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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章 開竅的朱亮祖

  蘇璟終究還是沒去,雖然湘云閣的確是個容易發生故事的地方,不過那與蘇璟無關。

  劉半仙一個人換上了新衣服出門,蘇璟送上了由衷的祝愿之后,便回房休息了。

  明日一早便要出發,蘇璟還是要早點睡。

  另一邊。

  永嘉侯府,胡惟庸再度出現在了這里。

  “侯爺,許久不見,身體如何啊?”

  胡惟庸依舊是一臉微笑,仿佛對誰都是笑呵呵的。

  朱亮祖自然清楚胡惟庸是來做什么的,不過他現在也不似之前那么沉不住氣了。

  “沒有什么大礙了。”

  朱亮祖回答道。

  胡惟庸當即道:“看來仁遠伯的醫術當真是相當的高明,之前侯爺抱病不出,我還擔心侯爺的身體出了大事呢。”

  如果這話是在兵部侍郎到蘇璟家診治之前,那沒什么毛病,就是正常的夸贊。

  但現在,這陳侍郎走進仁遠伯府,然后被抬著出來的事情,那是京城有名有姓的都知道了。

  這個時候,再說這個話,那意味就有些不一樣了。

  朱亮祖點頭道:“的確,仁遠伯的醫術,當真了得。”

  回答的很是誠懇,仿佛完全沒有聽出胡惟庸話里其他的意思。

  胡惟庸看了一眼朱亮祖,繼續道:“最近我也有些不適,不知道侯爺可否引薦一番?”

  朱亮祖搖頭:“胡大人,此事我還真幫不了忙,我與仁遠伯之間有些恩怨,承蒙他不計前嫌,我朱亮祖還是有些臉的,有些話不好說。”

  “不過仁遠伯不難說話,我想若是胡大人親自去的話,應當也不會拒絕。”

  有些恩怨?

  聽著朱亮祖這虛與委蛇的話語,胡惟庸內心只有冷笑。

  當初朱亮祖那可是恨不得殺了蘇璟的,不,是真的想并且付諸了行動。

  這樣的恩怨,蘇璟能不計前嫌?

  這世界上怕是沒有這么大度的人。

  不過目前來看,蘇璟倒也好像沒發現之前朱亮祖做的那些腌臜事。

  “看來侯爺的確與仁遠伯是冰釋前嫌,那真是可喜可賀了。”

  胡惟庸面上依舊說著場面話。

  一個朱亮祖罷了,胡惟庸自恃是能輕松拿捏的。

  朱亮祖臉皮微跳:“胡大人,有話就直說吧,這么晚了,你是文官而我是武將,交往過密的話,傳到陛下的耳朵里可不好。”

  原本注意到朱亮祖表情細微變化的胡惟庸還有些輕蔑,小樣,被拿捏了吧。

  但聽到朱亮祖這話,他頓時被震住了。

  這可不像是朱亮祖這種武夫能說出的話,至少胡惟庸的認知里,朱亮祖沒這腦子。

  “侯爺說的是。”

  胡惟庸快速恢復了情緒,然后道:“我來就是問問,之前仁遠伯給侯爺診治的時候,可曾說過什么。”

  “畢竟,明日仁遠伯便要與太子殿下外出巡視了,我這個左丞到現在還不知道太子殿下的行程呢。”

  還是蘇璟的事情!

