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景濂,你就別羨慕了,這眼鏡以后再找機會求蘇先生吧。”
劉伯溫笑呵呵的說道。
宋濂看著一臉嘚瑟的劉伯溫,羨慕又嫉妒。
很快,劉伯溫就看完了宋濂帶來的文稿。
簡單的和宋濂討論了一下其中的內容。
最重要的部分,是規避一些朱元璋相對敏感的內容。
雖說現在的大明,讀書人都是儒生,儒學占據了主流地位。
但在朱元璋這里,如果儒學和他有些相違背的地方,那必然是儒學靠邊。
這《祖訓論》的東西沒有討論太久,畢竟內容也不算多。
“這是什么?”
宋濂看到了桌上的民報,頗有些好奇的問道。
劉伯溫回答道:“民報,剛出來的玩意,怎么,景濂兄,你不知道嗎?”
宋濂立刻道:“伯溫啊,這些日子太忙了,我還真不是很清楚。”
自從當上了翰林院承旨,宋濂的工作量驟增。
他的年紀也不小,精力消耗是巨大的。
“那你看看,這民報如何?”
劉伯溫將民報遞給了宋濂,笑呵呵的數道。
宋濂點點頭,接過民報就看了起來。
東西不算很多,宋濂很快就看完了,而他的臉色也和看之前有了很大的差別。
“這民報,是宮里弄出來的吧?”
宋濂看向劉伯溫直接說道。
劉伯溫笑道:“雖然沒有實證,但大概是這樣的,現在整個京城,各處都在售賣民報。”
整個京城?
宋濂一愣,隨即道:“陛下做這個,是想要干什么?”
根本不需要多說,直接就鎖定了朱元璋了。
劉伯溫說道:“景濂,你看不出來嗎?”
宋濂愣了一下,說道:“民報可以讓百姓知道大明之事,是大善之事。”
“只是不知道,是何人向陛下進諫此事的,當真了得。”
劉伯溫說的很保守,有些話,還是不便直接說出來的。
劉伯溫淡淡道:“大概也和蘇先生有關。”
“怎么?伯溫你知道詳情?”
宋濂看向劉伯溫,好奇的問道。
劉伯溫的情況,宋濂可是知道的,一直都在府邸里,養養花讀讀書什么的。
基本不出門。
蘇璟的事情,又是如何知道的這么詳細的?
劉伯溫搖頭道:“我可不知道什么詳情,只是猜測而已,如此天馬行空的想法,也只有蘇先生才有了。”
猜測!
這話落在宋濂的耳朵里就有些奇怪了。
“伯溫,此言差矣,以你之才智,這等民報之事,想來也難不倒你吧。”
宋濂朝著劉伯溫說道。
他心里,劉伯溫也是聰明絕頂的人物。
劉伯溫搖頭道:“不不不,景濂,就民報而言,我可以肯定,現在只是剛剛開始,蘇先生的智慧根本沒有完全展現出來。”
“我不清楚是蘇先生沒多說還是陛下沒執行,反正呢,之后必有變化。”
以劉伯溫的眼界,他已經看出這民報過于簡陋了。
雖說已經在京城的讀書人之中形成了一股風氣,但想要推廣到大明全境,還是不夠的。
“還有這般之事嗎?”
宋濂驚訝的說道,他并沒有想的那么深。
劉伯溫肯定道:“必然如此,蘇先生之智慧,高深莫測。”
不得不說,劉伯溫還是劉伯溫。
這一波,看的比誰都遠。
宋濂看著自己的這位好友,神色間有些訝異。
雖然早就知道劉伯溫對蘇璟十分的推崇,但沒想到今日一見,劉伯溫對蘇璟已經不是推崇可以形容的了。
這是崇拜,是完全的信任。
這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劉基嗎?
“伯溫,這位蘇先生確實不凡,但怎么也不至于讓你如此吧。”
宋濂心直口快道。
在劉伯溫面前,他還是比較直接的。
劉伯溫看向宋濂,笑道:“景濂,你不懂。”
“蘇先生之智慧,不是凡人所能及,即便是仙人,也不過如此。”
仙人都出來了。
宋濂徹底震驚,在劉伯溫的心里,蘇璟竟然都和仙人一樣了嗎?
