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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挖墳掘墓,罪不容誅

  夜色深重,明月皎潔。

  黑衣人一時間通體發寒,驟然轉身,一眼便見到了荀軻。

  黑暗不能阻擋他的視線,他能夠清晰的看到荀軻滿目冰寒。

  在此之前,夏朝內怕是無人敢想,墨丘之墓也有人膽敢去盜。

  一方面,墨丘的名望已經徹底豎立了起來,且不會再倒下去;另一方面,墨家就算不復開國時的繁盛,那也不是好惹的存在。

  就算是如今的儒家領頭人荀軻,也是墨丘的徒弟!

  更何況墨家推崇節儉,墨丘更是以身作則,根本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當做陪葬品,盜他的墓,除了徹底激怒一些人之外,根本沒有什么收獲才是。

  但,就是有人這么做了。

  所幸,這里其實只是墨丘的一處衣冠冢而已。

  紀念意義,遠遠大于實際意義,只是極少有人知曉這一點。

  可正是因為旁人不知道這一點,還膽敢前來挖墳掘墓,才更顯得尤為可惡!

  就連一向好脾氣的荀軻,都難得露出森然的殺意。

  若非當初顧先生提醒他們,要跟著萬國商會隱瞞下的宗師,恐怕還真就被對方成功了!

  哪怕這里僅僅只是一處衣冠冢,也是天大的侮辱!

  “該死!”

  黑衣人怒罵一聲,在看到荀軻的一瞬間,便知道大事不妙。

  能追蹤宗師而不被察覺者,只能是另一位宗師。

  宗師交戰,極少能有快速解決的,除非上來就直接舍命一擊,同歸于盡。

  荀軻身上真氣激蕩而起,浩然而充沛。

  黑衣人眼中閃過一絲痛惜之色。

  這里是夏朝的皇都,更是墨丘之墓所在,哪怕僅是一處衣冠冢,鬧出亂子來,也定會有人急速探查,到時候再想走,怕是都走不了了!

  事關大局,容不得心存僥幸。

  心念電轉之間,黑衣人袖口一抖,黑暗之中,一張符篆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給我死!”

  一道明光洞穿黑暗,以宗師都難以企及的速度,激射而出!

  顧家小院。

  顧擔正在修習白蓮觀想圖。

  意識沉浸在那三十六瓣的蓮臺之中,伴隨著無形之力的催動,那始終都顯得千磨萬擊還堅韌的閉合花瓣,終于抵不住顧擔持之以恒的消磨,徐徐展開。

  第四瓣蓮花綻開的瞬間,顧擔本就凝實的神念更上一層樓,身心通明,像是承接了一場特殊的洗禮,神魂安穩而平和,再次壯大了不少。

  以神念內視周圍,方圓三十余丈一覽無余,無需睜眼,便可知周身之事。

  頗有一種民間傳說中的“夜游”之感。

  他修行這門來自白蓮教主的觀想圖也已經將近四十年,最初進展迅速,越往后也就越是艱難。

  這第四瓣蓮花,花費了他足足三十年之久。

  他在神魂方面的強度,甚至已經抵達了自身境界的極限。

  舒適過后,腦海中隱隱間有一種飽漲的感覺。

  顧擔心有所感。

  他的神魂,差不多走到了大宗師境界所能夠承受的極限。

  如果要用形象一些的說法,那就是軟件日復一日的發展之下,開始變得太強,硬件要被灌滿了。

  再繼續增益下去的話,肉身可能有點頂不住。

  當然,這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無非是主動收斂一部分的力量,不要催動全部的神魂和神念便可,不然會給肉身帶來極大的負擔。

  “一轉眼這么多年,當初鎮服諸國的大宗師之境,竟都顯得有些不夠用了。”

  顧擔睜開雙目,自言自語,但更多的還是開心。

  黑暗的房間之中,那雙清澈的眼眸中恍若有群星在其中閃耀,奇異的光華流轉,極富神韻。

  如今他殺敵甚至已經可以無需動手,眼眸注視之下,便可用神念橫掃。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他這個當世唯一的大宗師,也從未停下過繼續向前的腳步。

  剛剛突破,神魂漫溢之下,左右是不可能睡得著的。

  以他如今的狀況來說,十天半個月不睡都沒什么,只要神念損失不大,已經很難再感受到疲累了。

  字面意義上的寒暑不侵、晝夜不困,大宗師已能做到。

  閑來無事,顧擔漫步至院落中,在院子中花草的陪伴之下,拿出一壺酒來,靜靜賞月。

  然后酒水尚未入喉,體內的青木液忽然動了一下。

  在幾乎相同的時間里,他分發出去的青木液,竟有兩處出現了頗大程度的損耗!

