精們對此頗有微詞。
但只要露露沒開口,馬修就不會在意。
而除了橡樹之外,在這個星期里,馬修也把從均流島帶回來的茶樹移植到了林子里。
滾石鎮的氣候和均流島迥異,但理論上應該更適合茶樹的種植才對。
為了能保證茶樹能產出種子,馬修沒有對其使用綠液。
被催生過的植物會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沒辦法產出種子。
這是自然領域的常識。
你可以用魔法迅速催生一個植物,那是因為種子本身就是已存在的生命。
但這種催生不是沒有代價的。
過度透支的生命力需要漫長的時間來償還。
這也是德魯伊們通常不會主動使用快速生長的原因之一。
一轉眼就是七日之后。
地下墓園里。
馬修在僵尸群里來回踱步。
過去的一周,他不辭艱苦地種樹,最終攢下了168點強化點數。
現在問題來了。
選那只僵尸進行強化呢?
這可不是一個容易抉擇的問題。
當初馬修只有一隊骷髏兵,選擇面很窄,能選中阿兵已經算運氣不錯了。
而現在他的面前卻是密密麻麻的僵尸海!
119只銀月僵尸,其中包括了狗頭人、豺狼人、小矮魔、小劣魔、人類乃至于龍血戰士!
當然還有一只不是銀月的僵尸小姐。
馬修觀察了好久,甚至連均衡感知都用過了,可始終難以做出決斷。
僵尸們的普遍素質都不錯,但很平均,他很難選出最好的那一只。
挑著挑著,馬修有些煩了,他忍不住突發奇想:
“不如換個人挑試試?”
一念及此。
馬修忽然松開了手里的繩子。
任由母山羊在僵尸群里自由行走了起來。
誰知下一秒。
母山羊突然發出恐懼的叫聲:
“咩!”
緊接著。
她撒開蹄子就在僵尸群里狂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