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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4.進城

  藍恩說走兩天,就真的在路上走了兩天。

  按道理來講,其實依靠泰莫利亞正常的交通系統,走河上的渡船,跟馬匹搭配趕路。

  普通人基本也就是三四天的功夫,就能從維吉瑪附近趕到茍斯·威倫了。

  藍恩把麒麟的速度控制在了跟常規手段比快了一倍,但是跟麒麟正常速度相比又完全不值一提的程度。

  并且時不時地,他跟麒麟搭配起來十分顯眼的身形,會偶爾在一些村莊、鎮子附近露面。

  現如今,他在諾維格瑞控股發行的魔法斗篷已經非常常見了,正如他和嘟嘟制訂的商業計劃一樣。

  但是這么大體型的斗篷人變得常見,麒麟這么大的馬卻依舊很稀罕。

  因此在所過之處,人們流傳出了一陣新的鄉野傳說來。

  而作為鄉野傳說被流傳起來,對于藍恩來說是沒什么感覺的。

  畢竟在這個絕大多數人都迷信且缺乏理性的世界中,這種事實在不值得多費精力。

  另一方面,他也在這兩天里,通過在泰莫利亞境內這一條路線上的走動,來補充自己對于這場已經開始了接近半年的戰爭的感知。

  只言片語的消息被藍恩捕獲,接著跟曼妥思一起編織成可信度較高的信息集合。

  如今的泰莫利亞,從氣氛和感覺上,早已經沒有了身為北方四大國之一的傲氣。

  戰爭會讓每一個參與者的脊梁骨都扛上重壓。

  壓不斷的自然還挺著腰桿,而承受不起的自然要彎下去。

  而毫無疑問,在藍恩消失的這半年時間里,尼弗迦德帝國在壓著整個北方打!

  或許認真來講,也壓根不存在‘整個北方’這種概念。

  就像是在藍恩的故鄉世界,你可以說所謂歐盟是個經濟概念、政治概念,這都沒問題。

  但是如果你想說,所謂‘真正意義上的歐洲一體化’是個真實存在的東西,那可真就是在搞笑一樣了。

  如果把‘整個北方’作為一個概念拉出來,當然跟南方帝國尼弗迦德可以分庭抗禮。

  但可惜的是,這個概念并不真實存在于現實世界。

  自從突襲打過雅魯加河之后,尼弗迦德人的軍團無往不利。

  他們在東面直接掃平了利維亞和萊里亞聯合王國,亞甸的消息不多,但是藍恩聽到那里有一個地區,似乎都被尼弗迦德人論功行賞,封給了幫助他們進攻北方的精靈。

  多爾·布雷坦納,百花谷。

  這邊還在打著仗,那邊都已經把亞甸的地封給精靈了,這股手拿把掐的自信簡直就要溢出來了。

  西部沿海,尼弗迦德人也已經接連覆滅了維登王國、布魯格王國,再往北打就是與泰莫利亞接壤的希達里斯。

而作為三路分進的中部  “你說.黑皮狗到底打沒打進來啊?”

  茍斯·威倫的城門之下,寂寥空蕩的下午時分。

  比以往緊張了不少的氣氛中,城門左邊的守衛突然開口,對著右邊的守衛問著。

  他戴著包指的鐵手套,頭上也規規矩矩的戴著頭盔。

  雖然天氣寒冷,鐵頭盔偶爾貼到臉上的肉都讓人感覺針扎似的生疼,可是他們此時卻一點沒有放松盔甲輕松一點的意思。

  生怕那片樹林里射出來一根松鼠黨現在加入尼弗迦德軍團的編制,叫維律赫德旅,的箭矢。

  扎在自己剛好沒帶頭盔或者護頸的腦門、脖子上。

  他倆剛仔細翻過一輛驢車的后車斗,里面裝著小麥和已經粗磨過的面粉。在又冷又濕的泥地上,在車斗的顛簸中留下一道斷斷續續的白色殘痕。

  在往常,軍官三令五申都做不到讓手下不偷懶,但是在戰爭的氣氛下,他們自己就小心起來了。

  “戰報自己不會看?我記得你認字兒啊。”

  右邊的守衛揣著斧槍,看著是不想多談。

  他們所說的‘打進來’,當然不是指尼弗迦德人現在就要打進茍斯·威倫。實際上連威倫這個行省,現在都還沒見過尼弗迦德人的軍隊是什么樣呢。

  他們所說的‘打進來’,指的是打進泰莫利亞的國境來。

  在戰報上,尼弗迦德人的中路集團軍已經一路碾壓過他們曾經經受失敗的索登,朝著泰莫利亞直逼過來了!

  但是當然,他們是打不進偉大而堅韌的泰莫利亞之內的!

  泰莫利亞白百合的國土尚且沒有染上一片黑污!

  “我當然認字兒,戰報也到處都在講,不認字兒好歹也聽過。”發問的那個守衛吸吸鼻子,“但是進城的這些人,私下里卻說.”

  問的時候,這人吞吞吐吐,顯得很謹慎。

  “戰報說什么就是什么。”揣著斧槍的守衛一板一眼,跟宣讀規章制度似的說著。

  但是轉頭,他看看有點懵懂、不信的伙計,還是嘆了口氣,低下了頭。讓頭盔的鐵帽檐擋住半張臉。

  “但是也挺有意思,對不對?”他似是無意的嘟囔著,“咱們多久沒見到從馬里波來的商人了?”

