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五衰的弊端很明顯,五相魂會逐漸生出負面影響。
如果是后天的天人五衰,阿申出生不足月就得夭折,先天道體的話,反而不會傷及自身。
不過遭難的自然是與阿申走得較近的親朋好友。
如果阿申有靈根,只要踏足修行,就能收放自如天人五衰,可惜他在當時連五靈根都不是。
本以為能得到仙宗的庇佑,結果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李墨烙印天人五衰后,略顯空曠的泥丸宮生出異樣,有別于三魂七魄的“五相魂”逐漸孕育。
他通過觀察天人五衰,很快就搞清楚道體的作用。
五相魂由五類“衰魂”組成,可謂是樣貌各異。
分別是:
靈力流失的靈衰魂,形似寄生于觸礁的藤壺。
身軀朽壞的軀衰魂,形似尸體皮膚隆起的囊腫。
毛孔閉合的竅衰魂,形似沒有瞳孔的眼珠。
魂魄潰散的魂衰魂,形似無數嘴巴組成的煙塵。
欲望失衡的欲衰魂,形似無數人頭堆積的假山。
五相魂非常獵奇,不過李墨想到自身詭異莫名的三魂七魄,倒也不覺得五相魂有多夸張。
“哎……”
按理說天人五衰應該妙用無窮,他卻忍不住長嘆一口氣。
在古代修仙界,天人五衰確實是上乘道體之一,能不留痕跡的消滅對手,但后世修仙界經歷過天地劇變,格局有所不同。
無漏之體就是例子,古代修仙界時延年益壽,還能增加修行的效率,如今不免有點雞肋。
天人五衰同理。
五相魂面對深受死病侵蝕的后世修士,甚至他們連魂魄都不屬于自己,衰魂的侵蝕大打折扣。
像是器修,哪怕身軀腐爛不堪,只要熔爐存在就沒有大礙。
李墨有大癌彌天在,能悄無聲息的施展天人五衰,但效果或許還不如直接給一拳痛快。
他的表情喜憂參半。
好在天人五衰與天人七竅道體融合后,讓金丹元嬰吞噬五相魂,能使得金丹元嬰生出質變。
但具體有何玄妙,元嬰期才顯露出虛實。
天人七竅指的就是泥丸宮、下丹田,外加五個中丹田。
李墨目前只有多重丹田和熔爐,再補全三個中丹田,參天之人就能蛻變為天人七竅。
一中丹田正好對應著一衰魂。
“很難想象,分神期會孕育怎樣的身外法身……”
天人五衰的五相魂徹底成型還要大半年,到時才能融合道體。
至于參天之人沒有蛻變為天人七竅其實無妨,可以陸續增加中丹田數量,慢慢補全道體。
李墨想抽回手掌,卻發現有點不對勁,肉壁竟然在主動包裹住自身,緊接著開始影響五感。
精神難免有點恍惚。
鳥鳴聲響起,鼻腔里的血腥味蕩然無存,隨即聞到股檀香。
“什么鬼?!!”
李墨目之所視的血肉溶洞變得扭曲。
郁郁蔥蔥的植被映入眼簾,山頭坐落著由道觀組成的建筑群,刺眼的太陽照射在他的身上。
李墨聽到人群的議論聲,道觀間穿行著一個個道士。
若非知道是母爐搞的鬼,他甚至會認為已經不在內門,被帶到遠離天外天隕坑的外界。
“幻境?”
“母爐的幻境!!!”
李墨頓時認出,周遭建筑的外形與十區的一模一樣,“兜率宮”、“典藏殿”、“器物殿”……
他的身軀在幻境里顯得有點矮小,左手撫過五官,發現自己代替的是雜役弟子阿申。
李墨意識到,眼前的幻境才是真正的十一區。
母爐完全以古代子器派為原型構建出的幻象,那時候的宗門還未搬遷至天外天隕坑。
李墨甚至注意到落塵道人的身影,說明凡是大母,都能生活在這片虛假的幻境中。
他有著一瞬間的慌張。
木道人傳念的回話讓李墨千萬不要暴露,可見對方同樣深陷在十一區,就藏身在道士里。
不過李墨很快就意識到,自己該如何脫離幻境。
李墨回想起,曾經在心獸黑市接觸過的“鐵鼎秘境”。
鐵鼎秘境雖然與十一區有所區別,但本質卻都是以影響五感的方式拉入其中。
李墨當時無法理解,子器派為何要構建出鐵鼎秘境,并且進出秘境的鑰匙竟然是金屬毒素。
現在看來。
鐵鼎秘境可能是部分元嬰大能的手筆,他們想破解十一區,刻意在各黑市放出秘境做實驗。
“等等……”
李墨眉頭一挑,鐵鼎秘境里的極品靈石不會也是個謀劃吧?
