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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五章 克關

  李曦峻在側旁聽了一陣,便見空衡道:

  “多年前曾有過明陽道統投入我釋修,成就了這勝名盡明王,座騎是獨角麟獸勝名,證得迷醉他心、多子多福、釋道芳香……諸神通…”

  “那時魏國滅亡,勝名盡明王輔助梁王,梁王在江中落水,勝名盡明王被殺,此道自此一蹶不振,已經了無音訊了。”

  李曦峻低了低頭,空衡道:

  “我亦曉得不多,只有一事提醒。”

  “還請賜教!”

  李曦峻連忙拱手,空衡答道:

  “勝名盡明王為俗家弟子時,曾娶妻…一連娶了四妻,皆是暴斃而亡,只得與眾妾歡愉,直到逢遇厥陰才結為連理…不至暴斃。”

  “原來這樣…”

  李曦峻微微皺眉,倒是考慮起來,其實李周巍已經將近訂婚的年歲,遲遲不知道該如何安排。

  “若是按空衡所說,娶了人家嫡女過來,豈不是害了人…”

  這倒是個麻煩事,如今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事情只能推后,李曦峻問道:

  “既然如此,那山越巫術對世子有多少危害?”

  空衡微微一笑,答道:

  “只憑望月湖周遭這一支山越,哪里能害得了世子,就算是北釋法師出手恐怕也要吃癟。”

  “好。”

  自家有前車之鑒,若是巫術能傷到李周巍,縱使此行對他今后大有好處,李曦峻依舊是萬萬不肯放他出去的。

  眼下得了肯定,李曦峻邁步下來,便見一陣灰風從角落處飛出,在臺階下化為人形,沉聲道:

  “烏梢見過公子。”

  這人正是貼身守候的鉤蛇李烏梢,李曦峻略略點頭回禮,輕聲道:

  “那便先讓明煌試探一番,大師照看著,我等隱在空中,等著那山越筑基現身。”

  一旁的李曦明低聲應了,他進了殿始終一言不發,愣愣地朝著李周巍看,現下才后知后覺,默默跟著李曦峻出去。

  “見過明王。”

  空衡雙手一合,緩步走到李周巍身后,這少年出言送出兩人,托著下巴,若有所思,兩眼已經變回黑褐色,靜靜看著前方。

  李周巍思忖了一息,喚了人上來,開口道:

  “傳令諸位將軍。”

  那人迅速下去,大殿之中又恢復為空蕩蕩的安寧,燈火微微晃動,李周巍拿起案上地圖,仔細地看了眼,直到陳鴦與狄黎由解等人上來。

  北山越的修士不多,主要是功法實在太差,能達到練氣的十中無一,就算是有,也不過是雜氣,只要一突破就會被命令上巫山成為雜役。

  畢竟角中梓雖然不喜血氣,到底還是山越,有白得的奴仆是不可能不要的,故而就算是北山越之主也不過是胎息,并沒有太大威脅。

  ‘只是要注意些。’

  等到幾人上來,李周巍背對著眾人望著地圖,往北百里就是北山越關隘囅關,這關隘夾在兩山之中,又附有陣法,對凡人來說無疑是天險,可有諸多修士在此,這囅關其實略顯單薄。

  陳鴦等人從未將北山越放在心上,本也有原因:以李家的實力,哪怕是李烏梢化作原形,往那關隘前一蹲,立刻就能嚇得守將棄關而逃了,哪里還要注意什么?

  如今聽聞了諸位長輩的意思,李周巍很快有了思緒,低低地看著地圖上囅關兩字:

  ‘北山越筑基幕宓理躲在巫山,本就明白我家實力強悍,若是以青杜兵馬攻城,自然是無往不利,可幕宓理怎么還敢毫無顧忌地出山?他有無準備都斗不過我家,卻怕他丟下北山越跑了,貽害無窮!’

  李周巍可不是乖順柔巧的性子,李曦峻要引蛇出洞,把山下的事情通通交給自己,自然不是讓他來聽一事做一事的,馬上思量起配合了,問道:

  “狄黎由解,若是今夜抽出兵馬來,可以有多少部眾?”

  狄黎由解咬咬牙,答道:

  “新屠了諸家,余威猶在,可以驅使兩千部眾,三千雜兵,兩千奴隸……只是、只是尚未整頓,士氣正低落,恐怕禁不住大戰。”

  ‘李周巍要今夜攻打北山越?’

