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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2章,俞莞之歸心(七)

  祝融峰,海拔1300.2米,高聳云霄,雄峙南天,是南岳衡山的最高峰和主峰。夏看日出,冬賞雪,大概是其上的最美景色。

  盧安和俞莞之自南岳廟沿著盤山路蜿蜒而上,經半山亭、過鄴侯書院不遠,就到了傳說中的南天門。

  兩人到這里短暫休息了一會,去了趟財神殿和壽星殿。

  在壽星殿里,俞莞之好似又記起了右眼皮跳動的事情,不僅給菩薩上了長香,還跪在蒲團上祈福了許久。

  期間盧安隱約聽到這姐們念叨了自己的名字,難道是在替自己祈壽?保平安?

  定定地盯著她側臉瞧了好會,他最后什么也沒說,只是暗暗在想,已經爬了一半多了,路面雖然結冰有些滑,但不至于出事,看來右眼皮跳災這事純屬偶然。

  對于如今的他來講,既然重生這種奇跡都發生在了自己身上,就不敢全盤否定迷信和傳說。

  那話怎么說來著?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就算退一步講,你可以不信它,但要保持相應的敬畏。

  在南天門右側,有一座“壽比南山”石刻,這也是衡山別稱“壽岳”的原因所在,有庇佑普天大眾、壽比南山之意。

  之所以這么稱呼,是因為衡山在28星中對應軫星,而軫星旁邊有一顆小星,名曰“長沙星”,主管人間蒼生之壽。

  俞莞之拉著他在石刻下拍了一張合照,然后她摸著石刻仰頭問,“盧安,這塊石頭多高?”

  盧安跟著仰頭,“3米99。”

  “3米99?為什么是這么個數字?難道還有什么講究?”俞莞之敏銳地問。

  “你猜對了,還真有。”

  盧安向她解釋數字的由來:“3是山的諧音,99意指九九重陽、九九歸一,在我們的民俗文化中9為極數,3米99寓意生命長久、壽比山高。”

  休息20來分鐘左右,兩人沿著石子路繼續往上攀登,中間兩人進了一趟大雄寶殿和天王殿。大概70分鐘后終于爬到了山頂。

  望著東方紅彤彤的太陽,俞莞之顯得有些興奮,她站在山巔說:

  “有一句話是這么講的,你可以一輩子不登山,但伱心中一定要有座山。”

  盧安點點頭,覺著這話極其有道理,伸手過去,“把相機給我,我給你拍一張。”

  俞莞之說好,然后面對太陽站立,要他拍一張背影照。

  距離山頂圣帝殿的最后一段路,兩人在路邊遇到了一塊“平安石”,見到她,俞莞之仿佛松了一口氣,心中的擔憂就此去了一大半。

  越過平安石,兩人看到了祝融峰上的金字招牌“南岳衡山”,也是立在一塊巨石上,字體是鐫刻而成,描摹了一層紅漆。再往后走一個長長的石階,就到了圣帝殿。

  此刻里面全是人,兩人等了好會才有空間擠進去,老樣子叩拜上香一番后,盧安不知不覺來到了東側的“接天”之處。

  剛走到這里,他就禁不住停住了腳步,視線越過重重山巒疊嶂,投射到了下方的南岳古鎮上。

  上輩子他來瀏覽南岳時,曾考慮過一問題:那就是如何把自然風景和油畫民族化融為一體?

  前生他就是站在“接天”石這里,往下遠眺南岳古鎮時生出的這個念頭,當初他心中有些蠢蠢欲動的想法,可能是太過雜亂,也可能是自己的水平不夠,隱隱約約觸摸到了,但總覺著隔著一層紗。

  總沒探究到真意。

  此后十多年里,他又好幾次來過祝融峰,可還是一無是處,沒找到心中那個答案。

  這也是他今生畫技大為長進后,想再來攀爬祝融峰的緣由。

  見盧安站在那對著山下的南岳古鎮沉思,俞莞之也跟了過來,立在旁側欣賞下面的風光山色。

  良久,她問:“你在想什么?”

  盧安似乎沒聽到她的詢問,腦海里已經印滿了南岳古鎮的房屋,出于繪畫本能,慢慢地他對遠近的房屋進行簡化之后,心中只留下了黑白之色。

  黑色的點代表房屋,是簡化之后所呈現的臆想效果。

  而除卻點留白處,則為白色墻壁,這里同《心境》中的圣人之白有異曲同工之妙。

  不同的是,《心境》是一幅意境畫,主打一個心境。

  但這個“白”,則是大道至簡的縮影。思索到這,盧安陷入了一個玄妙世界,好像抓到了。一個聲音告訴他,好像快抓到了。

  看他時而蹙眉,時而眼里流露出一抹驚喜之色,俞莞之知道身邊的小男人肯定又有靈感了,不由為他感到高興。

  這高興中,還暗藏一絲佩服和驕傲。

  為他的天賦感到佩服!

  為他的天賦感到驕傲!

