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遠說‘滾’,徐子英的臉色就開始難看。
他自認為,要比周遠的身份高貴十倍!
“周—石—頭!”
徐子英一字一句,臉色鐵青,裝飾用的佩劍也拔出半截。
不過,當周遠咳嗽一聲,房門處堵了兩個衙役的時候,徐子英的臉色就舒緩下來了。
“如此,本官告退。”
前一個瞬間,徐子英還鐵青著一張臉。
下一個瞬間,徐子英已經帶著雖然高傲,但是還有點和善的笑意,從袖子里拿出文書,又拍拍身上,表示沒有藏匿了,這才轉身離開。
“挺有城府的。”周遠夸贊了一句,拿起文書。
徐子英只藏匿了一卷文書,就是總綱。
按照第三次大考的規則,周遠和徐子英一人掌管半條街,一個月后,按照政績選出真正的街安尉。
總綱上就用紅、黑兩色字體,標注著兩人各自掌管的半條街。
上面寫著:
周遠執掌街安尉之所,有青樓三家、賭坊四座、典當行七、香料/胭脂共六座,酒肆十三家、胡家酒肆一座,并花舫碼頭一個。
并街道北,門店后方住戶六十有七,在籍百姓兩百八十二人。
自然的,徐子英掌管的就是街南……
“這個混蛋想拿走總綱,不就是讓我兩眼一抹黑,連自己負責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了?”
周遠惡狠狠的咬牙。
考核從今天開始,
也就是說:徐子英今天拿走總綱,他兩眼一抹黑,哭都沒地方哭去!
在劃給自己的地方,被人摸去了自己的東西,是他白癡、廢物,活該……直接輸!
“這個小陰險玩意兒,要是他贏了,以后你們跟著他,可是有你們的苦頭吃了。”
周遠給兩名衙役和文書上了點兒眼藥,笑道:“去,各忙各的吧。”
“喏!”
文書和兩名衙役告退離開。
周遠就地觀看賦稅名錄——黑水夫人已經說了,賦稅!
很明顯的,這次的政績考核,主要就在賦稅的上面了。
他不是剮百姓腦門的那種人,直接無視了兩百八十二人的在籍百姓,只管看青樓、賭坊、典當行,以及酒肆、碼頭。
隨后發現,這些加起來,每月的賦稅是一萬五千錢。
從十年前開始,就是每月一萬五千錢,不變……
“豐裕街臨水,非常混亂,青樓、賭坊、當鋪遍地開花,都是大家族的聚寶盆,然后……特么的十年不變?陳留縣就沒有通貨膨脹嗎!”
周遠哈哈一笑,拿出手機,發現鱷魚不在線上,就喊了西紅柿,把事情說了一遍。
想吃西紅柿:“一萬五千錢?”
“對。”
視頻通話中,想吃西紅柿滿腦袋黑線:“陳留縣的賦稅是十抽三,這樣說的話,三家青樓、四座賭坊、七座典當行,還有賣香料胭脂的以及酒肆碼頭,一個月的賦稅只有一萬五千錢,他們一個月的毛利潤加起來,只有五萬錢?”
周遠笑道:“明擺著是偷稅漏稅。”
他們三人,計算過刀幣的價值。
五萬錢,換算過去,差不多等價于五十萬軟妹幣。
想吃西紅柿:“青樓就好像咱們這兒的夜總會,小一點的,一家,一個月的毛利潤五十萬還差不多。要是在咱們這邊,你說這么多的加一起只有五十萬,坑鬼呢!五百萬都嫌少,立馬封店關門!”
“直接封店等于翻臉,我翻不起。”
周遠很老實的說話。
別說陳留縣了,就算整個大周國,都是各大家族和官府對立,偷稅漏稅,各種不法。
每個家族都有祠堂,祠堂里也都供奉著香火小人。
據說香火小人的數量過萬,就可以讓整個家族的福澤長遠、百代不衰。
陳留縣沒有這么厲害的家族,但是也有那么的幾個世家,供奉近百香火小人,每一個香火小人,都可以保證家族一年的富貴榮華。
就算貴為縣尊,也不會和這些家族真正的翻臉……
周遠聳肩道:“要是那些家族里的人惹我,我殺了都沒關系,就是不能封店。這是大周官府和世家大族們暗地里的規矩。”
想吃西紅柿:“要是你惹他們呢?”
周遠瞪眼:“老子是官!”
想吃西紅柿:“我明白了,只要不封店,你怎么惹他們都沒事,他們就是不能明著惹你。臥槽!封建社會里你當官的了不起啊?”
