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青木化生訣,晉升為若木化生訣,雖是花費了足足百萬壽元,可對顧擔來說,實在是太值了!
若木能夠提供的大道之體,為顧擔分擔掉了一大半的憂慮。
以往他甚少有所動作,便是實力明顯超出周圍人一截,都未曾冒頭,自然是有自己的原因。
長生沒有容錯,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為此,他不得不處處慎之又慎。
甚至剛開始察覺到不周山脈的古怪,便遣散自身靈氣,抽身而去。
正應了那句老話:瓷器不與瓦片撞。
在長生面前,太多的選擇可以舍棄,太多的風險需要規避,因為他沒有重來的機會。
而如今,伴隨著若木的出現,大道之體的存在,他終于能夠以另一種方式,解開大半束縛,憑自身心意行事。
便是真的一處翻船,也不會真的身死道消。
這份容錯,對顧擔而言遠比任何東西都有價值!
相當于為他的長生又上了一層保險!
更何況只要若木還在,大道之體是可以重新孕育的,無非是需要四十九年的時間——他最不差的就是這個。
當然,他倒也不是全然沒有了弱點。
大道之體可以借助若木一而再、再而三的重生,他的原身卻沒有這種能力。
所以狂喜過后,顧擔也逐漸冷靜下來,勉強壓下不住上翹的嘴角,顧擔尚且不忘記提醒自己,千萬不能飄。
“原身唯一,大道之體能夠重生。待得大道之體孕育之后,自然是大道之體行走世間,而原身則待在安全的地方,只要不被一鍋端,我就安全無憂!”
顧擔眼中精光閃爍,以往的壓抑可謂是一掃而空。
這一次若木帶給他的東西,遠比世間任何珍寶都要貴重的多,他終于是解開了些許長生的束縛,可以順心而行。
就像是他行走晉朝之時,一日‘搜刮’了足足八千載壽元,雖然說這種機會不多,有其緣由在,但此前他為什么沒有那么干過?
是想不到么?
不,是因為此事過于招搖。
若非不周山脈的變故讓他心中不安,外加上所差壽元無多,再稍等個一年半載才是最沒有風險的舉措。
像是晉朝那般行事,難免過于招搖,難保不會被有心人察覺。
但若有了大道之體,那就簡單的多了。
原身離著十萬八千里遠,確保安全之下,大道之體自然可順心隨意而行!
有風險也不怕,便是真栽到了溝里,四十九年后又是一條好漢。
“若有朝一日,再讓我掌握了滴血重生級別的神通.便相當于加固了兩道保險,可保自身安全無虞!”
顧擔感受著自身延綿不絕的生機,好似有一條宏偉藍圖在眼前徐徐展開,前景當真是一片大好!
如今大道之體尚未誕生,而原身更是不能出現半點差池,畢竟原身尚且還不會滴血重生。
一旦原身沒了,大道之體就成了唯一,死了之后可沒辦法再讓若木孕育一下。
畢竟這東西同樣天生定數,不減則不增,必須要有原身作為后盾。
等到他拿到雙保險,無論是原身還是大道之體,都能重生,才算是‘左腳踩右腳’,生存保障可謂是暴漲無數!
“百萬壽元,值,太值了!”
便是以顧擔如今的心性,都難免眉開眼笑,快意無比。
伴隨著歲月的流逝,實力的提升,見識的增長,他當初的憂慮不知不覺間已經快要不是問題。
這就是修行的好處啊!
空有長生沒有力量,不過是任人宰割的魚肉。
唯有兩者皆具,才能順心而行,不必擔憂旁人覬覦。
“不過,大道之體很可能也不是這一次晉升的主菜。”
摩挲著下巴,顧擔若有所思。
倒不是他貪得無厭,得了這般大的便宜還要賣乖。
只是因為有‘前車之鑒’。
上一次青木化生訣的晉升,一個‘身內化身’,算是戰力增幅翻倍,顧擔當時還險些失態,認為這對不上他的努力。
結果到了不周山脈后,才發現青木液都能當天靈根用。
這就是隱形的好處。
兩者相比,當然是‘天靈根’甚至是異靈根級別的青木液才算大頭。
如今晉升成為了若木的青木液,從當初的‘身內化身’直接搖身一變,變為了大道之體。
那原本相當于天靈根,甚至是異靈根的青木液,晉升為若木之后,又有著怎樣的能力躍升呢?
