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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三章 李恩成

  安鷓言賀喜道:

  “屬下在湖中發現兩道礦脈,一道是戊輝靈鉬,乃是胎息級別的靈礦,儲量約有四十萬斤,另一道是練氣級別的禰水寒鐵,大抵有二十萬斤。”

  他面上滿是興奮之意,開口道:

  “這兩道礦脈都不小,足以吃上幾百年了!”

  李淵平被他口中消息震了震,喜色在面上浮現一陣,立刻抓住關鍵,接著問道:

  “戊輝靈鉬與禰水寒鐵不比青烏掘出即用,恐怕要提煉吧?”

  安鷓言連連點頭,答道:

  “戊輝靈鉬乃是煉器時常用的靈粹,從礦中提煉,一百斤才得指頭大小的粉末,卻能賣出一枚靈石!”

  他從懷里取出兩枚石料,一枚土黃近灰、上頭全是圓形紋路,另一枚則很是漂亮,藍白的細紋交織,有如寶石,交到李曦峸手中,繼續道:

  “禰水寒鐵則更為珍貴,這礦稍有些貧瘠,卻也能從兩百斤提煉出拳頭大小的寒鐵,價值更高,價值數枚靈石……”

  “好。”

  李淵平聽了這話,點了點頭,李家如今最不缺人手,各山的胎息修士都很是輕松,有了這兩道礦脈,提煉的工作可以安排下去,也省得這一眾修士游手好閑。

  于是復又道:

  “李烏梢也帶你見過了,有這些妖物幫助,每年能開采出多少礦來?”

  安鷓言答道:

  “戊輝靈鉬每年應能采出一千多斤,至于禰水寒鐵尤為堅硬,要練氣修士親自挖掘,每年能產出兩百斤都算不錯。”

  ‘每年能多出十多枚靈石的收入,五年就有近百枚…很是不錯。’

  李淵平微微一笑,戊輝靈鉬很是常見,大部分胎息法器都能用到,拿出去賣自然沒什么,禰水寒鐵很是寶貴,最好還是儲存起來自家用。

  他心中有了斷決,安排玉庭衛一同隨著安鷓言下去,向著一旁的李曦峸道:

  “去叫上李烏梢,要指使湖底妖物采礦,還需鉤蛇出手。”

  李曦峸點頭退下,李淵平仔細算了算:

  “養殖的靈魚過上幾年慢慢有收成,兩類礦物每年至少有十多枚的產出,如此一來,今后曦峸持家不必拮據。”

  若非需要靈石,這些礦物李淵平還真不愿意賣了,等到自家出了煉師,煉成法器出售的價格可是天差地別。

  李家也有幾本煉器法術,乃是從散修手中得來,并不好用,要用上火脈才勉強煉制胎息法器,代價高昂,自家又沒有火脈,只能作罷。

  李淵平當下只默默算計:

  “也不知道孟泰志手中的煉器傳承能不能取到手…看他的模樣是不用火脈也可以煉器,老人也沒幾年了,要弄到手應該不難…”

  他回憶起孟泰志方才言語表情,有些琢磨不定。

  湖岸。

  孟泰志這頭下去,駕著風回到岸邊,岸邊的小屋還亮著燈,他推門而入,孟灼云正默默修煉著。

  “云兒。”

  孟灼云容貌姣好,膚白勝雪,年紀看起來很不大,只在塌上修煉,見著孟泰志進來,低聲道:

  “李家如何?蕭元思雖然與大父有交情,可他是個貴公子,難懂世事之惡…”

  孟泰志搖搖頭,沉聲道:

  “李家雖然是后起之秀,規訓卻很嚴格,李家老祖興許是個古板衛道士,上下綁得死死的,又有蕭家老祖的書信,斷然不會害我等。”

  孟泰志回憶了一陣,開口道:

  “李淵蛟我還不曾見過,那李淵平是個人物,只可惜…我見他面色蒼白,氣息奄奄,應該是受過什么重傷,恐怕沒有幾年好活。”

  孟灼云微微皺眉,頗有些不解地問道:

  “李家劍仙世家,怎么連家主都這幅落魄樣?必然有什么問題,魔修肆虐多年,我不信他家手上沒有秘法!”