周遠:“官帽晃晃.JPG。”
想吃西紅柿:“……”
想做官,需要在考核中勝出;
想勝出,需要賦稅;
賦稅就是錢。
不只是縣衙要錢,周遠也需要錢。
一個月,一萬五千錢,這真是太假了,十五萬錢還差不多。
翻上十倍才是準數,十五萬錢,從里面扣上五千錢,不顯山不露水的,就是五塊靈石……
想吃西紅柿知道這里面對周遠的好處,連忙打電話,叫上鱷魚上網查詢、搜索,集思廣益、尋找辦法。
周遠則是繼續翻看卷宗,不時翻譯傳送一些資料過去。
不知不覺的,天色已經微黑……
“報!門外有人求見!”
“誰?”
“郡侯府黑水崖大丫鬟金釧兒!”
“起!見!”
大周官府里的對話簡潔。
周遠拿著卷宗,笑著出去,迎面就來了金釧兒。
金釧兒滿臉香汗,胭脂都花了,露出的皮膚更加細嫩。她想直接來找周遠,中途還是離開,先幫周遠查探了一些消息回來。
“周郎!”
金釧兒看了看四周,衙役和文書連忙退走。
他們住在尉所的里面,各自回房,緊閉房門,把燭火都吹滅了……
金釧兒這才道:“周郎,咱們回去吧周郎。”
“為什么?”
“咱們不做這個官了,太危險!”
金釧兒小聲道:“這里的青樓、賭坊……”
“你是怕我濫賭呢?還是濫情?”
“沒,妾身相信周郎!”
金釧兒急了:“妾身查問過了,那個徐子英出身徐家。徐家祠堂供奉著八十個香火小人,向來橫行鄉里,狠辣無情。他們在豐裕街擁有兩家賭坊、一座青樓、外加碼頭,放債無數,讓徐子英參加這次選拔是志在必得!”
“哦,你是相信我這個人,但是不相信我的本事呀。”
周遠調笑金釧兒。
秀才做官,當然有一定的困難。
系統的任務,肯定也不是輕而易舉就能夠完成的。
就好像拒婚的任務吧,他要么殺掉照顧他三年的金釧兒,沒人情味了,還會被黑水夫人徹查;要么不斷努力,失敗兩次半……
“別多想了,我可是男人,大丈夫!”周遠微笑。
“嗯,妾身相信周郎!”
“真的?過來,讓為夫(別讀四聲)摸摸你的小白兔。”
“可是婚前逾禮……唔!”
摁住金釧兒,幫忙補了胭脂,又畫了眉。
當然了,他的手不怎么老實。
周遠把金釧兒放在腿上,一只手探進金釧兒小衣的擺子,撫摸金釧兒沒有絲毫贅肉的、光滑的肚皮,另一只手翻閱文書、卷宗。
忽的有人闖入,奴仆打扮,戴著小帽,穿著布衣。
模樣卻很倨傲,張嘴就吼:“代街安尉,哪位是代街安尉!兩家大人請你去繡花樓一敘,那個……敘……”
他看見了周遠,
也看見了周遠懷里的金釧兒。
金釧兒驚叫了一聲,從周遠的懷里跳出去,周遠的臉色就很難看了。
周遠冷笑著盯著對方。
這時候,兩名衙役聽到聲音出來,看看滿臉通紅的金釧兒,再看看被人踹開的,大大敞開的廳門。
“周大人……”兩名衙役連忙跪下。
豐裕街五百人口、三十余店鋪,有衙役三人。
平常有一名衙役守門當值,徐子英帶走了一位,周遠又讓他們去休息了,就沒人看守,以至于被人踹了大門。
這是周遠的過失,不過……周遠是官啊!
“你說請我去哪?”周遠問。
“稟,稟告周大人,是,是……繡花樓。”
不知道是哪家的奴仆,這時候,完全沒有半點囂張的樣子了。
來時主人家吩咐,用不著太給面子,他也在豐裕街上跋扈慣了,干脆踹了門。
卻沒想到,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區區代街安尉,又不是真的官,我踹門沒關系,他不敢翻臉,但是看到了這種事,給了周石頭發火的理由,一頓皮肉之苦是免不了呀!”
這個奴仆滿臉苦澀,想求饒,又怕給他的主人家丟了臉。
猶猶豫豫,往后挪……
“繡花樓啊,好,我去去就回。”
周遠安排金釧兒給他收拾房間,笑吟吟的往外走。
臨出門時,忽然指了指想上前帶路的那個人。
“左右,給我打。”
周遠想了想,笑:“直接打死。”
“喏!”
沖撞官府,論罪當斬。
周遠直接按照大周律辦事,誰的面子都不給。
對方的主人是誰,他問都不問。
天色已經黑了,豐裕街還是燈火通明,就好像豐裕街的名字一樣,豐饒、富裕。
到處都是七彩的燈籠,披紅掛綠,惹人的姑娘們站在樓上喊客,鶯鶯燕燕,宛如百鳥叫春。
周遠順著道路行走,捏了塊薄荷葉在嘴里嚼著。
薄荷清涼,像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