  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當山中起風了時,當太陽被云層遮住了時,當俞莞之想轉身吩咐唐希去找遮雨用的傘具時,盧安忽然動了。

  只見他猛地轉身,一把抱住了旁邊的俞莞之轉三圈,哈哈大笑說:“找到了!我找到了!”

  第二次被小男人抱著轉圈了。

  第一次在旅舍房屋,第二次在人流量眾多的山頂。

  當著這么多的人面被一個男人抱在懷里還是頭一遭,俞莞之臉色有些微漾,白玉似的脖上也不禁透出了一抹紅。

  不過拋開這些,她更多的是迫不及待:“要不要素描下來?”

  沒想到盧安這回直搖頭,而是再次要過了相機對準山下全方位拍了幾張照:

  “不用,畫已經在我心里。”

  他不是說大話,是真的不用!

  因為來這里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也不是兩次三次了,而是多次了。南岳古鎮的大概模樣早已拓在了印象中,如今大道至簡,他尋到了真諦,自然不會再拘泥于形式。

  聽到他胸有成足的回答,俞莞之沒再往下問,而是糯糯地小聲說:“小男人,放我下來。”

  盧安現在正激動地情難自禁,脫口而出:“不放。”

  近距離四目相視好一陣,俞莞之意味深長地說:“你這樣會淪陷的,不是好事。”

  盧安緊了緊箍著的雙手,兀自辯駁,“我本就是一個多情的人。”

  聞言,俞莞之沉默了。

  要是認識他之前,他是一個忠厚本分的人,那俞莞之絕對接受不了他的花心。

  可明知道他是一個不著調的人,自己卻沒設防,導致一步錯步步錯,錯到了如今的地步,現在說什么也是晚了。

  風越來越大了,還伴隨有毛毛細雨,盧安有點郁悶,埋怨道:“這雨說來就來,山頂氣候變化也太快了吧?”

  俞莞之是女人,天生敏感愛多想,覺得這是一出變故,讓她又想到了右眼皮跳動的事情,連忙催促說:“別人都開始下山了,我們也下去。”

  盧安沒軸,帶著她就往山下走。

  不過這次兩人沒再想著靠兩條腿下山,上山的路上該看的風景看完了,該拍的照也拍了,短時間內沒什么回味的了,放著班車不坐,傻子才費勁走路呢。

  和兩人相同想法的大有人在,一時間班車成了搶手貨,盧安憑借高大身材,在陸青三女的幫助下,好不容易才拉著俞莞之擠上了一輛班車。

  讓人意外地是,司機是個女人。

  更讓人意外且害怕的是,下山的盤旋路詮釋了一個什么叫山路十八彎,什么叫懸崖峭壁,什么叫九曲回腸。

  眼看著快要直立起來的班車,一車人嚇懵了!有膽子小一點的女生甚至直接給嚇哭了。

  老司機盧安同樣不例外,抓著扶手心里一片哇涼哇涼,暗道后世的下山路也沒這么陡峭啊,也沒這么窄啊,真他娘的恐懼!

  有個暈車的中年人連著吐了三次,把胃都翻過來了,忍不住問司機,“師傅,你開這路線多少年了?”

  女司機頭也不回:“今年是第一年。”

  盧安:“.”

  一聲“第一年”,車內瞬間變得鴉雀無聲,好多人估計都后悔死了,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走路下山咧。

  讓人驚訝的是,俞莞之全程沒什么異樣,視線透過車窗玻璃一直靜靜地看著外邊景色,不言不語。

  盧安的身體跟隨車子不由晃蕩一下,臨了問:“俞姐,你不擔心么?”

  俞莞之柔弱笑笑,沒吭聲。

  其實上車之前她有些提心吊膽,可等到車子開動后,反而不怕了,也不知道為什么?

  過程比較刺激,在一車人大呼小叫中,班車最后平穩開到了山下,這時好多香客后怕地表示:以后寧愿多走幾步路,打死也不敢坐車了。

  下車后,俞莞之回望了身后的祝融峰許久,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盧安猜測跟“命運”有關,但沒過多提及,畢竟一行人已經平安著陸了,就代表右眼皮跳災的說法不攻自破。

  回到南岳古鎮,俞莞之忽地看向他的褲腳說,“你褲腳在山路邊沾了一些帶刺的草籽,要不要去買透明膠粘掉?”

  盧安低頭瞅瞅,“成,這褲子新買沒多久,這回是第二次穿,還真舍不得扔了,就是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透明膠賣?”

  俞莞之想了想,道,“跟我來,我記得昨晚在一商店有看到。”

  還真如她所說,確實有透明膠賣,而且商店距離悅民旅舍不遠。

  回到房間,用膠帶把草籽粘掉后,盧安問:“俞姐,我們已經在這里逗留三天了,什么時候走?”

  俞莞之把窗戶關上,“這天氣看樣子要下大雨了,你要是不急著回家,就多待兩天,我反正最近沒事,可以到這看你作畫。”

  盧安卻說:“早就立春了,現在是春天,這雨三天兩頭下,一下子可能停不下來。”

  俞莞之會意,盯著他的眼睛問:“快開學了,你想抓緊時間回去陪孟清池?”