  朱標這小子,藏得很深,去溫州府的事情,只和老朱還有蘇璟說了。

  其他人,一概不知。

  胡惟庸先前雖然因為這大明丞相之位的事情,一直都相當的隱忍克制,從未在京城內對蘇璟有過任何的針對行為。

  但這不代表他內心就沒有過要對付蘇璟的想法。

  在蘇璟還未定居京城的時候,胡惟庸雖然內心覺得蘇璟以后可能是個威脅,但終究是多年之后的事情。

  那時候他已經是權傾朝野,不會多么忌憚蘇璟了。

  但蘇璟入京之后,那就不一樣了。

  仁遠伯府胡惟庸還沒去過,不過到底是個什么規模,一打聽就知道了。

  這分明不是一般的伯爵可以擁有的,就算是此刻朱亮祖的永嘉侯府,也略遜于蘇璟的仁遠伯府。

  京城乃是天子腳下,到了這里,蘇璟被重用,直接進入朝廷的可能性,已經是無限大了。

  而大明丞相之位,一直都沒有準確的下文。

  胡惟庸這心里,自然是擔心了起來。

  明明李善長請辭多次了,但天子一直都沒有同意,其實目的是為了等待蘇璟。

  畢竟蘇璟剛來京城,直接被封為丞相,未免有些突兀。

  等過上一段時間,蘇璟在京城混熟了臉,再上位。

  到時候,李善長的請辭申請,應該就會被通過了。

  雖然這是胡惟庸的臆想,但仔細想想,其中道理并不是完全瞎想。

  至少,蘇璟現在受恩寵的程度,真是發生什么都不奇怪。

  所以,到了這種時候,胡惟庸是真的有些坐不住了。

  但偏偏這里又是京城,什么手段,都無法逃過朱元璋的眼睛。

  蘇璟陪同太子朱標外出巡視,這便是胡惟庸等到的機會。

  只是,不知道朱標的行程,那就無法提前安排,對付蘇璟也就成了笑話。

  “不知道,仁遠伯來為我診治,只說了診治之事,并未提及其他。”

  朱亮祖再度搖頭。

  這會胡惟庸已經有點忍不了了,問什么都不知道,你是個潑浪鼓嗎?就會搖頭?

  “哦,我聽說,不久前侯爺還去了一趟仁遠伯府答謝仁遠伯,就沒聊些什么?”

  胡惟庸再度發問。

  朱亮祖內心越發的肯定,自己的行蹤,這家伙肯定找了人盯著。

  或者,仁遠伯那邊,胡惟庸派了人盯著。

  還好沒有搞什么私下見面,不然還真不好解釋。

  “真沒有,胡大人,今日已晚,要不然你先回去吧。”

  朱亮祖主打一個一問三不知,就是裝死。

  胡惟庸看著朱亮祖,笑容緩緩消失,眼神也變得有些銳利起來。

  “侯爺,你這就有些不好了吧,這仁遠伯剛入京時,你可是找我幫你做了件事的。”

  胡惟庸不再偽裝和善,直接點出了當初朱亮祖求助他的事情。

  沒錯,正是蘇璟被刺,朱元璋將其召入京城,在蘇府暫歇時,讓朱亮祖辦成灑掃的下人,混入蘇府之中。

  這件事,是胡惟庸秘密幫朱亮祖辦的。

  朱亮祖臉色微沉,沉默了。

  當時情況緊急,他能想到的幫手只有胡惟庸,朱亮祖完全沒料到事情后面會發展成現在這般。

  此刻,朱亮祖內心不斷思考著該如何回答。

  “怎么?侯爺總不至于記性差到這種程度吧?”

  胡惟庸冷冷道。

  朱亮祖沉思一會之后說道:“本侯自然是記得的,只不過那晚并未發生什么。”

  “嗯?”

  胡惟庸眉頭一蹙道:“侯爺,你莫不是把我胡惟庸當成三歲稚童?”

  顯然,胡惟庸不信。

  你朱亮祖大費周章,一定要在皇上見蘇璟之前見蘇璟一面,肯定是有非常要緊的事情。

  什么都沒有發生,這怎么可能?

  朱亮祖卻是神色淡然道:“我說了,胡大人不信,那我也沒什么辦法。”

  “哼!永嘉侯,你還真欲欺我胡惟庸不成!”

  胡惟庸面色清冷道:“你與那蘇璟,已經是不死不休之仇,他能那么大度的原諒你?你又能不計前嫌?”

  不裝了,胡惟庸直接將朱亮祖和蘇璟的關系挑明了。

  只不過,現在的朱亮祖臉色卻是十分的輕松,并未有任何的憤怒或是急躁。

  “胡大人,這只不過是你自說自話罷了。”

  朱亮祖笑道:“你胡大人自然是希望我與仁遠伯不死不休,你好坐收漁翁之利,還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我朱亮祖大半輩子在打仗,先前還真沒弄明白你的那些道道,不過還好,我現在想通了。”

  “我與仁遠伯,本就無利害關系,為何要結仇?而你胡大人,一見我與仁遠伯冰釋前嫌,就急不可耐,其實真正著急的是你吧,胡大人!”

  朱亮祖的話直接讓胡惟庸怔住,他都懷疑是不是有人教朱亮祖說話了。

  但今日來此,本就是突然之事,朱亮祖身邊也沒其他人。

  “侯爺,你是不是誤會什么了?”