  孟泰志搖頭,摸了摸下巴上的長須:

  “他家對修士狠辣,卻對凡人頗有憐憫之心,為被俗世道德所累,不肯用秘法救一救自家人,只冷眼看著這樣的人物去死,實在可惜。”

  言罷頓了頓,老人繼續道:

  “這樣也好,這人手段頗高,若是能持家,我等雖然不圖他家什么,難免提心吊膽。”

  孟灼云聽得迷糊,奇道:

  “還有這樣的事情?百來個不相關凡人的性命與一個信得過、有手段的親兄弟,兩者孰輕孰重,那筑基修士李淵蛟能分不清?仙魔之爭過去千年,竟然還有這樣的家族。”

  “我在東海早就聽聞海內有許多保守宗門與家族抱殘守缺,只以為是戲言,不曾想還真有這事!”

  “還是少說兩句!”

  孟泰志勸了一句,開口道:

  “我已經同李淵平說清了,換來丹道傳承應該沒有問題,只是李淵平不肯信我,至今還沒有招攬我的意思,待我死后,恐怕要讓你流浪越國。”

  他面露惋惜之色,繼續道:

  “我本想著李家正欣欣向榮,李通崖是成名劍修,李淵蛟、李清虹天賦很高,更難得后繼有人,若是能投在這家上是最好的,只可惜他不信我。”

  孟灼云一言不發,孟泰志嘆道:

  “若是等到我壽元將近,李淵平還不肯信我,我便不再藏拙,把這一身器道修為送給李家,只求你去那李曦明手下學一兩道丹道秘術,今后有個安身立命的本錢。”

  “青池宗治下與東海頗為相似,你還是往金羽宗去,更為安全。”

  孟灼云聽著,白嫩的五指握著一枚暗金色銅鏡,低低地道:

  “可惜夫君被那散修所殺,否則以他的手段,我何必要過這種顛沛流離的生活。”

  “莫說了…莫說了…”

  孟泰志連連嘆氣,面露絕望之色,答道:

  “誰能想得到呢?堂堂練氣巔峰的修士居然會被一個練氣初期的小修擊殺!他竟然死在途遇散修上!”

  老人抬起滿是白發的頭,兩頰流下淚痕來,嘆道:

  “悔不該…不該去招惹那屠龍蹇!以至于淪落到今天的境地!”

  孟灼云卻面色冷冷,只低聲道:

  “我沒什么好后悔的,遲早要殺了他。”

  青池宗。

  青穗峰上的竹林之中,羽衣少年盤膝而坐,微風拂動,他睜開雙眼,面上浮現出一抹笑容。

  “朝霞御行成了!”

  《朝霞采露訣》是青池完善了五百年的功法,各類配套很是齊全,在四品功法中都是數一數二,李曦治修行此道便是其中之一,乃是托舉之術。

  可惜這功法只能修煉到筑基巔峰,青池宗哪個弟子沒個問道紫府之心?此道又不能對煉丹煉器有裨益,自然很少人修練了。

  李曦治修行這功法,被不少同門看扁過,只是李曦治從不曾往心上去,自顧自地修煉。

  當下起身,足下升起六色彩氣來,絢麗多彩,托著他飛起,李曦治又身著楊宵兒送的玄色羽衣,當真有神仙味了。

  在青穗峰上空飛了一陣,他很是滿意:

  ‘近身騰躍有《越河湍流步》,托舉駕風有《朝霞御行》,若想要殺我,即使是練氣巔峰也難得很。’

  ‘等到《六色尋元遁》煉成,帶上幾枚符箓,在外頭走動也少有什么危險能殺我。’

  他看看足底翻涌不息的六色之氣,惋惜道:

  ‘可惜這功法樣樣都好,唯獨太奪目,一看就是神異功法,不夠低調。’

  李曦治被自己尤不滿足的心態惹得一笑,駕風落下,卻見著楊宵兒駕風上來,手中拿著一個小小儲物袋。

  她早些時候還患得患失,李曦治始終溫柔以待,這少女慢慢安心下來,笑盈盈地,滿眼是他。

  “夫君,家中來消息了!”

  李曦治連忙接過,靈識一探,內里封著三枚玉盒,再把其中的小信一讀,默然不語。

  楊宵兒上前去,柔聲道:

  “怎么個說法?”