  馬里波,是泰莫利亞第二大的城市,也是馬里波親王國的首都。

  但是在這段對話里,揣著斧槍的守衛明顯不是想強調它的地位。

  ——馬里波的南邊不遠處,就是馬耶那要塞,那要塞守衛的就是泰莫利亞的南部邊境!

  而在冬天之前的戰報里,尼弗迦德人雖然圍攻了馬耶那要塞,幾乎要威脅到馬里波城,可是最后還是被趕到了國境之外!

  “我聽市政廳的人講笑話的時候曾經聽過,”揣著斧槍的守衛扶了扶頭盔的鐵帽檐,“他們說:有些時候,在官方聲明中否認什么,才能確定他們干了什么。”

  “聽起來讓人感覺挺有意思的,對吧?”

  揣著斧槍的士兵沒有轉頭確認自己這個伙計聽懂了沒,他能做的其實也就是露個口風而已。

  但是身邊傳來的那一陣盔甲因為顫抖而響個不停的聲音,卻讓他點了點頭。

  還行,這伙計至少不傻。

  但是下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想差了。

  “嘿!看那邊!”

  吸溜鼻涕的守衛之所以渾身盔甲抖動,是因為他動作激烈的舉起了手,指向遠處。

  揣著斧槍的士兵條件反射一樣,把武器架了起來,之后才抬起帽檐。

  但是他抬起帽檐的時候,先是感覺到一陣晃動。

  他沒太在意,畢竟動作太劇烈還穿著甲,動起來本就是件不容易的事,只覺得是體感錯覺。

  但是等帽檐抬起卻還是一片黑影的時候,他就意識到不對勁了。

  那是一個超乎他想象的巨大身影。

  巨大而神駿,以至于讓人敬畏的馬匹,還有那上面的巨人。

  “一切都好,士兵?”

  巨大駿馬上,穿著兜帽斗篷的男子俯身打了個招呼。

  “都、都好,一切正常!”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守衛以一種回應長官的語氣來回答著眼前這個巨人的招呼。

  “入城費現在是多少?”打過招呼后,藍恩直接問。

  “你您就不用給了!”

  士兵咽著口水緊張的說。

  但藍恩搖搖頭,還是從錢包里數出幾個銀幣,放在了他們兩個守衛旁邊用來休息的露天桌子上。

  接著才踢了踢麒麟的肚子,往城門里走去。

  坐在藍恩身后的卡珊德拉這時候饒有興致的打量兩個守衛。

  如此美麗,其中還帶著一絲野性與勇猛的女人,用這種感興趣的眼神盯著自己,放在平常揣著斧槍的守衛估計都有點飄飄然的開始幻想了。

  幻想人家是不是對自己有意思,或許運氣好了,能有一夜春宵的機會?

  但是現在,那揣著斧槍的士兵只是呆愣著,直到身邊吸溜鼻涕的伙計拍肩膀才把他叫醒。

  “魔法披風就是唬人啊。”拍醒伙計之后,吸溜鼻涕的守衛開著玩笑說,“我還不知道,這還新出了馬能用的馬衣?我家里有一套棕色的,你要穿兩天不?”

  但是他卻看見,這個剛剛驚醒過來的伙計,依舊愣愣的看著他。

  “可是,那不是.魔法披風。”

  揣著斧槍的守衛一句話出來,讓對面也驟然懵了。

  “等等,你啥意思?!”

  “他剛才低頭俯身的時候,我能看見兜帽里面的臉”

  一瞬間,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聽了什么的兩個人只感覺腦子突然都炸了一下!

  “你說.那是獵爵?!本人?!”

  吸溜鼻涕的守衛,這會兒鼻涕已經流到嘴唇上了,他的嘴還張著。

  而揣著斧槍的守衛則像是立刻清醒過來,他突然認真的看著自己身邊的同僚。

  “聽著伙計,就剛才!我跟你說的那些狗屁市政廳笑話!還有狗屁的馬里波商人!我沒說過!你沒聽過!成吧?”

  “啊?”

  “你啊什么?就這樣定了!今晚我請你到銀鷺酒館喝一杯!戰報!對!我這人永遠相信戰報!”

  揣著斧槍的士兵,頓時像是接受檢閱一樣站得筆直!懷里的斧槍也改成了杵在左手上!

  他的右手則‘嘭’的一下握成拳頭,錘在胸甲的泰莫利亞白百合徽記上。

  在這個寂寥空蕩的下午,一副認真履職的模樣。

  而在茍斯·威倫城中,藍恩則筆直的走在這條城市主干道,從城門一路直通艾瑞圖薩大門口的卡多大街上。

  “喵!”

  絨布球毛茸茸的小腦袋從藍恩胸前的斗篷里鉆出來。

  麒麟眼中則基本不區分城市和野外,反正都是一樣的昂首挺胸、隨意馳騁罷了。

  所以走在卡多大街上,也依舊閑適而優雅。

  藍恩在半路就往后摘下了兜帽,此時天氣陰沉,但是他的一頭熔銀般的頭發卻像是在發光。

  大街上,他所經過的地方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一片片原本無精打采的人群,在看到他的面容后停下了腳步。

  藍恩已經習慣被注視了,或者說只要是足夠美麗的人,到最后總是會習慣這一點。

  所以他波瀾不驚,只是抬頭望天,看見了那展翅在茍斯·威倫上空環飛的伊卡洛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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