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釧兒回到尉所的時候,發現周遠正在見客。這客人也是老熟人了,一雙長長的柳葉眉兒之下,整張俏臉都透著略微的蒼白,正是那一位‘悔不該誤入風塵’的慕容知秋。
她也不介意周遠大半夜的和慕容知秋在一起,把孫嬤嬤丟在地上,美滋滋的把錢袋給周遠看。
“周郎,有三十塊靈石呢。”
“這兒也有,零碎的拿走,把靈石留下來好了。”
除了孫嬤嬤身上的錢袋以外,周遠還在天海樓堵住了胡庸,那胡庸可是要逃走的,把財產都帶上了,除了四十多塊靈石還有一小堆的金銀細軟。
金釧兒乖巧點頭,笑嘻嘻的把錢財拿到別的房間計算——
她知道周遠喜歡花錢,慢慢的,她就喜歡攢錢了,心里盤算著:金銀可以賣去四海樓,有郡守府的股子,怎么也得給她多算點刀幣。珠寶類的就不好辦了,但是怎么也得給周郎換幾塊靈石花銷才好。
慕容知秋喊了聲‘姐姐’,送金釧兒出去,回來時帶著羨慕對周遠說了:“釧兒姐姐的心里面裝的都是您呢。”
周遠點了點頭,吩咐旁邊的陳三兒道:“看茶。”
陳三兒端了熱茶進來,把熱茶放在慕容知秋的旁邊,和趙六,還有王嬤嬤一起出去了,剩下周遠和慕容知秋看著桌子上面的七十四塊靈石,全都沒有動。
“你拿走二十塊。”周遠忽的開口。
慕容知秋詫異的看向周遠,知道周遠對靈石這種東西有極大的渴求,甚至,她知道周遠從賦稅里扣下靈石的事情。
寧愿背負被官衙查辦的風險也要扣下靈石的周遠,今天怎么不一樣了?白送給她靈石?
周遠笑道:“能查到胡庸全靠你的眼線,這次我的人手不夠,又是你出手留下了孫嬤嬤,本來應該和你對半分的,不過我要靈石有用,先給你二十塊使喚著吧。”
“好。”慕容知秋拿走靈石,笑了。
趙六查不到胡庸的身上,是因為趙六是人,沒有人看見的事情當然查不到了。
慕容知秋卻是一只有地位的魅啊,陳留縣里所有的魑、魅、魍、魎,多少都會受到她的管制。
胡庸為了滅口燒死了一家子的人,誕生的怨氣就是魑魅魍魎的雛形,想知道這件事情真的太容易不過了。
對付孫嬤嬤也很輕松,只是藏起來偷襲打上一巴掌的事情而已,能得到周遠的感謝,在她看來遠比二十塊靈石更有價值。
“你想怎么對付二夫人?”慕容知秋笑著問。
周遠一邊喝茶,一邊笑著問道:“可以借給我點人手嗎?”
“什么樣的人手?”
“不屬于魑魅魍魎的人手。”
慕容知秋猶豫了一下,權衡輕重后微微點頭。
她嘟起鮮嫩的紅唇,發出一陣無聲的呼聲,沒多久,房門外就站了一個人影,推門進來后,周遠發現是一個身材玲瓏的女子,穿一身的夜行衣,也用黑色的布巾擋住了臉。
“這整個大周,官府和世家大族弄出很多的腌臜事,我們魑魅魍魎當然不會干看著了。”
慕容知秋笑道:“很少有官府的人和我們合作來著,也就是你,不過世家大族的里面……勝男妹妹,掀開面紗吧,你要是幫上了周大人的忙,可是比和姐姐合作有好處的多呢。”
勝男?
周遠開始回想,不過他以前都在郡守府的里面呆著,任職街安尉,也只是和在豐裕街里有生意的幾個家族打過交道而已,沒有聽過‘勝男’這樣的名字。
但是當蒙面的黑巾飄落,周遠就愕然站起,有些尷尬的笑:“原來是王家大女。”
王勝男今年二十八歲,長得不是很漂亮,只能算普普通通,身為王家嫡長女的她肯定不愁嫁的,但是多少人提了聘禮上門,全被她給扔了出去。
原因很簡單,就是王家的直系里只剩下她和她的弟弟,她弟弟是出了名的廢材,所以她要是嫁了出去,整個王家都要歸王三郎的爺爺了!
“小女子即將突破先天中等,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周大人的忙?”
王勝男冷冰冰的問。
周遠的眼睛一亮:“夠用!”
“那可不可以……”
王勝男維持不住冷漠的表情了,希冀的問:“可不可以讓王鐘在大牢里待著,不要讓他出來了?”