“伯溫,不就一副眼鏡而已,哪怕把之前的事情都算上,蘇先生也夠不上仙人吧。”
宋濂一臉不解的問道。
細數蘇璟的事情,那的確不少,也干系眾多。
宋濂承認蘇璟很厲害,有大才。
但眼前的這位,可是劉子房,比肩張良諸葛亮的人物。
三分天下諸葛亮,一統江山劉伯溫。
這劉伯溫,說的也太夸張了。
劉伯溫并未反駁,只是看著宋濂,一臉神秘的說道:“有些事,后世之人自然會知道。”
蘇璟的社會理論,已經徹底的征服了劉伯溫。
那種俯瞰歷史長河的感覺,讓劉伯溫有種看遍一切之感。
這樣的人物,他是怎么都比不上的。
宋濂依舊不解,但他也明白,劉伯溫肯定知道一些無法對自己訴說的事情。
問肯定是不能多問的。
宋濂又和劉伯溫交流了一些文學上的問題,兩人的文學造詣都很高。
宋濂曾幾度都想問問看那一首《念奴嬌·中秋對月》,但想到朱元璋的命令,又只能作罷。
這首蘇璟所做的詞,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今日和劉伯溫交流之后。
宋濂的心里,也是拿不準了。
溧水縣。
小院后的鐵匠臺,蘇璟總算是研究出了提高鑄鐵強度的辦法。
石墨坩堝煉鋼法!
蘇璟經過回憶和查詢一些煉鐵煉鋼術的典籍,已經確定要在鋼材中加入碳,變成高碳鋼才能提高其強度。
一開始,直接用碳粉加入鋼水之中,發現效果極其的不理想。
后來在不屑的努力回憶下,總算找到了辦法。
用石墨黏土做成坩堝,然后在這個石墨坩堝中熔化金屬料,這樣鐵料就能持續的吸收石墨中的碳而熔化成高碳鋼水。
然后再進行澆筑的操作。
有了辦法的蘇璟那也是立刻就行動了起來,先找石墨黏土。
石墨這東西,在溧水縣極其驟變還真沒有。
蘇璟前世地理學的不錯,大概知道石墨礦主要分布的地區。
比如黑龍江、內蒙古、山東、河南、四川這些地方。
不過以現在大明的情況,并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去的。
山東,是蘇璟最后選定的目標。
別院內。
蘇璟、朱標和朱橚齊聚一堂。
今日明月高懸,夜色十分的美麗。
飯桌上,自制的火爐正燒著炭火,上面是火鍋盆,咕咚咕咚沸騰著。
在這種寒冷的時候,蘇璟三人外出吃晚飯的頻率也少了許多。
家庭小火鍋,是十分愜意的選擇。
提前備好的沒有科技與狠活的食材,無比的鮮嫩。
“吃吧。”
蘇璟開口動筷,朱標和朱橚這才開始跟著動了起來。
蒸騰的熱氣,裹挾著食材的鮮香。
僅僅只是聞著,就已經讓人口水直流。
三人吃的面紅耳赤,非常的過癮。
“牛懿,牛肅,年前為師要出一趟遠門。”
蘇璟朝著朱標和朱橚說道。
“遠門?”
朱標看向蘇璟道:“蘇師是有什么事情嗎?”
蘇璟點頭道:“沒錯,我要找一樣東西,名為石墨,用來煉鋼,但咱們這附近沒有,所有得出去找。”
朱標立刻道:“蘇師,這種事直接找人不就可以了,石墨長什么樣,蘇師描述一下,學生一定差人給你找來。”
“這馬上就是冬天了,遠行還是不太好的。”
古人出門,都講究一個天時地利。
如今寒冬降至,這要是出去,麻煩驟增。
要是搞不好,寒冬臘月的,死在路上都是有可能的。
朱標此言,是真的關心蘇璟。
蘇璟笑著說道:“牛懿,我知道你是關心我,但是呢,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再說我出遠門,其實也就是去山東,不用太擔心的。”
石墨和之前搞火山巖可不一樣。
蘇璟很清楚火山巖咱們境內不多,那水泥量產的事他也沒想過。
但這石墨關系到的可是煉高碳鋼的大事。
這得自己去,雖說不會打算在山東搞什么煉鋼廠,但需要的石墨也不是一點半點。
自己的事,還是自己辦最放心的。
聽到蘇璟的話,朱標沉默了。
他是知道的,自己的父親朱元璋,對于蘇璟其實也是實行的一個半軟禁的狀態。
去去周邊沒什么事,這要是去山東,能同意嗎?
