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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羊毛與呢絨

  第一百四十一章羊毛與呢絨(第1/2頁)

  王崇古不能不回朝,不回來就是造反,大明在遼東剛剛拿下了大勝,小皇帝的恩賞極為豐厚,雖然朝廷很窮,但還是盡了全力,拿出了該有的賞賜,而李成梁成為了寧遠伯,直接把遼東販賣甲胄的事兒給抬上了秤,總督楊兆、副總兵趙完責直接被坐罪論斬,而管糧郎中王念因為罪責不深,也落得個罷官的下場。

  王崇古不敢不回來,他連辭恩的奏疏都不能上,只能回來。

  “楊博離開我離開,沒有楊博,就憑你們斗得過張居正?”王崇古對張四維等一眾的實力,那是很有數的,連之前的張居正都斗不過,別說強化了兩次的張居正了。

  張四維頗為確信的說道:“舅舅回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好個屁!”王崇古憤怒的說道:“我在宣府就挺好的!”

  “你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勁兒,才把宣大的長城鼎建的窟窿給堵上,才把那十九萬的民夫安頓好?我建了那么多的種田,建了那么多的地窖,恢復了那么多荒田、墾了那么多的田出來,宣大一片勃勃生機,欣欣向榮,你知道把我搞回來之前,我在做什么嗎?”

  “興!修!水!利!”

  “我在宣大,朝廷根本動不了我,對外,我有俺答封貢的差遣;對內,我安置流離失所的百姓,墾種荒田讓他們安居樂業,朝廷憑什么動我?朝廷要墾田推廣番薯救荒,我墾田推廣,朝廷要邊方發實物為軍餉,我發實物,朝廷要稽稅我交稅,不就是六冊一賬的賬本嗎?朝廷要也不是不能做。”

  “朝廷總要有人做事吧,我就做的挺好啊,換個人做不好,皇帝、元輔怎么推行新政?”

  “伱們把我搞回來做什么?我能做什么?京師是張居正的地頭!我能把大司馬爭取回我們的晉黨?還是我能把大將軍換成馬芳?還是我能讓大司徒跟我們晉黨一條心?”

  “六冊一賬,就是大司徒干出來的事兒!”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王崇古一甩袖子,氣不打一處來,就沒見過這么坑舅舅的。

  他在宣府好好的,只要做到了朝廷政令,他不僅不會虧錢,還會賺錢,就那十九萬民夫,每一鍬都在給王崇古賺錢,宣大百姓們給他王崇古賺錢的同時,都得真心實意的、感恩戴德的叫他一聲王大善人!

  張四維依舊有些不服氣的說道:“現在不是吳兌領了宣大督撫的差事嗎?他是我們的人啊,宣大的事兒還能壞掉?”

  王崇古看了張四維一眼,確切的說道:“能,算了,我跟你說不著,我要去全晉會館。”

  “為什么要去全晉會館啊?”張四維有些呆滯,當初楊博走的時候,王崇古同意葛守禮當黨魁,現在楊博都已經入土為安了,王崇古還要給楊博這個面子?

  “因為葛守禮才是黨魁!黨魁!”王崇古一甩袖子直接離開,張四維的腦子里裝的是什么?張居正擺明了在分化晉黨,讓晉黨內斗,斗的越兇,張居正越高興,結果張四維在京師,還老是跟葛守禮鬧別扭,鬧來鬧去,都讓張居正看了笑話去。

  “我同司寇同去。”萬士和站起身來,跟著王崇古向全晉會館走去。

  全晉會館人來人往,已經和過去大不一樣,這里不僅僅只有晉人,還有陜西、河南、四川等地的學子,在吟詩作對、褒貶時政,氛圍極為熱絡。

  他們討論的是陽明心學和矛盾說孰優孰劣,討論著朝廷的開海政策會有怎樣的影響,討論著遼東大捷會讓遼東局面出現何種變化,甚至討論著殷正茂在呂宋對分化倭寇的決定性影響。

  當然還有些學子對于大明算學的推廣,提出了尖銳的批評,什么數典忘祖的詞都出來了!可天元術這種神秘的東西,他們居然真的能看懂了。

  余孟麟的那幾道題,甚至被貼在了門板上,被人津津樂道了好久。

  最近儒學士們為了反對《算學啟蒙》的推廣,展開了一整輪的活動,其中就抓著《算學啟蒙》中關于億的定義不斷上章。

  在《算學寶鑒·大數名》中就討論過這個問題:儒家謂十萬曰億,十億為兆,諸家算集皆曰萬萬為億,萬萬億為兆,未詳如是,貫今之軍儲項目,其十萬而不曰億,仍曰十萬,十萬為億,則百萬為兆矣?不得擅便,從算家云爾。

  儒學士們想定義億,將十萬定為億,十萬就是十萬,怎么就是億了?

