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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仁、義、道、德

  全場皆寂。

  原本憤怒到好似鮮血燃燒般的灼熱感急速退去,冰冷而殘酷的現實鋪面而來!

  僅是一個照面,七位宗師便已倒下了三位,兩位倒戈相向!

  再沒有什么比這更加有說服力的事情了。

  大祈皇帝祈應龍喉嚨干澀,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般,茫然的眸子落在驟然反叛的兩位宗師身上,氣得渾身都在發抖。

  對于顧擔的實力,他并無多少意外,本來就幾乎不太可能打得過,否則他何必一退再退,直至激起宗師們同仇敵愾之心?

  真正讓他感到意外乃至憤懣的,是不過才交手了一招,便有兩位宗師倒戈!

  “譚宗師、辛宗師”

  祈應龍聲音顫抖,滿是不解,“寡人自問待你們不薄,幾十年來皇室的供奉也未曾克扣過半分。不求爾等為大祈效死,必要時候就算不肯出手相助,何以反戈一擊?”

  宗師和皇室通常是合作的關系。

  哪怕宗師不肯守護皇室,皇室一般也不會吝嗇賞賜。

  無他,一位宗師的個人偉力已經足以掀起頗大的風波,給些錢財就能讓宗師安穩下來的話,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而愿意享受皇室供奉的宗師,得到的自然也會更多,這種供養通常會一直持續下去,換取必要時候宗師出手相助。

  這種出手相助當然也是有極限的,沒有人能真正命令宗師,除非宗師自己樂意。

  但就算稍有一點點良心的人,被供奉了幾十年,大敵當面不求你效死,也沒必要反傷昔日同僚來納投名狀吧?

  對于武力已經站在塵世頂峰的宗師來說,實力已是進無可進,沒有更多的追求,所以大多數時候都是面子大于天的,活著也就只剩下一張臉了。

  也就是通常所說的“宗師氣度”。

  不說一諾千金,那也是人要臉樹要皮。

  這么多年下來,自宗師之禍后,宗師們的整體信譽都非常好,少有玩弄陰謀詭計的。

  因為陰謀詭計的背后是為了更大的利益,但除了自個兒當皇帝,對于宗師來說哪里還有更大的利益呢?

  再說也不是誰都想當皇帝。

  歷史上不乏有宗師當皇帝,當了幾年覺得實在沒意思就禪讓賢人,自己遁入山林的奇人。

  皇帝雖為天下尊,亦不能在宗師面前高人一等,何苦來哉?

  而對于護國宗師,那也不是隨便一個宗師就能當的,通常必須要是本國人,如果不是,可以奉為座上賓,但絕對不會當做護國宗師來用。

  大祈此時的七位宗師無疑皆是本國人,先前都是一等民,晉升宗師后自己本族都可以享受接近皇室的待遇,祈應龍自問自己給的東西不遜色任何一國,甚至猶有過之。

  他一直都很舍得,大祈也一直都很舍得,這就是為什么大祈會成為周圍最強國的原因。

  可這一份舍得沒有得到顧擔的認同也就算了,對方畢竟不是自己人,還狠狠的將其得罪了,他能夠理解。

  唯獨不能理解自家宗師竟吃里扒外!

  還是兩個!

  殘酷的現實近在眼前,可他還想要弄明白,為何自家宗師不幫忙也就算了,還要反咬一口!

  譚、辛兩位宗師目光有些躲閃,竟不敢在此時直視祈應龍。

  的確是問心有愧。

  論起待遇來,大祈給的真不少。

  可,那是因為他們是宗師!

  “吾等,自然也有自己不便言說的難處。今日出手,也不會再留于大祈。看在往日的情誼上,如非必要,吾等也不會再繼續出手。”

  辛宗師避而不談,轉而說道。

  “宗師亦有難處。”

  譚宗師說的更加簡單。

  這天下間怕是沒多少人知道,大雍能夠幫助此生無望晉升宗師的練臟大成武者晉升,哪怕僅是有機會。

  世人皆知宗師之偉力,可宗師之下,還有多少苦求晉升宗師不得的武者呢?