  李曦治與她落回林中,牽起她的手來,低聲道:

  “家中的事情做成了,我恐怕要去一趟府辰峰,若是能搭上他的線…畢竟是個筑基巔峰的丹士。”

  楊宵兒抿嘴道:

  “李恩成脾氣古怪,一向不倒向任何派系…賠罪好說,要搭上他的線恐怕不容易,到時候反受羞辱…”

  青池宗是個五百年的大宗,也是個雄踞越國的龐然大物,以南二郡與青池山脈為立足點,東邊滲透五門,西邊壓制生機勃勃、正值壯年的長宵門,邊陲的望月、黎夏幾處則以重稅、屠殺來控制,奪取血氣,每一處地界職權分明,異常穩定。

  反倒是青池宗內部派系林立,以元修、元烏兩派為首,十幾個小派系,峰主、長老、真人博弈不止,青池掌門遲炙云在其中不過勉力維持平衡。

  “不行,還是要試一試。”

  李曦治仔細思考著,答道:

  “如今宗內遲家人丁稀薄,要恃著寧家人把控諸峰,面對元烏一派已經很是吃力,更何況東火洞天分配不均,元修一派屢屢挑釁,遲炙云被架空了大半,管不得那么多。”

  “我今后要在青池宗內拉上背景,幫助我家立足越國,至少被青池當成狗而不是吃食,這是很好的機會!絕不能錯過!”

  楊宵兒頗為擔憂地看著他,平凡的眉眼由于眼中的柔情變得生動起來,她道:

  “可…師尊的袁家乃是步梓真人一系,我家身份敏感,從不敢拉幫結派…你這番過去…”

  ‘袁家老祖早年犯了錯,被趕到宗外,如今都快死了,袁家在宗內的聲勢一年不如一年,哪里還有多少人情在,否則師尊早就引薦我見天梓峰之人了!’

  李曦治心中明白,袁湍私底下早就暗示了他多次,卻不敢說出口,只能開口道:

  “放心,師尊也在峰上。”

  楊宵兒聽了這話,心中知道多半背后有袁湍的意思,頓時不提,點頭應諾。

  李曦治駕風出了青穗峰,心中過了兩遍。

  “叔公在倚山城得了真人看重,已經有了寧家的背景,可元素真人向來在倚山城自行自事,從不管宗內的事情…”

  李曦治明白寧家對自家很有好感,他心中卻不曾把投靠寧家放在最合適的位置:

  ‘與李恩成搭上關系,諸事便開朗了,我家要在青池中有自己的聲音…再去與支持寧家,與之親和,而非直接投過去,成為寧家的附庸…’

  他明白此中天壤之別,在云中飄飄蕩蕩地飛了一陣,落在府辰峰前,府辰峰的道童開口:

  “請問仙人可是求丹?有何指教?”

  李曦治不敢擺架子,低聲拱手道:

  “望月湖李家李曦治,前來拜訪!”

  他不曾說青穗峰,而是以李家名義前來拜訪,便是暗示了,倘若將這門都敲不開,只能作罷,洗洗睡了。

  這道童上去一陣,大陣的云霧開了,李曦治落在此峰,便見遍地赤紅,不知道有多少火脈埋在下頭,一塊塊大石嶙峋,前邊的宮殿頗為高聳,如同一尊巨大的鼎爐。

  他恭敬地進了大殿,上首一人高瘦老翁,一身白袍,瘦骨嶙峋,正抱著白玉酒壺暢飲,見了他連連皺眉,徑直道:

  “李家?我與貴族從無交集,尋我何事?!”

  李曦治見他很是不耐,心中一沉,依舊低聲下氣地道:

  “曦治見過峰主,弟子聽聞望月湖有一山越,常常為峰主收集寶藥…”

  李恩成足足愣了一息,這才恍然大悟:

  “是有這事。”

  李恩成高瘦的臉頰動了動,皺眉飲酒,李曦治答道:

  “這山越突破了筑基后期,一時間狂妄自大,前些日子入我家境內,被我家聯手袁家殺了,此行前來便是向峰主稟明此事!”

  “我當是什么事!”

  李恩成幾乎都要忘了這人了,滿身酒氣,擺擺手道:

  “殺就殺了,本沒有什么影響,無非多花點時間尋找寶藥,還叫你跑一趟,回去吧!”

  李曦治連忙道:

  “我家深感愧疚,希望能彌補峰主…”

  “哦?”

  李恩成飲了口酒,笑瞇瞇地道:

  “怎么個說法?”

  李曦治下拜,恭聲道:

  “我李家靠著湖岸,背后就是大黎山,西邊是大漠,北能至于徐趙,東入海口,各類靈物都有入手之機,峰主若是需要,我家可為峰主代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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