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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九章 宿祝(上)

  筆墨文學,玄鑒仙族!

  李曦明捏了法力,屈指一彈,將兩旁的法力燈火點起,明晃晃的光散落,他推了朱紅色的門扉進去,當面就沖來一片靈氣,沖得他的袍子獵獵作響。

  眼前暗沉沉,只有陣法上微小的法力光輝的運轉,大殿整體呈現出方形,橫豎不過十來丈,左右亮起燈火,幾個石桌石椅隨意擺著,地上刻著陣法紋路,紅黑交織。

  正中自然是孟家的火脈,用青銅打造,嵌著八塊紅赤鐵,散發著暗紅色的光彩,李曦明靈識一掃,最角落還藏著一口靈泉,品質很是低劣,咕嚕嚕地冒出水。

  “叮咚…”

  清亮的靈水重新順著地上的渠道流淌,叮叮咚咚注入淬火池中,他估摸著一算,恐怕幾十年都沒有人來過,靈泉卻往外噴著靈氣,以至于靈機郁結,泉眼堵塞。

  李曦明煉丹多年,對這火脈一物也熟悉得很,一手按在火脈上的青銅底座上,果然已經熾熱至極:

  “這孟家火脈著實不錯,還有離火夾雜,果真是煉器的寶貝,陣中幾十年火煞積蓄,快要將這底座熔了。”

  孟府幾十年無人光顧,李曦明自忖自己來得晚些,恐怕青銅底座熔化,離火火煞噴涌而出,整座洞府都要面目全非。

  眼看著孟府空無一人,他暗忖道:

  “奇了,按理也會回來一趟…竟然一次未歸?”

  不知怎地,自從明白孟府空無一人,他一下放松下來,心中爽利不少,步子也輕快起來,李曦明向來定念極快,擅長把情緒拋之腦后,眼下馬上思量起孟府的處置來了。

  “先定了火脈。”

  他一手掐訣,一手伸向腰間,一枚二指寬的小瓶跳出,白金為底,繪著復雜的暗銀色紋路,上頭光彩一一閃動。

  “玄紋瓶!”

  這法器早已經交到李曦明手中,祭練多時,轉化為明陽法力,亮堂堂好光彩,李曦明一頭掐訣開了青銅底座上的大陣,頓時有股黑紅色的火煞噴涌而出。

  這火煞夾雜著離火,熾熱無比,比尋常的火煞要更加狠毒,可李曦明玄紋瓶中迸出三兩片明光,朦朦朧朧,自空而落,如同落了層紗,將火煞定住了。

  他祭練了玄紋瓶,這法器沾了明陽法力很是明亮,威能神妙同樣有兩種,一為明光,可以鎮壓也可以輔助飛行、驅邪,明陽功效多少都沾點,威力看得過去。

  “聊勝于無。”

  這也是玄紋瓶的老毛病了,雖然這法器遇到不同的法力便有不同的作用,頗為獨特,可這作用難免與仙基類似,很難起到補足的效果。

  好在第二道神妙有點意思,是為一氣,可以收束明光,混一火焰,收入瓶中祭煉,斗法時可以噴涌而出,祭煉時間久了威力應該上得了臺面。

  這功效與李清虹的儲存玄雷有些相似,只是越祭煉威力越大,可惜落進去的明光與火焰混一,今后取出來一團混雜,不能分開了。

  如今他對這法器愛不釋手,趕忙就用上了,掐訣施法,明光倒卷,勾動那滾滾的火煞夾雜著零星離火化為一道黑紅色的火柱,摻雜著星星點點的明紅,迅速飛起。

  玄紋瓶要的是離火,這火煞太過雜駁,其實提煉是個麻煩事,可對李曦明來說再簡單不過,空著那只手輕輕一勾,體內的箓氣谷風引火運起。

  黑色的火柱頓時往他手心中凝聚,明紅色的離火脫落,通通往瓶中落去,不出一刻鐘,已經將陣法中的積蓄抽的干干凈凈。

  谷風引火提供的控火之能李曦明至今也沒有看到上限,海量的火煞早就弄得尋常的修士灰頭土臉,可凝聚在他手中不過指頭大小,若是要用容器容納,納氣瓶要用上一車,唯有家中的錯香收得下。

  李曦明只好這樣順手捏著,仔細看了兩圈,幾間石室都有孟氏的陣法保護,雖然對他來說形同虛設,卻不好闖進去。

  “此處是個不錯的地方,今后若是有時間,可以多來幾次,提取離火祭煉法器。”