王鐘就是王三郎,和徐子俊一起上青樓的那個。
要不是王勝男提起來,周遠早就把這家伙給忘掉了,仔細一想,才想起來王三郎和徐子俊都被縣主簿左陽秋丟進了縣城大獄,到現在還沒有出來。
“這事簡單,我會去找六爺。”
六爺說過:周遠隨時可以去拜訪他。另外黑水夫人出事的時候,過來報信的是孫友德,背后的就是六爺,周遠覺得處理一個家族后輩的小事,基本上只是提上一句就好。
王勝男頓時笑了,蒙上臉,詢問周遠需要她幫著做什么事情。
…………
第二天清早,郡守府一片安靜。
除了六爺的院子里以外,不管是黑水崖還是沉香苑,仆役們做事都輕手輕腳的,特別是沉香苑,二夫人氣得一夜沒睡,想嘮嗑嘮嗑,又連個貼心的人都沒有。
“孫奶娘怎么會被抓了呢?周石頭的手里沒有能抓住孫奶娘的人了呀!”
她來回踱步,怎么也想不通,使勁揉臉。
剛剛補上的妝容被揉碎掉了,顯得臉上多了斑紋,很難看的樣子,她也顧不上這張臉,只覺得周遠好像一根釘子扎進她的心臟一樣。
“奉周大人令,抓捕惡奴陸洋!反抗者死!”
忽的,外面傳來冰冷的吼聲。
二夫人好像炸了一樣直沖出去,啥都不說,直接就要翻臉。
但是王嬤嬤早就等在她的小樓外面,出手擋住了她,又有一個穿著寬大夜行衣連男女都分辨不出來的人,出手打翻了她的一等仆陸洋。
“一定是你幫周石頭那廝抓走了孫嬤嬤!”
二夫人對著黑衣人怒吼,又高聲訓斥自己的奴仆和丫鬟們:“養你們有什么用?上!給本夫人上!本夫人不相信周石頭敢下令殺本夫人的人!”
“周大人說了,不能傷了府里的好奴才,不過我陳三兒最喜歡殺人了。”
陳三兒和趙六大步上前,在院子口一堵,特別是陳三兒,那張看上去就是大反派的臉嚇呆了一堆人。
他就算笑笑,漆黑的眼白里針眼似的死白色瞳孔都好像要吃人似的。
所以陸洋直接被抓,連一個追的人都沒有。
第三天清早,“啟稟二夫人,大丫鬟水屏被黑衣人抓走啦!”
第四天清早,“稟報二夫人,院管事老春被黑衣人抓走啦!”
第五天清早:“二夫人二夫人,三等仆!這次周石頭的人把咱們的三等仆抓走了六個呀!”
到第九天的時候,沉香苑已經沒人了,空蕩蕩的,只剩下二夫人一個人縮在小樓里,發釵凌亂,連個給她梳洗的丫鬟都沒有。
院子里的花草因為沒有人打理的關系,也開始長了雜草。
而此時,周遠蹲在尉所的外面,一邊啃著油噴噴的胡餅,一邊和街上的人打招呼。
“周大人安!”
“周大人金安!”
“周大人的最近好嗎……”
“嗯,好好好。”
周遠哈哈的笑,實在是心情太好了,出氣又發財。
剛開始在沉香苑抓人的時候,被抓的那些人還沒在身上帶多少錢財,最多百多個刀幣罷了,可是到了后面,可能都想著逃跑的關系,把大半的身家揣身上了。
他現在有了一百六十二塊靈石,還有沉香苑八個丫鬟、十三個仆役的供狀血書,另外那些被抓的丫鬟和仆役,全都關押在尉所后面的小牢房里呢。
西紅柿:“刷出來二星級的仙書坊了嗎?”
“還沒吶,不急,反正我現在身受重傷……”
周遠一邊吃飯一邊聊天,和西紅柿就差一人一大杯扎啤,那才叫一個爽快,正笑著呢,忽的有人在前面喝道:“小石頭啊,你可知道你在縣衙里多了個外號么?”
前方有人拍馬疾馳,在繁華的豐裕街上,威武雄壯的馬兒好像一個虛幻的影子一樣,從人群中穿梭而過,到了周遠身前,長嘶站起,宛如踏燕。
“官馬!”
周遠剛反應過來,又聽見駿馬的喧囂,足足一十八騎身披重甲,從街口一邊轟散路人一邊奔了過來。
這是驍騎,而且都是驍騎精銳,里面任何一個的官都比周遠的要大。
“原來是六爺來了!”
周遠連忙站起來,要行禮時又咳嗽了兩聲,招呼六爺進入街安尉尉所。
“可不敢進,因為你周大人的小牢房比縣城大獄還要威風吶。聽說牢房裝不下這許多人,硬踹著往里面塞,縣衙大牢里的牢頭都準備好空房間了,就等你的小牢房被擠爛了呢!”
六爺一臉冰冷的說道:“你說是不是呀,大獄親家周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