那就要等他自行摸索了。
內視己身,看著那好似在空蕩蕩的氣海之中扎根的若木,在為自己的身體提供著好似永恒般源源不斷的生機,顧擔也不由得感慨道:“以我如今的見識,都快有點配不上你了。”
再怎么說也是花了他百萬壽元凝聚出來的若木,盡管可能只是若木的投影,只具備一部分能力,也足以讓人驚奇不已。
百萬年,別說是元嬰修士,就算是化神,乃至再往上的強者,也難以活到那么久吧?
厲害一些是理所應當!
“有了若木存在,血炁的融合都加快了不少。大概只需一年半載,就能徹底蛻變完成。以如今若木提供給我的生機來看,只要不是瞬間死亡,徹底沒救,以極快的速度恢復完全都不是空話。
待得血炁徹底融合,就取自身精血和一部分神念,讓若木孕育出屬于我的大道之體,四十九年而已,對我而言算得了什么?”
盤點了一番自己的收獲,顧擔開始為日后謀劃。
“除了這幾件事,白蓮觀想圖的修行日日未曾停歇,《白蓮代天法》也在修習。還有應對坐忘道時為了防止迷失自身的《臨淵行》也必須要提到日程上,畢竟我好像跟坐忘道挺有緣的,這才幾年時間,就進去了三次,應當早些做準備。
待得四十九年之后,大道之體孕育而生。如果仙人還沒有歸來,便讓大道之體行走世間,尋覓關于滴血重生的神通,再想辦法積累壽元。
畢竟下一次若木的晉升,需要的可是千萬年份,再單單依靠夏朝的饋贈就顯得有些捉襟見肘,必須要再開辟活水,或者做出些能夠改變蒼生的大事跡才行。”
一番盤算,顧擔發現自己還挺忙。
如今的他正是實力飛速增長期,以往百載有余的積累,如今到了開花結果之時,每一份收獲,都對應著他持之以恒的努力。
我顧擔能有今天,全靠自己!
當徹底梳理完全之后,顧擔嘴角的笑意擋都擋不住。
無論從哪方面看,都可謂是蒸蒸日上。
“回去,四十九年后,吾如新生!”
平安村。
這一次回來,平安村當然沒有什么變化。
畢竟他們出來的時間其實并不算太長。
然而當顧擔回到那兩間屋子前的時候,卻是見到莊生曾經的家院門口,掛上了兩對白燈籠。
“這”
顧擔微怔,臉上的笑意逐漸隱沒下去,莫非莊云已經知道自己老爹走了?
當真正走到院子中的時候,顧擔發現自己想錯了。
因為院門洞開間,露出內里的廳堂,一副棺材正安安靜靜的躺在那里。
即使有著棺材的阻隔,也不妨礙顧擔的感知,里面正躺著一具心臟已經不再躍動的身體。
而莊云則是失魂落魄的跪坐在棺材旁。
付素心在一旁陪同。
“孔先生!”
顧擔悄無聲息的靠近而來,伴隨著陽光灑掃下的陰影,付素心終于是察覺了來人,滿是解脫般的呼喚道。
“嗯。”
顧擔輕輕點了點頭,邁步走入其中,將失魂落魄的莊云從冰涼的地面上拉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腦袋,道:“振作點,男子漢大丈夫,莫要過于悲切。”
“哇!”
莊云終于是‘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撲到顧擔懷中,鼻涕一把淚一把,斷斷續續的說道:“孔孔伯伯,我娘沒了,我沒娘了!”
他已是不小,十六歲的年紀,哭的卻是撕心裂肺。
至親之人的去世,哪里有什么男兒有淚不輕彈,可謂處處皆是傷心處。
只是他和付素心畢竟不算熟稔,一直憋在心里,直到顧擔回來,才算找到了一個長輩,能夠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
顧擔輕嘆了一聲。
傻孩子,何止是你娘,你爹也沒了。
不過,離去之前,以他的眼光來說,莊云的娘親尚且沒有到命盡之時。
這么快的離世,大概是因為心中的支柱突然沒了,大概與當初的王莽有些相似。
只不過王莽尚且惦念著夏朝,直到將所有事情做好,且看到了顧擔之后新的接班人,才終于松掉了那一口氣。
但莊云的娘親顯然并非如此。
對方本不過是個村婦,還是一個寡婦,若非莊生,她后半生大抵是很難過的。
莊生的到來和選擇,對她而言不亞于神仙下凡將其拯救,驟然聽聞莊生已去,恐怕接受不了。
這也是為什么顧擔沒有告訴他們的原因。
可惜還是被她察覺到了。
“哭吧,哭吧。”
顧擔沒有再安慰什么,這種事情只能自己承受,他經歷的,要遠比莊云還要多得多,卻也只能藏在心里,默默消受。
又能怎么辦呢?