  斗爭的結果就是儒學士慘敗。

  皇帝陛下直接下旨說,法無禁止,方便為宜,萬萬為億,十萬為億,皆可自用。

  然后這幫儒學士們發現億真的不好用,因為十萬、百萬、千萬要改成億、兆、京,上個奏疏:薊遼一億大軍,大司馬看了直呼不可能!

  孫權領十萬大軍攻打合肥,被張遼八百人連續騎臉了兩次,那孫十萬豈不是要改名孫一億?

  儒學士們崇古崇到魔怔人,但是現實就是要改億的定義,就要先把大明所有的史書都給改了。

  儒學士崇尚的就是先王之法,是一種先秦時候就已經棄之不用的十等三用法中的下數之法,歷代皆行中數法,儒學士叫的再響亮,他們自己都不用,那不是胡鬧嗎?

  全晉會館和過去冷冷清清的模樣,已然完全不同。

  “王司寇回來了?快快請進。”葛守禮對王崇古回朝也表示出了歡迎,大家現在主張不同,也不完全是分道揚鑣,畢竟都是晉黨,該有的客氣還是有的。

  “這不一回來就拜山頭來了?葛公厲害啊,這全晉會館有聲有色,已然是今非昔比了!”王崇古對葛守禮極其佩服,這個人不聰明,但葛守禮有自知之明,不懂的不改變,懂的真的去做,比那些個腐儒賤儒要強了數倍。

  葛守禮帶著王崇古就坐,才開口說道:“王公回京,我這里有一份薄禮,不成敬意。”

  “葛公客氣,客氣了,我怎么能收呢?”王崇古只覺得葛守禮一個窮酸書生,還能拿出什么禮物來。

  葛守禮摸出了一本簿冊遞給了王崇古,笑著說道:“王公看完再說要不要。”

  “這…”王崇古掃了一眼這個簿冊,立刻意識到這玩意兒,到了他手里,可以發大財,而且不是一般的大財!

  “這這這不能要,這拿走了,陛下怕是明天要平叛了,不行不行。”王崇古嘴上說的不行,可是手還是緊緊的攥著,隨后依依不舍的放下,把簿冊推給了葛守禮。

  這東西拿了,真的要殺頭了,張居正就這么恨不得他死嗎?一回京就給了他個九族盡滅大禮包。

  葛守禮又把奏疏推了回去說道:“朝廷要五成,陛下要三成,剩下兩成是咱們晉黨的,咱們晉黨這兩成,一成王公自己的,一成是在全晉會館名下。”

  王崇古這才知道不是誅九族的大禮包,而是朝廷給出的一份厚禮!

  王崇古拿著那本簿冊說道:“葛公,茲事體大,這可是身家性命之事,可不能胡說。”

  “明日王公廷議,到時候有元輔書押,陛下大印,哪能由我胡說?”葛守禮搖頭說道。

  “皇恩浩蕩!”王崇古緊緊的握住了手中的簿冊,心中也是五味成雜,他走之前,說先帝獨斷之明,輔弼折沖之略,就是在擺資格,他回去之后,也是盡力做好自己的事兒。

  結果回京,朝廷就拿出了一件大事讓他督辦。

  羊毛官廠。

  近一千年前,綠衣大食渡過了直布羅陀海峽,登陸泰西大陸,占據了整個安達盧西亞地區之后,更進一步占領了法蘭西一些領地,現在的西班牙王室,起源于卡斯蒂利亞高原,卡斯蒂利亞高原是典型的地中海氣候,在那片高原上,只能放羊為生。

  安達盧西亞地區是瓜達爾基維爾河沖刷出來的平原,綠衣大食們根本不怕上山的西班牙人沖下來,因為他們掌握了平原,掌握了糧食,在漫長的再征服運動中,綠衣大食發現被他們戲稱為羊背上的公國,戰力越來越強悍。

  卡斯蒂利亞高原上出產質量上乘的羊毛,通過阿拉貢公國,出口到泰西所有國家,這為他們帶來了大量的收入,讓再征服運動有了資金,綠衣大食最終敗給了羊毛。

  梅斯塔協會,這個由牧羊人組成協會,出產的羊毛,是再征服運動中,卡斯蒂利亞公國的第一大出口商品,同樣,該協會,在西班牙王國擁有極大的勢力。

  而王崇古手中,則是一整份的羊毛生產流程。

  一種羊毛推,是一種專門為剪羊毛打造的雙層推,上下重疊的兩排帶刃的齒,使用時上面的一排齒兒左右移動,剪下羊毛,而且專門為推子準備的木箱,不用的時候,需要涂油防止生銹;羊毛刷板,可以將羊毛梳理干凈,初步清理羊毛上的臟污。

