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事情到了你熟悉的節奏里了。”
藍恩對著卡珊德拉笑了笑。
身為游走在古希臘伯羅奔尼撒戰爭之中的傭兵,卡珊德拉雖然大抵是在幫著斯巴達一方的,但是有時候情勢所迫。
比如某個地方的斯巴達指揮官跟她結了仇,或者是跟她的目標有沖突。
那也只能幫助雅典城邦的一方去干翻斯巴達了。
她在伯羅奔尼撒戰爭里的游走,像是貝連加爾說的的這些事情,已經干得非常熟練了。
甚至還包括但不限于:暗殺軍隊指揮官、暗殺城邦中的政治人物,暗中搜集某些關鍵人物的把柄作為要挾等等。
眼下,魔幻中世紀的歷史進程,大概相當于正常世界的十五十六世紀,然后額外有超越時代的魔法技術。
跟文明初期的古希臘時代的戰爭有明顯的代差。
比方說攻城器械的發展,各種戰術與兵種的發展等等。
不過卡珊德拉的能力擺在這里,她只需要略微適應這種代差,其余依舊得心應手。
飯桌上,希臘傭兵馴鷹人就接到了個關于新裝備的任務,這讓她干勁十足,興致高昂。
“之前說到巫師,”而藍恩則轉頭,撿起了之前放下的話頭,“那么在這半年里,巫師們都在干什么?我是說站在天賦與技藝協會,還有評議會這邊的巫師。”
“沒有一個巫師留在德馬維的身邊。”女術士們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做出回應。
“叛徒費卡特原本是弗爾泰斯特身邊的顧問,他的背叛讓弗爾泰斯特疑神疑鬼。”
瑪格麗塔十分平靜的敘述著。
“事實上,如果不是跟你的關系,之前咱們所說的泰莫利亞王室議會,恐怕特莉絲都已經沒資格列席其間了。國王們和巫師們正在經歷一場信任危機。”
特莉絲在仙尼德島政變的那一晚,毫無疑問是站在北方巫師的立場上。
但是那一晚太亂了,許多與會巫師只看見一批人在抓人,接著另一批人也在抓人。然后開打、屠殺、松鼠黨上島 在混亂的情況下,占據絕大多數的巫師其實是沒資格參與討論的旁觀者,而他們眼中的一切也都是混亂。因此各種說法層出不窮、混淆視聽。
而那些有資格參與討論和執行的巫師,他們數量不多,本身又被打上了不可信任的標簽。嘴里說出來的事情,別人首先就會先入為主的報以懷疑態度。
所以整個仙尼德島政變,在外界的傳言中變得愈發撲朔迷離。
巫師們的信譽也隨之不斷崩塌。
“國王們不再信任巫師,將他們趕出宮廷,在我這里竟然還有點覺得開心了。”身為傳統的巫師,蒂沙雅嚴肅刻板的臉上露出很微小的一絲冷笑。
“有幾個有頭有臉的巫師去了科德溫,但大部分是去了柯維爾和亨弗斯。他們選擇了中立。如你所知,藍恩,伊斯特拉德·蒂森和聶達米爾都選擇了中立。”
“我知道。”藍恩點頭,“那么威戈佛特茲呢?還有跟從他又活下來的人?”
“威戈佛特茲不見了。”艾斯凱爾冷聲說著,“人們本以為他會出現在失陷的亞甸,成為恩希爾皇帝任命的總督。但他消失的無影無蹤,跟他的同伙一起。”
威戈佛特茲想要抓住希里,這個意圖究竟是恩希爾想要得到辛特拉與史凱利杰群島的宣稱權,又或者是他自己獨走的決定,在艾斯凱爾眼里都不重要。
那女孩在凱爾莫罕被他們養了兩年,雖說是杰洛特的意外之子,但其實整個狼學派都將她看做是這個整體的后代。
因此他對于威戈佛特茲的憤怒是可想而知的。
威戈佛特茲,一個難纏又危險的對手。
藍恩對他記憶深刻。
目前看來,這人即便是對尼弗迦德的皇帝,也不是完全忠誠啊。
“蒂沙雅,麗塔,說起法師,其實這次回來,我也學了點‘小技巧’來著。”
似乎是為了平緩氣氛,藍恩從桌上拿起一塊雪白餐巾,在場的兩位女術士都看了過去。
餐巾鋪平,藍恩用餐刀沾著之前盛放蜜汁肋排的銀盤中的醬汁,在上面筆走龍蛇的畫出了一個在場所有人沒一個見過的符咒。
最后一筆落下之后,一股略微讓人身心清凈的感覺彌散開來。
紅褐色,讓人食指大動的烤肉醬汁,在那一刻略微發出了土黃色的光芒。
但也就是很短的一秒鐘不到,光芒黯淡下去,讓人身心清凈的感覺也消失不見。
但是在場所有人都不是尋常人,他們都確定剛才自己身上的感覺,并不可能是平常人嘴里所謂的‘錯覺’。
格德和艾斯凱爾面露驚異:“這是.?”