  陳鴦頓時也愣住了,提醒道:

  “世子!城中剛剛鎮壓,若是將三千族兵調走,恐怕要有變數!”

  陳鴦正疑惑著,卻見李周巍低聲道:

  “剛剛屠了大厥庭,消息還未走漏……清點三百族兵,帶領狄黎家的兵馬,即刻出發!只需那精銳部眾便可,雜兵奴隸不必礙事。”

  ‘多少?!三百族兵?’

  他心中疑云密布,李周巍已經戴起甲衣,取下長戟,輕聲道:

  “打起狄黎家的旗號……”

  陳鴦連忙帶著狄黎由解退下,李周巍著好甲衣,大步流星地下去,空衡默默地跟在他身后,一身氣息晦暗,仿佛一凡人小僧。

  出了大殿,夜色正濃,空衡腳底刮起一陣灰風,李烏梢如同鬼魅般浮現在他身后,如蛇般吐息:

  “法師,多年不見!”

  空衡瞇眼一笑,卻覺得這妖物一身清靈,妖力純粹,身影如風雨,府水道基朝寒雨竟然有了幾分正宗仙道的神異,不禁訝異道:

  “烏梢真是實力大進。”

  李烏梢一言不發,他一只小小鉤蛇,這些年實力大漲,自然不是自己修煉得來。

  自他答應留在李家,李曦峻又用六堰配命殊法為他提取性靈,要知道六堰配命殊法可不是什么容易成功的仙法,全看配命靈物的好壞。

  李烏梢本想著要博命,誰知道李曦峻用的靈物品質高得嚇人,讓他實力暴漲的同時,感動得李烏梢說不出話來。

  ‘那配命消耗掉的靈物…恐怕我李烏梢三只加在一起都不夠抵的!只為能一次成功,不至于傷我性命!’

  他一只在東海顛沛流離的鉤蛇,一而再再而三地得靈物、服寶藥,哪里還有話說,只能默默受了,也不敢與空衡多說,只能點頭。

  夜色中的大厥城家家閉戶,早些時候才屠了貴族,血色還未洗盡,靜得像座死城。

  一片漆黑之中,族兵與玉庭衛中的精銳卻被偷偷抽調,換上了山越的打扮,迅速集結,而等到狄黎由解的部眾出了城,三百兵馬已經如同幽靈般站在陣前了。

  夜色之中,李周巍一身鐵甲,腰間殷紅的云珠靜靜放著光,手中長戟矗在地面上,胯下胎息巔峰的靈馬重挲兩眼靈動,直勾勾地看著遠方。

  等到一片山越緩緩地在面前站定,李周巍的長戟上慢慢亮起紅光來。

  “《甲子魄煉戟兵術》”

  這戟術是李玄鋒從東海帶回,乃是古代梁國一將軍所寫,姓名早已經丟失,卻是一道頗為古老的戟術,乃是術,并不是技藝之法。

  這戟術在于煉魄,每每顛覆一軍、滅宗破陣便壯大一分,若是入了門,便有烏影暈染于戟上,將之煉至巔峰,便有洶洶魄影跟隨,威力極大。

  至于品級,一如以往所得的古法般無從判斷,甚至隱隱不在紫府金丹道體系之中,更難估算了,可作為從戰陣之中脫胎換骨出來的戟術,在領軍作戰方面自然有出彩之處。

  這紅光在夜色中靜靜燃燒著,讓一眾山越驚恐抬頭,隨著看向他的人越來越多,李周巍戟上的紅光越甚,他沉聲道:

  “狄黎由解!命你帶兵漸進,不許折騰動靜,在囅關前等候,按兵不動,到了天亮時分,聽我命令。”

  狄黎由解沉穩跪倒,李周巍縱馬向前,一眾族兵如風般遠去,這山越漢子起身,聽見下頭的一眾部眾低聲道:

  “伽泥奚……”

  狄黎由解卻大驚失色,不敢讓他們瞎傳,低喝道:

  “瞎叫什么東西!那是……”

  可李周巍吩咐過,狄黎由解又不敢說是李家世子,只能道:

  “我等從王入關,等到破關向北,自有王號傳下,等破了北山越王庭,你我便是貴種!”

  狄黎由解將野心道畢,下屬的諸山越都瞪大了眼睛。

  北方。

  李周巍這頭馬踏流星,空衡始終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后,少年偏了偏頭,問道:

  “法師,不知這勝名盡明的名號,如今還有多少人知曉?”