  收集牲畜的尿液,尿液發酵,加熱后用于為羊毛進行洗滌,去除羊毛特有的油脂膻腥味。

  一羊三鉸,每年開春剪毛、五月到六月天氣轉入夏天剪一次、八月初再剪一次,每次剪毛后把羊趕到水中洗干凈,在白露之前,漠北八月不剪。

  剩下的紡紗紡織自然不必說,大明尤其擅長這個。

  羊毛生硬,而且有一股去不掉的膻腥味兒,羊毛上有羊毛脂、羊汗、粘黏的糞便、砂土、草籽等等臟污,這都是羊毛只能織成毛氈,而很少用到面料上的原因,而皇帝陛下的這個法門,完美解決這些問題。

  “這是舶來的技術嗎?”王崇古看完了簿冊,有些好奇的問道。

  畢竟提到了紅毛番的發家史,王崇古久不在京師,并不清楚大明和紅毛番的關系,難不成關系已經好到了這種地步嗎?

  紅毛番連發家的秘方,都透露給了大明。

  萬士和頗為感慨的說道:“不是,你看到的這些,都是陛下在舊書里挖出來的,寶岐司營造,羊毛鉸推和羊毛刷板,以及羊毛鉸剪時間,都是南北朝的《齊民要術》記載,而尿液發酵沖洗除膻腥以及十四種毛氈、毛料染色料,都是在《大元氈罽工物記》找到的。”

  “胡元將作院下轄隨路諸色民匠都總管府,為了御用毛氈專門研究出來的法子。”

  “鴻臚寺卿陳學會,專門去試探紅毛番使臣黎牙實,黎牙實就說自己不知道,結果陳學會一句尿發酵加熱,把黎牙實給驚的下巴都快脫臼了。”

  萬士和說起來這個就覺得好玩,黎牙實當時驚駭的表情,仿佛大明已經攻入了馬德里一樣,紅毛番和英格蘭人的沖突,也有很大一份原因是因為羊毛生意。

  “這…”王崇古看著萬士和有些驚駭,小皇帝的寶岐司搞出的四種育苗法,已經讓王崇古極為驚訝了,沒想到還有產出!

  第一百四十一章羊毛與呢絨(第2/2頁)

  葛守禮看著王崇古嚴肅的說道:“從北虜購買羊毛,然后清洗織造羊毛線或者呢絨面料,這是陛下給王公制衡北虜的法子,草原的水草就那么點,養了羊,就沒地方養馬了,這羊,養著養著就開始吃人了。”

  葛守禮說的很明白。

  現在王崇古面前有兩條路,一條路:想方設法的跟隨大明一起再起,逐漸消滅北虜的抵抗意志,徹底將北虜郡縣化;第二條路,習慣自己的路徑依賴,繼續和北虜一丘之貉。

  王崇古拿好這本簿冊,那就是選的第一條路,這條路不好走而且歷史來看,也好像走不通;不肯拿這簿冊,就是抵抗到底,這條路已經走通了。

  如果不肯拿,就得必須要保證大明朝廷始終像現在這樣的孱弱。

  有的選嗎?沒有,看似兩條路,其實就一條路。

  王崇古瘋狂的罵張四維就是個大蠢貨!大大的蠢貨!如果王崇古人在宣府大同,就不會面臨這樣的選擇。

  “我能回去繼續當宣大督撫嗎?”王崇古想選第三條,裝不知道,回去繼續過自己的小日子去。

  萬士和笑著說道:“來都來了,回,是回不去了。”

  王崇古拿著簿冊離開了全晉會館,向著全楚會館而去,在全楚會館遞了拜帖,順利進入了會館的書房文昌閣。

  萬士和也陪著王崇古來到了全楚會館,他沒有拜帖,只是打了個招呼就走進去了。

  這個書房和過去不太一樣,多了很多的小玩具,比如那臺望天的千里鏡,比如一把造型古怪的太師椅,比如桌上一堆用于寫字的鉛筆,這都是小皇帝的一些小發明,每每都會以此物好用,送于元輔使用的名義,送到全楚會館來。

  王崇古客套了幾句后,眉頭緊蹙的說道:“能回去嗎?”

