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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九章 更多的鋼材,只是為了制造農具

  朱翊鈞從頭到尾都深切的知道完全壟斷的惡果,北宋一斤煤賣到二百文就是大明官廠的最終形態,所以他肯定部分絕對自由派的論點,那就是大明朝廷的手,不能伸的太長,太深,否則最后結果必然是北宋南宋的下場,所有貿易都被朝廷所壟斷,大明一潭死水。

  所以朱翊鈞一直沒有恢復完全的官船官貿;所以大明有五大遠洋商行來促進海貿的活躍;所以才會有交易行,人人做船東計劃;所以才有貿易行的擴張,把綏遠馳道和綏遠礦業納入了票證之中;所以才會有元緒群島千島之國的開發;所以才會有開拓勛爵的出現;所以只有煤鋼專營,而不是煤鐵鹽茶酒酒曲礬專賣。

  完全壟斷已經證明是不可行的了,北宋和南宋用兩次滅亡證明了這種完全壟斷經營的畸形。

  沒有競爭的世界里只有無限的僵化,無限的臃腫,無限的朘剝,沒有競爭就沒有活力,這是被普遍證明過的。

  可當下小農經濟,勢要豪右只知道在土里刨食兒的當下,只能由朝廷做主導,讓更多的勢要豪右拋棄田地的產出、放棄強人身依附生產關系、放棄收租思維、投入到大明向商品經濟蛻變的過程中,完成小農經濟的蛻變。

  大規模自由雇傭生產關系的建立,是商品經濟能夠蛻變的前提。

  保利諾·佛朗哥上一次的船長,本來安東尼奧讓保利諾·佛朗哥做船長,可上一次,在穿越大西洋時,新船長患上了壞血病,病情急速惡化,在抵達自由城的時候,不幸去世。

  “丑陋!”

  就像英格蘭人對付蘇格蘭人一樣的暴力驅使,更加簡便而且省錢。

  “你們連生產二字都不理解,還在這里對大明的新政指指點點,你們也配嗎?說是出使,不就是來討飯的嗎?討飯還不知道尊敬主人,你們討得到飯嗎!”

  “這是我的榮幸,我這點蹩腳的漢語,還是跟國務大臣徐璠學來的。”索倫的態度還算恭敬。

  朱翊鈞嗤笑一聲說道:“少跟大明讀書人學拍馬屁的本事,你又比不過他們。”

  “咱雖然聽不懂,但大受震撼。”朱翊鈞低聲說道。

  沙阿買買提是蒙兀兒國貴族特使,黎牙實是西班牙特使,迭戈·德·瑪德琳是西班牙士兵之父圣克魯斯侯爵的兒子,也是在大明的質子,這三個人聚在一起,因為他們都是久在大明的特使,所以彼此之間都有共同話題,他們用漢話彼此交流,是為了防止別人聽懂他們在討論什么。

  索倫打開了游記看了許久,合上之后說道:“尊敬的皇帝陛下,這的確不合適帶回泰西。”

  尼德蘭的兩個使者沉默不語,他們不想招惹索倫,這次前來大明是希望得到皇帝陛下的首肯,打通政治上通商的阻礙,他們不想多生事端。

  黎牙實不止一次在游記中提到混亂的上層生活,其混亂不僅僅是因為各種各樣的情婦,還有那難以搞清楚的血脈關系,就比如這個外甥女和舅舅生下的孩子,就可以成為神圣羅馬帝國的皇帝,并且真的成為了神圣羅馬帝國的皇帝,即斐迪南二世。

  這樣的處置,卻讓索倫直呼不可思議,專權的大明皇帝,沒有殘忍的鎮壓,就是這種綏靖,導致了大明過于自由了。

  朱翊鈞將手中的拉丁文版的游記遞給了馮保說道:“索倫,不能說黎牙實是泰西的叛徒,他對生養自己的土地,始終愛得深沉,只是因為各種原因,無法帶回去罷了。”

  根據索倫對大明的了解,大明的煤炭、鋼鐵的產量,還在以一種恐怖的增長速度增長,即便是已經遠超出除大明之外所有國家的總和,但依舊在快速提升。

  馮保和張宏互相看了一眼,都是無奈,他們兩個御前近侍,都分辨不出大明皇帝哪句是真話,哪句是假話,唯一能確定的是,大明皇帝真的想賣船。

  朱翊鈞搖頭說道:“這個不賣,費利佩二世可以試著自己造。”

  高啟愚還以為陛下看了一圈要問什么重要問題,結果是來八卦的!

