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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玉璧悟道

  兩人改道,穿過竹林和野花爛漫的山谷,到達左側山腳,請知客僧通報,不一會兒,走來一名年輕僧人。

  “二位施主,我叫印光,我帶你們去見殿主。”

  伽藍殿臨近山頂,在一間講法堂內,二人見到殿主,覺沃羅漢年歲已高,但體型健壯,寶相莊嚴。

  寧乘風從未近距離接觸大乘真君,很是欽佩。羅漢接過信函,看完后,說道:

  “謝家作為機器貴族,還能數代禮佛,實屬不易,你有什么困惑,盡管問吧。”

  “弟子閱‘心經’,悟得煩惱皆來自欲望之不達。可我身居俗世,不可能無欲,能否反過來,在出現煩惱后,溯源未達之欲望,暫時降低或滅掉此欲,而獲得安寧?”

  “因果無常,舍因逐果,有何不可?能夠放下尋根問本的執念,是善也是慧。”覺沃露出贊許。

  “先頓悟而后漸悟,先漸悟而后頓悟,究竟誰先?我時有迷惑。”

  “聽法頓中漸,悟法漸中頓;修行頓中漸,證果漸中頓;頓與漸的先后,并非一成不變,領悟之中,即可消除迷惘。”

  謝莉亞陷入沉思,不再言語,寧乘風覺得機會難得,見縫插針地問道:

  “羅漢,我在刀法中融入真言,但總覺徒有其形,不具其實,是否為沒有理解內涵的緣故?”

  “你演示給我看看。”

  待演練完畢,覺沃贊道:“很有創意,居然用刀風發出咒語。威力確實不夠,但除了不明內涵,還有更深層的原因。”

  “請羅漢教我。”

  “你的戰力應該遠超同境,能告訴我,煉氣、筑基和結丹,是怎樣完成的嗎?”

  寧乘風老老實實講述一遍,聽得覺沃嘖嘖稱奇。

  “寧施主真乃修行奇才,敢想別人不敢想,敢做別人不敢做,就連老衲,都不得不佩服。

  你的問題,恐怕也在于此。你用奇思妙想,彌補功法的不足,但在佛家看來,仍有著相之嫌。

  簡單的說,為達目的,伱強行搭建橋梁,把本來不通的道路連接起來。

  修真,是悟先天大道,你現在的路,既不能直達先天,也非先悟后天,再通先天,而是自行創造。

  這條路太特別,未來能否重歸先天,取決于悟性與機緣。

  你在刀法中融入咒語,也是強行撮合。真言雖合先天,但由于方法著相,得到的道果,自然不同。”

  “難道說,我從根本上就錯了?可從結果看,戰力足夠強,說明這條路是正確的啊?”寧乘風有些急了。

  “你的基礎功法,肯定符合先天,否則不會有今天的成就。但你修了太多的橋,有太深的雕琢痕跡,需要讓你的道,或者這些橋,逐步符合天道規則。”

  “可我已經走出很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嗎?”

  “不是讓你回到源點,而是從現在開始,去自省與改進。”

  “可以根據自己的理解去改嗎?”

  “當然。”

  “我怎么知道修改后,是對還是錯?”

  “很簡單,如果路是對的,就不會有盡頭。假如能一直向前,越走越遠,就說明你走在正確的路上,或至少是一條適合你,且不違背天地法則的路。”

  “乘風,壇經說見性成佛,我們有可能終身不能識自本心,見自本性,但只要在見性的路上,就是正途。”謝莉亞若有所悟。

  “謝施主極具慧根,不錯,正是此理。其實,何止你們,就算老衲,只要在見性的途中,便已知足。”

  “謝過羅漢,我會重新思考。”寧乘風衷心感謝,隨意咨詢咒語,不料居然發現野路修仙的后遺癥。

  依靠腦洞大開和AI推演,雖然效果顯著,但總擔心,此路不長,這些年下來,在“大河”中淤積的泥沙,定然不少。

  “羅漢說得對,我自建太多的‘橋梁’。”寧乘風陷入苦思。

  謝莉亞與覺沃沒有打擾他,繼續一問一答,末了,羅漢說道:

  “二位施主既與佛有緣,老衲便贈予一場造化。后山之巔有一塊佛音玉璧,來自主陸,當你誦讀其上的經文,會發出梵音。

  如果有一天,你坐在那里,沒有念誦,心中也沒有想,甚至全然忘記經文,依然有梵音相隨,就算修行有成。”

  “謝謝羅漢。”

