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吏員盯著周遠,等待周遠落筆。
他們喜歡周遠的詩詞,也嫉妒周遠的文采,但是此時,作為一個文人,他們很期待周遠的表現了。
能力透幾層紙背?
按照周遠的文采來看,周遠肯定常年讀書,頭懸梁、錐刺股。
再觀察周遠勝而不驕的氣度,浩然正氣上肯定有一定的水準……
“應該也能力透五層紙背,總不會輸給了徐子英!”一個吏員在心里想。
“最少也有三層吧,周遠不通過?呵,怎么可能!”
另一位吏員微微搖頭。
兩人不約而同的快走兩步,到達周遠的香案旁,催促道:“周秀才,只剩下你還沒有書寫了。”
“是,請周兄下筆,總歸不會輸給我徐某人吧?”
徐子英跟著發笑。
他對自己很有信心,因為力透五層紙背,幾乎就是秀才文位的極致了。
周遠:“……”
請問,我寫不寫?
寫了,一手狗爬的字丟死人,沒有浩然正氣,沒有書法水準,一層紙背都透不過!
不寫的話,這官就做不成了,貪官更做不成了。
然后天降壯男,不,雄獅……
周遠覺得屁股發涼,忽的一咬牙,一瞪眼,體內的血氣涌出,跋扈、囂張、狂暴。
“我寫!”
他吼一聲,瞪一眼徐子英。
徐子英只覺得好像在荒涼的山野,忽的遇見一直擇人而噬的兇猛野獸,腳步踉蹌后退,冷汗沁透了衣衫。
他正驚懼時,周遠卻盯著手里的筆毫,愣了。
“我的法力,沁透了筆鋒里飽蘸的濃墨?”周遠詫異中也全是驚喜。
大周有修妖、修武,也有修儒。
修儒沒什么戰斗能力,另外兩種,可以把體內的能量傳進武器,進行戰斗,但是從沒有把力量傳輸進很微小的事物的道理。
他們可以搬動大山,卻控制不了筆鋒里些許的濃墨。
修仙的法力卻是不同,細致入微……
“我寫!”這一聲吼,滿滿的都是驚喜了。
周遠直接下筆,不寫詩詞,甚至不寫字,只是橫橫的劃了一道‘一’。
‘嗖’的一聲,筆鋒里飽蘸的濃墨,直接,干了?
手里的毛筆砰然炸碎!
“白衣秀才周遠,下筆如有神,力透……”
兩名吏員看到這樣奇異的景象,滿臉狂喜,接連掀開周遠香案上的紙張。
可他們越是掀開,臉色就越古怪。
“白衣秀才周遠,力透……紙一刀。”
聲音都有點發怔、梗塞、發酸。
力透紙一刀,也就是墨漬穿透了足足的一百張上等的花宣紙。
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周遠肯定作弊!
“不好意思,我的控制能力不夠,不小心用力大了。”
“沒,沒關系。”
兩名吏員苦笑著看向周遠。
旁邊的徐子英想要說話,被其中一位吏員瞪了一眼,乖乖的不敢吭聲。
另一名吏員微微搖頭,還是承認道:“雖然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的,不過規矩就是規矩,力透紙一刀,完全超過了力透三紙的程度。過,回,還請白衣周秀才和白衣徐秀才各自返家,第三次考驗開始時,會有公文送至汝處。”
“喏!”
周遠和徐子英連忙行禮,各自回府。
不過臨走的時候,徐子英對周遠甩了袖子……
“過了!周郎過了第二考!”
遠處,金釧兒笑得眉眼胭紅,比自己通過了還開心。
黑水夫人笑著搖頭:“只是過了第二考而已,如今的陳留縣縣令可是非比常人,膽子夠大,手段夠強,想在他的手底下做官,只是這兩考而已,完全不夠。”
“敢問主母,那怎么樣才夠呢?”金釧兒湊趣問道。
“小丫頭,幫著你家周郎套話是吧?本夫人還就如了你的意。”
黑水夫人笑得眼睛彎起:“想在這個縣令的麾下做街安尉,簡單,本夫人一句話就成!”
“主母大人,您可是堂堂郡侯府的少夫人……”
黑水夫人逗著金釧兒,看向周遠的背影時,一雙眼睛忽的異彩連連。
只是一個家生子而已,說白了就是奴仆.高級。
可是現在,怎么感覺非常之不同呢?
“走吧,隨我回府。”
黑水夫人攜著金釧兒回府,跟在周遠身后。
周遠一概不知,因為黑水夫人警告過金釧兒,要是有膽子通風報信,就動府里的家法。
不辦她,辦周遠!
“恭喜周大哥連過兩考,這是又要做官了!”
