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吳俊聽著那些夸贊的話漸漸變為謾罵,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說什么了。
高彥原本在剛剛的戰斗中就損耗過多,如今更加是臉色慘白。
小二聽到了這些話,剛剛那種躍躍欲試要和林柯競爭的神態也開始轉變,進而變得有些怨毒。
“這不對勁。”
聞夢皺了皺眉,看向林柯。
林柯也覺得有些不對,只不過一直很冷靜。
現在外面的民怨,太大了!
就仿佛作惡的不是兇妖,而是陳安平這個人一樣。
這讓他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
當然了,那些話語卻和前世多么相同。
反正把自己的所有厄運都推給別人、推給朝廷,就對了。
“不過……陳兄,你為何來得如此之晚?”聞夢有些遲疑道:“我在想,若是我們早到幾日……”
林柯聞言頓時內心一凜然。
下一刻,他的儒念立馬升騰而起,仿佛黑夜中的火炬一樣。
一瞬間,江寧城方圓幾十里都有了一種莫名的氛圍。
“放肆!”
林柯冷哼一聲,沒有用上言出法隨的天賦。
但是,那股至剛至陽、無畏無懼的念頭卻直接影響了整座府城和府城之外的人。
義之儒念,心之所向,義不容辭!
霎時間,原本還在發泄負面情緒的百姓們停了下來,空氣中出現了幾秒鐘的寂靜。
片刻后才有人恍然。
“我……我剛剛好像在罵大英雄?”
“剛才到底是怎么了?我不是那種人啊!”
“壞了,我會去得立個牌位才行,不然死后都沒臉見爹娘。”
“啊,嚶嚶嚶,人家平時很溫柔的,真是奇怪了呢!”
“唉,我的心智還需要磨煉……”
很多百姓立馬反應過來自己之前做的事,馬上就開始悔悟。
也有人對著周圍的人指點或是呵斥。
“早說了你們不聽!”
剛剛有出言過的富商搖了搖頭,眼睛中有光芒閃過,似乎是有修為在身的:“一群只知道人云亦云的家伙。”
而不遠處有幾個青年漢子也是仗義執言:“陳安平公子為我們除妖,如果是我們膏鱉村,肯定是要立牌坊的!沒想到你們城里人那么過份!”
“是啊是啊!”
“沒錯沒錯。”
“對的對的!”
風氣在頃刻之間陡然變化。
而此時,知府華千駿的念頭也升騰而起,接觸林柯的念頭。
“陳公子,發生了何事?”華千駿的聲音充滿了好奇和疑惑:“為何突然動用儒念?”
他才剛剛發布完消息,消息中的主人翁“陳安平”就生氣到動用儒念了?
要是不知道的人,估計還以為這陳安平是對知府的信息發布不爽呢!
好在林柯并沒有惡意,更像是一種善意的行為。
“知府大人,剛剛有人在挑動民意,制造民怨。”林柯不平不淡說出了驚世駭俗的話語。
“哦?”
華千駿的聲音嚴肅起來:“除了我之外,只有三人可以挑動民意……你且先入府,我們晚宴上試探一二。”
“好。”林柯點點頭。
于是對如夢初醒的聞夢他們開口道:“走吧,去參加晚宴。”
同時,在路過一處人行道旁時,林柯讓聞夢停了下來。
“你父親可是膏鱉村的吳老漢?”
林柯的笑聲傳入外面一個青年的耳中。
那青年看著旁邊文氣四溢的諸葛飛車,很驚訝道:“沒錯,不知道貴人為何知曉家父稱呼?”
林柯當即從車窗中露出臉來,簡要介紹了一下他來膏鱉村的經過,以及吳老漢給的盤纏。
而后他輕輕一揮,一支仿佛天然木頭生長而成的毛筆飛出,懸立在青年身前。
“你父親給予我盤纏,我回贈他一幅字,如今你幫我說話,我也送你一支筆。”
林柯笑呵呵地看著青年:“此乃硬木筆,乃是我一友人煉制而成,如今贈與你。”
有了牛角做桿的筆,硬木筆估計不太用得上了。
當然了,那不是最關鍵的原因。
最關鍵的原因是,他對這個青年很有好感。
在剛剛民怨沸騰的時候,除了一個富商再,就是這幾個青年仗義執言,有著一腔熱血。
熱血青年,熱血到甚至擺脫了那種莫名的心智影響。
即使眾人都在說你是錯的,但是我就相信 他自己雖然可能做不到這么熱血了,但是卻不妨礙他對這樣的人充滿好感。
“哪有這樣的道理?”
青年卻是抱拳,面色嚴肅地直視林柯的雙眼,看都不去看眼前靈氣陣陣的硬木筆:
“我等發言,乃是為了陳公子義舉,不可能為此就收下……等等,你是陳安平陳公子?!”
青年終于反應過來林柯的話,下一刻就激動得漲紅了臉,確實是熱血上頭。
“不必聲張,他們聽不到我們說話。”林柯用上了一點言出法隨的技巧。
所以青年身旁的那些人并沒有聽仔細他們的對話,只以為青年是在和父親故交相談。
“陳公子!”青年抱拳,甚至想單膝跪下。
“不必如此。”林柯話音一落,青年的身軀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住,跪不下來了。
“陳公子,我最敬佩的就是你這樣的人!”青年激動得幾乎要喊出來了,目光也更加堅定:
“你的毛筆我不能收!我看百姓深陷水火,如今一朝得救,總算是了我心愿,怎能再收恩公之物?”
華夏人族就是那么奇怪。
你想去搶掠,對方會拼死反抗。
你想給予,對方卻又反給予更多。
這是華夏人族骨子里的良善,是一種以德報德,以直報怨的耿直。
林柯此時也對這青年更加有好感,笑道:
“你不是想讀書嗎?還有你的父親,這支筆贈與你,來日你也成為了三境儒士,再將此筆返還,順便加一首詩贈與我如何?”
換了個方式,青年便遲疑了。
“小哥兒,你就答應吧!”吳俊在旁邊笑著說:“陳公子是儒劍雙修,劍和筆是一樣的!而且啊,他要有更好的筆了!”
青年這才遲疑著接下硬木筆,再度重重對林柯行禮。
林柯回禮:“有朝一日你成了三境儒士,只需去帝京尋我即可,屆時你去朝陽街的說書人那里,我會讓人等你的。”
說完,林柯等人便駕車疾馳而去,只留下一臉興奮和期待的青年,以及身旁的伙伴們。
林柯他們一路疾馳,幾分鐘就抵達了府城內的位置,此時還未達傍晚時分,知府的大院里已經有仆人侍女在陸陸續續上菜了。
“陳兄,歡迎歡迎!”
而此時,一個嘴角有痣、身材矮小的人走了過來,滿臉恭喜之色:“知府大人他們已經陸陸續續入座了,還請陳兄入座!”
林柯他們笑臉相迎,而后被引入屋內,知府華千駿正在和其他幾個讀書人閑聊。
一進門,林柯的目光便快速鎖定了三個人。
這三個人身懷之儒念不弱于他,而且氣息深沉幽厚、儒念綿延不絕。
估計就是知府所說的,可能神不知鬼不覺挑動民怨的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