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朱標和沐英便出發了。
蘇璟原本也想跟著一起去,但沐英卻以安全為由,拒絕了蘇璟。
朱標更是解釋說,這是家丑,還是內部解決的好。
蘇璟并未堅持,反正他對朱標和沐英還是相當信任的。
隨著朱標和沐英離開,蘇璟在嘉祥縣內閑逛了起來。
新年伊始,氣象還是非常不錯的。
街道上,來來往往的百姓臉上大多沒有愁苦之色。
蘇璟隨即買了點當地的特產燒雞,一邊啃一邊走著,也不在意形象問題。
這剛走了沒一段路,便有幾個小乞丐跟在了蘇璟的身后,眼睛死死的盯著蘇璟手里的燒雞,喉嚨不斷的吞咽著。
“來來來,給你們了。”
蘇璟直接伸手朝著幾個小乞丐招呼道,手里的燒雞還剩下一半。
小乞丐們有些膽怯,不是很敢靠上來。
“不是,我長的也不算兇神惡煞吧。”
蘇璟自嘲的說了一句,主動朝著小乞丐們走了過去。
“燒雞挺好吃的,你們慢慢吃。”
蘇璟將燒雞給到了為首的一個大孩子手里,并告誡道:“可別一個人獨吞了,不然我饒不了你。”
大孩子點了點頭,還是沒說話。
蘇璟給完燒雞,就要轉身離開,卻聽到了一個聲音在背后響起:“善人,好像有人跟著你。”
說完,那些拿著燒雞的孩子,直接一溜煙的就跑了。
有人跟著我?
蘇璟眉頭一蹙,立刻警惕起來。
出門在外,乞丐的話,是要信的。
因為乞丐整日乞討,見過的人很多,對于周圍的動靜變化察覺也是相當的敏銳。
于是蘇璟刻意的走入了巷子里,一會快一會慢。
簡單的一番操作之后,果然發現了有兩個人跟了自己一路。
蘇璟納悶,自己在這嘉祥縣,可沒有認識的人。
難道是那幾個兵卒找的人?
也不應該啊,自己從頭到尾都沒出面過。
上一次路過嘉祥縣也是年前的事情了。
奇怪!
是真的奇怪!
為了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蘇璟開始朝著郊外而去。
不多時,周圍便已經沒有了房屋,寬闊的大路上,只有蘇璟和身后跟蹤的兩人,想藏都沒地方藏。
“兩位,不知道跟了我這么久,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蘇璟轉身看向兩人問道。
看著好像是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但實際上內心慌得一批。
因為這會蘇璟才看清這兩個家伙,明顯不像是普通人。
一身腱子肉,相當的強壯。
妥妥的兩個壯漢。
但剛才的跟蹤又非常的到位,若不是乞丐提醒,蘇璟可能真意識不到。
對方不是一般人,這是有備而來的。
“你是蘇璟嗎?”
左邊的一人向前走了幾步,朝著蘇璟問道。
“不是,我叫江明,看來兩位是認錯人了。”
蘇璟直接回答道,沒有絲毫的猶豫。
就好像真的叫江明,并不是蘇璟一樣。
只是,對方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繼續朝著蘇璟逼近。
“兩位,這不是認錯了人了,怎么還有啥事啊?”
蘇璟笑呵呵的說道,順帶甩了甩手。
“沒什么,想找你問點事。”
另一個壯漢開口了,同樣也朝著蘇璟走了過來。
“問啥呀,有事直接說不就行了,不用過來了,咱也不熟。”
蘇璟依舊是笑呵呵的。
兩人已經靠的有些近了,蘇璟的手里,突然傳出了呲呲呲的聲音。
然后,蘇璟直接丟出了一根竹筒狀的東西,順勢直接往地上一趴。
那兩人反應也是極快,下意識的想要躲避。
只是。
一聲巨響,巨大的火光和硝煙出現,猝不及防的兩人直接全方位命中。
兩人直挺挺的就倒在了地上,不過并沒有死,只是渾身上下全是傷口,鮮血遍布,汩汩的流的不停。
蘇璟站起身來,背上相當的疼,雖然距離比較遠,但依舊有些碎片波及到了他的背部。
反手摸了一下,出血了。
不過還好都是皮外傷,不礙事。
蘇璟此時才看向那倒地不起的兩人,微微搖頭道:“說了別靠太近,怎么就聽不懂呢?”