  顧擔眼中露出一絲愕然之色。

  青木液,效用極佳,說是生死人、肉白骨也無錯。

  更關鍵的時,青木液因他而生,他自然會有所感知。

  分出去的青木液,也就相當于一種特殊的“定位器”。

  當初青木化生訣再次突破后,他曾將青木液贈予后輩,當做給他們留著防身的手段,實則是為了幫助他們溫養身軀。

  畢竟夏朝之內,誰敢在這里動手?

  沒曾想今日,竟然真的起到了作用!

  借助著體內青木液的感知,顧擔也能夠察覺到大致的距離和方位。

  沒有絲毫的猶豫,身形瞬息間便騰空而起,青袍在皎月的銀光中劃過一道飄逸的弧線,宛若游龍般向著最近的那處急速而去,穿云破空,勢不可擋。

  墨丘之墓所在。

  “你,是人是鬼?!”

  黑衣人面色驚異至極,甚至連聲音都在顫抖。

  那一張符篆的效果很好。

  準確的說,那玩意兒就是為了對付宗師而生的,專破真氣,更是銳利無比,五金之氣絞殺血肉、洞穿肺腑,本該是易如反掌才是。

  凡塵哪里懂得仙道的奧妙之所在?

  武道宗師在仙道手段面前,也不過是玩物罷了,更別說是從未見過仙道之威的凡塵宗師,手到擒來豈不是理所當然?

  他也的確是這么想,也是這么做的。

  一張符篆,換一條宗師的命,也不算太虧。

  然而這一次,他失手了。

  或者說,成功了一半。

  在那張熔宗符綻放光輝的時候,荀軻已經有所預警。

  在間不容發之際,略略挪移了些許。

  差之毫厘,謬之千里。

  本該直接洞穿心臟的一擊,成功被他閃避開來。

  熔宗符綻放的光芒融化了他胸膛的血肉,宗師引以為豪的真氣在那一束光芒面前竟顯得不堪一擊,直接被絞殺。

  但就在那光芒接觸到荀軻身體的一瞬間,綠色的光芒驟然在荀軻的體內升騰而起。

  完全不同于他的真氣,那綠芒充滿了無窮的生機,任由熔宗符如何的絞殺,竟都絲毫不落下風不說,反而將熔宗符的力量盡數壓制了下去!

  一直以來都顯得無往不利的熔宗符,轉瞬間便已被那綠芒給鎮壓,消磨殆盡。

  只余留下荀軻胸口處,破開的成年人拳頭大小的血洞。

  而就在黑衣人驚愕的目光中,綠芒將血洞覆蓋,血肉在被編織、眨眼間便已修補完成,若非衣衫的破損仍在,幾乎要讓人以為先前那一切不過是一場幻夢。

  荀軻面沉似水,“當真是,好手段啊!”

  這完全不合乎常理的一擊,換成任何宗師過來,怕都是要陰溝里翻船了。

  還好顧先生當初留給他的青木液,發揮出了自己的作用。

  否則在如此一擊之下,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局面。

  “你究竟是什么人?!”

  黑衣人顯得比荀軻還要驚訝。

  仙道手段,竟都能被對方給化解?

  還有沒有王法了!

  “要你命的人!”

  荀軻懶得和他多說什么,身形一動,便是緊逼上前。

  然而黑衣人見勢不妙,哪里還會與他交戰,宗師之間不想打,你追我逃之下,不追逐個幾百里怕是難處結果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這一處地方被逮到,換個地方不就行了?

  一擊未曾擒下,黑衣人毫不戀戰,當即就想跑路。

  然而他剛剛有所動作,甚至還沒有來得及越過院墻。

  空中一道青色的流光恍如蛟龍從天而降,速度快到讓他望塵莫及!

  “砰!”

  青色流光目標極為明確,落到黑衣人的身旁,勢大力沉的一掌當即落在他的背上。

  “噗!”

  僅是一掌,堂堂宗師便是鮮血狂噴,體內真氣攪鬧不休,好似漏氣的氣球般蜂擁而散,完全不是一合之敵。

  “給我看好他,去去就回。”

  顧擔完全沒有任何停留,話音尚且在空中飄蕩,轉瞬間便又已經不見了蹤影。

  來無影,去無蹤。

  唯有荀軻站在原地,看了看身受重創幾乎被廢的黑衣人,又揉了揉自己胸口前的破洞,最終還是走上前去,像是提著一具尸體一樣,將毫無半分掙扎余地的黑衣人給提了起來。

  昔日的大月皇宮。

  姬老的墳塋前。

  “怎么可能?!”