  無人在意!

  一個境界的差距,便是天差地別!

  通常此生無望晉升宗師的練臟大成武者,要么自己整日買醉,要么就浪跡天涯,遍覽紅塵。

  與宗師之上無路不同,他們明知道再進一步便可達到那讓皇帝都要側目三分的境界,卻又永遠無法抵達,內心的煎熬和壓抑,是無法言喻的。

  當一個機會放在面前,哪怕代價是死亡和受制于人,又有多少人會拒絕呢?

  起碼辛宗師和譚宗師沒有拒絕。

  而且,他們很幸運的成功了。

  但這份成功也并非沒有代價,他們將始終受制于大雍的那塊骨頭!

  乃至每隔幾年,都必須要抽空再去一趟,維持自身宗師的境界。

  大雍捏著的,不僅是他們的死穴,還有代表著宗師的實力!

  萬事萬物都有其代價,在這樣的把柄面前,便是宗師,也必須要低眉順眼。

  如果往好的方面去想,這份把柄可能這輩子都不會用,畢竟大祈和大雍未曾交戰。

  但既然顧擔拿出了大雍的令牌,那就代表著他們的把柄已經被人所拿捏,身不由己。

  哪怕心中有愧又能如何?

  宗師的待遇是因宗師而來,若不是宗師,又有誰會去高看他們一眼?

  在這樣的世界,突破境界的誘惑是幾乎無窮大的,即使只是凡俗!

  祈應龍遍體生寒,臉上露出不知是哭還是笑的表情。

  他的目光看向僅剩下的兩位完好無損的大祈護國宗師,無力的揮了揮手,“兩位.無需再出手了,我大祈,認栽了。”

  他閉上雙目,渾身都在情不自禁的顫抖。

  這份苦果并非沒有前車之鑒,宗師之禍時時刻刻告誡著每一位君王將宗師狠狠得罪的下場。

  而大祈的這場災禍又與宗師之禍有所不同,一人橫壓當世,比宗師更甚!

  予取予奪,莫能相抗!

  “陛下!”

  薛聞劍嘴角鮮血四溢,強撐著五臟劇痛的身體從地上撐起半個身體,目中滿是不岔和痛苦。

  堂堂宗師,竟非對方一合之敵!

  說好的宗師便是塵世之頂峰呢?

  “薛宗師,我們輸了.”

  大祈皇帝祈應龍勉強對他擠出一個笑容,目光終于是看向一旁動手之后,一言未發的顧擔,“大祈輸了,任爾發落。”

  “任爾發落?”

  顧擔眉頭微挑,“這話說的倒是好聽.你將我當做了什么,豺狼虎豹?侵吞天下,永不滿足的饕鬄?皇位上坐的久了,便當天下人,皆是如伱那般的人?”

  一連三問,猶自未絕。

  祈應龍滿頭霧水,不知顧擔怎能問出這些話的,他分明已經拿出了大祈國庫的全部,是你非要搖頭說不夠,現在又過來對我說教?

  贏就贏了,何必還要再給自己披上一個冠冕堂皇的外衣來?

  這里既沒有史官,又沒有能夠威脅到你的人,不必再為自己的貪欲貼金,他都已承認了大祈的失敗。

  “我讓白尋道跑來一趟,替我傳話。弱肉強食和天下間的道義,很難選么?爾等怎么就選不對呢?”

  顧擔目光細細的在幾人的臉上打量著,那目中帶著強烈的譏諷和嘲弄,他少有如此鮮明的表達自身態度的時候。

  絕大多數時間里,顧擔都會將自身的情緒所隱藏,這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

  而今這份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終于是破土而出,顯露于人前。

  這下哪怕承認自己失敗的大祈皇帝祈應龍都接受不了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可你何必再以言語侮辱我等?”

  祈應龍的手指向那些層層疊疊堆放在一起的紙張,那是大祈一國的財富!