  他轉了一圈,殿中黑漆漆空蕩蕩,順手將幾盞燈滅了,閉好門扉,嘆著暗忖道:

  “我生來就是為了紫府,不成則死,眼看時日將近,回去一鼓作氣閉關,三成生七成死,本想著見上一面,把年少時的錯處補一補,可惜時運不濟,沒有這機會。”

  李曦明快步出了此地,在白花花的鹽礁上升起,望向遼闊的海域,駕著明光往北趕去,心中忽有頓悟:

  “箓氣一物,神妙非他物可比,絕不是提升修為那么簡單,若是仔細專研,必然有所得益,我家世代名聞江南,此物也有一份功勞。”

  “若是我能練就神通不死,宜往此處專研,若是紫府不成,專研亦無用。”

  他靜下心來,一路向南,探查了一圈,李曦峻遠遠駕風飛過來,行色匆匆,一身霜雪,竟有些風塵仆仆之感,長劍似乎方才歸鞘,還有一股鋒銳的劍氣。

  “這是?”

  “無事。”

  李曦明頓時緊張,只問了一句,李曦峻略有尷尬,敷衍了幾句,他哪里能罷休,連著問了,青年這才把劍抱進懷里,無奈道:

  “遇見只蛇妖,非要邀我入海中,去她殿中為客,一連拒了數次,她面上掛不住,派人糾纏,我持劍闖出來了。”

  “啊?”

  李曦明當真愣了愣,后知后覺,問道:

  “女妖?”

  “是。”

  李曦峻無奈答了,李曦明還真是少見他有這樣的神情,疑惑地啊了兩聲,李曦峻卻錯會了意,搖頭道:

  “放心,我留手了,不曾傷人,她看起來是個有背景的,也不敢真動手,耍著玩笑。”

  “哈哈。”

  李曦明笑起來,難得看他有些窘迫的表情,戲謔道:

  “峻弟還是少來東海,我生怕你某日在東海飛著,合水蕩漾,被某位龍女掠了去,帶回龍宮作夫君。”

  “兄長少取笑我。”

  李曦峻搖搖頭,把話題轉回來,瞳中白氣一閃,立刻看出些不對,問道:

  “兄長去的何處,怎地一身火氣。”

  “你這瞳術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李曦明搖頭,答道:

  “這宿祝群礁離火旺盛,我正巧尋了一雜著離火的火脈,抽了些混雜的離火來祭煉寶貝。”

  他此行收獲不錯,心情遂有些舒暢,接著道:

  “常說玄紋瓶容易與主人仙基功效重疊,可興許是打造玄紋瓶的主人就是明陽一道,特地留意,這收攝明光混一火焰,煉成一氣的神妙當真不錯!正好補上我的缺漏。”

  他特地與李曦峻說過一次,白衣青年早知曉他法器的用途,只抱著劍,隨口調侃道:

  “算是驚喜,總算有個補足的地方,可我看不像特地留意,明陽攫取天光,捉拿火焰,可不少攻伐手段,正好對應,換了別的明陽修士來,興許還是用處不大,好在對兄長有用。”

  李曦明聽得一陣白眼,兩人對視一眼,忍俊不禁,一并往周邊探看去了。

  宿祝島。

  宿祝坊市頗有古意,大多采用閣樓,島上的道網密布,用著赤石打造,放眼望去頗為規整,李清虹眼界不低,仔細一打量,應是陣法的一部分:

  “道路如同陣紋,倒是有意思。”

  李清虹落在圓形的高臺上,身旁的衡祝道門修士著赤袍,袖間繪金色巫紋,先是仔細看了一眼,立刻有了計較:

  “此人衣物華麗優美,頗有古意,法器不俗,似乎是玄雷之屬,要么是北海世家,要么是仙宗嫡系。”

  他在此接待這般久,專門挑著筑基修士迎接,眼光毒辣,很客氣地迎上來,不卑不亢地問道:

  “在下畢岹俞,道友來自何方?”