  胡惟庸語氣一軟道:“那蘇璟來勢洶洶,日后進入朝堂,勢必成為一方勢力,到時候,咱們的生存空間,可就要被壓縮了。”

  朱亮祖是淮西黨的,胡惟庸可沒想過把自家人推到外面去的道理。

  朱亮祖淡淡道:“胡大人,話是這么說沒錯,但我乃是武將,仁遠伯就算是進入朝堂,也不可能領兵打仗吧,所以仁遠伯與我,其實并無沖突,反倒是如胡大人這般的文官,恐怕很不想看到仁遠伯入朝堂吧。”

  都是入朝為官,但文官和武將,那是兩個不同的派系。

  蘇璟這樣的人才,皇上老朱肯定是舍不得讓他去打仗的。

  所以,蘇璟發展的圈子,那就是在文官里轉悠。

  此言一出,胡惟庸也感覺到了難纏,這個朱亮祖,之前可不像有這種腦子的。

  明明是隨便一激,就會直接暴起的性格,怎么現在還能冷靜分析了。

  “話雖如此,但若是對蘇璟不管不顧,未來的大明朝堂,恐怕就是他的一言堂了,永嘉侯真就覺得不會牽扯到自己嗎?”

  胡惟庸繼續開始勸說朱亮祖,這一次卻是動之以理曉之以情了。

  只不過,想明白的朱亮祖,回答的倒也很干脆:“胡大人,話是這么說沒錯,但不管怎么論,我朱亮祖也不是第一個該著急的人是吧。”

  “此時呢,我覺得胡大人可以去找找其他人,胡大人覺得如何?”

  大明朝堂之上,是有黨爭。

  淮西黨也是一家獨大之態勢,但在淮西黨內部,那也不是鐵板一塊。

  朱亮祖之前是沒想清楚想明白,有些時候,自己并不需要和淮西黨的所有人處好關系。

  甚至有些關系不好,才顯得自己正常。

  所以,他此刻也無需對胡惟庸多么的‘友好’,淮西黨也不是胡惟庸說了算的。

  “侯爺,唇亡齒寒的道理你總該明白的!”

  胡惟庸有些急了。

  朱亮祖竟然不接招,這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看著這樣的胡惟庸,朱亮祖內心是興奮的。

  他淡淡道:“我當然明白,但之前我已經做了足夠多了,胡大人總不能抓著我一個人出力吧?至少在看到其他人發力之前,我是不會再做什么了。”

  就是打太極,根本不理會胡惟庸。

  朱亮祖這一波,屬實讓胡惟庸難受的緊。

  “永嘉侯,你莫不是已經與蘇璟達成了什么協議?”

  胡惟庸到底是胡惟庸,腦子還是靈光的。

  朱亮祖這般表現,太反常了。

  聽到這話,朱亮祖心里咯噔一下,但他想到了蘇璟曾經對他的告誡。

  大明朝堂之上,所有的黨爭都是笑話。

  因為裁判才是決定勝負的唯一存在,而這個裁判,就是皇帝朱元璋。

  “胡大人,你若是覺得我有,那我說什么也沒用。不過我也奉勸胡大人一句,你若是真要逼我,那我投向仁遠伯也未嘗不可,現在朝堂上下,誰都知道仁遠伯未來可期,我現在加入,也算是棄暗投明了吧。”

  朱亮祖平靜的說道。

  解釋是最無用的東西,朱亮祖一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

  自己和蘇璟之間的關系,哪怕胡惟庸認定的再死,那都沒意義。

  因為他一個人,并不能決定整個淮西黨的意志。

  胡惟庸沉默了,或者說,他已經不知道該怎么和朱亮祖繼續聊下去了。

  話說到了這份上,胡惟庸明白,朱亮祖已經不能成為自己對付蘇璟的馬前卒了。

  這家伙,腦子開竅了。

  “好了,天色已晚,我記得剛才胡大人說自己身體不適,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畢竟胡大人身擔重任,可不能累壞了身體。”

  朱亮祖直接閉門謝客了。

  胡惟庸沒有再自討沒趣,冷冷道:“那便多謝永嘉侯的好意了,我這就走。”

  “慢走不送。”

  朱亮祖目送胡惟庸離開了自己的府邸,眉頭上喜色已經壓不住了。

  之前和胡惟庸相處,哪有現在這般暢快的時候。

  和蘇璟握手言和,倒也不算什么是壞事。

  “老爺,胡大人已經走遠了。”

  管家匯報道。

  朱亮祖微微點頭:“知道了,今日本侯爺高興,全府上下,這個月的例錢都能再領一份。”

  “多謝侯爺!”

  管家立刻躬身謝道。

  再領一份例錢,等于多了一個月的工資。

  這多發錢,就沒有誰不愛的。

  朱亮祖笑道:“行了,快去通知其他人吧,本侯爺要看到全府上下都笑容滿面!”(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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