  “在你來之前,我們便已準備好了賠禮道歉,自問誠意極足,不說化敵為友,給大月當做補償那是只多不少,猶有過之!!”

  祈應龍目光緊緊的盯著顧擔,“是你貪心不足,尚且覺得不夠。如此添到八成之數,還是不夠!如今整個大祈的國庫珍藏盡皆放在了你的面前,你又是怎么說的?”

  “哈哈哈哈哈,不夠!!!”

  祈應龍自知自己作為侵害大月的罪魁禍首,本就幾無生路,再被顧擔訓斥一番,干脆也不裝了,厲聲怒斥,怒發沖冠,“你贏歸你贏,算吾等力不如人,你自可予取予奪,拿走你想要的一切。

  但你又有何資格來訓斥吾等?難道吾等的態度還不夠謙卑,不夠尊敬,不夠小心不成?分明是你,是你逼的吾等不得不反抗,逼的吾等拿出所有的身家都必須豁出命去,何必還要在此惺惺作態,談論什么‘天下的道義’,來彰顯你那不知有無的‘仁德’?!

  吾雖承認失敗,卻也容不得你這般指指點點!”

  他連朕都不自稱了,一國皇帝被逼急眼了之后,和尋常百姓看上去也并無甚太大的差別。

  當拋去身份的冠冕,衣物的遮掩,也不過是肉體凡胎,顯露出赤裸的人來。

  顧擔并未打斷祈應龍的厲聲怒斥,恰恰相反,他一字一句的聽著,臉上的譏諷也愈加明顯,像極了故事里的大反派。

  直到祈應龍徹底說完,顧擔微微蹲下身來,從地上撿起了一沓紙。

  那是他先前棄之如敝履所扔在地上的東西。

  冬日的寒風中,被撿起的紙張微微摩擦著,發出如泣如訴的嘶鳴聲。

  “條理清晰,一臉堂堂,邏輯縝密,大義凜然,果然夠理直氣壯。”

  顧擔問道“我只是很不解,為何一國之國庫,竟成為了爾等拿來討價還價的手段?”

  紙張好似紛飛的雪片般自顧擔的手中滑落而下,無力的散落在地,其上顯露出的幾行讓人心潮澎湃不能自己的字跡,代表的便是大祈百姓一點一滴所匯聚而成的民脂民膏。

  “天下的道義,在爾等看來,便是拿出百姓匯聚而成的財物,你分一點,我留一些,討價還價中,便可塵埃落定,既往不咎?”

  顧擔的目光終于嚴肅了起來,他盯著怒不可遏的祈應龍,聲音也徹底的沉了下來,“是也不是?!”

  祈應龍嘴唇嗡動,一時無言。

  “這就是爾等傾其所能,最后想到的,天下的道義?”

  顧擔的聲音極寒,“這是天下的強盜!”

  道義,不好去做;而強盜,當然是好當的。

  “什么叫天下?嗯?一人?一家?一國?”

  顧擔站在他們的面前,指指點點,他是勝利者,比任何人都更有資格去指指點點,“天下天下,普天之下!

  你們這些人,身居高位,養尊處優,得享無數榮華富貴,可曾去想過真正的天下,可曾俯首去看一看那些在寒冬大雪之中辛苦謀生,祈食不得的百姓?

  你們的道義,便好似與道路旁迫不及待等待吞食尸體的禿鷲大講道德一樣可笑!

  拿著這些東西,在我的面前,講述自己的尊敬,講述自己的誠意,講述自己的謙卑?

  爾等,何曾真正的謙卑過?!”

  他目光如電,那一直顯得安靜沉穩的顧先生在這一刻不見了,顧擔終于顯露出了他的鋒芒,說出了心中想要說出的話。

  從第一次見到民間苦難開始,便想要講述出來的話。

  “你們啊!你們這群人!!!”

