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要干什么?你別亂來!我們陳會長跟伱們檢察長都很熟的!”
看著宋杰輝掛斷電話后,劉志雄心里有種不安的預感,臉色陰晴不定的威脅著對方,以圖能令其投鼠忌器。
“我是不亂來的,我是有備而來。”
宋杰輝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潤潤嘴。
而就在此時五六名社會青年手持棍棒一擁而入,將本來就狹窄的餐客廳擠得滿滿當當,嚇得劉志雄的老婆連忙帶著孩子離開餐桌躲到了角落里。
“你們是什么人?出去!全都給我出去!這是我家!”劉志雄看見這一幕臉色大變,立刻呵斥著上前驅趕。
“去你媽的!”為首的黃毛青年可不慣著劉志雄,罵罵咧咧的一腳將其踹倒在地上,大手一揮道:“給我砸!”
黃毛身后的小弟頓時宛如鬼子進村一般四散而去,揮舞棍棒一通亂砸。
“砰!”“哐當!”“嘩啦啦!”
電視,鏡子,碗柜等家電家具接二連三遭殃,碎玻璃和木屑四處飛濺。
“哇!嗚嗚嗚!哇!”
兩個小孩兒被嚇得哇哇大哭。
“住手!你們快點住手啊!你們這些該死的混蛋!”劉志雄目赤欲裂的從地上爬起來想去阻止卻又被踹倒。
黃毛直接抬起一只腳將其踩在地上動彈不得,吼道:“砸!全部砸爛!”
一時間房間里面打砸聲,孩子的哭喊聲,劉志雄夫婦的求饒和叫罵聲此起彼伏,但宋杰輝無動于衷,而是鬧中取靜,拿出了紙筆在寫什么東西。
整個混亂的環境中唯有他坐的那個位置不受干擾,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間屋子,卻仿佛兩個世界。
等他寫完時,客廳里早已經是一片狼藉,湯湯水水各種碎片一地都是。
“好了。”宋杰輝淡淡的說道。
黃毛等人這才氣喘吁吁的停下,擦著臉上的汗水,顯然剛剛累得夠嗆。
宋杰輝指著劉志雄勾了勾手指。
“跟我過來!”黃毛見狀一把揪著劉志雄的后領提起,拖著他就宛如拖著一條狗一般拖到了宋杰輝面前丟下。
“簽字。”宋杰輝手指敲了敲桌面上寫好的東西,輕聲恐嚇道:“否則接下來就不是砸東西,而是砸人了。”
“不要!不要!”劉志雄驚慌失措的連聲哀求,低頭看向桌上的紙,霎時臉色大變吼道:“我不簽!我不簽!”
那是一張欠條,上面寫明因為家中遭人打砸,為重新置辦家具,他向宋杰輝借款5000萬韓元,三個月之內歸還,否則就要將房屋抵押給對方。
5000萬韓元差不多是一名普通檢察官一年工資,但對普通人來說卻不亞于是一筆巨款,能壓垮人的那種。
這時候南韓人均年收入1500萬韓元左右,這種是窮人和富人加起來的平均,普通人的收入遠低于平均線。
“你不簽,我就一把火燒了你的房子信不信?”宋杰輝揪著他的頭發將其扯到面前,白胖的臉上露出一個陰狠的笑容,但語氣卻依舊是很平和。
這種反差讓黃毛等人都不寒而栗。
劉志雄徹底慫了,哭嚎道:“金秀蓮是被打死的,我親眼看到了,我愿意作證,我愿意作證,求求檢察官大人放過我吧,我知道錯了,都是陳會長逼我的,我也不想的,嗚嗚嗚……”
“陳會長逼你的?未必吧,我看你剛剛對他挺感恩的。”宋杰輝露出個嘲弄的眼神,拍了拍他的臉:“我一向不怎么講信用,所以呢我喜歡以己度人,要是你前腳答應,我一走你后腳就反悔去告訴陳會長了怎么辦?”
“所以為了你好,還是簽了吧。”
“你要是敢反悔就等著我把你家收走改成公廁,而只要你配合,等案子結束我就撕了欠條,放心,我這個人一向很講信用,也不缺你這點錢。”
聽著宋杰輝前后矛盾的話,黃毛等人嘴角抽搐,那你到底講不講信用?