  高啟愚低聲說道:“陛下,泰西是這樣的,費迪南德的妹妹瑪利亞·安娜,嫁給了親舅舅奧地利大公卡爾二世,這樣一來,生下的兒子就可以成為神圣羅馬帝國的皇帝了。”

  嘉定奴變,這下真的弄成友邦驚詫了。

  幾乎所有的使者,都對大明的廢除賤奴籍的政令,表示不能理解,這是弊大于利的政令,而且所有人都非常一致的非常不看好這項政令的推行,增加了行政成本的同時,破壞了原有的穩定,頗有一種大明與世界逆行的錯覺。

  拉丁文的篇幅更長,主要是夾雜了黎牙實泰西封建制的思考,泰西封建制已經走到了盡頭,需要必須做出改變了,黎牙實沒有背叛,但西班牙容不下他這樣的異端。

  寧愿訂單催著船廠跑,也不要船廠等著訂單來。

  “那還是維持原來的訂單規模吧。”索倫極為失望的說道,快速帆船是個好東西,他在船塢里遠遠的看了一眼就深深的喜歡上了快速帆船,而且他確信,快速帆船將是改變海洋局勢的利器。

  而這個餿主意的始作俑者是大明皇帝。(415章皇帝和張居正奏對。)

  僅僅憑借費利佩二世,他做不到。

  英格蘭特使喬治認為,這是大明皇帝為了獲得更多廉價的工匠,在喬治看來,大明開海海外的殖民地開拓需要人口、官廠團造需要大量的工匠、軍事征伐也需要人口,為了人口也必須要將賣身契廢除掉,來獲得更多的自由民,同樣喬治覺得完全沒有必要。

  “在開放和包容這件事上,費利佩殿下遠不如大明皇帝陛下,即便是我一個番夷,罵了大明皇帝,只要說的是事實,大明皇帝也不會過分怪罪。”

  “你明白嗎?大明這邊的文化的世俗核心,和泰西文化宗教核心,是完全不同。”

  而這些人還帶著伴侶,讓現場更加混亂和吵鬧。

  黎牙實嚇了一跳,提到嗓子眼的心終于落回去了,也不知道為什么,大明皇帝突然就闖了進來,他聽懂了陛下的意思,立刻俯首說道:“陛下,臣這點東西,怎么可能瞞得住慧眼如炬、洞若觀火的陛下呢?”

  “不錯,算你有點恭順之心。”朱翊鈞不介意吝嗇貪婪這些字眼,因為這是事實,甚至是暴戾、血腥的劊子手這類的詞也不是不行,但黎牙實的游記里沒有這些,十分客觀。

  泰西的酒會和大明的宴飲,在朱翊鈞看來,是大同小異的,都是為了社交,不是為了吃席,只不過一個是自助餐,一個是單獨設宴,看起來泰西的酒會更加凌亂一些。

  全力剿滅,民亂很快就從福建蔓延到了浙江、江西、廣東、南衙,聲勢大振,號稱百萬之師。

  朱翊鈞臉一黑,有點后悔來看熱鬧了。

  “滑稽!”

  “好奇的問一下,泰西現在有能力自己制造五桅過洋船了嗎?”朱翊鈞知道費利佩二世拆了一條五桅過洋船,而且費利佩有需求去自己生產五桅過洋船,來面對尼德蘭地區的獨立,以及英格蘭這根攪屎棍對海洋的影響。

  “那就是費迪南德嗎?咱聽說,他的妹妹嫁給了親舅舅,有這回事兒嗎?”朱翊鈞側著頭對鴻臚寺少卿高啟愚低聲問道。

  尼德蘭王國的兩名特使,站在喬治的身后,一名來自南聯盟,阿拉斯聯盟(比利時),是個金毛番,名字叫托馬斯·德維爾,穿著極為華麗,這么熱的天,還套著一件深紅色的絲絨外套,帽子上鑲四條貂皮,像個開屏的孔雀一樣。

  《論語》中有言:取乎其上,得乎其中;取乎其中,得乎其下;

  放在政治中解讀,就是一條政令的執行和實踐一定會打折扣,會出現向現實妥協的靈活執行,所以一個大明,皆為王民這些政令在執行過程中,一定會變成,但凡是表現出一絲一毫不認可大明的傾向,就會被送到礦山上去采礦。

  “大明生產那么多的鋼鐵是為了征服世界嗎?”索倫極為擔憂的問道。

  最近英格蘭女王處死了蘇格蘭女王瑪麗一世。

  大明的土地暫時夠種,當不夠種的時候,出去搶,也是搶土地。

  會同館驛的酒會,分成了一個個涇渭分明的小圈子,在低聲交談,朱翊鈞的出現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朱翊鈞來到了一個隱秘的角落,靜靜的坐下,四處張望著。

  而大明朝最近由貴族們引領,搞出來的廢除賤奴籍之事,在沙阿買買提看來,完全是多此一舉的行為,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嗎?