或許等到他強大到足以讓人死而復生,才能消解掉心中那無法抹平的疤痕,但既然現在做不到,說再多也是無用。
所幸此世甚大,所幸仙道無窮。
既然如今的若木就已經能夠孕育出大道之體,宛如賜予人新生,說不定未來當真有機會從歲月的長河之中拽回那些熟悉的人呢?
畢竟那早于巫的若木都能重新出現在他的手里,為什么別的不行?
顧擔心中一直在如此寬慰自己。
長生縱是獨行路,路上見到的風景,遇到的人,終歸不是一場空。
心若有壽數,又該是幾載?
他離開夏朝,不止是為了仙道,也是在和過去的自己告別。
不擺脫舊日的羈絆、牽連,又怎舍得邁步新生?
凡塵太短,如今已要容不下他。
甚至無需他舍紅塵,紅塵便要先將他舍去。
這即是長生者的幸運,亦是長生者的不幸。
但顧擔心中仍有希望在,他堅信自己步步向上,有長生不老在身,終歸能抵達最后的終極,挽回自己想要挽回的一切。
昔日從手中流掉的沙,終有一日能夠重新拾起。
待得莊云哭到已無甚力氣的時候,顧擔才將他放到一旁。
然后顧擔替莊生主持了一場葬禮。
平平靜靜的下葬,村子里的許多人都來了。
有人問起莊生怎么沒回來,顧擔只是說莊生脫不開身。
待得棺材下葬,徹底入土為安之后。
天地間又多了一個小小墳塋,埋葬著某個人的思念。
待得莊云再回到家的時候,會慢慢發現沒有人再對他噓寒問暖,為他做好飯菜,訓斥他的調皮.
所謂長大,另一種意思,大概是要先學會獨自處理屬于自己的一切。
七日之后,莊云才算是從那種悲傷的情緒中脫離出來,起碼看起來是脫離出來了。
他主動找顧擔,想要修習武道,格外刻苦。
顧擔從他的枕頭底下找到了一本關于講述某個孩子找到仙丹,救回故去父母的故事。
不過,以莊云此時的武道修為來說,讓顧擔指點屬實有點大材小用,倒不是顧擔不肯教他,只是武道修行還是要自己持之以恒的努力才最為重要。
讓付素心這位武道宗師教導他,便已算是綽綽有余,只要大方向不出錯即可。
對于老友的孩子,他當然也要照顧,所以便讓付素心在他的院子里教導莊云修習武道,事半而功倍。
有的時候身體疲乏到有些虧空,顧擔也會為他打入些許生機,卻非常注意,防止揠苗助長的行為出現。
在教導莊云的過程中,付素心也發現在靠近顧擔一定距離之后,自身血氣的活躍和調動程度竟有些不一樣了。
特別是修行的時候,更為明顯。
她還尚未找顧擔請教,便已得了不少好處——僅是靠近對方。
這讓她心下駭然之際,對待顧擔也愈發恭敬,教導莊云更是極為上心。
畢竟某方面來說,她還是因為莊云的關系,才有幸留在顧擔的身邊。
日子漸漸重新閑適了起來,閑適到顧擔都快要忘了不周山脈。
直到某一刻。
在他擴散出的猶如蛛網一般的感知之中,一個自身氣機遠超宗師,龐大到非同一般,足以讓他極端警惕的東西,在觸及到他防備周圍的神念之后,竟在向著他的方向飛速而來!
其目標,好似是他?!
“什么東西?”
顧擔猛然從躺椅上起身,警鈴大作,目光看向遙遠的天際,眼中神光流轉,天眼神通已然開啟。
在百里之外,一道身影恍如彗星襲月一般,直直飛來!
那是黃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