  印光和尚安排客房,然后帶他倆去后山,山路崎嶇,綠草茵茵,樹木錯落有致,山間彌漫著清新的空氣,時而傳來百轉千回的鳥鳴。

  一條清澈見底的山澗上,架著一座小石橋,跨越后,進入一片云遮霧繞的樹林。林子盡頭,便是山巔,幾十株翠竹旁,有一池幽潭,碧水上飄著荷葉。

  水潭中央,聳立一塊三人高的玉璧,白玉上帶有翠綠的色帶,好似春天的柳枝嫩芽,清麗靈動,生機盎然。

  奇特的是,竹子、潭水、荷葉和翠玉的四種綠色,各不相同,卻相互襯托,搭配得極為和諧。

  印光向駐守僧人出示通行玉牌,指著綠潭旁的蒲團,說道:“二位施主,手持玉牌,可隨時來此打坐參悟,貧僧告辭。”

  兩人謝過,各尋一個蒲團坐下,調息后,看向玉璧上的文字。

  “不是完整經文,只是一些經典摘錄。”謝莉亞說道。

  “一切眾生從無始來,種種顛倒,猶如迷人,四方易處,妄認四大為自身相,六塵緣影為自心相,譬彼病目,見空中華及第二月……”

  美人虔誠誦讀,果然有異象,玉璧輕顫,發出美妙梵音,佛音透出五種清凈相,分別是正直、和雅、清徹、神滿和周遍遠聞。

  其音時而如雷,時而清徹遠播,讓人聞之喜悅。謝莉亞腦中空靈,無比清醒,晦澀的經文變得淺顯易懂,她如癡如醉,整個人陷入難以言喻的神妙之中。

  見她停止吟誦,寧乘風開始嘗試,初時沒有反應,隨著一遍遍重復,漸漸感到佛心通透,對佛經和真言,有了嶄新的感悟。

  二人的頓悟,持續兩日,方才先后退出,只覺內心祥和寧靜,如被佛陀點化,從此開悟。

  他倆起身,朝玉璧深深一揖,方才下山。回到客房庭院,寧乘風演練刀法,真言的威力果真變強。

  “乘風,當務之急,不是改進咒語,而是抓住機遇,解決野法修煉的‘著相’問題。”

  “好,吃完飯,咱們再去后山?”

  “行。”

  返回山巔,發現有僧人修煉,便在一旁打坐,直到和尚離開,才坐上蒲團。

  兩人各念誦三遍,控制入定的沖動,不再發聲,努力把握梵音在最后一刻的美妙,期望能留住那絲余音。

  這當然是徒勞,隨著發音停止,佛音也徹底消失。

  一遍遍的重復,玉璧始終沒有反應,二人渾然不覺,只顧默念。這一讀,便是三日,謝莉亞的眼中綻放異彩,似乎找到訣竅。

  寧乘風隱約觸碰到什么,卻又飄忽不定,難以把握,他改為發聲誦讀三次,再默念十遍,不斷循環。

  逐漸發現,發音時,身體、神魂和音波,會與玉璧共振。

  他首先調節神魂,讓其始終保持那種狀態。然后通過默念,震動三個丹田,使身體重返諧振,再不斷微調,嘗試與玉璧共振。

  八天過去,他將神魂和身體,調整到一個奇妙的狀態,睜開眼,發現美人已經離開。“謝莉亞真有佛緣,居然已經成功。”

  他默讀經文,玉壁隨之震動,梵音顯現,環繞周身,讓他顯得法相莊嚴。

  休息半小時后,他不再默誦,心中亦不想經文,只通過三個丹田的震動,讓肉身重回妙不可言的境界。

  丹田的控制,相對容易,但要忘記經文,卻是千難萬難。距離玉璧如此之近,竭力忘卻,經文反而會自動鉆入腦中。

  即使運功,將文字從神魂中刪除,也會立刻重生,無法忘懷。“原來,這才是玉璧修行的最難一關。”

  又一周過去,依然沒有進展,經文總是不期而至。謝莉亞來過幾次,發現他在苦修,便沒有打擾。

  “乘風,你想一想,可曾遇上類似之事?或者,有哪些感悟,能有所啟發?”靈犀急了。

  寧乘風陷入沉思,許久之后,豁然開朗:

  “我曾經想象虛化肉身,既然皮膚、骨骼和血肉都化為虛無,就算經文再來,軀體都沒有了,如何駐留?唯一的結果,只能是不留痕跡地一穿而過。”

  想通此節,他欣喜若狂,一試之后,卻發現新的問題,“肉身虛無后,如何與玉璧共振?”

  寧乘風思考一整天,終于明悟,“徹底的虛無,當然無法震動玉璧,但如果是類虛化呢?

  比如在化虛時,并不將自身想象為空氣或靈氣,而是一條帶有神魂的霧帶,利用風之奧義,讓其飄舞,從而與玉璧共振。”

  三日后,終于契合,他忘記經文,沒有誦讀或默念,梵音也會顯現。成功后的寧乘風,反倒冷靜下來。

  “我已達到羅漢的要求,但這與我的道,有什么關系?羅漢讓我不再著相,將從前搭建的‘橋’,與大道相合,可我并未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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