  索倫的話,讓酒會明顯凌亂的話題,轉向了大明最近搞的廢除賤奴籍,討論立刻熱切了起來。

  “陛下,費利佩殿下希望獲得足夠的粗紡毛呢和棉布,用來對英格蘭進行傾銷。”索倫也有點懵,他對大明不是非常了解,但大明非常喜歡種地這倒是真的,誰知道皇帝陛下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萬歷十年六月十四日,朱翊鈞最不顯眼的車駕來到了會同館驛外的民舍,大明皇帝朱翊鈞上衣下褲,從車上跳了下來,走進了民舍之中,七拐八拐,走進了會同館驛之中。

  “西班牙特使索倫,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索倫可是在禮部培養過了,知道怎么行禮。

  而魯伊·德、佩雷拉是果阿總督梅內塞斯的特使,這次入京來是為了談投降,談馬六甲海峽的歸屬問題,大明皇帝運送的三十斤火炮已經抵達了舊港總督府,看起來打算一舉拿下馬六甲城了。

  利瑪竇的傳教并不順利,因為他現在沉迷于道藏中不可自拔。

  黎牙實終于按捺不住自己的聲音了,憤怒無比的說道:“你們根本不懂大明,以為來過一次兩次,或者從那些游記中了解到的大明就是大明的全部了嗎?對于大明這樣的天朝上國來說,這就是必然的一步!是為了改變生產關系做出的巨大努力!”

  說是特使,商談貿易中的確定性,那不就是討飯嗎?討飯還不知道放尊重些,指指點點,大放厥詞。

  一場聲勢浩大的民亂,最后還是寧陽侯陳懋、戶部尚書金濂率領四萬京營南下,剿扶并用,最終才徹底平定。

  大明需要更多的船舶出口,來快速收回成本,進一步擴大船廠的規模,只有擁有足夠的規模,才能促使造船的技術進步,游龍號、飛云號就是證明。

  黎牙實當然翻譯成了拉丁文,他每一篇都翻譯了,可翻譯本甚至走不出大明去,現在索倫反而怪他。

  朱翊鈞也是第一次知道,黎牙實還有本拉丁文的游記,敢記錄大逆不道的言論,立刻處以宮刑!

  就像朱翊鈞不能理解選帝侯制度和近親結婚一樣,索倫也無法理解大明為何不進行殘忍鎮壓。

  “陛下,西班牙特使索倫來了。”小黃門趕緊入門稟報。

  泰西這幫使者,永遠不可能理解士這個字,因為弘、心懷天下這四個字,是泰西的文化荒漠,泰西沒有天下這個概念。

  黎牙實,從盤古開天辟地開始講起,而泰西的主流是神創造了一切,一個是混沌之中開辟,篳路藍縷以啟山林,一個一切都是神的恩賜,神的無所不能,這是兩種文化核心的不同,能帶回去才有鬼。

  高啟愚十分贊同的說道:“臣第一次聽說的時候,也是大為震撼。”

  索倫好奇,黎牙實是怎么看待嘉定奴變這件事的,是那個年輕的大明皇帝的失敗政策嗎?

  “不過是必然的代價罷了。”黎牙實是用漢語說的這句,在場多數人都聽不懂,他離開了酒會,沙阿買買提攤了攤手,也選擇了離開,他不喜歡國事,更喜歡扔銀子,前門樓子聽評書。

  “免禮。”朱翊鈞打量了一下索倫那白色的絡腮胡子和尖帽,笑著說道:“朕知道你,遣泰西特使徐璠曾經說過你的事兒。”

  這里是大明,朱翊鈞有進入任何地方的權力。

  林輔成說侯于趙心狠手辣,是因為侯于趙真的心狠手辣。

  “每年至少需要二十萬匹的粗紡毛呢,三十萬匹的棉布,才能做到。”索倫報出了一個他認為的天文數字。

  生產力不夠,強行生產,是沒有結果的,就那根主桅,就不是費利佩二世能搞定的玩意兒。

  “制造農具和機械?”索倫臉色陰晴不定,騙人沒這么騙的!糊弄鬼呢?

  劍圣馬爾庫斯重新成為了船長和安東尼奧的特使出使大明。

  毫無疑問,無論是泰西還是蒙兀兒國,只要買船就是友邦。

  大明正在建立一套以生產為基本,解釋萬物無窮之理和解決問題的理論,而且一騎絕塵,這些個特使根本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即便是身處巨變中的黎牙實,每每暢想未來的時候都忍不住的顫抖,大明皇帝要創造的是一個嶄新的世界!