劉志雄只是搖著頭不說話,哭得眼淚橫流,以為這樣能讓宋杰輝心軟。
但他想多了。
“放把火把房子給他點了,安排個人去認罪。”宋杰輝說完起身就走。
劉志雄見賣慘沒用,連忙一把抱住他的腿:“我簽,我簽,嗚嗚我簽!”
他毫不懷疑宋杰輝能說到做到。
“那就簽吧。”宋杰輝笑呵呵的,配上他胖胖的身材就像是一尊彌勒佛。
劉志雄顫抖著拿起筆在欠條上簽下自己的名字,隨后宛如被抽干了渾身力氣一般跌坐在地上抱頭痛哭起來。
宋杰輝收起欠條后嘖了一聲。
果然,最終還是得用自己的方法才能迅速且有效的喚起劉志雄的良心。
吶,看看,他現在已經答應配合自己為金秀蓮討個公道,并深刻認識到自己過去的錯誤而自責的痛哭流涕。
在勸人向善這方面還得是自己呀!
黃毛小心翼翼的說道:“宋檢,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們就先告辭了?”
這胖子看著人畜無害,但實則比他們還壞,必須得恭恭敬敬的捧著他。
“替我向劉會長道謝,我改天請他吃飯。”宋杰輝笑瞇瞇的揮了揮手。
這些人正是他問劉胖子要的,畢竟許敬賢說了需要幫忙就找劉胖子嘛。
“好的,這話我一定帶到。”
黃毛再三鞠躬后帶著小弟們離去。
宋杰輝敲了敲桌子,又喝了一口水后看著劉志雄說道:“你說你親眼看見金秀蓮被打,詳細說說過程,參與打人的姓甚名誰,家又住在哪里。”
“是,是。”劉志雄現在對宋杰輝已經畏懼到了骨子里,不敢隱瞞,而且他已經下水了,也想把別人拖下水。
擦了擦眼淚如實招來:“7月10號的早上,金秀蓮又帶我們舉著橫幅在工廠門口靜坐罷工,陳會長來后看見這一幕就立刻讓保安去打金秀蓮……”
“當時參與打人的有5個保安,打得最狠的是保安隊隊長,他一棍子打在金秀蓮頭上,金秀蓮頭破血流……”
“保安沒被拖欠工資嗎?”宋杰輝打斷劉志雄的話,問了個好奇的問題。
劉志雄抿著嘴搖了搖頭:“沒有。”
陳會長顯然是有分寸的,懂得拉攏一批打一批,用員工鎮壓員工,挑起員工的內部矛盾來減輕自己的壓力。
“你們那么多人,就眼睜睜看著保安打金秀蓮?”宋杰輝又問了一句。
劉志雄低下頭沒有回答,而是直接跳過了這個話題:“后來陳會長答應給我們發工資,還發獎金,但必須幫他作證金秀蓮不是他讓人打的,是本身就有傷想訛他,大家都同意了。”
畢竟死的又不是自己親人,他們一開始的目的就是能拿回工資,現在卻還能額外拿到獎金,何樂而不為呢?
如果是徐浩宇,聽到這里早就控制不住脾氣了,但宋杰輝沒什么波動。
“等我消息,今天的事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否則我就讓你家破人亡。”
宋杰輝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然后拿著剛剛寫好的筆錄起身往外走去。
經過兩個孩子面前時,他見其中一個年齡大點的咬牙切齒的盯著自己。
十來歲的孩子已經能記仇了。
宋杰輝頓時停下腳步,蹲下去掐了掐那個孩子的臉蛋,微微一笑語氣溫和的說道:“怎么,恨我是嗎?那就努力學習爭取以后也當上檢察官。”
他真溫柔,我哭死(﹏)。
話音落下宋杰輝起身往外走去。
“我一定會當上檢察官!”劉志雄的大兒子沖著宋杰輝的背影大聲喊道。
宋杰輝聞言頭也不回的笑了笑。
傻孩子以為當上檢察官就能報仇?