門口的護衛笑臉相對。
早在周遠回去之前,縣衙就派人送了赤紅色的吏員長靴來,消息先行傳進了郡侯府。
這是嘉獎,也代表著周遠就算做不成官,起碼也有個吏員的身份了,可以等缺候補……
“預祝周大哥通過官員大選,接掌街安尉一職!”
進入黑水夫人的院落,仆役們更加直接。
甚至有一個熟略的仆役單膝拜下,大禮祝賀。
“起!”
周遠哈哈大笑。
附近還有不少丫鬟和小廝,遠遠觀望,不肯過來祝賀。
這是擔心他惡了黑水夫人,不敢對他親近,但是他自己明白,要是以自己的能力補上官缺,黑水夫人也要高看他一眼。
“雖然,黑水夫人有些喜怒無常,動不動扔人,好吧,她只扔過我下崖,但是我有用,她就不會真的摔死我,只需要防備她會不會為了面子坑我了。”
周遠這樣想著,低低的啐出一句:“再扔我下崖,我跳崖死給你看……噗!”
自己忍不住笑了。
“恭喜周大哥!”
剛進房門,又有人過來祝賀,雙膝跪拜,更不要臉。
是個二等仆,身份在一等仆的茗煙之下,不過茗煙斷腿,他就有望做一等仆了。
“起!”
被人雙膝跪拜,以周遠家生子的身份來講,應該吐出一個‘賞’字,再丟下幾枚刀幣。
不過他的錢少,也不喜歡墻頭草。
用‘起’字直接打發。
“謝周大哥!”
郡侯府的二等仆,也不在乎周遠的幾個賞錢。
周遠讓他起來,他就覺得舒坦了,不會因為前段日子的‘狗眼看人低’,以至于被周遠針對。
他卻不走,笑吟吟的道:“周大哥,剛路過黑水崖遇見了金釧兒姐。釧兒姐說:恭喜您連過兩關,詩詞驚人,力透一刀,您這么厲害的人要是不娶她她就跳崖死給您看。還有……夫人明早要召見您呢。”
說話時,二等仆滿臉的親熱。
聽聽,夫人召見,誰還說周大哥惡了主母大人?
二等仆是這樣想的,但是周遠聽見了,木著臉讓他離開。
關閉房門后,吐出一口長長的濁氣,臉色一垮,拿出手機……
金釧兒一心為他,無條件的相信他,說不出不娶就跳崖之類的話。
既然說了,肯定是他剛才的那句嘀咕,被不該聽見的人聽見了……
第二天,清晨。
周遠得到黑水夫人的召見,登上黑水崖后,就看見老梅樹下的主仆二人。
黑水夫人笑得眉眼彎彎,纖纖玉指輕輕抬起,指了指崖邊的垂松。
“跳崖死給本夫人看?”
“主母大人,小石頭才三歲,年幼頑劣,頑劣無知……”
周遠開始解釋。
是西紅柿給他準備的話術。
“三歲就能考中秀才,三歲就能技壓百名秀才,三歲就能吃本夫人大丫鬟嘴上的胭脂了?”
黑水夫人打斷周遠,意味深長的道:“你這個三歲,還真是很有本事的三歲啊。”
“主母大人,小石頭跳崖就是了。”
周遠走向崖邊,站在了垂松之上,往下看,行走的丫鬟和仆役們好像甲殼蟲似的。
他回頭,可憐兮兮的看一眼黑水夫人。
“好了,你再頑劣,也是我黑水崖的家生子,是本夫人的小石頭。”
黑水夫人笑道:“我只問你一件事情,拿金釧兒全部積蓄換的十枚靈石,花在哪里了?”
“吃掉了,您知道我是石頭精,靈石也是石頭。”
“本夫人也是石頭精。”
“我這塊石頭比較爛……”
“假話!賦稅!”
黑水夫人一甩袍袖,周遠就被水流裹挾著摔下高崖,還是九十九丈停下。
最后一丈摔了個踏實,他的實力今非昔比,一個翻轉,平穩落地。
“評判黑水夫人,叮,黑水夫人開明度+1。”
腦海里忽然出現了聲音。
開明度?什么開明度?
是說黑水夫人是比較開明的主母嗎?
周遠略微思考,驀的靈光一閃,想起了黑水夫人說的兩個字。
賦稅!
平白無故的,黑水夫人說什么賦稅?
他正想著,外面傳來消息,選官大考的第三考,出來了!
“著,白衣秀才周遠任‘代街安尉’,前往豐裕街尉所;”
“著,白衣秀才徐子英任‘代街安尉’,前往豐裕街尉所;”
“以一月為期,政績高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