  “朝廷任人豈是兒戲?王司寇說笑了。”張居正滿是笑意的說道:“從全晉會館來的?葛總憲告訴王司寇羊毛的事兒了嗎?勞煩王司寇了。”

  王崇古、張四維等一眾豪商為主的士紳商一體的族黨,和北虜俺答汗的關系比較矛盾,一方面是十分默契的伙伴,一方面也是互相防備的敵人。

  這羊吃人的招數,陰狠毒辣,是讓王崇古削弱北虜,就像是皇帝拿了一把刀,讓王崇古捅向自己的盟友,而王崇古不得不捅,因為皇帝拿著火銃指著他,北虜不死,王崇古這幫族黨就得死。

  王崇古略微有些不死心的說道:“布匹成本比毛衣、毛線更低廉,而且是更結實耐用,這也注定了毛線呢絨這些毛料賣不過布料,搞這個毛料,這不是打水漂嗎?”

  張居正笑著說道:“不會,大不了賣給紅毛番。”

  制作精良的毛料依舊是暢銷品,英格蘭為了和紅毛番競爭毛料市場,可是折騰了不少的動靜。

  羊吃人可不是葛守禮的臆想,根據黎牙實的交待…大明和紅毛番的交流,英格蘭正在搞圈地運動,尤其是喜歡鐵渾甲的亨利八世,反對羅馬教廷對英格蘭的干涉,進行了宗教改革,導致圈地運動再次爆敦25萬人,就有近八萬的流浪游墜之民。

  大明是一個龐大的市場,丁口一億左右,這么恐怖的數字,生產出什么,只要價錢不是太離譜,保暖的毛料會很受歡迎的。

  “好吧。”王崇古只能答應,他被張四維給搞的回京,又不能不回,立刻陷入了被動當中。

  這個舅舅,不當也罷!

  張居正和王崇古聊了聊京師的一些事兒,畢竟王司寇就不在京師,很多事已經發生了改變,王崇古越聽心越是驚慌,南衙、浙江、江西、福建、兩廣的清丈,進展迅速,超過了所有人的預期,縉紳們面對張居正毫無抵抗之力,最最重要的是,小皇帝的進步神速,整天把言官當孫子訓,罵的他們狗血淋頭。

  皇帝不糊涂,在帝制之下,如何是好?

  換個皇帝。

  等到王崇古從全楚會館離開的時候,又前往了全浙會館,見到了大司馬譚綸,敘敘舊,互相鼓吹了一番,就結束了會面。

  譚綸和王崇古見面,總結而言,就是四個字,快造反啊!

  造反就有仗打了,朝廷苛責過甚吹求過急,反,沒什么不能反的,叫上北虜一起謀反!

  王崇古走出了全浙會館后,腦袋嗡嗡的響,譚綸如此鼓噪,王崇古心里就越怕,造反那可是讓所有人帶著九族一起跟著他王崇古搏命。

  “萬尚書,在全晉、全楚、全浙會館,如履平地啊。”王崇古回去的路上,忽然發現了自己身邊這個人,也不簡單!

  萬士和出入三個會館,連個拜帖都不用,跟進自己家一樣。

  萬士和理所當然的說道:“又不是私宅,當然可以進了。”

  門檻為什么是門檻?不是私宅也不能像萬士和這樣隨便進,而三個黨魁,顯然是默許了這個行為,萬士和這個墻頭草,隨情勢而改變立場的人,居然能如此光明正大、堂而皇之。

  有問題,而且問題很大,這說明,張黨、晉黨、浙黨,在某些方面達成了共識,而萬士和就是踩著這條共識,游走在三個會館之間。

  六冊一賬的風波里,皇帝敕諭讓萬士和隨風倒,王之誥致仕,皇帝又給了萬士和機會,讓萬士和跑路,萬士和自己不跑的,那萬士和就是個無黨派人士,同時他也是浙黨、楚黨、晉黨。

  這個復雜的身份,讓王崇古有些心有戚戚,朝廷的天已經變了。

  該死的張四維。

  安東尼奧帶著大量的琉璃器一路南下,到了應天府南京城,站在大報恩寺的一座琉璃塔前,用力的仰著頭,看著面前的高塔。

  大報恩寺琉璃第一塔,九層八面,高約二十三丈四尺六寸(26層樓),圍約六十七步(100米),琉璃塔最頂部是用純金制成的寶珠,直徑約為一丈兩尺,每層的檐角下都懸掛銅制的風鈴,從上至下共一百五十二只,即使在輕輕的微風之中,清脆的鈴聲也可聲聞數里。

  站在塔下的安東尼奧無論如何也無法想象高聳入云的琉璃塔是怎么建造的。

  整個琉璃第一塔,除了塔頂有一根管心木之外,整個樓不施寸木,完完全全由各種造型、各種顏色的琉璃構件榫合而成的高樓。

  大副馬爾庫斯也是仰望著這座完全由琉璃打造的高樓,喃喃自語的說道:“我們該走了,真的是一座完美的瓷塔。”

  “這是神跡不是嗎?只有神才能制造如此沒有任何一次瑕疵的高塔。”安東尼奧仍然不太想走,站在塔下,他想進去,但是這座塔是紀念大明第一代皇后的紀念塔,沒有朝廷詔令,他一個紅毛番如何上塔?