朱標的心里,沒底。
倒是一旁的朱橚沒想那么多,朝著蘇璟道:“蘇師,那我能跟著您一起去嗎?”
出門這種事,對于小孩有著莫名的吸引力。
雖然朱橚很成熟,但依舊是個小孩子。
蘇璟摸了摸他的腦袋道:“恐怕是不行的,我這次出門有事,顧不上你。”
朱橚的年齡還是太小了,蘇璟可不敢保證不出意外。
明代的醫療水平,真出點事,救都救不回來。
“這樣嘛。”
朱橚聽到這話,明顯有些失落。
朱標說道:“蘇師,那您打算什么時候出發呢?”
蘇璟想了想道:“就最近這兩天吧,我也想早去早回。”
山東靠海,但冬天去看海,蘇璟并沒有這個閑情逸致。
辦事么,速戰速決就好。
“蘇師,我想同你一起去。”
朱標朝著蘇璟說道。
蘇璟看向朱標道:“牛懿,我是去找東西,此行路途不算遠,但也不近,有可能在年關之前回不來的,過年你不回家吃團圓飯,怕是不好吧。”
蘇璟也是考慮到了朱標的現實情況。
過年,那對于每個華夏子民來說,都有著極其重要的意義。
在一個大家族中,朱標作為家中長子,在過年的時候不在,那算是比較嚴重的一件事了。
“那蘇師您呢?”
朱標反問道。
蘇璟笑了,說道:“為師就一個人,無所謂的,在哪過年都是過,團圓飯在哪吃都一樣。”
朱標這時才想起自己的這個老師,其實是孤身一人的。
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好了,就這樣吧,我大概后天動身,到時候呢,北上山東,你們倆和我一起,正好把你們送到應天。”
蘇璟朝著朱標說道。
蘇璟對于明朝的疆域了解的不是那么的清楚,但前世中國地圖他還是背的很熟的。
溧水縣就在江蘇境內,不,應該叫溧水區,而山東和江蘇相鄰,一直北上就行了。
至于應天,也就是南京,其實溧水也屬于南京的一部分,只不過溧水在偏南的位置,北上正好路過。
“嗯,蘇師,學生知道了。”
朱標點點頭。
蘇璟三人迅速的吃完晚飯,收拾好餐具就各自回屋了。
這個天氣,晚上只適合呆在被窩里。
雖然并沒有什么手機之類的東西可以玩,但可以冥想。
對于蘇璟來說,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的時候,這思路就異常的清晰。
許多模棱兩可的記憶,這種時候就忽然清晰了。
另一頭的廂房內。
朱標并沒有上床,而是點著油燈,伏案寫著什么。
蘇璟要去山東,這事朱標一定要給促成了。
可不能讓自己的父親朱元璋給攔住了,得一定促成。
一封書信很快就寫完了,內容并不多,主要是講蘇璟要去山東的事情。
多余的東西朱標沒寫,因為有些東西,不適合在信件里描述。
將信封好,又拿出那把還剩一次擊發機會的燧發槍,朱標小心翼翼的離開了別院,將其送到了拱衛郎的手中。
“立刻將信件和東西送到我父皇的手里,不得延誤片刻。”
朱標朝著拱衛郎命令道,太子的威嚴盡顯,容不得絲毫的違逆。
此刻的朱標,與在蘇璟面前的時候判若兩人。
“是,太子殿下。”
拱衛郎意識到了朱標話語中的嚴重性,夜色下就直接快馬加鞭朝著紫禁城的方向而去。
朱標看著拱衛郎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神色凝重。
自從自己成為蘇璟的學生之后,出的最遠的一次門,就是去爬東廬山。
但東廬山,也就在溧水縣的周邊。
山東,那可遠了。
蘇璟在自己父親心中的地位,朱標是清楚,也知道自己父親一度對蘇璟起過殺念。
這些在溧水縣保護自己的拱衛郎,何嘗又不是監視蘇璟的呢。
正因為知道這一切,朱標才越發的擔憂。
他不想在朱元璋和蘇璟之間做選擇,或者說,真要是沖突了,他并沒有選擇的機會。
有的,只能是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