  又一個黑衣人,說出了相似的話。

  禽厘勝看了一眼手臂上的破洞,比之荀軻他顯得沉默很多,甚至連一句話都懶得回應,便已是欺身向前。

  從被攻擊到自己動手,可謂是極端的果決,處變不驚。

  真氣洪流在這片地域綻放開來,大開大合,宛如奔流之江海。

  差點損傷性命,卻未曾讓禽厘勝有絲毫的動搖,大抵是因為墨者早就做好了隨時身死的準備。

  而突遭變故的黑衣人,卻是被切實的影響到了心態,戰力分明弱上些許。

  一上一下,毫無疑問是被禽厘勝給壓著打,這個時候便是想要逃遁,都已經不可能了。

  但宗師也不是那么好殺的,哪怕身處下風,黑衣人仍舊喋喋不休道“你我二人何必生死相搏,這處墳冢不過是一孤魂野鬼所留,與你又沒什么關系,哪里需要大動干戈?

  宗師交戰,不過是兩敗俱傷之局。這樣,我給你賠禮道歉,你放我離開,咱們就當沒有見過,如何?”

  面對他那癡心妄想的言語,禽厘勝眼中流露出譏諷之色,連回應一句都欠奉。

  又過了幾手,黑衣人的面色一黑,憤怒的說道“你若再不知好歹,真當吾不敢搏命不成?”

  這一次,禽厘勝總算是開口了,“竊賊而已,也敢這么跟我說話?”

  當即一拳,便砸在了黑衣人的面門。

  便是宗師的臉皮,在這一拳下也讓人頭暈眼花,口鼻溢血,嘴唇肉眼可見的腫脹起來。

  “嘴倒是真挺硬的。”

  禽厘勝一本正經的說道。

  “你”

  黑衣人大怒,自他晉升宗師后,何曾受到過此等侮辱?

  便是其余宗師,在一張熔宗符之下,也不過土雞瓦狗罷了!

  誰曾想馬有失蹄,熔宗符用得久了,當真是見了鬼了,竟也有不能奏效的一天。

  被如此羞辱,黑衣人體內的氣息驟然一斂,猶如火山爆發的前兆。

  宗師如此,通常都意味著要來一次舍命一擊,以命換命。

  就算其余宗師,都難以抵擋。

  按理來說,這個時候禽厘勝怎么都該退了。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禽厘勝竟是半步不退不說,反而趁著他收斂氣血的機會,又給了他臉上好幾拳,腦瓜子都在嗡嗡作響。

  又急又惱的黑衣人大怒,罵道“你當真不怕死不成?!”

  “就你?”

  禽厘勝下手極狠,根本沒有被對方的佯裝聲勢給嚇到,反而趁著對方膽敢收斂氣血的功夫,直接將他給揍了個痛快。

  “該死的!”

  黑衣人大罵一聲。

  今天倒霉,碰到了宗師里面的愣頭青。

  當下也不敢遲疑,點燃血肉,卻并非是要跟禽厘勝以命換命,反而是強行破開禽厘勝的攻勢,就要飛速逃遁。

  風聲狂舞,黑衣人的速度不可謂是不快。

  可就在他逃遁的途中,一道比他點燃血肉還要更快的青色流光卻是瞬息便至。

  他甚至都沒有看清楚那究竟是什么東西,背部便好似有一座山岳撞了上去,一頭砸在地面上,留下一個大坑。

  顧擔落下去,將昏迷不醒的第二個黑衣人提了起來,看向趕來的禽厘勝。

  “他是?”

  “在挖大月宗師的墳。”

  禽厘勝平靜的說道。

  “大月宗師?”

  顧擔想了想,“姬老?”

  “應該是。”

  禽厘勝點頭。

  顧擔的臉色當即就黑了下來。

  兩個黑衣人。

  一個挖墨丘的墳,一個挖姬老的墳。

  前者是他的摯友,后者對他亦是有著傳道之恩。

  這究竟是有多大仇,竟還要雙管齊下?

  他這個長生者尚且沒有開始刨墳掘墓,便有人想對他的頭上動土了?!

  “萬國商會.”

  顧擔寒徹的聲音,在黑夜中飄蕩開來,冰寒入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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