  朱翊鈞搖頭說道:“不,只是為了制造農具和機械,大明對征服世界沒有興趣,因為根本管不過來。”

  任何政令的實施,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困難,困難就如同旅者遇到了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山,旅者如果絕望的說,自己永遠不可能翻越,回頭的一瞬間,就再也不可能翻過高山了。

  “不可理喻!”

  黎牙實說完,一甩袖子,憤然離場,黎牙實在大明的時間太久了,久到他對這些面孔如此的陌生,對大明的情況沒有了解,就隨意評判,這不是基于信實的基礎上進行的。

  可是這種利器只有大明擁有,而且不對外出售。

  魯伊·德的神情晦暗,獨自坐在角落里,顯然,他很清楚,這次的出使不會順利,他什么目的都無法達成。

  法蘭西特使是一個女人,是法蘭西王太后凱瑟琳的特別使者,吉莉安·羅伯特,是一個身材高挑的瘦弱女子,眼神里帶著些許的狠厲,按照國書上的內容呈送,這個女人是王太后的近侍,她看起來有些冷漠,靜靜的站在那里,不和別人說話。

  朱翊鈞坐在角落里,沒人注意到他,因為酒會現場真的有些混亂,從酒會宴飲的不同,也能看得出道路的不同,大明宴飲的主次分明,象征著專權,而泰西的酒會則是多頭,就神圣羅馬帝國有七個選帝侯一樣。

  因為需要大量的廉價勞動力來開辟礦場,大明京營在綏遠抓了那么多的戰俘,礦山完全消化掉了,甚至需要更多。

  林輔成顯然對執行必然向現實妥協是十分了解的,所以,侯于趙是真的心狠手辣,或許,這就是大明官吏的共同特征,嘴上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動手做的比惡魔還要狠毒。

  黎牙實停下了腳步,看著索倫問道:“我翻譯了,殿下就能看得懂了嗎?即便是能看的懂,殿下可以接受嗎?既然看不懂,不肯接受,我為何要翻譯呢?”

  “足夠是多少呢?”朱翊鈞眼前一亮,有生意做,再好不過了!

  這一次的泰西特使的規模空前的龐大,還有一一批人,來自西班牙王國的特使索倫,來自神圣羅馬帝國的巴伐利亞公爵家的長子費迪南德,來自羅馬教廷的紅衣主教拉努喬·法爾內塞。

  “費利佩二世派你來干什么?買船嗎?”朱翊鈞好奇的問道,買船好啊!

  而另外一位來自則是北同盟,烏得勒支同盟(荷蘭),是個紅毛番,名字叫艾恩·馬倫,穿著十分樸素,臉上有許多的溝壑,并且有兩道傷疤,看起來經歷了很多的戰斗,這個姓氏很有趣,是磨坊的意思。

  西班牙還是泰西的霸主,哈布斯堡家族在泰西擁有莫大的影響力。

  朱翊鈞看著費迪南德,這是個很俊朗的男子,深陷的眼眶,高挺的鼻梁,硬朗的線條,出身顯赫的他,帶著由內而外的傲氣,掃視著全場,頗有貴族儀態。

  那個看起來有點冷漠的法蘭西女人,也表達了自己的觀點,認為將奴仆從奴隸主手中釋放出來,對大明百害而無一利,如果沒有足夠的人員管理,還不如讓奴隸主管理奴仆,這樣更加的穩定,而用朝廷的人去管理,一定會增加行政成本,底層互害有利于穩定。

  索倫是西拔牙國王的秘書,他對尼德蘭地區的不恭順、造反行為非常厭惡,以致于喝了酒之后,直接就對著尼德蘭兩位特使開噴了。

  朱翊鈞笑著說道:“看來特使不知道,朕會種地,而且每年都會在寶岐司種地,這是親事農桑,大明的育種,朕也有參與,已經培養了許多品種番薯種苗,現在綏遠種的牧草也有朕親自培養的種苗。”

  “真的是不可思議。”沙阿買買提補充了一句,在他看來,大明就該大力推廣,轉世投胎做人上人,其實生生世世為奴,這才是正途,這樣一來,貴族就生生世世是貴族了,就像蒙兀兒國一樣。

  “大明真的是太自由了!”索倫喝了點酒聲音有點大,他大聲的說道:“就像尼德蘭地區的叛徒一樣的可惡,居然在最富裕的地方造反,大明皇帝居然沒有鎮壓造反者,而是寬宥了他們,真的是太仁慈了!”