  小心思被拆穿,盧安有些窘迫,但也就窘迫了一下下,隨即坦誠地點點頭,“平時沒時間,寒暑假難得回來一趟。”

  這是他的真心話,平日里清池姐不許他回長市,他也對此做過承諾。這承諾在大學期間一直有效。

  而寒暑假清水和孟家人又在身邊,他抽不出太多時間單獨和清池姐相處,這讓他心里癢癢的。

  眼神在他面上停留一會,俞莞之稍后移開視線,什么也沒說,起身默默收拾東西。

  見到這一幕,盧安有些愧疚,兩人關系早已不再純粹,甚至彼此之間已然是半公開化了,俞姐特意來南岳山,為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可他現在卻一心想著奔向另一個女人,俞莞之心里要說有多自在,估計就是一個沒心沒肺的馬大哈也不可能如此。

  當然了,盧安這樣做,其實是帶著故意成分在里邊。

  沒辦法啊,俞莞之的自身魅力太大了,當盧安察覺到自己對她的感情一日千里之后,有些莫名的壓力。就如她在祝融峰山上說的那句話“你會淪陷的,不是好事”,為了避免兩人走向失控,他想暫時逃避。

  另外就是,俞家對他來講是龐然大物,一旦兩人失控結合到了一起,一旦將來東窗事發,眼前他沒把握交架得住。

  所以,他選擇用這種方式暗示她,自己今生沒辦法一心一意對待她。

  其實這種暗示,他在祝融峰上就已經有過一次,那句“我本就是一個多情的人”,旨在向她打個預防針,希望她不要對自己身邊的女人采取手段。

  前后兩次暗示,不知道這姐兒有沒有聽懂?

  不過他傾向于對方已經聽懂了,要不然不會收這么干脆地收拾東西。

  把衣物和紀念品搬到奧迪車內,俞莞之冷不丁說,“我跟你去一趟邵市吧,明后天把清水帶走。”

  “啊?”盧安一臉詫異地看著她,有些不可思議,還有些感動。

  自己剛才都這樣對她了,她竟然不計前嫌,反而選擇成全,一時間他呆愣在原地說不出話。

  良久,盧安嘆口氣道:“是我格局小了。”

  俞莞之會心笑笑,用十分理解地眼神說:“你不要有太大壓力。”

  不要有太大壓力,此話從她口中說出來,就相當于變相回應了他之前的話,回應了他的擔憂:不會采取強硬手段對付他身邊的女人。

  當然,也存在她有些心灰意冷的可能,畢竟付出和回報完全不成正比,換做一般女人,也許就自動縮回去了。

  他不知道這姐們現在是哪一種心思,但他沒得選擇。在自身實力不過硬之前,沒辦法面面俱到,沒辦法滿足每個紅顏知己的需求。

  同旅舍結完賬,兩輛車一前一后離開了南岳古鎮。

  俞莞之仿佛知曉他現在內心滿是愧疚,主動坐進了他的奧迪車中已示安撫,駛出30多公里后,盧安為了緩和沉寂的氣氛,于是問:“我知道你喜好開車,這種山路你要不要過把癮?”

  俞莞之目光透過車窗玻璃望向外面,馬路右邊是山,左邊是一個小山坡,山坡下面是一條河,河邊有一大片農田。

  她躍躍欲試問:“這個路段平時車多不多?”

  盧安說:“還好,這一帶比較偏,離得最近的村莊還在2里開外,平日里車很少。”

  聽到這話,俞莞之瞬間心動,“在城里開車膩了,我試試山路,前面如果有大彎和危險地段,你要提前跟我說。”

  盧安笑道:“你放心好了,這雖然是山路,但路比較平坦,你說的危險地帶基本沒有。”

  話到這,他玩笑似地補充一句,“要是有危險路段的話,我惜命得緊,也不敢讓你開了。”

  由于外邊下著瓢潑大雨,盧安把車停在路邊,沒有下車,就那樣在車內交換了座位。

  由于氛圍不對,兩人沒有像以前那樣換座位換著換著就換到了一體。

  后頭的虎頭奔見前面的奧迪車驟然停下,以為俞小姐和盧先生興致大好,又想讓車跳舞了,很是識趣地準備倒車往后退一點。

  可是,還沒等虎頭奔倒退,前面的奧迪車又動了,三女互看一眼,遂加速跟了上去。

  開出500米左右,盧安問:“山路的體驗怎么樣?”

  俞莞之微笑說:“感覺還不.”

  “不”字后面的話還沒說完,這時俞莞之的右眼皮忽然跳得厲害,還沒等她察覺到是怎么回事,就發現右邊山體上的樹木在劇烈晃動,然后下一瞬就見到一山體從天而降,往奧迪車砸了下來。

  “右眼皮跳災,原來是這樣”心底響起一個不詳聲音的俞莞之下意識想要踩油門加速逃離,但終究還是慢了一步,只聽“撲”地一聲沉悶聲傳進耳朵,世界立馬陷入黑暗。

陷入黑暗前的零點零幾秒,她本能地偏頭看向盧安,右手也抓了過去,就算要死,也想牽著小男人的手一起死ps:求訂閱!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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