  馬爾庫斯大副拉著安東尼奧說道:“我們真的該走了,已經足夠了。”

  “這是十萬大明工匠,用了二十年打造,我們這次最大的收獲,不就是那些制作精良,獨一而無二的琉璃器嗎?”

  “二位,我們應該離開了。”奉命出使西洋的高啟愚,就是那個在應天府鄉試,搞出了《舜亦以命禹》,差點把張居正搞到絕對被動致仕的高啟愚,他已經學會了拉丁語,帶著國書,前往佛郎機出使。

  這次是坐安東尼奧的四桅大帆船前往。

  “好吧,我的畫師將它畫了下來,泰西所有人都要為之驚嘆,神跡。”安東尼奧一步三回頭的跟著高啟愚離開,向著松江府而去。

  三艘四桅大帆船已經采買完畢,船上載滿了絲綢、茶葉、瓷器、棉布、鐵鍋、漆器等等數不勝數的貨物,這些貨物并沒有裝滿船,他們的白銀不夠,買不了更多的貨物了。

  只是安東尼奧在上船之前,眉頭緊皺的看向了海岸線,愣愣的說道:“大副,那是加萊塞戰艦吧!它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加萊賽戰艦,費利佩二世引以為傲的戰艦,擊敗了奧斯曼海軍的無敵艦隊,就是他們最大的驕傲。

  馬尼拉有一艘加萊賽戰艦也就罷了,那是呂宋總督弗朗西斯科督辦的,可是為什么,松江府也有一艘,而且還是裝了迥異帆布的戰艦!

  “是的,可能是總督戰敗后,大明獲得了圖紙,所以才有了。”大副馬爾庫斯有些呼吸急促的說道。

  這是他們的船式!結果里面的人已經完全不同,變成了大明的形狀!

  “二位,那邊船塢里正在建造一艘五桅過洋船,若是感興趣的話,可以前往一觀,陛下已經答應了王子可以購買武器,五桅過洋船也是可以賣給王子的。”高啟愚引導著兩個人來到了船塢。

  千料大船的龍骨已經開始搭建。

  新船不能叫封舟,那是僭越,新船叫五桅夾板巨艦,也不大好聽,所以松江造船廠將新船命名為了過洋船,非常樸實的一個名字,它可以過洋。

  高啟愚興致勃勃的說道:“它一共有兩層火炮甲板,共計三百名船員,左右兩側一共有三十六門炮位,當然火炮是需要另行付款,他配有三百五十個吊床位,即便是稍微超載一些也無所謂,那里是火藥彈藥儲藏室,當然了火藥也要另行付款,他還擁有21面風帆,在海上的航行一天就為六百里,無懼逆風,暢通無阻。”

  “它也可以用來當做商船使用,但是我不建議那么做,實在是太浪費了。”

  “不算火炮、火銃、火藥等等,大約要十五萬兩白銀一艘,以二位的財力,完全沒有問題。”

  負擔得起才怪!船貴、火器貴、船員貴、維護艦隊更貴!安東尼奧要是能買十五艘這樣的戰船回到泰西,他說自己是整個泰西的皇帝,教皇都得為他卑躬屈膝。

  很顯然,這是一艘能夠遠洋的戰船,遠比加萊賽戰艦要先進的多!

  看著這艘戰船,安東尼奧有些懊惱,明明是脫胎于他們的戰艦,卻已經只有一點點加萊賽戰艦的影子了,而且看起來戰力更加強橫。

  “該死的弗朗西科斯!”安東尼奧不能罵自己新的投資商是卑鄙的小偷,就只能罵被俘的呂宋總督了,他為何不戰死!

  “船長,那些船是在飛嗎?”馬爾庫斯大副眉頭緊蹙的看著水翼帆船,拉出的水霧遮擋了船的造型,只能看到一條白線在海上劃過。

  好快的船。

十等三用是三種進制,下數進制是一十百千萬億兆京,逢十進。中數進制是一十百千萬十萬百萬千萬億逢萬變。也就是目前的進制。大報恩寺琉璃第一塔,在歐洲可是頂流建筑物,法國英國相繼仿造過這座塔。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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