  空衡微微搖頭,答道:

  “此名乃是狄語多次轉譯,早就無人所知,縱使是有人知道明王…也是不曉得早就更換了多少次稱謂,只是我遼河這樣稱呼罷了。”

  “好。”

  李周巍應了一句,心中有數,忖道:

  “看來明陽早已經失傳多年,種種描述消失殆盡…卻是好事。”

  話語之間,囅關已經迅速出現在視野之中,青石被夜色染得灰黑,在夜色中陰沉,他抬眉看了兩眼,讓人上前,低聲道:

  “去叫門。”

  李周巍身邊一人勒馬,這人濃眉大眼,披頭散發,乃是狄黎由解的弟弟,此次前來作為李家人的向導,低頭傾聽,便見李周巍輕聲道:

  “只說是大厥庭正在屠殺貴族,我等是逃出來投靠北山越的殘部,這隊兵馬是眾嫡系,只要放我等進去,族中靈物傾囊相授。”

  那狄黎部的男子點頭,迅速向前,李周巍只靜靜駕馬立著,毫不擔憂,兩方的實力和信息完全不在一個級別上,耍計謀不過是節約時間罷了。

  畢竟在北山越看來,真要是李家哪里還要這么多功夫?直接筑基修士平推便可,自然懷疑不到李家身上。

  身后的李烏梢顯然也是抱著相同的想法,等了片刻,陰測測地道:

  “世子…不如我打碎了這關隘,一口氣沖進去。”

  李周巍輕輕搖頭,陳鴦在夜色中伏在馬上,似乎已經理出了頭緒,忖道:

  “看來他要的是一個完整的囅關,要裝作是狄黎部北侵…怕打草驚蛇?”

  陳鴦正想著,上頭落下來一大筐,狄黎部的青年下拜道:

  “大人,那守將說兵馬在外等候,讓主事之人上前。”

  “還算謹慎。”

  陳鴦吭了一聲,李周巍低聲戲謔道:

  “我看他可未必是貪圖這些靈物!”

  陳鴦低低一笑,順著他的意思道:

  “他十有八九是想獻上‘殘部’的腦袋討好我李家了!”

  李周巍將長戟矗在地面上,偏頭道:

  “麻煩烏梢前輩了,留那守將一命,我還有用處。”

  李烏梢緩緩點頭,輕飄飄落在那筐里,搖搖晃晃地提上去,上頭的人提得很急,顯得有些諷刺。

  等到李烏梢入陣,陳鴦數了十七個數,這關隘的大陣轟然解除,關門大開,一片山越跪在其中,李周巍驅馬向前,兩側的修士紛紛退開,露出滿地殷紅的血。

  一片腦袋在地上滾落,那守將瑟瑟發抖,將雙手中的骨劍奉上,李周巍并沒有接過,一步步走上關隘,狄黎部的兵馬已經出現在遠方。

  李周巍這才看了看地上嚇破膽的山越男子,不過是胎息四層修為,被李烏梢的手段嚇得軟倒下去,連連叩頭道:

  “見過大王!見過大王!杜斗愿為大王部眾,替大王收納兵馬!”

  李周巍一言不發,看得杜斗滿頭大汗,等到狄黎由解急沖沖地上了這關隘,見這少年擺了擺手,輕聲道:

  “造反罷!”

  陳鴦點頭,心中的脈絡早已清晰,笑道:

  “傳令下去,擬一份檄文,傳至北山越各部,說杜斗受了巫山秘令,放狄黎由解入關,于囅關起兵。”

  狄黎由解聽得滿頭大汗,自家又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只是看一看旁邊的李烏梢與空衡,心中很快松下來,卻見一旁的陳鴦往前挪了挪,李周巍笑道:

  “也須有個名號,狄黎由解已經是我家的人,北山越遲早會知道,還是不太方便。”

  狄黎由解難以理解陳鴦對李周巍心思揣摩,卻也有自己拍馬屁的方式,連忙行了大禮,恭聲道:

  “大王輝光如日,以蠻語為:大郃明方,愿以此名上尊號!”

  陳鴦見李周巍頷首,連忙道:

  “那便下去安排…抽調兵馬,趁著北庭還未反應過來…迅速北進!”

  李周巍只隨他去安排,漫不經心地望向天空,不知李曦峻等人隱在何處,只喃喃道:

  “看這北山越之主什么個反應,最好能直接驚動巫山。”

  稍休息了兩天,不好意思再停更了,先寫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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