  李清虹頓了頓,發覺面前這人是個年歲頗大的老修士,看上精明極了,原本的“東海”咽下去:

  “晚輩從海內來。”

  畢岹俞只聽她的口音溫糯,雖然溫和,詞句間不黏連,心中立刻有數:

  ‘是江南,應該是越北或江北人士。’

  他立刻笑道:

  “道友仙駕至此,若有觀賞此地的興致,可以陪同走一走,若是有要緊事,不必同這些人擠,與我細說即可。”

  李清虹微微低眉,一同入了陣中,發覺此地井然有序,衡祝道門審查嚴謹,畢岹俞經驗豐富,恐怕自己掩飾不住。

  “畢竟我修雷霆,最不擅變化,氣息難以掩飾…還好讓兩人晚一步先后進來,他們倆名氣不大,不至于一下被認出來。”

  既然遮掩不住,她便不方便直接打聽明陽靈物,溫聲道:

  “興許要挑些靈物,仙道可有什么珍貴寶物讓我開開眼界?”

  “請!”

  她的用詞讓畢岹俞蒼聲一笑,也不多說,一路向正中而去,越過諸多閣樓,一直飛入宿祝島正中,一座朱紅色的龐大宮殿出現在眼前。

  面前的衡祝道修士從朱紅色的階上駕風上來,向著兩人拜了,側身立在畢岹俞身后,法力傳音飛入老人耳中:

  “已經查明,十有八九是望月湖的李家修士,修行霄雷的李清虹。”

  畢岹俞不動聲色,一路帶她從朱色的殿堂中穿過,徑直略過了第一層,轉而落在第二層,便見數十間陣法分隔著的大門,畢岹俞轉過身來,輕聲道:

  “這些都是寶藥和筑基靈物,不知道友要那一類?霄雷?”

  李清虹負手而立,笑道:

  “可有紫府一級的靈物?我家欠了真人人情,只怕這些東西他看不上眼。”

  “這…”

  畢岹俞還當真愣了愣,他在此處近百年,前來購買紫府靈物的還真沒見過幾次,李清虹的理由又巧妙,他一時沒有起什么疑心,只客氣道:

  “那便不是老道能做主的了,還請待我派人稟報島主,再行回報。”

  這便是要請島主畢鈺妝親自來了,正落李清虹下懷,她可是聽說畢鈺妝與李玄鋒在青松觀洞天中有交情,雖然不知交情深淺,可有總好過沒有。

  ‘更何況針對長霄門一事…也要足夠分量的人來商議。’

  “好說。”

  她溫聲答了,畢岹俞身后那人立刻退走,兩人拾階而下,李清虹自然不放過這絕佳的機會,看似不經意地道:

  “我一路過來,見了仙道的人打斗,甚是激烈,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衡祝道雖然被好事者稱為仙門,可畢家可從來不承認已經與仙門一路,只稱為仙道,李清虹數次稱呼踩在點上,畢岹俞高興之余也有了明白:

  ‘這般熟悉我衡祝道,應該是望月湖的李家沒跑了。’

  他深深嘆氣,解釋道:

  “還能是什么事,我道與長霄門不睦由來已久,多年前長霄子與我道衡離真人爭機緣,打得天花亂墜,諸真人前來調解,這才作罷。”

  “后來江南轉為上惡靈藏,土德魔修大興,被成言撞了大運,修成戊土,土德異象本就不明顯,靠著長霄遮掩悄然突破殺我家嫡系,又被衡星真人打傷,新仇舊恨,已然無法化解。”

  李清虹暗暗把成言真人修戊土的信息記住,微微皺眉,只覺得東海兩礁間的爭斗并不激烈,故意問道:

  “原來如此,輕舟與宿祝又靠得這般近,平日里想必也不輕松。”

  “可不是么…”

  畢岹俞雖然年歲較大,可因為靈物針對玉伏子的來由太過跳脫,他還真沒有到靠李清虹這一兩句話就能察覺出什么的地步,嘆道:

  “可不是么…老夫兩百來歲,早就老了…并不想起那么多爭執,和和氣氣不好么?可玉伏子年輕氣盛,哪里有這心思。”

  “就前半年,他還在東海悄然出手,殺了我道好幾人,屠了一艘靈舟,島主使了幾個散修去問,他竟然還百般否認,不屑一顧地把人趕出來!”

  畢岹俞吐了口氣,憤聲道:

  “與他的師尊一個模樣,都不是什么好貨!動不動就要人性命…暗箭盡往小輩身上使。”

  李清虹心中微微一松,暗自點頭:

  “還好…兩家的斗爭果然激烈,我與這島主畢鈺妝并不熟悉,也很難勸說挑撥什么,如此還能省些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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