  顧擔伸出手指,走到祈應龍的身前,狠狠的點在他的腦袋上,點的堂堂大祈皇帝都忍不住不斷后退,生怕顧擔一個不小心,便戳穿他的腦袋。

  “你們這群人,想的根本就不是道義二字,想的只是自己輸了!因為自己輸了,所以便按照自己的方式,以己度人,用強盜的手段,瓜分來自民間的財富,用以當做自己的賠禮而已!”

  顧擔疾聲問道,“我說的,對也不對?!”

  連連向后退去的祈應龍面色潮紅,氣血翻涌,不知是被嚇得還是被氣得,猶自咬牙開口道“哈,你又與吾等有何不同?難不成你坐在我的位子上,不會如此去做?何必跑來敗者面前如此說教,好彰顯你的勝利!”

  “不,不一樣的。”

  顧擔微微搖頭,“人和豬狗是不一樣的。予取予奪,取的是誰,奪的又是誰?從始至終,你們想讓我取的,皆是百姓之財貨,那些東西,跟你們,有什么關系?奪了這些東西,我與爾等,有何區別?”

  “你”

  祈應龍正欲反駁,可聽到顧擔所言,驀然一怔,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不要賠償?!”

  祈應龍不可置信的問道。

  “要,當然會要。”

  顧擔肯定的點頭,他不為自己而要,也要為羽州、揚州,乃至源河決堤之下苦苦掙扎的百姓而要。

  “哈,說得再怎么好聽,結果又有何不同?”

  祈應龍嗤之以鼻,已然不對生還抱有絲毫希望,當下反駁道“從百姓身上取,還是從誰的身上取,不盡皆是大祈之財物?

  難道把百姓兩個字替換一下說辭,便讓你自覺高人一等,可以站在制高點上指指點點,談論道義,講述道德,好方便讓人瞻仰你的德行?”

  “你說的不對。”

  顧擔大笑,“同是大祈的財物,卻是大不相同!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你,是民嗎?”

  他問道。

  顧擔的目光又轉向薛聞道,“他是民嗎?!”

  顧擔目光環繞,這一刻似是洞悉天下,“那些鄉土士紳,世家貴族,皇室貴胄,是民嗎?!

  高貴的,一等民!”

  “說得好聽。”

  祈應龍已是退到了盡頭,身后便是墻壁,退無可退之下,干脆站住,“你取了他們的東西,他們自然會加倍從百姓的身上索取回來,無非是換一個方式而已。左手倒向右手,便是你口中的天下道義?如此的話,那未免也太簡單了!”

  “加倍索取?左手倒右手?”

  顧擔眼中露出森寒的殺意,“那要你何用?要皇帝何用?要國家何用?要尚賢、尚同何用?!

  看到問題,不去解決。然后說反正都會這樣,所以不去做的人,甚至理所應當享受其中的人,與豬狗何異?

  心安理得的剝削著底層的民眾,略略的拿了少了一些,就覺得自己真是千百年難得一遇的清官。指不定心里還在想著,你看誰誰誰取了多少,我拿的這些比他少多了,所以我是個好人世道如此,不拿不行,我不拿,總有人要拿的,所以我拿的少一點,拿過了,別人看在你的面子上就不會拿的太多,給大家豎立了榜樣,合該自己是個大圣人。

  對吧?大祈皇帝!!!”

  氣沉丹田的一聲爆喝,響徹在整個皇宮。

  祈應龍面色發白,被顧擔的氣勢所懾,竟無法言語,臉色倉皇,被點破了心中所想。

  通過強盜的方式,予取予奪,肆意侵吞,用拳頭來保證自己的地位,高高在上的榮光,努力想要掩蓋住極盡奢華的骯臟。

  但骯臟就是骯臟,無論再怎么去掰扯,也會散發出腐臭的味道。

  理越辨越明,真理自不怕被人說。

  人心之中的骯臟事不知幾何,拿到陽光下辨個明白又怎樣呢?