貝連加爾低頭看了看幾個獵魔人脖子上的掛墜,安靜到像是哪個鐵匠用鐵打出來的假貨。
于是他嘟囔著下了結論:“沒有混沌魔力的波動,這算是魔法嗎?”
“嚴格意義上,這不是魔法。”
涉及到基礎概念,瑪格麗塔就展現出了能當學院院長的專業素養:“至少不是人類概念中的魔法,硬要歸類,應該歸屬于神官、祭司之類的‘未查明來源的超自然力量’一類。”
而相比于瑪格麗塔更加專業且資深的蒂沙雅,則直接就饒有興致的放下刀叉,下了結論。
“一種新的法術體系?”
“你確實沒有調動身體里的混沌魔力,但是精神和體力卻都有損耗。”
“這種法術叫做‘陰陽術’.雖然我手上的這種甚至還在從陰陽術往別的方向蛻變就是了。”
藍恩一邊解釋著,一邊站起身來,走到包廂的旁邊又拽了把椅子到餐桌邊,像是有什么人要臨時加入一樣。
幾個人看的不明所以。
隨后年輕的獵魔人從腰帶的夾縫里抽出一張白色的紙人來。
一陣光芒閃動之后,一個穿著繁復寬大的奇特袍子的男性,出現在了房間之中。
安倍晴明睜開眼睛,西式的房間與餐桌上的擺盤都讓他感覺到很新奇。
“這里是算是到了魔法學院?”
陰陽師先是向四周不認識的人們微微鞠躬致意,然后開口向拉開座位的藍恩問。
“不算是學院,我們現在是在學院外的餐館里碰個頭。”
藍恩向他解釋著。
“剛才那紙人”蒂沙雅現在興致盎然,甚至將椅子斜過來,一副專心看看異界法師的樣子,“類似化器封形術?”
化器封形術,一種本世界的高級魔法,曾經犧牲于索登山上的女術士珊瑚麗塔·尼德尤其擅長這個法術。
它能將生命封裝成一種類似國際象棋棋子兒的小雕像。
一般用來偷偷攜帶某些人通過秘密渠道到達某些地方。
表象上看,安倍晴明由紙人化作人形,跟這法術很像。
但其實完全不一樣,畢竟這個安倍晴明,本就是那位大陰陽師一生之中最后的一道陰陽術而已。
“差別很大,以后交流的時候可以慢慢研究。”
“交流?”
瑪格麗塔還有點疑惑的問,但是蒂沙雅卻已經直接微笑起來。
“歡迎!”
“晴明是教我陰陽術的老師,他在幫我完善我的一個很重要的法術框架,所以基本上,是我把他請到這邊當法術顧問的。”
藍恩對瑪格麗塔的疑問作解釋。
“而我的研究基本上都在艾瑞圖薩進行,所以嘛”
瑪格麗塔了然的點頭:“歡迎,晴明大師,艾瑞圖薩還從未有過不同體系的施法者前來交流。我們為此感到榮幸。”
這話說得也算是很有一個學院院長的水平了。
蒂沙雅曾經跟自己的學生,在她去往新大陸一趟后交流過感悟。
雖然瑪格麗塔的水準還夠不上蒂沙雅,因此在這層感悟的理解上有欠缺。
但是既然知道在魔法領域,下一步的研究重點將是理解異界環境的不同,那么歡迎異界施法者的交流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事實上,就算是沒有晴明來到艾瑞圖薩,蒂沙雅下一步也打算研究一下藍恩手上的咒術體系,作為見識拓展了。
“她們在說什么?”安倍晴明那副微笑的表情不變,但是低聲朝著藍恩問道。
“她們在歡迎你.話說你學習語言的能力怎么樣?”藍恩抽空問了一嘴。
“語言?在下還算是有自信。”安倍晴明自謙的說著,“當年學習陰陽術時,漢話用了一年。近段時間,日本列島與南蠻交往愈深,在下還抽空用半年學會了以西巴尼亞語。”
以西巴尼亞,其實就是西班牙。大航海時代,西班牙人的語言在海上算是很普遍了。
陰陽師本來就是受日本官府供養的高級復合型人才。
安倍晴明這種頂級陰陽師,學習能力超群是常態,會幾種語言根本不稀奇。
看著藍恩竟然能請來一個異界的施法者,聽起來還是那個施法體系中的頂尖人物,地位類比于蒂沙雅。
頓時兩個女術士就顯得格外熱情。
現在艾瑞圖薩經歷了半年前的叛亂之后元氣大傷。
有這樣一個外援,不管是學術研究還是別的什么,都可以算是很大的補充。
而安倍晴明也禮數周到,一時之間氣氛很是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