要知道,器修無法離開母爐影響的范圍,元嬰大能難免會暗自找尋破解的辦法。
而持有極品靈石叛離子器派的蓬萊老道,靠著奪舍蟲類,外加極品靈石的作用,確實勉強做到了脫離母爐的掌控。
后續有器修追查鐵鼎秘境的事宜,哪里是為極品靈石,分明想知道蓬萊老道是否活著。
李墨有點汗顏。
但奪舍這條路肯定走不通,成就大母更是無稽之談,子器派無疑已經深陷泥濘無法自拔。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
“三界內外,惟道獨尊,體有金光……”
初陽高掛。
到了古代子器派早課的時候,道童的朗誦聲此起彼伏。
李墨用余光環顧四周,發現他早已在肉壁表面的人臉中,見到過多數道士的樣貌。
部分道士注意到雜役弟子打扮的李墨一直愣在原地,紛紛投來疑惑不解的目光。
李墨不清楚在幻境暴露身份的后果,但不想惹來麻煩。
他低頭混入人流中,根據造化書的記憶,快步穿過一間間道觀,來到山門僻靜的角落。
李墨隨手撿起一枚碎石,然后暗自施展狍鸮吞身。
在鐵鼎秘境時,他就是通過化解金屬毒素的方式脫離,十一區雖然更為棘手,但狍鸮吞身的威力也不能同日而語。
“嘶……”
李墨感覺到一股陌生的痛覺在手臂上蔓延,眨眼間幻境便不見蹤跡,重新回到陰冷的溶洞。
他依舊保持著觸摸肉壁的姿勢。
肉壁延伸出無數觸須,一根根刺入手臂的毛孔,皮膚色澤也變成紫紅,布滿痤瘡。
當狍鸮吞身發揮作用,觸須也自主收回了。
李墨甩了甩手臂,酥麻的刺痛已經蔓延到肩膀,不過在大癌彌天介入后,不適又宛如潮水般退去。
鬼虎緊張的打量著李墨,如果后者再晚清醒一會兒,它就會強行拖回十區。
“沒事的。”
李墨邊安撫著鬼虎,邊攤開手掌。
結果掌心赫然是那塊在幻境里撿的石頭。
只不過石頭是以血肉構成,散發著微弱的磷光,時不時還會蠕動。
李墨臉色陰晴不定,怔怔的盯著石頭不放,即便因為暴露自身的緣故,耳邊再次響起三山的呢喃,人面也變得蠢蠢欲動。
“該死的,看來必須走一遭十一區?”
如果他能把道體帶出幻境,應該就能獲得完整的尸骸。
仙體凡胎、六氣俱吞、無生之體……
李墨真不想錯過近在眼前的寶庫,鬼知道當年陳天罡為收集道體干過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如今再想碰到類似的機緣恐怕非常困難。
畢竟后世修仙界無需靈根,對仙宗來說,道體就是資源。
“試試吧,只要不受幻境的控制,就沒有太大的危險。”
李墨下定決心后,再次用手掌接觸肉壁,隨即落入幻境。
不過十一區里已經是黑夜,說明內外的時間流速不同,幻境至少要比外界快十倍以上。
李墨找了個隱蔽處閉目感受。
他發現自己無法動用靈力,但能道體卻不受限制,以及作為本命偽法寶的大癌彌天。
麻煩歸麻煩,自保問題不大的。
“阿申,都子時了,你在廂房外做些什么?”
一中年道士朝李墨走來,手里的拂塵散發法器特有的微光。
李墨通過造化書反饋的記憶得知中年道士的身份,假意惶恐的回答道:“松坡長老,弟子夜半想著出恭……”
他刻意選擇雜役歇息的廂房離開的幻境,才能盡量減少自身的破綻。
松坡長老沒有多疑,更沒有去探究李墨出恭的污穢,“好了,沒事就回廂房。”
一甩拂塵,他朝閉關的太上爐而去。
李墨來到廂房門前,注意到屋內的通鋪上有二三十位雜役正在酣睡,幾乎都是后天道體。
他站門前暗自等待著。
片刻后,李墨沒有施展狍鸮吞身,但意識還是傳來恍惚感,睜開眼睛已經回到溶洞內。
他用左臂接觸的肉壁,約定時間后由赤狐強行打斷。
如此一來,有兩重保險在,李墨也不再擔心困在幻境,實在不行就干脆舍棄掉手臂。
同時他發現身處幻境,竟然能加快天人五衰的成型。
李墨思緒萬千。
為防止肉壁過度侵蝕自身的血肉,他肯定要時不時返回,那就不可能維持雜役弟子的身份。
李墨自語道:“得想辦法脫身事外,不如繼續在黑風嶺那般躲進塑像內,似乎還不錯。”
可惜幻境里的道士都并非癡傻的詭獸,操作空間實在不大。
李墨仔細思索,突然想到某個另類的手段,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表情變得古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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