  今天,是泰西特使們的酒會,大明皇帝的到來是沒有邀請和預約的,因為這次皇帝真的抱著樂子人的心態,來看熱鬧的,如果暴露身份,就沒有任何熱鬧可言了,雖然沒有邀請,但他還是堂而皇之的走進了酒會的會場。

  酒會慢慢散了,朱翊鈞站了起來,說道:“高少卿,你去把索倫叫到黎牙實的府上,朕現在就去!”

  英格蘭、法蘭西、尼德蘭王國的這幾名使者都是坐著馬爾庫斯的船來到了大明,所以自然而然的聚在了一起。

  朱翊鈞眉頭一皺問道:“就這?這點小生意直接找戶部小吏溝通就是了。”

  林輔成的松江學派,有限制的自由說朱翊鈞就很認同,他的很多觀點,即便是幼稚,但只要有人提出來,討論的多了,自然可以補足。

  “原來是這樣嗎?是我疏忽了。”索倫略微啞然,才知道這里面有這樣的故事,他想了想說道:“那嘉定的奴變呢?你如此回護大明,這是不是新政的失敗?”

  足夠的粗放毛呢和棉布,對英格蘭傾銷,徹底破壞其剛剛興起的手工工場,摧毀英格蘭的支柱產業,而后再進行進攻,是徐璠通過索倫給費利佩二世出的餿主意。

  黎牙實笑了笑,看著索倫嘆息的說道:“你怎么知道我沒有翻譯呢?其實我翻譯好了,但每一次殿下遣大明的特使,看完拉丁文本都是覺得不符合教義,不肯帶回去,所以只能送回去漢文本的了。”

  游龍號和飛云號的所有桅桿、龍骨、骨架都是全鋼制造,以泰西的鋼鐵質量和數量而言,就更不可能制造的出了。

  “不能。”索倫重重的嘆了口氣,顯得無奈到了極點,年輕的大明皇帝說話,就喜歡揭人傷疤,哪壺不開提哪壺,他想了想解釋道:“陛下,仿造這種大型船只,需要的不僅僅是工匠,還有無數的材料,以及提供這些材料的產業園,不是有了圖紙,就可以生產的。”

  “那伱不應該送漢文版的回去,也應該翻譯的。”索倫搖頭說道。

  朱翊鈞也是開海后才知道,造船這行業最大的痛點是回籠資金,燕興樓船舶票證,有利的解決了資金回籠慢的難點,造出來之前,就可以通過交易行找到買單的船東,快速收回資金,就意味著規模的不斷擴大。

  “該死,讓朕知道,黎牙實用拉丁文編排朕,他就死定了!”

  “快速帆船賣嗎?”索倫眨著眼問道,他可太喜歡快速帆船了!

  而馬爾庫斯的周圍是英格蘭特使喬治·韋茅斯,他上一次已經來過一趟了,是一名航海家、冒險家以及強盜,已經完成了環球航行的英格蘭,已經正式加入了大航海時代,所以顯得趾高氣昂。

  “簡直是荒謬!”

  作為皇帝,朱翊鈞真的很難理解選帝侯這種制度,選出來的皇帝真的是皇帝嗎?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

  大明皇帝怒氣沖沖的闖進了黎牙實的府中,一個兩進出的小院,他把那拉丁文的游記,快速翻看了一遍,才確信,黎牙實的拉丁文游記和漢文的內容是一致的,拉丁文里更多的是他對泰西封建制的思考。

  “搶的還沒有種的快,不如不搶。”

  “那個紅衣主教就不要安排覲見了,他提的任何條件咱大明都無法接受。”朱翊鈞點名在場唯一的宗教人士,紅衣主教拉努喬,因為這個主教是來大明是代表羅馬教廷,尋求在大明傳教的可能,而朱翊鈞對此嚴厲禁絕。

  “黎牙實,你在大明的時間太久了。”索倫無奈的說道:“你已經忘記了你是費利佩殿下的特使了,送回泰西的游記,甚至是用漢文寫的,你連翻譯都不肯了。”

  “宣。”

  而另外一個小圈,則是以安東尼奧的大副,現在的船長馬爾庫斯為核心。

  大明沒有直接將索契的奴仆鎮壓,而是選擇了安撫、許諾、開設粥棚、設立人員組織管理,編為了工兵團營,這在大明看來是理所當然的,因為越剿越多這個道理,在正統十三年的葉宗留、鄧茂七波及五省之地的民亂中,已經中證實過了。

  朱翊鈞還以為多大買賣,結果就只有這么一點。

  “小生意嗎?”索倫呆呆的問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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