出門在外,防身道具肯定是要有的。
剛才蘇璟丟的,就是個簡易雷管,在黑火藥中加入了鋁粉,同時將黑火藥顆粒化,直接提升了爆炸的威力。
就是點燃引線有些麻煩,火折子在袖子里甩了好幾下,這才復燃,成功點燃了引線。
“你怎么會有這種火器?”
躺在地上的兩人一臉驚詫,不可置信的問道。
蘇璟笑道:“見面就叫出我的名字,在這嘉祥縣很明顯就是要對我動手,還以為你們都知道,看來背后指使你們的人,看來知道的也不多嘛。”
不用想,眼前的兩人肯定是被指使的。
但是誰,蘇璟就不得而知了。
他此刻腦子里沒有半點思路,因為他實在是不知道有誰要這么殺他?
“來,說說看,誰指使你們的?”
蘇璟依舊保持著安全距離詢問道。
但那兩人只是對視了一眼,便透露出一股決然之意,直接從懷里各自掏出了一把匕首,沒有絲毫猶豫的抹了自己的脖子。
這……
就這么直接干脆的死了。
蘇璟真是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是死士。
自己這是招惹了什么人,竟然要狠毒到這樣的地步。
為了殺自己,連死士都用上了。
自己的行蹤,知道的人不算多,也就是朱標一家人。
其他的,溧水縣的那些掌柜們,蘇璟也只是告訴他們,自己要出遠門。
問題肯定出在朱標一家人身上!
但他們沒有這么做的動機,至少,要殺自己的話,以朱元璋的能力,犯不著這樣。
而且以朱標和自己的師徒關系,怎么也不會要暗殺吧。
自己這行蹤,對方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蘇璟只覺得眼前是一片疑云,根本不知道自己招誰惹誰了。
眼前的兩具尸體遍體鱗傷,這里又是郊外。
讓自己把兩具尸體帶走,顯然是不太現實的。
等到自己查到蛛絲馬跡,這兩具尸體估計也不成樣子了。
如此想來,對方還真是有夠縝密的。
“算了,最好不要讓我知道是誰,不然哪怕你是王侯將相,老子也要讓你付出代價!”
蘇璟留了句狠話,直接離開了爆炸現場。
嘉祥縣醫館內,蘇璟正在被處理著背部的外傷。
“這位公子,你這到底是怎么傷的?無論是撞擊還是跌傷,都不太可能出現這樣的傷勢啊?”
大夫一臉詫異的問道。
他從醫時間不短,還真沒見過蘇璟這樣的傷口。
蘇璟隨口道:“家里燒爐子,爐子炸了,崩的。”
“大夫,我這沒傷到骨頭和五臟吧?”
大夫回答道:“公子你運氣好,都是些皮外傷,抹上些跌打外傷的藥,我再給你開一副補血益氣的方子,不出半月,保你恢復如初。”
蘇璟點點頭道:“多謝大夫。”
處理好了傷口,蘇璟便直接回到了客棧,順便囑咐小二幫煎藥。
下午的時候,一早出門的朱標和沐英總算是回來了。
兩人的臉色并不好看,他們去的時候,昨天那幾個被杖責的兵卒已經不在。
按照將軍的說法,身體不行,暫且讓他們回家養傷了。
而朱標和沐英自然也沒有相信這種話,繼續追查,只可惜,后續什么都沒有查到。
在這里,沐英雖然亮明了朱元璋義子的身份,但并沒有自己的親信部下,做什么都束手束腳。
“怎么樣,看來你們這趟并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蘇璟看著愁眉苦臉的兩人問道。
沐英回答道:“人已經不在軍營了,找也找不到,蘇先生的猜測,大概是真的,但沒有證據,只憑猜測也只是空談。”
這就是現實,哪能有那么多的公平正義。
“那你們怎么想呢?繼續在這,還是先回家。”
蘇璟淡淡道。
他沒提自己受傷的事情,只是不想因此影響到他們的決定。
“蘇師,學生想先回去。”
朱標開口道。
這里的情況比他們想象的要復雜一些,朱標和沐英兩人身份是尊貴,但身邊沒人,做起事來很困難。
“好,那我們就先回去。”
蘇璟點點頭,對于蘇璟來說,這是最好的選擇。
敲門聲響起。
沐英當即打開了房門,只見小二端著一碗藥站在門口道:“客官,你讓我煎的藥煎好了。”
煎藥!