  什么“從來如此”,什么“你不做有的人是做”,什么“左走倒右手”,都不過是一個借口而已。

  一個肆意掠奪,為自己蒙上遮羞布的借口。

  墨丘來之前,他們這樣。

  墨丘走了,顧擔來了,他們還是這樣。

  那他媽的顧擔不是白來了一趟?!

  他的戰斗,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墨丘,為了道義,為了那些曾親眼目睹的,受苦受難的百姓。

  顧擔自問自己絕不是什么圣人,可也看不得那些事。

  有些事啊,不是蒙著眼睛就看不到的。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掙扎二十余年,在仙人歸來之前,在晉升大宗師之后,顧擔終于不肯再坐下去了。

  他要許人間一世太平,許的不僅僅只是大月。

  或許因為他本就自屬他鄉客,身上并無某某子民的烙印在。

  大月的百姓是百姓,大祈的百姓就不是百姓了?

  大月的子民當然可以仇視大祈,這理所當然,且帶有天生的正義性,永遠都無法指摘!

  但必須要明白,這份仇恨,仇視的并非是最底層的百姓,而是那些借助著最底層百姓,始終想要強取豪奪的家伙!

  那些家伙,是所有人,共同的敵人!

  無關國別,無論家園,無論出身!

  除非,自己就是最強的那個,尚且還有維護遮羞布的選擇。

  否則定是愚蠢透頂,朽木難雕,沉浸在自己有朝一日也成為最強者的美夢中,甚至代入其中,意淫自己便是人上人而醉生夢死的殘廢罷了!

  毫無疑問,大祈皇帝便是大祈國內那個最強者。

  所以他可以心安理得的說出“左手倒右手”這種話不覺惡心。

  但現在,他不是了。

  顧擔在這里。

  他才是勝利者,是此間最強者,可以談論道德,講述道理,并以此來審判!

  所說的話,并非是想讓禽獸聽懂‘仁義道德’這四個字,但必須要讓他們明白,自己遭受審判的理由!

  “你你是勝利者,你想說什么就說什么!”

  大祈皇帝紅了眼,已然失態,“高高在上談論仁義道德,是勝利者天生的權柄。”

  “哈。”

  顧擔微微搖頭,嗤笑道“對,我是勝利者。勝利者與勝利者,亦有不同。你們這些強取豪奪的家伙,見到不一樣的勝利者,就會害怕。因為你們知道,連你們自己的子民,在目睹了那樣的選擇之后,就會心生向往。

  你們害怕,害怕那些底層的百姓見到光,才忽然發覺自身身處黑暗,猶入泥潭。所以一個個爭先恐后的污蔑,誹謗,想要將其打上和你們一樣的烙印。

  可找來找去,卻發現從內里到外面,各不相同。

  那要怎么辦呢?哦對了,他是勝利者!你看!我們也是勝利者!所以我們是一樣的!哈,哈哈哈哈哈!”

  顧擔大笑出聲,目光牢牢的鎖定著祈應龍,“你說是吧,失敗者?”

  大祈皇帝祈應龍身如雕塑,僵硬的立在那里。

  終于講不出一句話了。

  良久,祈應龍混沌的腦海終于是稍稍清明了些許。

  他在顫抖,也在咬牙,唯有雙目灼灼的盯著顧擔,想要抓到他的破綻,“你又要怎么去做?!”

  說的再好聽,再怎么去標榜仁義道德,再怎么去講述道義二字。

  最終,還要去看怎么做。

  說誰不會呢?

  你看那些被抓前的高官,哪個不是儀表堂堂,滿口大義,恨不得在臉上就寫著為國為民幾個字!

  他希望顧擔露出破綻,露出足以讓他反咬一口的破綻,讓他并未從始至終,一敗涂地的破綻。

  “我要廢除大祈的三等民制度!我要宰了那些膽敢強取豪奪侵吞民脂民膏的鄉土士紳,世家大族,皇室貴胄!我要饑者得食、寒者得衣、勞者得息!”

  顧擔完全沒有任何猶豫的說道。

  這天下,因為我來過。

  所以,要不一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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