呵,天真!
當上檢察官后你反而還得掛起笑臉卑躬屈膝討好我,因為到那時候我的級別肯定比你個剛入行的新人要高。
說不定我還要天天給你小鞋穿呢。
兩天后,9月9號。
看著日歷上的日期,許敬賢想到了一首前世小學時學過一首王維的詩。
好像是叫九月九日日山東兄弟?
“歐巴,看什么呢?”不著寸縷的孫言珍從身后抱住他,輕聲細語問道。
昨晚許敬賢終于來了她這里就寢。
因為曠日已久,昨晚溝通了一夜的孫言珍還不滿足:“歐巴,再來嘛。”
許敬賢轉過身和她面對面。
此時這個無數棒子眼中的清純玉女卻正眉宇含春,媚眼如絲,紅唇貝齒咬著一根白嫩的手指邀請他打撲克。
讓那些棒子看到不得道心破碎啊?
幸好許科長仁慈。
不會讓他們看到。
“言珍吶,人一定要靠自己。”許敬賢語重心長的教育了她一句,然后就上床坐以待(__)成語填空。
晨運完后兩人分別,許敬賢去大廳上班,孫言珍今天要去拍一個廣告。
剛到大廳他就被次長叫了過去。
“次長大人,您找我。”許敬賢得到同意后走進辦公室,向金泳建鞠躬。
金泳建問道:“東郊槍戰的案子有什么進展嗎?遲遲沒見你匯報過。”
“已經有頭緒了,目前我們剛鎖定了兇手,但是卻沒有證據,準備今晚先將其抓捕……”許敬賢一五一十的將針對橋本二郎布置的圈套說了出來。
金泳建沒想到許敬賢那么快就鎖定了兇手,樸勇成看重他果然是有原因的啊:“很好,就按你的計劃行事。”
“是,次長!”許敬賢再度鞠躬。
晚上,12點,夜已深,首爾的市區繁華依舊,但郊外卻格外的寂靜。
前幾天剛發生過槍戰的東郊。
荒野空地上停著四五輛車,二十來人正倚靠著車輛抽煙,一處處不斷閃爍的火星子在黑夜中宛如星星一般。
他們都是橋本會安排來送貨的人。
第一批貨不多,三百公斤,按周承南的說法只是看看橋本會的誠意,這次交易沒問題,之后再大批量進貨。
但真實原因是周承南怕要得太多橋本二郎會因警惕他黑吃黑而帶更多的人手來交易,那將不利于警方抓捕。
橋本二郎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緩緩伸出一只手似乎要將其握住一般。
臉上露出一抹恣意的笑容。
只要今晚這此交易成功,橋本會和仁合會的合作就算是續上了,南韓這邊的利益足以堵上那些老家伙的嘴。
他橋本會少主的位置也就坐穩了。
等根基穩固后過上幾年就勸父親提前退休,把這攤壓力交給自己承擔。
而他將帶領橋本會打敗山口組,稻川會這些傳統黑幫,稱霸整個日笨!
“會長,他們來了。”
一排車隊沿著土路開了過來,橋本會的眾人掐滅煙頭,紛紛警惕起來。
“會長,他們來的人有點多。”看著黑夜中亮著大燈,一輛接一輛如同長蛇般的車隊,一個手下皺眉提醒道。
橋本二郎倒是絲毫不慌,輕笑一聲說道:“都放輕松,今晚總共也就三百公斤貨,對橋本會與仁合會來說都不算什么,他們不至于要黑吃黑。”
“我們前幾天才剛在這里用交易的借口干掉了漢江會的會長,所以周承南警惕點也很正常,別太緊張,都把槍收起來,免得一會兒造成誤會。”
聽到橋本二郎這話其他人也松了口氣,紛紛將放在槍上的手移了下去。
十多輛車在橋本二郎的對面停下。
車門紛紛打開后烏壓壓的下來了五六十人,黑夜中給人的壓迫感很強。
“橋本先生!”周承南張開雙手向橋本二郎走了過去:“我們又見面了。”
“哈哈,周會長!”橋本二郎露出個燦爛的笑容張開雙手上前和他擁抱。
兩人緊緊的抱在一起。
分開后周承南一臉熱情的攬著他的肩膀說道:“我給你介紹個新朋友。”
“哦?”橋本二郎頓時來了興趣,好奇的說道:“不知是什么人能讓周會長特意在今晚這種場合為我介紹。”
“保持神秘,見到你就知道了,你肯定會大吃一驚的。”周承南笑道。
橋本二郎說道:“聽周會長你這么一說,我都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到底是誰?