沐英和朱標臉色均是一變。
“給我就行。”
沐英接過藥湯,放到了桌上。
朱標則是神色擔憂的問道:“蘇師,您怎么了?是生病了嗎?”
蘇璟要是生病,那就是大事了。
蘇璟搖頭笑道:“不是,就是今天出門沒注意摔了一跤,擦破點皮,大夫開的是補血益氣的藥,沒事的,不耽誤我們回去。”
“蘇師,若是勉強的話,還是在這里養好傷還回去吧。”
朱標還是比較擔心蘇璟的身體。
“牛懿,你老師我可沒你想的那么孱弱,這點小傷而已,不用在意的。”
蘇璟笑著說道。
見蘇璟如此堅持,朱標也沒有再說什么了。
蘇璟吃完藥,便直接躺下休息了。
轉眼就到了晚上,蘇璟離開了客房,來到了馬車上。
這有人搞暗殺,還是得準備好一些防備道具。
簡易雷管是挺好用的,殺傷力很強,不過也容易誤傷。
改進一下,減少一些火藥量,控制一下殺傷半徑。
“蘇先生。”
蘇璟剛把工具拿回客房,沐英的聲音便在門外響起。
“文英兄,你怎么來了?”
蘇璟打開門,將沐英放了進來。
沐英說道:“蘇先生,你今天遇到什么事了吧,我看你受傷的部位應該是背部,一般的摔跤,傷不到背的。”
作為久經沙場之人,沐英對于受傷還是很有發言權的。
蘇璟的情況,他之前就看出來了。
不過蘇璟沒說,他也就沒告訴朱標。
“文英兄眼光毒辣,佩服佩服。”
蘇璟看向沐英,由衷的說道。
他背上雖然已經抹了藥膏,但依舊是疼痛難忍。
盡管蘇璟已經表現的沒什么異樣了,但還是被沐英給看出來了。
“蘇先生,你這傷,怕是人為的吧。今日我與弟弟前去軍營,蘇先生應當是遭遇了襲擊受傷,所以這才不顧傷勢,也要立馬回去。”
沐英只是簡單思索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大致情況。
蘇璟點點頭:“沒錯,應該不是普通人,知道我的身份,有備而來,幸虧我還有些手段,否則真有可能命喪嘉祥縣了。”
“這么嚴重!”
沐英臉色一變,他倒是猜到了一些,但沒有猜到竟然這么嚴重。
蘇璟那可是自己義父朱元璋都無比看重的人才。
身邊更是跟著自己和太子朱標。
誰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對蘇璟下死手?
而且這一路的行蹤,一般人也難以知道。
“噓!”
蘇璟小聲道:“文英兄還是小聲些,此事暫時不便透露給牛懿,等我們安全回去再說,這一路上的安全,還得多多麻煩文英兄了。”
“蘇先生的話我懂了,我一定全力保護蘇先生的安全。”
沐英鄭重的回答道。
蘇璟點點頭:“那文英兄也早些休息吧,接下來的路途,可沒那么順利了。”
應天府。
永嘉侯府。
胡惟庸正在朱亮祖的家中做客,此時下人已經被全部屏退。
“胡少卿,我可是已經按照你的辦法去做了,不會出什么問題吧?”
朱亮祖看著胡惟庸問道。
一開始朱亮祖對胡惟庸這個太常寺少卿,并不不是很在意。
但和胡惟庸多聊了幾句之后,他感覺到胡惟庸很聰明,而且是和他站在一條戰線上的。
這會,對待胡惟庸的態度,好了不少。
胡惟庸淡淡道:“永嘉侯安心,不管此事成與不成,都無需擔心,一切都是查無對癥的。”
朱亮祖面色一沉道:“最好就是蘇璟永遠都回不來,這樣什么事情都沒有了。”
胡惟庸卻是搖頭道:“永嘉侯,不要小看這蘇璟,能讓陛下如此看重,必有過人之處。”
“此次只是試探,能成最好,不能成也正常,不留下馬腳才是最重要的。”
朱亮祖點點頭道:“胡少卿說的對,日后怕是還要多多麻煩你。”
不管蘇璟怎么想,他已經是身在局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