聽周承南的意思似乎自己還認識。
周承南攬著他來到一輛奔馳車前。
橋本二郎好奇的盯著后排車窗,隔著玻璃只能模模糊糊看見一道人影。
電動車窗緩緩往下滑落。
露出了一個青年白皙俊朗的側臉。
青年穿著白襯衣,黑西服,翹著二郎腿,皮鞋蹭亮,嘴里還叼著雪茄。
只看側臉橋本二郎感覺有點熟悉。
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當青年緩緩轉過頭與他正臉相對的那一刻,橋本二郎瞪大眼睛,呼吸都停滯了,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對方。
“橋本先生,很高興見到你,認識一下,我叫許敬賢,就是不被你放在眼里那個許敬賢。”許敬賢微笑道。
橋本二郎腦瓜子都嗡嗡作響。
許敬賢!許敬賢怎么會在這兒!
隨后他猛地扭頭看向周承南。
“橋本先生,你猜的沒錯,就是我出賣了你。”周承南嘿嘿一笑說道。
橋本二郎目赤欲裂,強烈的憤怒使得他飆出了一句母語:“八嘎呀路!”
他居然被個莽夫耍了!
“啪!”周承南抬手就是一耳光抽在他臉上:“阿西吧!竟然還敢罵我?”
“八嘎!部長!”橋本會的成員遠遠看著這一幕后頓時都紛紛掏出了搶。
周承南的人和姜鎮東等偽裝成他手下的警察也掏出了槍,仗著人數包圍了橋本會的成員:“全部把槍放下!”
這回事警匪合作一家親。
面對多余自己兩倍的人數,橋本會的眾人面面相覷,不想打又不想投。
“叫他們放下武器投降。”許敬賢看了一眼車窗外咬牙切齒的橋本二郎。
橋本二郎冷哼一聲扭過了頭。
許敬賢直接果斷下令:“射擊。”
“砰砰砰砰砰砰!”
槍聲頓時宛如鞭炮聲不絕于耳。
在投降和不投降之間猶豫不決的小鬼子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死傷慘重。
“砰砰砰!”
而又礙于橋本二郎在警方手中,他們害怕誤傷,反擊也極為受限,只能狼狽的躲在車后時不時零星開幾槍。
“八嘎!住手!快讓他們停下!”橋本二郎看著這一幕頓時大怒,撕心裂肺的吼道:“你們這是屠殺!屠殺!”
“那就讓他們投降,否則統統死啦死啦滴。”許敬賢一開口就是大佐。
橋本二郎咬著牙瞪著他,然后回頭用日語大聲喊道:“放下武器投降!”
橋本會還有反抗能力的十幾人聽見這話后立刻把槍丟了出去,紛紛舉著雙手小心翼翼的從車后面走了出來。
警員一擁而上將他們拷了起來。
橋本二郎也被戴上了手銬。
“還記得這個嗎?”周承南從兜里拿出了一個精美的酒杯,看著橋本二郎說道:“我特意給你帶來了,吃吧。”
橋本二郎臉色漲得通紅,回憶起了兩天前指著這個酒杯說許敬賢要是能抓到他,他就吃了這個杯子的場景。
當時飛揚跋扈的模樣有多囂張。
那么現在他就有多尷尬和屈辱。
“八嘎!我要跟你來一場武士間的對決!你有種就應戰!”惱羞成怒的橋本二郎面目猙獰的沖許敬賢吼道。
許敬賢張嘴將雪茄吐到他臉上,同時輕描淡寫的說了兩個字:“傻嗶。”
玻璃車窗緩緩升上去關上,將橋本二郎那張五官扭曲的臉隔絕在外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